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這要看情況了,如果暴雪持續下,這我也不敢保證?!?/br> “不管怎么樣,一定要盡快?!?/br> “向xx部隊申請調集人手,分成六班到,歇人不歇手,一定要盡最快的速度搶通進山的道路?!?/br> “這是肯定?!?/br> “也不知道陸市長他們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 “現在連他們在什么地方都確定不了……” “可千萬不能出事啊,要不然對陸老可怎么交代……” 衛東站在門外,沒有進去。他站在門外,聽了很久,聽完困在山里的人大概被困的位置,他轉身就離開了指揮部門外。悄聲無息的。 從這一段路開始管制很嚴,私家車是不能通行的。 在車里翻出登山包,換了一身行頭。 衛東膽大包天的直接把一輛停在指揮部門前,沒有熄火的軍用越野開走了…… 開始的一段路是搶險隊搶通了的,路況不錯,一路上,因為這車,也沒人攔沒人問,大概二十分鐘,衛東就到了前線搶險的位置。 衛東在車里看了看情況,從后座提了登山包,跳下車,冒著大雪徒步進山了。 “嘿!那誰那誰,這里不能進山!”搶險的武警看著黑暗中那人影子,火急火燎的吼。 “去!攔下來!不準進山!” “讓你別進去,你丫還跑……” 衛東的腿長,路再不好走,也限制不了他的速度。沒意外,他跑得溜快,后面的人沒能攆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黑暗的茫茫大雪中。 “這添亂的??!趕緊趕緊報告指揮部一聲……” 山里一片寂靜黑暗,淹沒到膝蓋上的積雪讓人寸步難行,天上還沒收手的意思,大雪還在繼續。饒是衛東這樣膽子大的主兒,也只敢順著盤山公路向上行進,不敢隨意穿梭密林。 夜色掩蓋下的臨猗山像個怪物一樣高高聳立著,衛東手里的手電不管掃到哪個地方,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很顯然,衛東不是第一次走這種路況下的夜路,積雪再深也不影響他的速度。手電結實的綁在手腕上,登山手杖上也有一根套繩套在手腕上,他空著的左手上那點點的火星子一直沒斷,一根接一根的。 中途沒有停頓,三個鐘頭之后,衛東走到了離山腰最近的一處景點。 沒有電,景點的建筑物中一片漆黑,拐過一處石階,衛東看到了光,是一個小旅館,他皺皺眉,走過去敲了門。 小旅館前臺坐著的男人看著門外的衛東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去給他開門,打開門,男人劈頭就問,“道路搶通了?” “陸市長他們在這里落過腳么?”理也不理男人激動得唾沫星子都噴在了自己的臉上,衛東直奔主題。 看著男人這樣子,男人伸著脖子看了看,看到一片漆黑還沒光線,也沒有聽到一點聲響,有些失望的縮回了脖子,“陸市長?“ “嗯?!?/br> “有啊,兩天前的事兒了,他們去了后山,現在應該是困在里面了?!?/br> 衛東皺皺眉,“后山怎么走?“ 男人伸手指了指門口右邊,“走那邊繞過去,全部都是石階路,這天已經沒法兒走了?!罢f完,男人突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衛東,訝然的瞪了瞪眼”這黑燈瞎火的,你不是想去后山吧?“ “有地圖么?“衛東沒回答他,徑直問道。 “小伙子,這天氣可開不得玩笑,后山現在根本就不能走了,要不然他們早出來了?!蹦腥酥睋u頭,這個人是不想要命了吧?路沒法兒走是一回事兒,這連著幾天的大暴雪,危險很大,這黑燈瞎火的,他還想一個人進去不成? “我要一張地圖?!毙l東從兜里抽出一張毛爺爺遞給男人。 男人嘆氣,“小伙子,就算要走也等天亮吧?!?/br> 衛東一臉關你鳥事的表情大概惹惱了男人,男人轉身在吧臺上抓了一張地圖遞給他,沒想多勸了,他該說的都說了,人家上趕著找死,不管他什么事兒吧? 衛東接過地圖,打開手電粗粗的掃了兩眼,轉身就走。 “艸!這活膩歪的真去了?“男人兩個大步跨到門外,看著衛東果然是向著那條通向后山的路走了,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尼瑪,你家祖宗在山里頭???為了找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衛東點燃了一根煙,繼續邊抽邊走,這通向后山的路就不比之前走的那段公路好走了,兩車道的公路雖然積雪,至少路面寬,他順著沒有樹木的空地走就是。通向后山的路就不一樣了,全是石階不說,路還窄,確實不好走。 給后山一個簡陋的小旅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的陸市長不知道,有個黑臉瘟神已經找來了…… ☆、第五十二章 破表 第五十二章 “什么?有人進山?”周子明剛剛和指揮部的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喘口氣手剛端上茶杯,就聽到前方搶險的來報告有人進山。 “是?!?/br> “幾個人?”水也沒顧得上喝,周子明瞪圓了眼。 “一個人,怎么攔都攔不住?!闭娴?,他們真的攔了,可是別說攔,他們壓根兒攆都攆不上,怎么攔??? 周子明將手里的茶杯蓋兒‘啪’的一聲扣回杯子上,負著手,在屋子里轉了兩圈,轉身過來,“八成是被困游客的家屬等不住,自己沖進去了?!?/br> 在場的其他人聽得點頭,這事兒八成跑不了是那些人,這些添亂的,就不能消停消停,別里面的人沒事兒,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他怎么進去的?不是設了關卡了么?” “他開了武警的軍用越野?!?/br> 周子明聽著,一張臉乍青乍白。 “那周書記,您看這事兒……” “設關卡!山下加大排查,這里進山的路口再加設!不能再讓這些人添亂了!”周子明拍著桌子,冷著臉吼。 “是,我馬上去執行?!敖还懿康呢撠熑?,轉身沖沖跑了。 “李秘書長,這件事,你去安排一下,如果讓那些媒體嗅到,我拿你是問?!?/br> “是?!?/br> 周子明不知道,在他本來就焦頭爛額的時候還來給他添亂的,會是那兩人。 臨猗后山地勢險要,路也不好走,即使臨猗山已經作為景區發展了這么多年,這一片依然沒有出現太多現代化的痕跡,進山除了靠兩條腿還是兩條腿,山里需要的任何物品也是靠人力背扛。 山路曲折還窄,除了人腿,不管是一只輪子還是兩只輪子,都走不了。 陸斯遠他們進山的時候也是走進來的,進來的時候雪不大,想著這月份,也就是這小雪了,也沒多想,也沒有準備什么應急用的雪地裝備。 沒想到剛進山的那晚就下了暴雪,暴雪下了一晚,山路就全被埋了。 隨行的幾個人不敢讓陸斯遠頂著大雪出山,這出了事,他們沒一個人但得起這個責任,就勸著說等雪停了再走,沒想到,這暴雪一下就沒停下來的打算,那條唯一進出的山路被埋了個徹底,他們也被徹底的困在這里,斷水斷電。 陸斯遠翻了大半夜,還是沒有一點睡意,越睡越清醒,到最后直接睜著眼睛瞪天花板了。 旅館的床單被子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不知道是廉價消毒水,還是上一批旅客留下來的,總之,有些認床的陸斯遠沒睡好,而且是一連兩個晚上。 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陸斯遠翻身起來,摸到床頭上的打火機點燃蠟燭,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凌晨四點,離天亮還早。 睡也睡不著,陸斯遠干脆披了衣服下床,拉開窗簾,借著淡淡的燭光,看到窗外的暴雪還是天黑前那般的狂瀉,陸斯遠看著看著眉頭上的折痕差不多可以卡住鴿子蛋了。 這雪還要下多久?再這樣下去,他是不是要準備在這里當野人了? 想著,陸斯遠伸手揉了揉眉間。 父母和爺爺他們應該著急不已吧?這沒聲沒息的,不著急才奇怪了。 至于那人…… 那人應該回濱海了吧? 陸斯遠抿著唇,那個脾氣不好的男人,沒等到自己主動聯系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火了? 陸斯遠看著窗外一片望不到頭的黑暗,拇指和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磨蹭著鼻尖,試著放空自己的大腦,不要去想那些纏纏繞繞的事情和人。 可是不管他怎么放空,腦海中來來去去,交纏著都是那一抹高大的身影……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陸斯遠細想,卻沒辦法清晰的理清楚從什么時候,那個人就在他腦子里了。 話不多,一張臉輪廓分明,存在感十足。 相信這是很多人對那男人第一感覺。 不過…… 陸斯遠抿了抿唇角,從窗子的玻璃上倒映出來一個淺淺的溫和的笑意。 那人的氣質倒是跟他那個頭挺搭的,準是個不討小孩子喜歡的主兒。 第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是在帝豪酒店的大堂,那人的煙頭燙了他的手。 微微垂下眼,看著右手手背上的疤痕,一個很是顯眼的白印子,是那人留下的。 那人當時拽著他的手,一連說了兩次流血了,啰嗦得像個…… 陸斯遠想著,嘴角再一次抿了抿,那是笑的模樣軟化了他那張精致卻向來沒有過多表情的臉。這樣的陸市長,沒人見過,不再紳士得像一道公式。 對于那人,他耳朵里聽到一個版本,自己親眼見到的又是另一個版本。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花一百億的價格拍下一塊地,他也可以毫不在意的帶著他去吃一碗十幾塊錢的面。他手里cao作上千億的資金投入運轉,穿得卻像一個普通的打工族一樣去擠公交車…… 越跟這人接觸,他身上的矛盾就越發的鮮明。 鮮明到自己居然那樣清醒的知道,他對那人產生了那樣奇特的感覺。 這樣一個綜合著別人無法融合在一起的矛盾的男人,吸引人是很容易的。 他不知道是從哪一刻開始的,可是他卻那樣清晰的知道自己心動了。 所以,李雪文問的時候,他坦誠了。 衛東問的時候,他有過猶豫,第一次他沒有回答,那人卻給了他立刻反悔的機會,即使知道,他有一半的可能會被劃為拒絕往來戶,他還是誠實的告訴了他。 他對感情向來誠實,好的,不好的,都誠實,親情也好,愛情也好。這種性格好像是天生的,那年開始,他就知道,他是個誠實得像個冷血動物一樣的人,不好的,他誠實過了,現在這算是好的吧。 跟這人會有以后么? 他不知道,可是現在,他想握著,握著那一份他這一生從來沒有萌生過的感情,不管會不會有以后,不管能走多遠,可以走到多遠,至少現在,他想握住,即使他知道,這東西就像指尖的沙,終究是握不住的。 可是誰沒有任性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