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蕾蓉捂住嘴,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下面頰,為了不發出哭聲,她把悲傷使勁吞咽著,肩膀顫抖得像在寒風之中。 忽然,一雙手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肩膀。 她轉過身,淚光中,依稀可見的是郭小芬那美麗而憂傷的面容。 兩個人靜靜地待了一會兒,才走出了病房。 在樓道里,蕾蓉擦干了淚水,又恢復成往日端莊沉靜的模樣:“小郭,你怎么來了?” “最近出了好多的事情,我心里很亂,想找呼延聊聊,聽說他姥姥病了,他陪她在這里住院,就趕了過來,誰知他不在,倒是碰上了你?!惫》铱嘈α艘幌抡f,“jiejie你還好吧,我看這幾天的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凈是攻擊你的文章,說你涉嫌殺人被停職審查、還指使人毆打記者什么的,今天上午,逐高集團總裁錢承猝死,有些報紙說你也在場,說你成了‘富豪保健醫生’……” 對錢承的死,蕾蓉不想說什么:“老馬有什么消息么?” 郭小芬搖了搖頭:“我托市局的朋友打聽,只知道他被四處審查了,再也沒有一點音信?!?/br> 看著她神情黯然的樣子,蕾蓉說:“小郭,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感覺特別憔悴?!?/br> 郭小芬用雪白的牙齒輕輕撕咬著下嘴唇的一塊皮,很久,才慢慢地說:“我男朋友來了……” “哦?”蕾蓉望著她,不知道該接什么話好。 “我們是大學同學,談戀愛好多年了,前兩年我想嫁給他,可是他非說要創業什么的,跑到上海去了,跟著別人炒股,賠了個精光,為此我們不知道吵了多少架,每一次爭吵就像往感情的酒壇里兌水,到如今,我對結婚的事情已經沒什么感覺了,他前兩天突然回來,逼我和他結婚,我拒絕了,兩個人鬧得很不愉快。我不知道這樣下去該怎么辦……” “不要過分苛求一個男人?!崩偃貏袼?,“為了更美好的生活,他奮斗了,他努力了,縱使遇到坎坷和失敗,你也應該多給他一些支持和鼓勵?!?/br> “我沒有苛求他,我從來沒要求他多掙錢、發大財,是他自己想要的太多,才讓我們之間的溝壑越來越大,越來越深?!惫》彝纯嗟卣f,“男人總說他們所作所為的一切是為了女人,可是他們從來也沒有問過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一個查房的護士走了過來,蕾蓉拉著郭小芬走出病區,來到寬敞的樓層陽臺上,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呼吸著依舊浮塵的空氣,兩個人都感到難以言說的苦澀。 “你還愛他嗎?”蕾蓉低聲問。 郭小芬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說:“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說愛,我找不回從前的感覺……他跟我說,讓我結婚后跟他一起回他家,一個地級市,我一聽心里就發慌,那么我這些年的打拼就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太在乎自己了,這些年我們《法制時報》來來去去了多少家在外地的記者、編輯啊,他們櫛風沐雨地采寫稿子,點燈熬油地編輯版面,可依舊買不起車,買不起房,談了戀愛的也難免分手,最后只能黯然地離開這座城市……一個人活著,最可怕的是什么?是站在這里,就能看到十年后的自己:依然沒有穩定的工作,依然沒有自己的房子,依然沒有任何保障,辛辛苦苦地掙錢只夠勉強糊口,所有的理想和愛情都在日復一日的忙碌中蕩然無存……” 聽著郭小芬的喃喃自語,蕾蓉不由得辛酸起來,她想起高大倫來,那個對法醫事業一片癡情的漢子,兢兢業業,一絲不茍,可是他掙的那點工資,也就將將夠租房子和吃飯,由于他沒有編制,評獎和提干根本沒有他的份兒,這么下去,再過十年,甚至二十年,他還不是要回到小縣城去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法醫…… 想到這里,蕾蓉一聲長嘆。 “jiejie,你是個法醫,你聽說過用簡單的口訣就判斷一個人的死亡嗎?”郭小芬突然問道。 蕾蓉不禁哆嗦了一下。 郭小芬說:“微博上都傳開了,說有人在錢承倒下的前一刻,聽到兩個人用口訣特別準確地預測了他的死亡,你當時在現場,不知道這件事嗎?” 蕾蓉僵硬地搖了搖頭。 “還有人跟帖呢,說前兩天地鐵里發生了一起嬰兒死亡的事故,事故發生前,也聽到兩個人預測說嬰兒會被人群踩踏而死,精準絕倫!”郭小芬完全沒有發現蕾蓉慘白的臉色,兀自扶著陽臺圍欄說道,“我還想呢,假如真的有這么個斷死奇術該多好,算一算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是不是真的無可挽回……讓我不要再在這半死不活的狀態中飽受煎熬?!?/br> 就在這時,蕾蓉發現,下面的院子里,三個身穿便衣的人向住院部的樓門走來,路燈的照射下,為首一人分明就是四處的謝警官! 他們這么快就追到這里來了?! 蕾蓉馬上把郭小芬拉回樓道,對她說:“小郭,我有點急事,要馬上離開,你見到呼延云,一定告訴他,說我回江南去了,他知道什么意思?!?/br> 郭小芬還沒弄明白什么意思,就見蕾蓉鉆進安全出口的步行梯通道,匆匆的下樓去了。 蕾蓉下到一層,聽那三個人上了電梯,電梯門關上之后,她三步并作兩步地出了住院樓,飛快地在醫院院區里奔走著。 子夜時分,醫院的每條路都空空如也,但這空曠格外瘆人,仿佛是留給夜間游魂的專用通道,她總覺得腳腕上被什么抓著似的發沉,總能看到半空中懸浮著一些灰白色的東西……做了這么多年的法醫,她什么恐怖的尸體都見過,所以并不怕任何鬼魂,她真正著急的是盡快擺脫四處的抓捕,為此有點慌不擇路,直到撞上一堵圍墻,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徹底迷了路,但是能感覺出,這道墻的外面應該就是街道了。 眼下要盡快找到出去的門。 她往右看了一眼,只見不遠處開著一道小門,旁邊低矮的平房上壓著一蓬松枝,路燈照耀下,在暗夜中放射出陰森森的綠色。 “這小門可走不得,面朝西南,在奇門遁甲中屬于死門,旁邊就是太平間,除了死人、家屬和工作人員之外,從這個門往外走會傷元陽的……” 多年前姥姥的叮嚀,突然回響在耳畔。 什么死門!要再不趕緊出去,被四處的人抓住,那我才真是死定了! 這么想著,蕾蓉大步走過去,只見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正關上鐵門,準備用一串黃銅鐵鏈給鐵門上鎖。 “對不起?!彼f,“我是探視病人的家屬,走迷路了,能麻煩你打開門,讓我出去嗎?” 年輕人轉過身來,煞白的臉像一具流干了血似的尸體,他看了蕾蓉一眼,點點頭,然后把鐵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蕾蓉立刻向那道縫隙擠了過去,她覺得縫隙有點窄,窄得像……像不愿意讓自己通過似的。在一瞬間,她想起了清潔工曾對她說的,咒死出租車司機穆紅勇的小伙子“長了一張煞白煞白的臉”,還有地鐵里的嬰兒踩踏事件發生后,她請工作人員協助調出監控視頻時,那個時尚女孩指認出的年輕人:個子比較高,臉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 她知道自己錯了,可一切都太晚了—— “呼”的一聲! 一股兇狠的風沖她的后腦狠狠砸下,不到半秒的劇痛之后,她徹底失去了知覺。 第十三章14年前的詭案 凡他物傷,若在頭腦者,其皮不破,即須骨rou損也。若在其他虛處。即臨時看驗?!断丛╀洝ぞ碇模炈锛笆肿銈溃?/br> 郭小芬郁郁不樂地下了樓,埋著頭向醫院大門口走去,突然聽見身后有幾個人的腳步聲,他們邊走邊談論著什么,其中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回頭一看,竟是姚遠。 兩個人都是一愣。姚遠趕緊跟身邊的王雪芽介紹道:“王總,這是我女朋友,她……她來接我?!蓖跹┭啃Φ溃骸昂芏鲪鄣男煽诼?,好吧,你先陪她吧,明早記得按時上班哦?!比缓蠛土硗庖粋€又瘦又矮的人匆匆向停車場走去。 “你怎么在這里?”姚遠有點不高興,“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回家,出點事兒咋辦!” “我是記者,再晚的時間都有在外面采訪的,你要是擔心我,前兩年就不應該丟下我一個人去上海!”郭小芬沒好氣地說。 深夜的醫院格外安靜,兩個人的爭吵像撕破了什么,接下來的沉寂顯得空空蕩蕩。 很久,他們面對面站著,誰也不看誰的眼睛,最后還是姚遠先說話了:“小小,我們能好好說話,不吵架嗎?” 郭小芬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我是來醫院看望一個病人……你這么晚了怎么也在這里?” 姚遠說:“我們公司上午不是開記者招待會,與這家醫院達成戰略合作,一起啟動那個‘健康更新工程’合作項目了嗎?我是和剛才的王總一起來找院長敲定合作細節的?!?/br> 郭小芬有點驚訝:“上午的記者招待會上,你們公司總裁錢承不是剛剛猝死嗎?怎么還有心思辦這事?” “八寶山天天火化人,地球還不轉了?”姚遠說,“治喪的事情公司自然有專人辦理,‘健康更新工程’是大事,不能停頓的,董事會已經授予王總全權處理。這家醫院也非常重視這次合作,剛才那個又瘦又矮的是院長助理張文質,專門和我們對接此事的?!?/br> “‘健康更新工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郭小芬問。 姚遠大致介紹了一遍,郭小芬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聽完了說:“姚遠,我是做法制報道的,醫療的事情不是很懂,但是近幾年人體器官倒賣活動十分猖獗,不法分子為了暴利,都到了光天化日劫持路人麻醉取腎的地步,想想都令人發指……你們那個‘健康更新工程’,說白了就是給人換零件,那么零件從哪里來?供體是誰?你都知道嗎?” 姚遠看了看她,冷冷地說:“這是公司商業秘密?!?/br> “這不應該是秘密!”郭小芬嚴肅地說,“這就好像上市新藥不標藥品成分、飲料食品不寫添加劑含量一樣,都是不可以的事情。說不清供體來源的器官移植手術是非法的,姚遠你可要加小心,別涉入太深,如果發現什么不正常的情況要及時跟我說——” “然后你寫完稿子,拿出去獲獎揚名?”姚遠諷刺地說,“郭大記者真是敬業??!” 郭小芬只覺得心頭騰起一股火兒,她提醒姚遠,純粹是擔心他被牽扯進違法事件,竟被如此誤解:“姚遠,大學畢業之前咱倆談過,假如將來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工作,但職業要求與基本道德相違背該怎么辦?我記得你那時特別堅定地說:寧可辭職,也要捍衛道德的底線,現在你怎么變成了這樣?!” “你當你還是大學剛畢業?你當你還是不諳世事的學生?”姚遠冷笑道,“基本道德,基本就是胡扯,還不如五分鋼镚兒值錢呢!” 郭小芬越聽,身上的血越冷,她很悲哀,又無能為力,只能呆呆地看著這個曾經熟悉而今陌生的眼前人,很久,轉過身默默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姚遠一直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望著她的背影,好像看著一段已經逝去的時光。 郭小芬沿著醫院的圍墻走出很遠,忽然想起蕾蓉臨別的囑托,拿出手機給呼延云打了個電話,半天才接通,話筒中的聲音沉悶而含糊,顯然是從夢中被拖醒的人特有的:“小郭啊……什么事???” “打擾你睡覺了,不好意思?!惫》野牙偃貏偛艁磲t院看姥姥、匆匆離去前留言的經過說了一遍,電話那邊半天沒有聲音,她以為是斷了,連忙“喂,喂”了兩聲,呼延云有點煩躁:“我在,等一下,我想一想……你說蕾蓉走得很急,當時發生了什么特殊情況嗎?” 郭小芬想了想:“沒有啊……她走后我有點糊涂,還打她手機來著,關機?!?/br> “她應該有手機,卻不親自給我打電話告別,也不發短信,還關機了,難道是手機沒電了?她走得很急,又說要回南方,這是受到迫害或面臨極大危險時才會采取的辦法,那么她的手機就不是沒電,而是擔心被跟蹤……”呼延云自言自語道,“對了小郭,這兩天我在醫院看護我姥姥,沒有看新聞,是不是又發生了什么和蕾蓉有關的事件?” “嗯,有的?!惫》揖桶彦X承之死、蕾蓉在現場驗尸、有人傳聞聽到“死亡預測”等等,給呼延云講了一遍。 呼延云頓時緊張了起來:“小郭你現在還在市第一醫院附近對嗎……好,旁邊有個特別大的肯德基,24小時營業的,你到那里面等著我,我馬上打車過去找你?!?/br> 放下電話,呼延云趕緊穿好外衣準備出門,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又有些口渴,拿了大玻璃杯子來到廚房,想接點清涼的自來水喝,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把一缸子水舉過額頭往下倒,被淋得“哎喲”一聲慘叫,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臉,反倒清醒了一些。 他想:蕾蓉最近面臨的壓力既有輿論,也有源頭不明的構陷,而她匆匆逃避的肯定不是前者,應該是后者——擔心手機被追蹤更說明了這一點,那么蕾蓉要想“回南方”,肯定不會坐飛機、坐火車,應該是通過溪香舍走“秘密渠道”…… 想到這里,他給“玉浮閣”茶樓打了個電話——那里明著是茶樓,暗里是溪香舍在本市的聯絡處,接電話的是茶樓的經理侯志華,外號叫“猴子”的,最是聰明伶俐的一個人,這時在電話里卻一肚子火氣:“呼延,我們這兒被人抄了?!?/br> 呼延云大吃一驚:“怎么回事?” “剛才,茶樓正要打烊,突然沖進來幾個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說要搜查,我讓他們出示搜查證,他們說是名茗館派來的,我說既然是‘四大’的兄弟,更要給面子啊,不能說搜就搜,好么,卡著我后脖子甩到一邊,所有員工都集中到一樓,電話只讓我接,不讓我往外打,現在他們還在那兒翻箱倒柜呢!” 呼延云勃然大怒:“你把他們領頭的叫來,我和他說話!” 猴子直接把電話給身邊的郭煒,不屑地一努嘴:“呶,找你的?!?/br> 郭煒接過電話剛說了一個“喂”字,呼延云就惡狠狠地說:“帶著你的人,滾出去!” 郭煒火了:“你是誰?” “我叫呼延云,不知道就去問問愛新覺羅·凝!”呼延云傲然道,“如果是她讓你來搜玉浮閣的,你馬上打電話告訴她,‘四大’之間只協作不拆臺,是中國推理屆最起碼的規矩,她要想破壞,就考慮清楚,有沒有能力承擔破壞的后果!” 電話“啪”的一聲掛上了。 郭煒愣了片刻,他一向做事周密,這回卻惹上了大麻煩,搜查玉浮閣的命令的確是凝下的,發現蕾蓉逃走后,凝馬上想到蕾蓉可能會利用溪香舍的“秘密渠道”南下,所以讓郭煒速去玉浮閣,裝成客人闖進去查看,但是等趕到了,一看玉浮閣要打烊,情急之下管不了許多,帶人就沖了進去,并亮出了字號……他當然知道呼延云是誰,所以挨了他一頓臭罵之后,一時間竟手足無措。 “我說,還不帶著你的人走?”猴子揉著后脖子,得意洋洋地說。 郭煒瞪了她一眼,打了個手勢,帶著人離開了玉浮閣。 猴子趕緊打電話給呼延云報告,這時呼延云已經坐在了出租車上:“他們走不遠的,肯定還在附近埋伏著呢?!?/br>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猴子一頭霧水。 聽她的口氣,似乎完全不知道蕾蓉的事情,難道蕾蓉根本沒有來過玉浮閣?那她要怎樣南下?名茗館夜闖玉浮閣,莫非是要搜尋那份絕密的檔案?他們應該知道那檔案不可能放在這里啊…… 呼延云越想越凌亂,只好含混地說:“猴子,你給溪香舍總部打個電話,告訴余柔:保護好蕾蓉——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就來問我?!?/br> 呼延云是獨立的推理者,拒絕加入“四大”中的任何一派,也和每一派都多少有些交往,其中與溪香舍最是親近,所以猴子痛快地答道:“你放心!” 望著車窗外深沉的夜色,呼延云知道這是異常兇險的一刻,一步也不能走錯。懾于自己的威名,郭煒帶人退出了玉浮閣,但他們肯定還要在附近監視,等待蕾蓉自投羅網。這種情況下,必須有個警界內部的幫手,這個幫手要有不顧一切保護蕾蓉的膽識和義氣,過去,可以找林香茗,而現在,他能想到的,只有劉思緲…… 郭小芬坐在肯德基的窗邊,慢慢地啜著一杯熱朱古力,望著大街對面一溜嶙峋的平房,深邃的胡同里異常的幽暗,幾棵枝丫伸展的大樹猶如裂開了夜幕……正在出神間,對面一個人坐了下來,一看竟是劉思緲,心中便是一暖,微笑道:“你怎么來了?” “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蕾蓉出事了,要和你一起商量一下,我剛好在市局值班呢,反正也不遠,就開車過來看看?!眲⑺季樣幸廨p描淡寫。 這時,呼延云也走了進來,來到她們近前。這是個四人桌,劉思緲和郭小芬對面而坐,他猶豫了一下,在劉思緲的身邊坐下,劉思緲立刻將椅子挪到一旁,弄得呼延云十分尷尬。 郭小芬知道因為林香茗的緣故,劉思緲恨透了呼延云,只好當作沒看見,把蕾蓉來市第一醫院的經過講了一遍。 劉思緲越聽越驚訝,待她講完了,把自己兩次被蕾蓉找去鑒定人骨快遞的事情也細細說了一番,郭小芬拿著一支筆在紙上勾勒著時間和要點,最后皺著眉頭說:“我怎么覺得一腦袋蜜蜂啊,短短幾天時間,蕾蓉姐咋被弄得內外交困的……還有第三次裝著人骨什么的包裹投遞過來嗎?” 劉思緲搖搖頭:“這幾天市里發生了幾起流動人口失蹤案,我忙得不行,蕾蓉沒有找我,我也就沒有主動問,沒聽說什么新的消息?!?/br> 呼延云把蕾蓉前兩天來醫院找自己的事情也講了一下,郭小芬和劉思緲聽完,都緘默了很久。 “你說的那句‘并不是每塊人骨的后面都有一個受害者’——是至理!”郭小芬不無欽佩的望著呼延云,“問題在于,如果快遞人骨真的僅僅是一種陷害她的手段,那么要怎樣才能達到目的呢?” 劉思緲也沉思道:“那幾個包裹雖然簡陋,但也正因為簡陋,我沒有從上面提取到什么證據——包括微量證據……” “尋找證據固然重要,但有時候,尋找那些本該存在卻沒有存在的證據,更重要?!焙粞釉齐S口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