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第45章 這種毒讓人漸漸喪失自我意識,手腳變得遲鈍而難以挪動,整個世界像蒙了一層磨砂玻璃,看不真切。 眼角余光還能瞥到那道身形修妍的人影在不遠處晃動,在那唯一的一束天光照耀的地方停留了片刻,然后終于來到我身邊。 他靠近我,蹲在我的身側,輕輕嘆了一聲:“怎么這么傻……”他摸著我的額頭,在我那恍若幻聽的耳邊呢喃著,“筠兒,我該拿你怎么辦,愛不得恨不得放不得殺不得?!?/br> 好像在夢里,好像在囈語。 他輕輕捏住我的下巴,讓我微張開嘴,然后把幾片草藥塞進我的嘴里,一股草腥味,帶著露水的清甜涼意。我含住不動。 他的指尖短暫地停留在我的嘴唇上,就像蝴蝶的翅膀扇在唇瓣上,輕輕挪開的瞬間,我能感受到他的指紋摩挲而過。竟然能在麻痹之中捕捉到這么微妙的觸感。 我的心一直懸在那里不敢沉淪,口齒含糊地對他說:“救他,救他……” 他猶疑著沒有動:“筠兒,這里因為光照不夠,綠植難以生長,只有這么點兒草藥?!?/br> 他還是拒絕了。我再也不要信他的鬼話,等他移開身子,趁他不注意,我用盡全力挪到何予恪身上,把口中的草藥全部渡給他。 何予恪中的毒比我深的多,此刻已經毫無意識,只是憑本能蠕動著嘴唇。 “筠兒,你……”彭詡無奈而又心痛地看著我。 然后我閉上眼睛,直躺地上,一副等死模樣,唇角卻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這下還沒有足夠的草藥么? 彭詡輕輕嘆了口氣。 耳邊的腳步聲一直沒有要離去的跡象,我的心里開始有點沒底,他怎么還不去找藥,難道真的沒有了嗎?那我這苦rou計還真的是苦死自己了。 我微睜開眼睛,視線愈發模糊了,原本的那層磨砂玻璃已經達到了啤酒瓶底的效果,我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動。 軟而滑膩的觸感覆在我的唇上,然后有濕潤的液體流進了嘴里,帶著黏度的溫熱源源不斷地滲進唇齒間,熟悉的腥咸的味道充斥著口鼻。 血?我猛地睜開眼睛,想弄清楚這股血腥味的來源,才發現,彭詡正將自己割出一道血口的手腕抵在我的唇上,讓我不住地吸他的血。 怎么回事?我不要,我不要吸他的血。我不由自主地別開頭去,彭詡的另一只手卻立刻按住我的后腦勺防止我亂動,強逼著我繼續咽下那一口一口腥紅的鮮血。 “不要亂動,”彭詡在我耳邊說,“我的血液里有解藥的成分,你多喝幾口就沒事了?!?/br> 我痛苦地皺著眉頭,一邊吮吸著他的手腕,一邊有液體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滑下,都是咸咸的味道。 不知道吸了他多少血,只覺得自己的胃漲的要嘔出來了,彭詡才將手腕移開,然后從衣服上撕下一小塊布料將傷口處簡單地繞了幾圈裹住。 我看到他臉色蒼白,站立不穩,靠著巖壁坐了下來。 不得不說他的血液還是有用的,眼前的迷霧漸漸散去,四肢似乎也開始有了更多感覺。 洞xue里安靜的出奇,空氣似乎凝住了一般,三個人都各自靜待著身體的恢復,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在這短暫的歇息的時間里等到了安寧。等到身體恢復之后很有可能又有一場糾結的硬仗,彼此心照不宣。 我的視線落在左邊,彭詡正在閉目養神,表情十分平靜,似乎隔絕于這個危機四伏的境況。 我又將視線落在右側,身邊的何予恪已經可以活動身子,他直起上身,正目光冷肅地正打量著溶洞里的每一寸角落,似乎在尋找什么。 轉頭看到我的時候,眼底的冰寒消融了一些,帶出一些我看不清楚的情緒。 他突然站了起來,拿起他的劍,步履略帶蹣跚著向天光照進來的那一側走去。然后拿著劍一下一下地鑿那一頭的巖壁。 “你在做什么?”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想試一下?!彼统恋穆曇魪那么蚵曋袀鱽?,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下,“這一頭既然有光可以照進來,巖壁的厚度應該比較薄,我看能不能把它打通了?!?/br> 我立刻明白何予恪他是想鑿壁開路。在現代隧道都能挖出來,這又何嘗不可,即使此時沒有先進的挖掘工具,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表示支持他,并且馬上身體力行加入了他。雖然我能貢獻的力量是那么的微薄,并且何予恪也一再表示不需要我的瞎摻和,但是我深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規律和領導干部帶頭干粗活的激勵效果,依舊堅持著拿出我的小匕首切切鑿鑿起來。 挖了幾下發現這石壁比想象的硬度要脆的多,我恍然大悟,這溶洞多是由石灰巖組成的,石灰巖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鈣,這片潮濕多雨的地帶巖石里不乏水分,我一邊鑿一邊不斷地往巖壁上哈著氣。 何予恪奇怪地問道:“公主,你吹氣做什么?” “加點二氧化碳讓碳酸鈣變成碳酸氫鈣,更脆更好鑿一點!”我正干的認真,不假思索地把腦袋里的化學公式表達出來了。 何予恪更是一頭霧水,疑惑道:“什么碳什么鈣?” “哦!”兀然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只好又開始瞎扯,“我曾聽一個很有學問的師父說起過,對著溶洞里的巖石吹氣它會變得更脆一點,我在試試靈不靈呢?!?/br> 何予恪那略帶疑惑的眼神還未完全釋然,彭詡的聲音又從遠處傳來:“筠兒,你什么時候認識過那樣的師父,為師怎么不知道呢?” 我朝那邊喊道:“彭詡,你別在那里唧唧歪歪啦,快點過來幫忙,我們要出去必須齊心協力共度難關啊?!?/br> 與我高昂的聲音截然相反,彭詡的聲音低了下去:“其實為師覺得這里挺好的,不太想出去?!?/br> 我笑,他當然不想出去了,在這里呆上一陣子,重見天日之時已然改朝換代。我說:“好吧,你在這里直接等著敲鑼打鼓做駙馬吧?!?/br> 我和何予恪耗盡心力鑿了一天一夜,當然我的貢獻基本上是形式大于內容的,主要勞動力輸出是何予恪。嘿,還真的老天開眼運氣不懶,果真鑿穿一個小洞來。 透過洞口向外望去,發現我們所在的是一個半是礁石半是軟土的小島,島上有許多翠綠的孟宗竹,外面一片綠意盎然,讓人心向往之。 這么一來原本枯竭的體力再次小宇宙爆發了。這種感覺就像在沙漠里干渴許久終于發現水源一般,即使是瘸子都能健步如飛起來。 我們將洞口開發成可容一人通過的大小,何予恪先托著我爬出去,然后他也跟著跳了出來。 何予恪一到外面就目光眺望著看向遠處,直往岸邊走去。 還沒等我邁開腳步,第三個人也跟著跳了出來。 我怒道:“彭詡,你不是喜歡在里面呆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