第29節
說罷轉身走入竹蘭居,只給震驚的眾人留下一抹瀟灑的背影。 “藍小姐!”沈擇青再度喚住他,“沈某未償還你恩情,你這是何意?” 那兩個小丫鬟已經上前打算伺候藍顏玉了的,明遠侯也將有所動,可是藍顏玉倏地轉身,眾人又都不敢動。 她側著身子雙眼微垂,淡淡俯視:“你辜負兒女姻親,毀我容貌,乃是傷我心中之情,如今你主動以手足相還,可見誠出肺腑,重情重義,你已經把誠義還與我,我無心傷人手足,況且府上對東吳王室亦有虧欠,我不愿家父為難。因此,你我的恩恩怨怨就此揭過,此后你與家父令計恩怨,不必叨擾我,我亦不想見你!” 她說罷走進竹蘭居,兩個丫鬟以跟隨伺候,并且關上了門。 多么坦蕩大義的女子!不愧是明遠侯之女,藍小姐心中的確比常人多了一份狹義,她的不計前嫌也令人感動。 “小女原先活潑好動,自傷了容貌以后,性情大變,原先幾年她都不允許家中擺放任何反光之物,更不喜見人,因此命人修葺了竹蘭居獨居竹林內,這些年雖然好了些,可也孤僻清冷,少與他人走動,老夫與內子憐愛愧疚,也拿她沒辦法。今日小女言行不妥之處,老夫代她請罪了,還請沈將軍及將軍夫人寬容海涵!至于當年老夫對東吳王的虧欠,丁當奉還,沈將軍有何要求盡管提出,老夫上天入地也會全力辦到,沈將軍莫要推辭,還是要給老夫將功補過的機會才好!” 送出門之后,明遠侯如是說道,并深深行了一禮。 沈擇青誠惶誠恐,連忙扶起他:“王爺為貴胄,豈可向下官行禮。藍小姐如此深明大義,又受了許多苦,沈某還如何敢怪?至于前輩與家父的恩恩怨怨,我聽聞家母當年說起,并不怪您的,家父死前還托孤沈某及錢家軍,又豈是怪罪明遠侯之意?既然先輩不怪,沈某豈有怪罪之禮,而且藍小姐之殤已抵過沈某當年之傷,藍小姐無意傷人沈某亦如此,從此錢藍兩府恩怨便一筆勾銷吧!” “沈將軍真是寬宏大量,唉……”明遠侯深深嘆息,卻不知嘆她的女兒,還是嘆沈擇青,亦或是嘆天意捉弄如此,當年他犯的過錯竟然讓女兒來償還了! 沈擇青與穆荑乘坐馬車回府的路上,穆荑靠挽著他失而復得的手靠在他肩頭,兩人心想感慨,均是無言。 很久之后,穆荑道:“藍小姐如此胸懷及風度,若是容貌不毀,定是天下傳奇之人……自古美人如良將,從不許人間見白頭,果真如此,藍小姐雖未死,可心已死,可惜了!” “我對不起她!” 穆荑抬頭望著他:“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以后我們好好幫著她,也許將來有可幫到她的令她欣慰之事?!?/br> 沈擇青微垂了眼簾,神色愧疚,并未說話,他心想著藍小姐未必再肯見他們呢! “阿木……”穆荑眸光熠熠,“藍小姐當年愛過你么?而你……對她是什么感覺?” 沈擇青微嘆:“我只當她是meimei,那只金燕,我的意識里一直當是我meimei所送,還曾費盡心思找過家妹,可惜毫無下落?!鳖D了一下,他望著穆荑道,“我唯一動情之人,便是娘子!” 他的話極樸素,沒有夸張的深邃表情,也無山盟海誓轟轟烈烈,但,這就是穆荑想要的!她已過了激動心蕩的年華,如今只想要一份平靜安穩而已。不過,只怕這份平靜安穩,老天也不會輕易給她的,因為要不了多久,朝堂上還有一場惡戰! 京城像一座巨大的牢籠,以銅墻鐵壁打造,內藏金銀寶物,只在中央露出皇權頂端的一角金輝,吸引著外頭之人注目。外頭之人不知牢籠內的金銀寶物需火燎焚烤煉造,并非唾手可得,京城內的人茍喘煎熬,極想逃出去,京城外的人卻伸頸仰望,極想進來。 穆荑不知,她何時可以逃出,也許是在這場戰役之后? 陛下又聯手晉王、明遠侯及沈擇青一同對付薄太后了。薄都統謀反之后,曾經強盛一時,牢不可破的薄氏政權終于出現坍塌,陛下的意思便是,在他們未搬磚修補之前,聯手一起擊垮它!而陛下給沈擇青的差事便是——領兵殺死薄太后! 為何這關鍵的一擊交由沈擇青來做?沈擇青擔弒殺太后之名,將來會不會出現狡兔死走狗蒸的局面?陛下及晉王□□之后,是否仍可水乳相融? “阿木,來看看我為你做的新衣裳!”穆荑咬斷最后一根線,迫不及待地回頭道。 沈擇青本在庭院中舞槍,聽聞,只得把長槍投擲木架之內,擦了擦汗走來,臉上帶笑:“娘子手可真巧,沒兩天便做好了!” 穆荑起身把衣服往他身上比劃,一邊道:“轉眼跨深冬,還有一月春物蘇醒,是該制新衣了!” 沈擇青往后仰,“一身汗味,可別弄臟了它!” 穆荑嘴角俏麗地一挑,語氣也俏皮:“那又如何,還不都是你的么?” 沈擇青仍不住想在她臉上啄米,穆荑卻躲開了,斜著眼睛瞅他,打趣回去:“一身汗味!” 沈擇青便笑:“那又如何,為夫可都是你的!” “真貧!” 沈擇青拉著她的手,“娘子何時給腹中孩兒制小衣裳?” “還未足兩月,夫君太著急!”穆荑嗔他,正好也比劃了衣裳,打算回去修改針線。她與沈擇青成親半載,前幾日嘔吐不止,請郎中號脈才知懷了子嗣。 真快,如今她與沈擇青便將有自己的小生命,父親在天之靈是否也會高興呢?她孤苦伶仃已久,半年前老天給了她沈擇青,如今又給了她孩兒,她是否也該圓滿了呢? 只但愿這份幸??梢蚤L久,不要被京城牢籠的炙烤燒得沒蹤影! 沈擇青不顧汗濕從她身后抱住她,言語親昵:“娘子猜,我們的第一個孩兒將是男孩還是女孩?” 穆荑握著他的雙手道:“阿木,不管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們都給他取名錢合,小名兒久久,好么?” “錢合,九?” 穆荑轉頭望著他,目光深邃憂郁,“合,三人團聚,百年好合,永不離散。久,便是天長地久之意。將來不論發生何事,你、我、他,都不要有事,我們一同離開京城!” 沈擇青的喜悅之色便淡淡沉寂,心頭涌過漫無邊際的無力之感,身在權力的漩渦當中,眼看即將變天,誰又能保證長長久久永不分離?可是他曾經答應了她,又為她腹中未曾蒙面的孩兒,他無論如何,也要活著,牽著她的手離開京城!于是,他強行在心中狂肆的風中點燃火把,那火把就是他給自己和她豎立起的希望! “好!”沈擇青點頭。 “你一定不會有事,一定要活著!”穆荑低聲吩咐。 “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事耽擱了更新時間。下一章進入大結局的醞釀階段了吧。 第五十章 穆荑忽然大力推開他,并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仿佛一瞬間,萬物皆戛然而止,不論風聲、氣息皆在這一瞬間定格了,空氣中原本流蕩的不安熾熱因子如遠空綻放的煙花,彌散出星星點點的焰火沉入地表,迅速熄滅。 晉王覺得心也如那些煙火熄滅了,騰不起半點兒溫度,只是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穆荑,看著這個幼時與自己同成長,自己拼盡全力保護的心愛的女子! “你……”他的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盈怒于心,然而未升騰起卻見她忽然跪下,這一冷漠的動作如她纖柔堅決的手掌拽著他的心,使其往下墜,怒意未發便被震撼與憂傷淹沒,她一跪,真真扯得他的心一片血rou模糊! 為何如此,因為她誓死如歸! “你為何下跪?打了本王卻如一個奴才那般下跪,是提醒本王你即便忤逆本王也要把本王推開?”晉王震怒,實在壓抑不住已升騰冒起的情緒! 她就這般厭惡他,寧僭越冒犯也一定要把他推開拒絕他的親熱? 他寧可她直挺挺地站著,即便一臉仇視也比眼前奴顏婢膝的模樣更像是一個正常人!她沒有了幼年無拘無束,無規無矩的靈魂,她把他抬高了,把他當他主子,當自己是奴才,無形中拉寬兩人的距離,提醒著他她與他已經沒有往日的情誼! 晉王心痛道:“你何至于發這么大的脾氣,難道真讓本王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相信?” 穆荑仍是沉默不語,一直堅定地跪著,不卑不亢,不認錯不低頭,更不會祈求。 晉王面色難掩沉悶,眼神悲痛,但他明白發火毫無意義,她誤會了他,他需要向她解釋! “小芍,我們好好談談!”終于,他低頭了,即便她打了他他也低頭了,甩手走回太師椅利落地坐下,但見她一動不動,便大聲呵斥,“你要一直跪著么?” 穆荑眼皮子微抬,面色無波,仍是僵硬地跪著,并未因為他的話而有任何改變。 晉王拿她沒辦法,明明又恨又怒,卻因為愛她而不得不隱忍,終是咬牙切齒解釋:“當年回京,我已經向穆叔叔提親,我本意并未辜負你,后來之所以娶了小涼乃是因為薄氏干擾。薄氏對權勢渴望極深,誓除所有障礙,而身為皇子中較為年長的我與二哥自然首當其沖。當年回京的處境何其艱難你也看到了,有幾次我甚至只險險地死里逃生。二哥的親信更是全被薄氏處死了,蔣貴妃也不明不白死去,在這般情況下我再娶你,便是把你推上死路!” 他灼灼地看著她,企圖喚醒她的一絲感化,卻發現她仍是一動不動,心中悲涼,又繼續道:“我曾與穆叔叔商量該如何保護你,后來才有小涼自動請纓嫁與我為你引開耳目的事情,我們費勁千辛萬苦皆是為了你,小涼更是因此而慘死!穆叔叔后來死在宮廷上,看似一場意外,但那是穆叔叔一早預料的結果,他說唯有他死了薄氏才放松對本王警惕,才不會時刻盯著晉王府最終把目光放到你身上,如此,本王才有機會早作準備,豐滿羽翼為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忠良報仇!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保護你!誠然,本王傷害了你,但當時的情況如果不這般做,你如何保命?難道聽了真相的你仍要一再責怪本王,或者你覺得本王該怎么做你才不至于嗔怒?” 晉王十分傷心,更有些激動,這些年對穆荑的恨鐵不成鋼便是基于此,他明明本意是為了保護她啊,為何弄得兩人如此疏離的境地? 穆荑的面容終是細微地動了動,抬起清冷的眼看著晉王,淡淡地問:“后來王爺為那些忠良報仇了么?” 晉王如鯁在喉,隱忍了片刻震怒地道:“這些年,本王與皇兄羽翼漸成,對抗薄氏之日可待,要不了多久一定能為穆叔叔和小涼報仇!” 穆荑淡淡地冷笑了,“王爺籌備復仇之事用了多少年?七年,七年卻仍是‘指日可待’,人生有幾個七年,這一世上有多少個‘穆家’和‘小涼’可以犧牲?” “你這話何意?”晉王挑眼看著她,難道聽了解釋她仍是無法滿意無可原諒?“小芍,薄氏在先帝時期便掌權,盛極一時,若要扳倒她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我與皇兄顧丞相等人只用了七年已經是極迅了!” “是……”穆荑贊同,不可否認,他和他的兄弟已經盡力了她十分明白,但她的眼梢又微微往上挑,露出嘲諷的笑意,“但這跟我有何關系?” 陡然聽聞她如此冷漠地一語,晉王都有些震驚地看著她,眼前之人這般平靜無波,這般事不關己,真的還是他認識的善良的穆荑? “當年為了救你,我母親犧牲了,整個穆家族人皆犧牲了,父親為了帶你出逃連他們的尸骨都未及收拾,十年后回京他們已成為孤魂野鬼,甚至無法立墳。我父親為了忠誠犧牲了孝道,十幾年背負愧疚和自責,甚至入土后都無言面對族人??勺鲞@一些他無怨無悔。無怨無悔也罷,他不怨,我也不怨,可是當他功德圓滿之后你們為何還要殺了他?就因為他自愿的,你們就可以這般恣意犧牲他?” 穆荑的語氣始終很平靜,好像在描述夢里的故事,但聽著十分蒼涼,“如果說母親和哥哥jiejie死的當年我還小,并未有感覺,但你們當面殺死我的父親,甚至我跪地祈求,你仍是見死不救,如何讓我平靜無波,再視你為幼年一起長大的阿魚哥?” 晉王只感覺她淡淡描述的語氣像一把錘子重重砸在自己心上,張口欲言,卻不知如何開口。 “及至你娶了小涼,小涼告訴我你早在十年前便已經贈送她錦鯉玉佩,并承諾娶她。那只玉佩與你身上所戴的成雙成對,是你母親所傳,我要如何相信你在后五年才對我說的話,以及送我的那只孤零零的錦鯉玉佩是真的?” 晉王皺眉:“小涼這般對你說話?” 穆荑的表情依然很淡:“不管小涼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計較了,因為你后來娶了小涼,這便是事實!我看著你與小涼恩恩愛愛、風花雪月,我看著你與別的女人進進出出、曖昧旖旎,你別說你只是逢場作戲,否則小姐小公子從哪里來呢?這些年你也只當你是晉王而已了吧,再也沒有阿魚哥的身影?!?/br> 晉王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單膝下跪盡量與她平視,握著她的肩道:“小芍,這些都是誤會,后來薄氏……” “別說薄氏……好,既然提到薄氏,那我便說說我這幾年的想法吧。你與陛下如何弄權,與顧丞相謀劃如何東山再起,或者說得再高尚大氣些,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江山社稷,你們背負了很多責任,甚至不能不犧牲更多,可是這些與我有何關系呢?說得再冷漠再理所當然些,當年先帝托孤,即便我父親拒絕,先帝一死也無人可追究,甚至父親還可以向薄氏邀功討賞,尋求功名利祿!你可以說我毫無忠義冷漠無情,但是父親盡了忠義之后得來什么結果,仍是屈辱而死,甚至至今身份未得平反!一代良將,最珍惜的便是名節,他為了名節連孝道都犧牲了,得來的卻是謀逆而死的罪名,死得時候連名節都不保,不明事理的人還指責他,他更無顏面對屈死的親人!你說,假如老天再給一次機會,他何必如此,憑什么為了你把自己屈辱至此?” 穆荑說著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無法抑制。當年陪同小涼參加宮宴,面對那一圈貴女,眾人對她指指點點悄悄議論:“看吧,那位便是謀逆不成被當庭處死的穆將軍的女兒,她怎么還有臉活在世上?” 她并不為自己感到悲哀,她替父親不值,替他感到可悲。這就是他千辛萬苦犧牲了整個族人和自己謀劃來的結果! 晉王心痛,忽然抱住了她,“小芍別說了,別說了,這些年你受的苦和穆叔叔的委屈本王都懂得,本王一直想著將來恢復穆叔叔的名譽,追封他功德,昭彰天下,而且也極力補償你這些年受的苦!” “你以為我說這些只是祈求你的憐惜?”穆荑冷冷地道,甚至覺得有點可笑。 晉王松開她,撫摸著她的臉萬般心疼,“你想讓我怎么做,你說,我一定補償你,王妃的位置這么多年來一直為你留著,后院那些女人我都遣散了,小姐小公子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么,小芍?” 穆荑的眼像鴻雁掠過的平湖,平靜、瀲滟、清冷,清澈地倒影著他的悲哀,但也不會起任何波紋。她伸手撫摸上晉王的臉,慢慢描畫他的五官,就像幼時天真好奇的她非要描摹他的五官卻苦于四周有人十分羞澀,只能等到晚上悄悄地撫摸一般。 晉王抓住了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面極盡溫柔地親吻,低喃哀求:“小芍,我心疼你,別再自卑自賤,別再說那些話,我想要補償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定不負你,我們好好開始好么?” 穆荑終是平淡地說了句:“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話?!?/br> “什么?” 穆荑停止撫摸他的臉,慢慢伸手到他的脖子上,“我無時無刻不在痛恨你,痛恨你對我的傷害,痛恨你為了一己私欲犧牲了對我至親至重的親友!我們沒有未來,因為我的心已經死了,死在七年前,而幼時的阿魚哥也已經死在我心里,煩請王爺以后不要再提起這個名字,因為你不配!” 她咬牙切齒,甚至面色稱得上驚怒凜冽。 晉王不知道,看似平靜如水、無欲無求的她還可以展露出這么強大懾人的情緒,簡直令他震驚! 穆荑抽出了手,起身福禮,便后退離去。 晉王喚她:“小芍!” 她未轉身,只是冷冷地道:“如果你非要逼迫,那唯有玉石俱焚了!”而后開門走出去。 眼看穆荑就要消失在耀眼的天光里,晉王幾步追出去,卻見蘇公公規規矩矩地立在門外,旁邊還候著一名傳旨太監,見他們出來,便呼喊:“圣旨到,穆荑掌事接旨——”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小涼的解釋,我只能解釋這么多了,小說還是要有點留白,晉王愛不愛小涼,玉佩真假,我就不做官方回答了。 本文對于晉王還有最后一虐。 翻開后臺才發現,妮妮和千層餅給我投了地雷,哎呀我以為我寫到完都不會有人理我了,沒想到還是有人投雷的,太感謝了!抱起地雷收藏一下!(*^__^*) 第51章 五十一 晉王府陳太妃薨。 離穆荑探望她回來不過三日而已。人老如枯燈,風一吹就滅了,無力回天。穆荑懷有身孕,不能守靈,只去上了一炷香,燒些紙錢,她出殯當日再相送,如此了卻了與太妃的恩情。 太妃頭七過后,晉王以三年守孝,吃齋念佛之名,開門放行,后院美人兒可自主去留。若去者他打發一筆錢財,若留著,月例供養依舊,只不過不再稱夫人,他也不會碰這些美人兒。一時間晉王府后院哀嚎成片。 誰人不知晉王為陛下唯一胞弟,歷來備受帝王寵信,府中奢華為京中之最。晉王花名在外,這幾年陸陸續續納進許多美人兒,后院中夫人不上百人也有半百人數,如今自主放行了,眾人十分震驚,忍不住懷疑晉王難道性情大變? 穆荑也聽聞此事,也只是一聲嘆息。不敢說晉王此舉是錯的,因為后院中許多美人仍是清白之軀,恐怕也不愿意一輩子老死在王府中,倘若放走了也是成全她們的自由;但有些女子乃癡情癡心,鐘情于晉王,比如小良,比如流產抑郁的如夫人,如今任她們自主去留,留下來也不再稱呼夫人,不再侍寢,對她們來說無疑是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