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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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只是在氣頭上,一時過不去這個坎,等這股氣消了,您再過去求求情,皇上也就把伯爺無罪開釋了!太子在朝廷里本來就孤立無援,若是連唯一的舅舅也被皇上罷免了爵位,那可怎么是好???” 最后這句話擊中了皇后的軟肋,“好,meimei說的在理,本宮找個時機就去乾清宮請見皇上?!?/br> 此時的太子正坐鎮通州,通州是京杭大運河的終點,江浙一帶運來的糧米全部在這里換船裝車運往西北前線?;噬厦钐訉⑿性谠O在通州,就地指揮調度軍糧給養的集散和運輸。 皇上不叫他參與軍務,但卻將這么重要的任務叫給他去做,太子心中也明白父皇對自己還是信重的。這場對外戰爭一旦打贏了,自己就憑著統籌后勤這一份功勞,就可以撈到足夠的政治資本,穩固太子的地位。 因此太子高高興興接受了任命,帶著葉敏淳來到通州行轅,開始幾天倒也興致勃勃地跟著戶部、工部等幾個部門的主事員外郎們一起籌劃后勤調撥,可干了幾天他就覺得無聊起來。 通州的條件自然沒法和京師相比,這里每日又是車水馬龍三教九流吵鬧不休,太子漸漸就厭煩起來,有什么事情也就一律推給葉敏淳或者戶部工部的官兒們去辦,自己倒做了甩手掌柜。每日只躲在行轅之中飲酒作樂。 葉敏淳勸了幾次,太子卻說:“反正有你在,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葉敏淳暗暗搖頭,meimei銀月馬上就要遠嫁蜀漢了,他還是跟著太子一塊兒接了這個差事,因為他是鐵桿的太子黨,從懂事的時候開始,他就跟著太子跑腿,太子平日里沒少和他抱怨皇上不信任他,不肯給他機會讓他辦差掌權,可如今皇上把這么重要的一件事叫給他,他卻嫌麻煩嫌瑣碎,太子還真是個扶不上墻的阿斗……他能幫助自己實現驅除胡虜,統一中原的遠大抱負嗎? 這一日,一個小太監飛馬馳進行轅,不一會兒太子便叫了葉敏淳進去。太子的書房里,小太監跪了一地,太子臉色鐵青,葉敏淳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出事了。見禮之后太子也不瞞他,將舅舅承恩伯被彈劾下獄的事情告訴了葉敏淳。最后咬牙切齒地說:“高時這個匹夫,竟敢如此不將孤放在眼里,他日孤必叫他付出代價!” 葉敏淳心中其實十分不同意太子的觀點。高時此人他是見過的,剛直不阿,一身正氣,雖然官卑位微,可在都察院和清流之中都有不小的名氣和影響力。承恩伯遭到彈劾也是他罪有應得。太子怎么能因為這個懷恨在心? 葉敏淳也就沒有接這個話茬。太子并未注意到葉敏淳的異樣,只是說道:“你留在這里,將這個攤子看好了,千萬不可以出一點紕漏,孤要回一趟京師,懇求父皇放了舅舅!” 葉敏淳連忙勸道:“殿下,萬萬不可??!皇上親自下令,叫您鎮守通州,無要事不可擅離,這樣回去,可是大大的不妥??!”你那個舅舅還不如干脆舍棄了好,省得日后給你招禍! 誰知太子的態度卻極為堅決:“你說的這些孤都清楚,可是承恩伯乃孤的舅舅,如今舅舅蒙難,孤若是連自己的舅舅也救不下來,孤還有何面目立足朝堂之上,日后誰還肯向孤投效?”還有一層意思葉敏舒沒有說,承恩伯貪污受賄得來的銀子,大半都交給了葉敏舒揮霍,他還幫著葉敏舒采購了許多各地美女,還有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這些事情要是叫父皇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生氣。 因此明知道他擅離值守父皇要生氣,可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還是選擇先回京將舅舅救出來再說。何況他這個太子只是掛個名,真正干事的都是下頭的官兒們,他在于不在都是那個樣子。 太子不肯聽勸,葉敏淳也沒有辦法,囑咐葉敏淳看好了通州的行在,太子快馬趕回京師。來不及回府換衣服,一頭便扎進了皇宮。先去坤寧宮見皇后,皇后也急著去找皇上求情,可是皇上如今正在文華殿帶著心腹大臣研究西北軍情,皇后派了n波太監去打探,文華殿的大門卻一直緊緊關著,皇后也不敢進去打擾。 乾清宮里的御前會議開了兩個多時辰,直到酉時方才散了?;噬祥_會坐了一天,腰酸背痛,剛回到乾清宮內,一盞熱茶沒有喝完,就有小太監進來道:“皇上,太子和皇后在宮外求見!” 正統聽見太子從通州趕了回來,心中已是大為不滿:“叫他們進來吧!” 皇后和太子戰戰兢兢地進了乾清宮的正殿,見皇上面沉似水地坐在龍椅上面。兩人一起跪下見禮:“臣妾/兒臣參見皇上!” 皇上并不叫起,只將茶盞重重在桌上一頓,冷聲問道;“太子,誰讓你離開通州,擅離值守的?” 太子一見這架勢就知道不好,連忙叫道:“父皇,兒臣……” 皇上并不給他機會,截斷道:“你可知道,賊酋左顏已經兵分兩路對宣大方向展開攻勢,大同參將林浩已戰死沙場!”眼中滿是失望! 葉敏舒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震驚,一瞬間便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回來錯了?!案富?,兒臣不知前線戰況已經危急到如此情形,兒臣只是聽說父皇將舅舅下獄……” 太子的話才說了一半,一只茶杯就已經在他的身邊碎裂,殘茶濺了他一身:“孽子!朕將督運糧草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辦,你卻為了一個無父無君的逆臣,拋下朕的大事星夜趕回來求情,你心里還有沒有江山社稷,你這個太子是怎么當的?” 這話說得可就太重了,太子連連磕頭,連連說道:“父皇息怒,都是兒臣不懂事,父皇息怒?!被屎笠苍谝慌詭颓坏溃骸盎噬舷⑴?!這事和太子沒有什么關系,都是臣妾糊涂,皇上要罰也罰臣妾吧!” 皇上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人,一個老妻一個長子,如今敵兵兵臨城下,前線危機,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幫自己出一點力,只知道為他們那個不爭氣的哥哥(舅舅)開脫,想起高時奏折中揭露陳勛的那些事,皇上就氣不打一處來。國喪期間不但納了一房小妾,還多次流連青樓楚館眠花宿柳。 要知道為了給太后守孝,好色如命的皇上可是已經素了將近一個月了。 皇上低低咆哮道:“你若是還想當這個太子,就立刻給我滾回通州去!” 太子早已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了,“兒臣遵命!”又磕了個頭,這才連滾帶爬地出了乾清宮。 皇后跟隨皇上多年,從沒見過皇上發這么大的脾氣,這時候早已忘了自己的此來的目的是給哥哥求情,跪在那里已是不知所措?;噬蠂@了一口氣道:“你也回去吧,朕也乏了!” 太子和皇后到乾清宮求情,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被皇上罵出來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蕭妃的耳朵里。承乾宮中,蕭皇貴妃發出暢意的笑聲,對守在身邊的大宮女丁香說道:“皇后和太子這兩個蠢貨,不用我們誘導,步步都是昏招,真是一點眼色都沒有,自己送上去給皇上罵,給皇上厭,用不了幾次,太子必會失去圣心!我兒上位之時不遠矣!” 丁香也道:“若不是有太后娘娘護著,太子殿下又豈能逍遙到今日?” 蕭妃并不知道,此時此刻,宮中還有另外一雙眼睛,注視著乾清宮、坤寧宮、承乾宮中發生的一切。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在結局尚未揭曉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98 慈母心雨瀾傷身世 太子出了皇宮,不敢耽擱,連夜趕返通州行營。他隱約記得太子妃庶出的jiejie嫁得恰恰就是錦衣衛北鎮撫使牛大人的兒子,而北鎮撫使管的恰恰就是錦衣衛的詔獄。 太子雖然被皇上罵了一頓,可是承恩伯卻不能不搭救,自己做過的很多**事件就是通過舅舅去辦的,比如說在京郊買了一個大宅子,在里頭廣蓄美女,還有很多見不得光的……萬一承恩伯嘴上沒有把門的,說出點什么來,那皇上就不是訓斥幾句那么簡單了。 太子于是將一個親信幕僚留在京師上下打點。又遣了一個小太監返回東宮,給太子妃帶了一個口信,叫太子妃與庶姐的夫家說一聲,叫牛大人多多照拂獄中的承恩伯。 那太監得了太子爺的命令不敢耽擱,急匆匆返回毓慶宮,見了雨馨將太子的要求一說,雨馨雖與太子成親時日尚短,可宮中的確是一個十分鍛煉人的地方,雨馨如今的思慮已經周詳了很多。 現如今,太子的舅舅剛剛被緝捕下獄,太子又被皇上訓斥連東宮都沒回就灰溜溜地回了通州?;噬线@幾天心情大好,皇宮中人人低眉順眼的,雨馨覺得還是減少點存在感的好。讓大太太進宮的念頭只是閃了閃便被她掐滅了。最終決定明日宮門開啟之后,再派綠枝去一趟牛府,將消息傳給雨霏。 第二日,綠枝出了紫禁城,到了牛府求見雨霏。不一會兒,就有小丫頭就引領這綠枝進去。正房里,因為還是國喪,雨霏穿著素色的服飾,頭上插著銀簪,端坐在太師椅上受了綠枝的禮。 一段日子不見,雨霏氣色倒好,她胖了點兒,臉也圓潤了些,已經有了些少奶奶的氣度,一身婦人的打扮倒叫綠枝看著好一陣不適應。略說了幾句,雨霏便問:“太子妃身體可好?在皇宮里可還住得習慣?” 綠枝恭敬地回答道;“太子如今去了通州辦差,太子妃留守東宮,一切都好!” 雨霏微微一笑,面上似有譏色:“如今八meimei貴為太子妃,顯赫以極,自然是一切都好的!”這酸溜溜的口氣把綠枝噎了一下。她跟在雨馨身邊十余年,對四姑娘和八姑娘那點齟齬知之甚詳,只是這四姑娘在府里的時候做小伏低的看著一切都好,怎么嫁出府就和變了一個人似的? 綠枝也不多說,只將雨馨的口信告訴雨霏。雨霏一聽是這事,倒是沉吟了片刻,方才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本來不該管這種外頭的事兒,不過既然太子妃找到我的頭上,又有著姐妹的情誼,我不會袖手旁觀,如今公爹去了衙里辦公,待他回來,我一定將此事轉告,至于公爹如何處置,我一個內宅婦人不便置喙,你回去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太子妃才好?!?/br> 送走了綠枝,雨霏帶著丫鬟親自到前頭的書房去找牛征。牛征最近心氣兒頗有些不順,他生于武將之家,卻不愛舞槍弄棒,讀書上頗有些天分,年紀輕輕便考中了舉人,因此很有些自得,本想著在今年的春闈上金榜題名,從此入朝為官,可誰知太后這一死,今年的春闈便取消了,牛征準備多時,攢足了一口氣竟沒地方釋放。這幾天對著誰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雨霏到了牛府,日子過得也不愜意,原本以為自己是首輔的孫女,嫁給牛征屬于低嫁,牛嫁人還不得捧著她。哪知道牛府里看著簡單,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如今牛大人遲遲沒有調動,婆婆對她就頗有微詞,加上和大少奶奶,也就是牛家的大少爺的正妻,雨霏的嫂嫂頗有些不和睦,這日子過得也就不消停。 牛同時任錦衣衛千戶,娶的是廣西總兵的嫡女。妯娌間天生就是一對敵人。雨霏嫁到牛家難免被人拿來和大少奶奶比較,身份上,她是庶女,人家是嫡女,她出身相府,身份更高,算是找補平了??杉迠y上頭一比,她就吃了大虧。 原來廣西總兵在任上很是撈了一些銀子,因此大少奶奶的陪嫁足有一百多抬,十分豐厚。雨霏陪嫁只有六十四抬,很多還是虛抬,這事又怎么能瞞得過后宅這起子婦人。大少奶奶幫著婆婆管著家,沒少拿這事刺她。雨霏里子面子全都沒了,真是越想越氣,也就更加遷怒與大太太。 雨霏見到丈夫關心慰問了幾句,又叮囑她讀書不要太過刻苦,以免傷了身子,然后兩人便相對無言了。這些日子,牛征對雨霏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勉強算得相敬如賓。牛征身為文人,自然喜好琴棋書畫這些調調,本來以為雨霏身為首輔的孫女,這方面應該很擅長才對,誰知道她竟一竅不通,牛征不由大為失望。 開始的一段新婚甜蜜期之后,牛征就和雨霏淡了下來。成婚之前,牛征收用了兩個貌美的通房丫頭,其中一個叫丹香的,不但長相清秀嫵媚,還頗有幾分詩才,牛征對她頗為寵愛,總愛歇在她的房中。雨霏一時之間頗為戒懼。 只不過這兩個丫頭明面上一直對她畢恭畢敬的,她拿不到什么把柄,因為兩個人都是牛夫人給兒子的,雨霏也不好處置。 她終于深刻地認識到,自己一沒管家之權,二沒有子嗣傍身,想在牛家站穩腳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不由就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若能趕快生個兒子就好了!可著該死的國喪,讓她的打算全都泡了湯。 一般來說,雖然是國喪,但是大臣和妻子圓房皇上一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鬧得太難看沒人去管,偷偷生下個一男半女的,只要自家別張揚也無大的妨礙,可牛家又與別家不同。牛家身為皇上的親信,這些方面當然要更加注重一些,搞得牛征國喪期間如同太子一般,放著新婚妻子卻不敢同房。有了生理問題也只找丹香解決,事后喝一碗避子湯就完了。雨霏真是有苦說不出! 想著心事,雨霏到底將太子妃的來意與丈夫說了。牛征道:“既然太子都這樣吩咐了,我們自然不好怠慢!待父親下了衙,我去親自說與他知道?!?/br> 兩人又客客氣氣說了幾句,雨霏就回了內院。見妻子走遠,牛征臉上卻是冷笑連連。太子不了解情況,他以為自己身為太子,牛大人身為臣子,他叫臣子辦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哪里知道牛家表面上和蕭家并無往來,實際上卻與蕭家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蕭家也給這位天子信臣拋來了橄欖枝,只是牛大人左右搖擺,一直舉棋不定。 牛征當然是知道這些的,可是他并不打算告訴雨霏。到了晚上牛大人下了衙回到家,牛征便將這件事情說了。牛大人聽了也是啼笑皆非,太子行事實在是太沒有章法了。之前蕭宗盛也找人拜托到他這里來,叫他好好侍候承恩伯。牛大人仔細想了想,到底要怎樣應對,還要看皇上的態度才好! 另一邊,綠枝辭別了雨霏,來到楊府。臨走的時候,雨馨親口囑咐綠枝趁著這個機會回一趟楊府,給老太太大太太請個安。 紫禁城宮禁森嚴,綠枝這也是進宮之后第一次回家,到了楊府二門,竟有些感概萬千。老太太聽說綠枝回來,親自在松鶴堂見她。 綠枝到了松鶴堂,只見老太太衣衫齊整,坐于上首、神色仍有些懨懨的。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雨瀾、雨晴都在場。一一見禮之后送上雨馨帶給眾人的禮物,老太太和眾位太太都是上好的貢緞,姐妹們則是宮里御制的新樣宮花,承宗等幾個兄弟是一方端硯。 大太太上回因病未能入宮去見雨馨,如今大好了再想入宮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因此等不及老太太發問,就急問綠枝道:“馨兒在宮中可好?” 二太太輕咳了一聲……老太太可還在上首坐著呢,大太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僭越了。自從太后過世以后,大太太自覺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對這些事情越發敏感。老太太卻并未在意這些小節,只是目注綠枝等她說話。 綠枝低頭道:“姑娘還好,只是很掛念老太太和太太們,還有少爺和姑娘們。姑娘進宮不久,如今又趕上太后的孝期,不方便召家里人過去。這些都是平日里皇上和皇后賞的,姑娘特意叫奴婢送來給老太太和太太們,也沾沾皇家的福氣?!?/br> 老太太將綠枝叫到身邊來,細細問了問雨馨起居飲食的情況,與東太子和下人們之間的關系,綠枝一一回答,當然,報喜不報憂。 承恩伯被皇上下獄的事情大太太一早就聽說了,這時也忍不住發問道:“太子的舅舅被皇上關到了詔獄里,皇上有否遷怒太子和太子妃?”自從聽到了這個消息,大太太緊張得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當然,皇上在宮中訓斥太子的事情屬于大內機密,大太太是無法知道的。 綠枝道:“那倒是不曾!昨日御膳房做了上好的點心,皇上還派人賞了太子妃……” 大太太拍了拍胸脯,連連念佛,口中道:“還好還好!” 這段日子老太爺一有空便將雨瀾叫去松風書舍讀奏折,雖然從未和雨瀾提過一次朝廷上的事情,雨瀾對這些卻漸漸有了大概的輪廓。心知大太太還是太過幼稚了,古代絕對不是一個單打獨斗的時代,動輒就是抄家滅族,一個人出了事,親戚也要跟著倒霉。更何況圍繞太子身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著深遠政治意義,皇上不顧太子和皇后的面子把承恩伯關到監獄里,太子肯定會吃掛落。只是希望不要連累到雨馨才好。 老太太顯然也是懂得這其中的道理,問得也有更詳細了。老太太堅持著問了幾句,覺得一陣倦意襲來,接連生病已經傷了元氣。叫杏黃賞了綠枝,又囑咐她回去好生侍候雨馨,這才疲倦地揮揮手道:“我有些乏了,你們都下去吧?!?/br> 大太太正想帶著綠枝回怡寧居好生問話,便率先起身告辭。二太太卻道:“老太太瞧您氣色不好,可是又有哪里不適,要不要媳婦叫人請太醫過來瞧瞧?” 老太太搖頭道:“罷了罷了!沒什么大事,我不過是有些疲累,休息一下便好了,你也莫要大張旗鼓的尋什么太醫了。你們都去忙吧,有瀾丫頭留下給我讀幾句經文就好!” 雨瀾每日在祖母床前侍疾,家里眾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沒人多心,眾人便施禮退下了。 待眾人都走了,雨瀾和杏黃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太進了里間,卸了頭上的釵環,寬去身上的衣飾,老太太在大炕上躺好了,雨瀾跪坐在床腳踏上,輕聲道:“老太太,您先歇一歇,等睡醒了,孫女再給您讀經可好?” 老太太擺了擺手,閉目養神一會兒,便有睜開眼睛,看著雨瀾道:“丫頭,前幾日你是去了毓慶宮的,你告訴祖母,馨兒到底好不好?” “祖母恕罪,非是孫女有意瞞著您,實在是見祖母抱恙在身,怕您聽了這些消息著急上火……” 老太太打斷她的話道:“這些話你不必多說,我知道你向來孝順,你只告訴我馨兒現在如何便了!” 雨瀾只得將雨馨現在所面臨的情勢說了一下。老太太聽完嘆了口氣:“馨兒這孩子,真是苦了她了。當年老大媳婦要把她嫁進宮里,我本就是不贊成的,沒成想事情到底是到了這個地步,哎……”到底是心疼孫女:“東宮不像一般人家,我給馨丫頭的幾個人終究是壓不住陣腳,罷罷,明日便叫蘇mama進宮侍候太子妃吧,有她在一旁提點著,我這心才能放得下??!” 雨瀾吃了一驚,連忙勸道:“祖母,蘇mama是您用慣了的人,是您一刻也離不了的,給了八meimei您可怎么辦?況且如今這個時候,太后剛去了,又加上外頭戰事不利,一動不如一靜……” 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我倒是老糊涂了,這個時候往宮里塞人,的確是不大好看!” “祖母,我知道您疼八meimei,可是日子是她自己的,我們做親人的,提個醒是可以的,卻也不可能事事都替她想到了辦好了。能不能在宮中立足,還是要看八meimei自己的呀!我瞧著八meimei已經長進不少。說句不該說的話,畢竟她是楊府的女兒,如今太子還是用得上楊家的時候,待八meimei總不會差了,您說是不是?” 老太太思索良久,終于打消了將蘇mama送給雨馨使喚的念頭?!澳隳苡羞@份見識,也算難得!我終究是老了!”說罷,已經是老態畢現。 雨瀾又安慰她幾句。老太太有感而發,忽然道:“瀾丫頭,若是你覺著謝家那孩子委屈了你,盡管和祖母說吧,祖母總要讓你們找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才是!祖母絕不能叫你再步了馨兒的后塵!” 聽了這句話,不知怎么的雨瀾心底涌起一股酸澀,那個孤高冷漠的男人一瞬間充滿了整個胸臆,每一次的相遇都在心底回味了無數遍??墒且粋€堂堂的親王,即便他如今已變成了一個鰥夫,也是大楚最炙手可熱的鰥夫,會看得上自己這樣的出身嗎?雨瀾自嘲地一笑,這份執念終究只是虛無,連想想都會讓她覺得自己可十分笑。更何況,皇室的勾心斗角,她真的看夠了,更加不想摻合進去!算了吧,愛情太奢侈,我消費不起! 有些話雨瀾沒法說出口,只開口道:“祖母,謝家一切都好,與謝家結親,孫女是心甘情愿的!” ☆、99 晉王雨瀾齊赴昌平 大太太在怡寧居關了門,好生盤問了一遍綠枝。綠枝好不容易應付過去,剛出怡寧居的房門,杏黃已經等在這兒里,又跟著杏黃到了松鶴堂,老太太又細細囑咐了一遍,叫她好好侍候雨馨,太子妃有什么做得不當的地方也要多多提點。 綠枝出了楊府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此時的乾清宮,皇上剛剛用完了晚膳,孟沖正扶著他在院子里散布消食。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皇上也是一陣心煩意亂。 今日該是孟沖當值,王英很想把孟沖這個老家伙擠下去,自己獨自霸著乾清宮,獨自霸著皇上,可是孟沖雖然老邁昏聵,但是卻是和皇上一同長大的,情分不同,他鼓動乾清宮的太監們在皇上面前說了不少壞話,又抓了幾次痛腳,皇上卻每次只是把孟沖痛罵一頓,然后回頭接著用他。 王英十分郁悶。 孟沖絮絮叨叨地陪著皇上說著話?;噬夏昙o大了,倒是喜歡孟沖這個說話的調調。孟沖只說些過去的事,有意無意地就將對話往承恩伯的方向引導,原來太子留在京城的幕僚是個官場的老油條,他第一個找上的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孟沖。 孟沖收了太子一大筆銀子,自然要為太子辦事,替承恩伯說話。經過孟沖這一提醒,皇上也想起當年太宗駕崩,朝局紛亂,很多大臣并不擁立自己,當時的承恩伯官小位卑,卻連連上書支持自己登位,想來是有擁立之功的。這些年,陳勛這個大舅哥對他也算不錯,知道他的喜好,為他進獻了不少美女和孌童?;噬线@個時候也就念著他的好了。 皇上沉思有頃,最后對孟沖道:“你去傳朕的旨意,叫刑部暫停對承恩伯陳勛的訊問。叫牛宏士好生照看著他,不要用刑,少了一根寒毛朕找他是問?!迸:晔勘闶清\衣衛北鎮撫使,雨霏的公爹。 孟沖聽罷大喜。壯著膽子問道:“皇上,要不干脆……把承恩伯放了?” 皇上搖搖頭道:“先關他兩天,讓他長點教訓!” 孟沖退下去傳旨去了?;噬嫌窒肓艘槐樽约旱奶幚頉Q定。蕭宗昌謀算不可謂不精密,可是他算露了一點,太子的確是各個方面都不如趙王,表面上看這是一個致命的缺點,可當今皇上登基之前,能力甚至連現在的太子都不如。陳勛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可太子畢竟是他的兒子。想起他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小心侍候的樣子簡直像極了自己當年在太宗面前的樣子。他這樣一想,卻又對太子升起了同情。 咱爺倆同病相憐??! 蕭宗昌很快得到了消息,他也不是好惹的,當夜找來李延商量,李延沉吟片刻道:“皇上對太子,父子之情仍是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