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我向你請示?你還當自己是根蔥了!”小良夸張地指著自己,手中還捏著手絹,一副潑辣形象,“真沒想到,穆姑姑得王爺偏袒之后全然換了一副模樣,你不覺得你轉變太快令人覺得虛偽作嘔么?” 穆荑很想笑,這是這時候晉王屋中的小廝來請,“蘇公公,穆掌事,良夫人,王爺醒了!” 小良一聽那小廝把她排在最后面,立刻激動,“混賬東西,你稱呼她為什么?穆掌事,她還是王府的掌事?” 小廝被罵得莫名其妙,十分委屈,王爺后院美人兒多,一個夫人他最多見過兩三回,而且不知何時就失寵了,還不如穆掌事在他心里的地位高呢,好歹穆掌事呆了七年。 蘇公公暗暗盯了小良一眼,連請示都沒有,雙手抱著佛塵走進去。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夫人,在王爺院前大罵王爺的奴才都是十分失禮的,打狗還得看主人,良夫人太不自量力! 穆荑也沒理會小良,跟在蘇公公身后,她與蘇公公相識日久,一看眼神就知道蘇公公的想法了,若放以前她還會耐心地指導良夫人,如今,沒這個必要,就等著他人來收拾吧。 穆荑站在庭中等候,良夫人還一路走上來一路大喊大叫,蘇公公沒一會兒便從上房轉出來了,站在廊下手抱佛塵站得筆直,冷聲吩咐:“傳王爺之令,把良夫人押匯紅羽院,禁足三日不得見客!” 小良不服,一直大喊大叫,直到兩個婆子架著她出去,她才苦求:“王爺,王爺,妾只算是想見見你,妾只是關心您的病情啊,王爺,您不能這般對我……王爺……” 穆荑望著天空,院外一排垂柳婀娜扭轉身軀,肆意舒展青碧茂盛的絳條。風來,絲絳搖曳,把夏日的陽光切割成零星塊狀的斑點,耀眼奪目,似繁星墜湖。 這些柳樹似后院的女人包圍著晉王的宅院,曾經讓她絕情棄愛,人生毀滅,如今再看著這座宅院,這些垂柳,她已經沒有了心思了,若說真的還有一點什么,唯有悲憫。 是什么,讓這些女人變得如此,是什么,使得小良舍棄初衷,變得如此猙獰?她沒來得及教導小良禮儀,晉王也說不必,如今釀成大錯都是他們自求的了。 蘇公公望著穆荑,低聲請:“穆姑姑,王爺請您進去?!?/br> 穆荑收回目光慢慢落在穿堂柱廊之上,看著琉璃朱瓦,檐角飛翹,這一片金碧輝煌的景象,最終于她而言也不過是個遠去的夢吧! 她嘴角微勾,今日來她還有一番話想要對晉王說的,不然豈不是白來? 她低下頭,便在蘇公公的邀請之下走入晉王的房中。 晉王正命丫鬟扶起他,靠坐在床頭,他穿著單衣,卸下束髻冠之后面容少了映襯,愈加蒼白,他行動間也許扯到心口,還微微皺了皺眉,也許痛到了,隨即擺手對丫鬟吩咐:“行了,你下去吧!” 那丫鬟福了一禮便走了,蘇公公也關上門,晉王自己調整了位置坐好,等到穆荑過去。 穆荑這才上前施禮,他抬手指著旁邊的交椅:“坐,我曉得你也不愿意低聲下氣,就不必虛禮了!” 穆荑上前坐在床畔的交椅上,雙手壓在腿間,穆荑端莊,落落大方。她還真的不跟他虛禮。 晉王道:“讓你看笑話了,這些女人,準備打發出去了?!?/br> “你不必如此,她們好歹服侍你一場,若都打發出去,她們如何自處? 晉王搖搖頭,“本來就是一群擺設,許多人仍舊是清白之軀,她們也未必愿意老死在這宅院中。多送些錢帛銀兩,她們自有去處。 穆荑低頭不語。 晉王又道:“還有那三個小兒,本王已同他們母親說了,分別置宅院在京里,他們若愿改嫁本王也不阻攔,待小兒成年,不論嫁娶還是考取功名,本王皆會罩著他們,但他們也只能是外室子,本王只認和你生的孩兒?!?/br> 穆荑微微一笑,心里透著冷意,晉王的確十分薄情,不論當年對她還是如今對待這些女人,該處置的時候他不念舊情,絕不手軟。如說后院的女人能忍也就罷了,可憐那三個孩兒,年歲這般小就成了外室子,晉王這是要給她造業,令她成為罪人??! 晉王忽然咳嗽。穆荑慢慢抬起眼,卻無動于衷。 他伸手道:“小芍,能否靠近些,只陪我坐一會兒?” 穆荑一動不動,甚至雙手都未抬一下。 晉王伸了一會兒手,只能頹然地放下,不住地捶打胸口輕咳。 穆荑問他:“你要喝水么?” 晉王搖搖頭,神色失望,待緩過氣來,他才道:“這些女人都走了,再過幾月,你能否消消氣?”他以絲絹擦了擦嘴角,“中毒的這一天一夜,我昏睡中時常夢見穆叔叔,他說你太苦了,讓我對你好一些。我時常想起水家村,很懷念幼年的那片世外桃源,我、你、小涼還有穆叔叔,仿佛我們都還在,我們只是當初的自己。不是只有你才割舍不下過往,我也同樣顧念舊情,這些年我也許走錯了路,但還剩下我們兩人,為了維系那段過往,請你……不要拋棄阿魚哥!” 晉王說著,雙眸濕潤,仿佛隱忍極大的痛苦。 穆荑看他單衣松散,衣襟內滑出一塊羊脂玉,尾部泛紅斑點,正是那一塊他贈與她的羊脂玉,當時她還回去了,他負氣離走,如今他自己戴上了。 有一個疑問,她一直耿耿于懷,當年他贈與小涼的成雙成對的錦鯉魚配是不是真的,到底那一塊才是他母妃祖傳的寶貝?他……有沒有愛過小涼?然而,時至今日她忽然不想問了,不亂是對小涼的尊重還是對過往的告別,她都無需知道答案。 “王爺……”穆荑輕輕嘆息,“我來有一事,是想要告訴你的。當年我們三人情深意重,到如今我仍愿意保留那份情,畢竟極少有人似我們這般幸福,上天入地,繁榮疾苦我們都經歷過了,那段過往,于你、于我而言都十分珍貴,我不想毀滅。然而再讓我們回到從前那是不可能的,你與別的女人如何,我不管,甚至你與盈側妃生了小公子,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既已經娶了小涼,你便是小涼的夫,是她的天,是她一輩子的良人,而不再屬于小芍了。當年兩人中你選擇了小涼,便應當承諾不離不棄,哪怕你心里未有她也該對她負責。小涼是我們的親人,是我們的摯友,你不能傷害她,不能辜負她。小芍有生之年認識你、認識小涼,彼此曾經相依是我之幸,我不愿意負你,更不愿辜負為我而死的小涼,因此,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嫁你為妃,因為,你是我的妹夫!” “小芍?”晉王驚愣,不可置信,繼而胸口又悶痛得厲害,好似有一把錘子重重地垂著。 穆荑從頸間解下了一樣東西,是沈擇青送給她的親手雕刻的野芍藥,舉著給他看看,“但愿你也不負我,莫要毀掉我們兩人幼時的情意。如今我已找到良人,愿把此生托付給他,因為這七年的時光里,我內心荒蕪如曠野,是他尋到了我,而不至于令我孤苦伶仃,凋謝在曠野中。也愿你能放開我,祝福我,阿魚哥!” 晉王心痛地盯著那朵野芍藥,“他是誰?” “沈擇青!”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上收藏夾來了很多讀者,大多數是好的,但是有一小撮不明生物,我真心被她們氣笑了,又氣哭了,吐槽晉王可以,罵女主是怎么回事?跟文到現在的讀者我沒見哪一個人罵過女主的。 而且即便是晉王,沒上收藏夾之前也有幾百讀者收藏跟文,我沒見到大家的言論這么偏激的。以前的言論,即便是吐槽晉王也不帶人身攻擊和對作者有傷害的言論,基本上都是以理說理,有事說事,我還能看得很樂呵,可昨天某些人,我真的只有呵呵了。 糟心,幸好下收藏夾之后那撮人都走了,能跟文的讀者大多默默訂閱,或者留評也比較理智不偏激,我真心只需要這樣的讀者。 一群人,遠比一個人的傷害性要大很多,我現在都有點緩不過氣。 下午如果心情好轉我就再更新1章。 感謝昨天還給我正能量鼓勵留言的朋友,感謝紛亂中給我投雷的紅茶mm,還有感謝rourou之前的三顆地雷,乃們都很好! 第三十章 蘇公公道:“王爺,閆炳良來了?!?/br> 晉王止住了腳步,旋即回身,眸子里有一絲詫異,而后瞇起眼冷下臉來,“把他請到柳幽閣!” 此處離柳幽閣不遠,晉王便先往柳幽閣等候了。沒一會兒閆炳良來了,戴小帽穿撒野,手持佛塵,走起路來比蘇公公還婀娜,雖然一把年紀但時時刻刻翹著蘭花指,仿若黃花大閨女。 蘇公公躬身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雖然蘇公公乃是主他是客,但閆炳良是朝中的大太監,論職位比蘇公公還高上幾級,蘇公公不敢造次。 閆炳良爬上了石階,未入門先抱怨:“哎喲喲,王爺把這書房建在這般高處,真是折煞老奴了,爬上來老奴都累得半死!” 晉王笑:“哪里,閆公公時常練習騎射,身子骨硬朗,今年元宵還與異國使節比試騎術,豈會輕易累倒?!?/br> 閆公公翹著蘭花指掩嘴嘻嘻嘻地輕笑,笑出了一臉褶皺,那模樣令人一陣陣惡寒。他又道:“咱家是奉太后之命來探望穆荑掌事的,聽說她可是為皇上而受傷的人,如今倒是怎么樣了?” 晉王笑笑,抬手:“蘇公公,帶路!” 一路把閆炳良帶到了穆荑所在的水合居,其實只是一個四合的小院,周圍皆住了奴仆,只不過穆荑住了住屋罷了,一個后院的掌事姑姑得此待遇算不上多高貴。閆公公一路打量走進去,差點被門檻絆了腳,晉王只得扶手笑道:“閆公公,小心,您不在我那高處的柳幽閣累倒,卻要被這平地的小院絆倒呀!” 閆炳良又嘻嘻嘻地掩嘴輕笑,而后收起了打量的目光,進入穆荑房間。晉王隔著屏風站在外頭,蘇公公領著閆炳良近床邊探望,閆炳良側著身子俯視穆荑兩眼,見病人容顏憔悴,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便坐下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并給她把了把脈。 蘇公公小心謹慎地看著,盯著閆炳良的每一個動作,見他要給穆荑把脈時,蘇公公欲動,但最終還是忍住沒動,只不過更仔細地盯著他。 閆炳良把完脈,嘴角若有似無一笑,從手中的匣子取出一只香爐放床頭上,便出去了。 蘇公公還一直盯著那只香爐,見閆炳良已經轉出屏風才快步跟上去。 閆炳良笑道:“王爺豈可這般對待穆掌事,好歹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身負重傷還住在這群仆雜居的院子里,身旁也沒個利索的人伺候?!?/br> 晉王冷淡道:“一個奴婢而已,即便身為陛下死也是她應盡的本分的,何須什么賞賜?” 閆炳良又噗嗤笑了一下,抬著一張褶皺如菊/花的臉看著晉王:“王爺真是個冷情的,難道您不顧念幼時的情誼?” 晉王眼底流光暗涌,黑目沉沉掩去了光芒,平靜無波笑道:“本王是主她是仆,即便幼時的情意也只是主仆之情,還需本王怎么顧念?” “說的也是,太后說要見見王爺,還請王爺隨咱家入宮一趟咧?!?/br> 晉王不敢不從,側身舉出左手,請他先行一步。晉王隨即對蘇公公使了個眼色,蘇公公便落下幾步,等閆炳良和王爺出了水合居的門,便對苡茹偷偷吩咐:“把穆姑姑床頭那東西拿走了,千萬別擺在穆姑姑房間?!?/br> 晉王隨閆炳良入宮,皇太后正在看戲,看的是三顧茅廬的皮影戲,晉王遠遠一瞥便知道了,因為皇太后時??慈龂膽?,都看了不下百遍。閆公公進去通報,他站在門口還聽到咿咿呀呀鏗鏘起伏的《出師表》的歌聲,隨即,閆公公請他進去。 皇太后已經命人收了戲臺子,自個兒坐在上位的太師椅上喝茶,周圍兩名宮女給她輕搖扇子。只見她華服隆重,云髻高堆,金釵裝飾琳瑯滿目。這個女人無時無刻不以奢華裝點著自己,以顯示出尊貴的身份,正似她的性格,張揚霸道,毫不掩飾對權力的渴望! 晉王給她請安,太后抬手命他平身入座,銳利狹長的眼眸流露出睥睨的光澤,她微微一笑:“哀家好久沒有與攬兒說說話了,自從攬兒回京,入宮見哀家的日子,用手指都數得清呀?!被侍笳f著,語氣里流露出淡淡的嘆息。 晉王勾唇笑道:“母后諸事繁忙,又有皇上在宮中陪伴,兒臣不敢多加叨擾?!?/br> 皇太后忽然哈哈一笑,“也罷,也罷,雖然你不入宮探望哀家,但這婚事哀家也是不能不管的。你皇兄已娶后生子,這晉王妃卻要等到何時才冊立?” 皇上的皇后薄氏,乃太后的侄女兒,這老妖婆想得還真是周到,如今居然也插手管起他的婚事來了! 蕭攬性子不似皇帝這般柔韌有余、能屈能伸,回宮后,他因為對老妖婆的厭惡,秉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若非朝會宴會等迫不得已的會見,他是極少主動入宮拜見老妖婆的,老妖婆也許明白他的態度,只管著皇帝便可以了,對他的事倒是極少插手,然而也害死了小涼和他身旁對他忠心耿耿的人,如今也打算插手他的婚事了,是要再找一兩個侄女兒給他當王妃么? 晉王皮笑rou不笑道:“兒臣以為,立妃一事尚早,兒臣后院美人甚多,又有太妃娘娘和盈側妃打理,不缺這一兩個妃子?!?/br> “聽說你可把后院的所有事情都交給穆荑掌事管理?” “只是從仆中的瑣碎之事,大事還由太妃娘娘定奪?!?/br> 皇太后古怪地笑了笑,“你那位太妃娘娘是吃齋念佛的性子,恐怕也無心力管這么多,晉王還得趕快娶一位正妃,你年也不小了,總不能妾室生了兒子王妃還沒有一個,將來嫡庶倒置,易起蕭墻之亂?!鳖D了一下,她又放下茶盞道,“這樣吧,過兩月皇帝選秀,哀家給你留意幾位,你可以仔細甄選,但王妃還是要立的?!?/br> 晉王沉默不言。 皇太后又道:“那位穆掌事是前左金吾衛大將軍穆耘的女兒?哀家聽說她把你的后院打理得十分利索,如今又為皇帝立了功,總不能一直委屈于你的后院,待她傷好便送入宮中給哀家做伴兒吧,將來宮籍盡除,哀家給她指配一門婚事,從哀家的宮里出去,也算體面!” 晉王終于抬起頭來,那眼里的冷光再也掩飾不住。 …… …… 晉王走后,閆炳良入殿給皇太后按摩,諂媚地笑:“娘娘這一步棋走得甚好,甚好!咱家覺得晉王都要跳腳了!” 太后閉眼享受,從鼻尖里輕哼出一絲慵懶的氣:“那小東西豈是哀家的對手!” “那是,穆掌事到您手里還不任由您拿捏?!?/br> 太后古怪一笑:“給哀家解衣,哀家要歇息!” 閆炳良一邊解著太后的華服一邊笑得滿臉褶皺:“太后可還要奴才伺候?” 太后兩直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兒:“口蜜腹劍的寶貝兒,以為哀家不知道你的想法……上一次用手伺候得哀家十分舒服,這一次照做?!闭f罷攬著閆炳良把他壓到身下。 …… …… 晉王回府,從出宮上了馬車到馬車行進一路上不發一言,弄得蘇公公好難伺候,因為拿捏不準王爺的脾氣,不好妄動,就一直耷拉著腦袋默默跟隨著。 等到了府邸大門,蘇公公挑起簾子道:“王爺,到了?!?/br> 小廝上前將要趴在地上當人凳,可是晉王已經跳下了馬車,弄得小廝手足無措。 蘇公公暗暗瞪了他一眼,便快步跟王爺進府。剛到前堂,苡茹正好奔出來,連忙站定腳步,喜上眉梢站在那里等候,直到王爺近前,連忙曲腿一福笑道:“王爺,穆姑姑醒了!” 晉王一愣,又快步走向水合居。 穆荑一直被噩夢紛擾,幾次經歷生死,可最后一幕所有景象消失,周圍白霧迷茫萬籟俱靜的時候,她忽然聽到晉王冷笑:“一個奴婢而已,即便身為陛下死也是她應盡的本分的,何須什么賞賜?”“本王是主她是仆,即便幼時的情意也只是主仆之情,還需本王怎么顧念?” 心如死灰。穆荑閉上了眼,卻發現眼皮子能動了,而后手指也能動,身體機能逐漸復蘇,她好像從噩夢中逃離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穆荑完全蘇醒的時候,苡茹忽然一聲大叫,在她面前又哭又笑,穆荑見躺著難受,背后都僵硬了,便讓苡茹把她扶起來。苡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給她墊好枕頭后便奔出去了,沒過多久,晉王跟著進來。 穆荑轉頭,便見晉王俊逸非凡的臉,不知是不是他走進來太急,面色有些慌張,雙眼圓睜,灼灼直視,好像非常震驚。 晉王仿若被神靈支配了軀體一樣,毫不知覺地快步朝穆荑走來。穆荑都有些驚嚇地看著他。晉王直至她床前才回神停住腳步,雙手動了動,又強硬地壓下。穆荑大惑不解,只覺得晉王有些反常。 她不知道,此時的晉王心情有多澎湃,回府聽到穆荑醒來的瞬間心都飛了,根本忘記了馬車上思考的應付老妖婆的對策,渾然忘我地奔穆荑的房間,見她卻是醒著靠在床頭,恨不得上前抱住她,然而在臨近她的一剎那猛然想起老妖婆的話,卻又生生止住了腳步,連抬起欲撫摸她身體的手也強硬地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