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這邊,視察廠房的莫淮北打了個噴嚏,陸續連忙遞上紙巾,“莫總,您還是先回去吧。您都兩天沒有好好休息了?!?/br> 有一款按摩保健產品出了問題,遭到消費者投訴,好幾家商家都動搖了合作意念,品牌和信譽是企業的生命,事態緊急,莫淮北只得親自上陣,這兩天他幾乎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合眼了。 “也好?!蹦幢比嗔巳嗥v的眉心,“你也回去吧。這兩天辛苦了?!?/br> 還好事情已經告一段落。 莫淮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十一點了,聽到廚房有說話聲,他疑惑地走進去,見老爺子正交待著傭人,“你們燉一鍋雞湯,記得要放……” 聽得一頭霧水,莫淮北問,“爺爺,您大半夜的熬湯給誰喝?” 老爺子仿佛什么都沒有聽見,繼續吩咐,“記得明天八點前要燉好,最好清淡一點,適合病人的口味?!?/br> 莫淮北聽得心一緊,“誰病了?” 老爺子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我燉湯給自己孫媳婦喝,跟你有什么關系?” 莫淮北呼吸都快停了,“她病了?什么時候的事?怎么都沒有人告訴我?” 老爺子冷哼一聲,一點都不同情他。 莫淮北立刻轉身往外走,沒一會兒就聽到車子啟動的聲音,速度似乎還挺快。 老爺子笑了笑,“打個電話讓管家回來吧?!?/br> 哼,就是故意不告訴病房號,讓他好好折騰一下,順便長個記性,老婆娶回家,就是用來疼的。 莫淮北看著床上臉色如雪的人,心又疼又懊悔,他真是該死! 修長的手指握住那細軟的手背,涼涼的,他把自己的手滑入她的十指,輕輕放在床邊,一遍遍地低喃,“對不起……” 他不該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些的,是他太自卑,他太害怕她會推開自己,所以選擇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因為,稍稍一停下來,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她笑意嫣然的臉,她用最柔軟的聲音對他說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話,“莫淮北,這只是一個玩笑,我一點都不愛你?!?/br> 每每這個時候,他都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 床上的人似乎察覺到什么,又長又密的睫毛動了動,莫淮北還來不及收起一臉的憂傷,便撞入一雙盈盈動人的眼睛里…… 第四十八章 那雙盈盈動人的眸子睜開的那一剎那,莫淮北突然就失去了勇氣,第一個反應就是松開她的手。 他記得她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誰認真誰就輸了?,F在想想,其實她一直都在暗示自己,是他太過自信,以為一切都由他掌控。 而在這樣一個萬籟俱寂,只有她和他的夜,莫淮北清楚地聽見自己心里的聲音,他認真了,她贏了。 房里只留了一盞小燈,光線暗淡,但男人離得極近的緣故,她幾乎能清楚看到他微亂的黑發,連向來一絲不茍的白襯衫都皺巴巴的,領帶歪在一邊,原本光潔的下巴也冒出了胡茬,一副流浪漢的落魄模樣…… 不會是真的燒糊涂了,出現幻覺了吧?喬雪桐摸了摸頭,不會很燙,燒應該暫時退下來了。想想也是,要是換做平時,她哪里見過他這個樣子,一個冷峻的男人,怎么會露出那種類似很受傷的表情? 呵!他冷得簡直刀槍不入,這個世界上誰還能傷他分毫? 于是,在那道清湛的目光注視下,喬雪桐淡然自若地掀開被子下床,雙腿垂在床邊,剛穿了一只拖鞋,一只大手在她眼皮底下伸了過來,握住她的手腕,熱的,有力的,他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喬雪桐立刻扭開了床頭的臺燈,柔和的光映著男人輪廓分明的臉,那雙眼睛里的血絲和眼底的青色,無所遁形,看得她心里一緊,但喉嚨干干的,連發個音都艱難,她自然而然地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唇…… 燈“啪”的一聲又暗了,一個黑影籠罩了過來,喬雪桐感覺肩上覆了一雙溫熱的大手,男人沒有給她發出驚呼聲的時間,直接封住了那兩片泛著淡淡水光的唇。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吻得毫無章法,準確的來說不是吻,而是咬,輾轉碾磨,喬雪桐感覺自己的雙唇火辣辣的疼,她從兩人緊密相貼的唇中發出模糊的嚶嚀聲,男人趁機探入她的口中,溫熱的舌尖掃遍了每一個甜美的角落,最后才勾住那道柔軟的舌,耐心吸吮…… 喬雪桐憋得整張臉都紅了,巴掌“噼里啪啦”地落在男人后背,卻不痛不癢,她把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偏偏他含著她的舌頭,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呼呼地往他嘴里吹氣,卻被那雙游移在胸口的帶著薄繭的大手弄得渾身虛軟。 不知過了多久,一番狂風暴雨后,終于恢復了平靜。 男人輕輕貼著她的耳畔,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來晚了?!蹦锹曇舾统亮藥追?,“原諒我?!?/br> 突然發覺自己已經擺脫“魔掌”,喬雪桐用盡全力把他推開,幾乎是軟著兩條腿下床,如果她要是真的尿在床上了,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他! “你要去哪里?” 莫淮北沒有想到自己這一番聲情并茂的悔悟過后,她不僅沒有一點的感動,竟然要推開自己,當下就心慌意亂了。 喬雪桐哪里甩得開他的手,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她干脆轉身,直接跨到他腿上,朝他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咬牙切齒地笑了笑,“我哪里都不去了!我直接尿在你身上好不好?” 莫淮北難得微微一愣,“你剛剛是要去上洗手間?” 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是實在忍不住了,睡得好好的,誰會半夜三更從床上爬起來? 又怎么會想到爬起來還會遭遇這樣的突然襲擊?男色雖好,但比起三急,還是得靠邊站。 “怎么還不去?”男人的俊臉上爬了一絲微紅,似是不好意思,催促她,“快去呀!憋著對身體不好?!?/br> 喬雪桐壓著他的腿繼續往里坐,她仰頭挑釁一笑,“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想去了?!比桃粫r,海闊天空! 她以一個“我就偏偏不去你能拿我怎么樣”的眼神看著他,完全忽視了屁股下的某個地方變得越來越熱硬,等喬雪桐發覺的時候,那個東西已經熱情地跳動了一下,朝她點頭致敬了。 喬雪桐避如蛇蝎般跳了下來,穿好鞋子,立刻跳到三米遠的地方,邁著兩條軟綿綿的腿跑進了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男人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著,喬雪桐偷偷看了一眼某處,似乎還斗志昂揚,她壞心地在心里笑了幾聲,又當作什么都沒看見,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走過去,掀開被子爬上了床。 她就不相信這個男人真的禽獸不如到要對一個病人下手,所以才敢這般有恃無恐。 “老婆?!?/br> “嗯?!?/br> “老婆?!钡玫交貞?,莫淮北心里莫名柔軟,忍不住又輕喚了一聲。 喬雪桐睜開眼睛,“有什么話快說,我想睡了?!?/br> 是不是這個夜太溫柔了,她竟然從這個心性清冷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絲類似心疼憐惜的情緒? “沒事?!蹦幢眲幼鬏p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溫度正常,他臉上露出一種非常溫柔的笑容,“睡吧。我看著你睡?!?/br> 生病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一個關心的眼神都足以讓喬雪桐感動得一塌糊涂,她感覺鼻子又開始酸酸的,吸了吸,沒敢發出聲音,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聽著那和緩的呼吸聲,莫淮北所有緊繃的神經才敢松開,他揉了揉疲憊的眉心,坐在椅子上,也閉上了眼睛。 窗外一輪纖素,守候著這個溫柔的夜晚。 這一夜喬雪桐睡得極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幽幽醒過來。 男人已經換了一身新的衣服,白色襯衫,筆直的黑色長褲,又變回了往日清雋的模樣,而且渾身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溫和氣息。此刻他背著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原來,昨晚真的不是一場夢??? 察覺到動靜,莫淮北回過頭,看見坐在床上一臉茫然的人兒,眸底染了幾分淺淡的笑意,“吵醒你了?” “沒有?!焙韲涤悬c疼,喬雪桐不敢太用力,以至于她發出的聲音清淡不已,聽得莫淮北唇邊的笑僵住,“既然醒了,去刷牙吧,我買了早餐?!?/br> 喬雪桐有那么一刻的怔忪,呆呆看向窗外,陽光溫柔地落在窗臺的幾盆小花上,流光溢彩,今天的太陽,好像沒有從西邊出來啊,怎么這個人,卻完全變了性子似的? 莫淮北沒有等到回應,看她早已偏頭看外面,心里又是一陣失落,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或許,該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談一談?如果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瘋掉的! 莫家離市中心比較遠,喬雪桐猜他應該是去了附近的某家酒店洗澡換衣服,然后順便帶回了早餐。 雞rou小米粥,熬得很爛,味道清淡可口,喬雪桐肚子空空的,吃了兩小碗,莫淮北坐在一邊看她一口一口吃,見她放下勺子,又體貼地拿紙巾幫她擦嘴角,喬雪桐簡直受寵若驚。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讓她驚訝。 只見這個傳說中有潔癖的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把她剩下的粥喝了,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收拾起了桌子。 以前就從老管家那里得知,家境優越的緣故,這個人向來是養尊處優,什么都是最好的,連喝水都有指定的牌子,現在看他屈尊降貴這樣“委屈作賤”自己,喬雪桐心有不忍,無來由的,竟然產生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他一夜之間變得如此……恐怖? 吃完早餐后,昨天的小護士例行來幫喬雪桐探體溫,溫度雖然降下來了,但還是需要輸液。 扎針的時候,迫于旁邊某個英俊男人的氣場太強大,太容易讓人分心,小護士發揮嚴重失常,幾次都沒扎中。 無辜挨了幾針,雖然不會太疼,但那種備受煎熬的滋味實在太不好受了,喬雪桐額頭冒出了一層薄汗。 莫淮北在一邊看著,心都揪成了一團,他多么希望那針是扎在自己身上,那么此刻疼的就不是他的心。 小護士頂著巨大的壓力和無數道冷光的威脅,又戰戰兢兢地試了一次,剛好某人湊過來看,她手抖了一下,針刺了進去,卻沒刺進血管…… 莫淮北險些暴跳如雷,“我說,你到底會不會扎???!” 沒想到長得這么好看的男人脾氣竟然這么壞,小護士被嚇得都愣住了,冷汗一滴一滴地沿著后背往下流。 喬雪桐很快就找到了護士失常的原因,推了推旁邊的人,“你出去?!?/br> 莫淮北沒有想到竟然是自己被她嫌棄了,不敢置信,“你讓我出去?”他心心念念都是她,擔心她受苦,她非但一點不領情,而且還要趕自己出去?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換護士嗎,趕他出去是要鬧哪樣? 喬雪桐態度很堅決,把頭一扭,語氣有點無理取鬧,“你不出去,我就不吊水了!” 被當著外人的面拂了面子,莫淮北心里那個氣啊,俊顏一片慍怒,可又不好發作,握緊拳頭,轉身時狠狠瞪了那小護士一眼,滿滿都是警告! 如果你要是傷了我老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哼! 小護士被瞪得無辜極了,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就那個壞脾氣,”喬雪桐溫柔一笑,“別管他,快扎針吧?!?/br> 小護士還有點余悸,縮著脖子問,“那你豈不是經常被他欺負?”有這么一個脾氣壞的老公,好可憐哦!她以后一定要找個性情溫和又疼愛自己的男人。 喬雪桐想起那些他在床上狠狠欺負自己的畫面,臉一紅,不負責任地點點頭,“嗯,經常。他是個糟糕透頂的男人?!?/br> 小護士蘋果似的小臉立刻多了幾分同情,這一次她很順利地找到血管并扎了進去,很細心地調好點滴的速度,聲音柔柔的,“你好好休息,有什么立刻叫我哦?!?/br> 小護士出去的時候,剛好莫淮北走進來,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樣飛快逃開了。 莫淮北摸摸鼻子,一臉的莫名其妙。 電影才看了一個開頭,手里的pad就被抽走,喬雪桐抬頭,“你怎么還在這里?” 都這個時間了,難道不用去公司嗎? 莫淮北知道自己又被嫌棄了,一下子就沉了臉,連聲音都低了下來,“怎么,你不希望我在這里?” “不敢?!眴萄┩┒⒅掷锏?、自己的pad看,“能不能還給我?!边@無聊的時間,她還要靠看電影打發呢! “還病著,玩什么pad?”莫淮北眉頭緊蹙,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生硬了,語調又放緩一點,“這東西輻射大,聽話,乖乖休息?!?/br> 他還像摸一個小動物似的摸摸她的頭發,喬雪桐感覺手臂起了許多小疙瘩,“你不去公司?不是說……” 乍見男人風雨欲來的臉色,喬雪桐吐吐舌頭,不再問下去了,垂頭想了想,她還是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了。 “莫淮北?!陛p咬著下唇,喬雪桐一字一字地問出,“如果你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欠考慮……” 原本稍微平靜下來的心湖像是被投進了一顆炸彈,炸得他一個措手不及,又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冷到透骨,莫淮北感覺到陣陣深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