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雕工坊比賭坊和刻坊還要隱秘,其他賭坊能看得出紙牌是用官柬紙制作的,但是對于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牛骨卻絕對看不出來,就像他們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完全脫脂后的白色牛骨。 當然,能代替牛骨的材料還有很多種,但是絕對沒有牛骨便宜,所以就算他們想得到可以用象牙這些,也絕對不敢大量的投入。 因雕工坊比較重要,所以安子然把它交給蘇子。 紙牌作坊則有李震這個老手在,他與李震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他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理當不敢背叛他,況且只要掌握了紙料的具體情況,就算李震后面有什么想法也有跡可循。 盡管如此,他現在煩惱的仍然是人才。 往后他會有更多的產業,特別是,枲麻的種子已經找到了。 半個月前,管夙和邵飛到達阿里鄉,之后便開始找地方撒種,但是遇到一些他們無法解決的麻煩,所以需要他和傅無天去處理,現在,他們撒下枲麻種子的范圍并不大,如果想擴大,還需要他們親自過去一趟。 安子然倒是很想自己去一趟,他對枲麻的種植很重視,枲麻的發展前景比賭坊遠,如無意外將會成為他的主業。 只是,他現在離不開君子城。 其他賭坊虎視眈眈,如果不能解決這個麻煩,若他們去了阿里鄉,屆時有個什么萬一就會鞭長莫及。 “叩叩!” 一記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 安子然收回思緒,道一聲進來,門口的周管家立刻走到他面前。 “有什么事?” 周管家回道:“回王妃,夜公子派人過來了,說是有事要找您,我看他似乎挺著急的?!?/br> 安子然訝異的挑了下眉。 自從夜羽接管天龍賭坊后,他便很少再過問賭坊的事情,因為他和張天中把賭坊慣例得井井有條。 現在竟然會派人來找他,看樣子是有什么事情做不了主,他反而意外了。 安子然當即前往大堂,見到那個下人后終于了解到情況,臉上頓時露出掩蓋不住的詫異,有個持著金卡的客人在小園林里玩紙牌輸了將近萬兩,但是他身上沒帶那么多銀子,張天中便讓他留 份信息,但是對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不肯,而且他竟然說要見安子然,見了才會還,這是多么無理取鬧的話,于是雙方就這么僵持下來。 一般辦得起金卡的人都是君子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知道他們的名字,他是什么家底立刻就能查出來,但是那個人用的卻是他的手下的名字,所以賭坊也不清楚他的來歷,但是又不想與他撕破臉皮,與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交惡對賭坊不是一件好事。 實在沒有辦法,張天中便跟夜羽商量,最后決定派人過來請示他。 安子然決定去看一看,出門時卻正好撞見剛回來的傅無天,知道他要出門,傅無天前腳剛踏進大門一步就收了回去。 “本王也很好奇?!?/br> 傅無天一句話將他欲拒絕的話堵在喉嚨里。 他還沒決定要不要見那個人,即便是見了,對方也未必認識他,但是傅無天就不同了,不過他也知道說服不了他,只得讓他跟著。 兩人一趕到賭坊,安子然剛把傅無天趕到隔壁的包廂里,張天中便急急忙忙找過來,他知道事情的始末。 說來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衰神附身,其實他玩的局數并不多,但是每一局的運氣都奇差無比,偏偏他不信邪,每一局的籌碼越壓越大,結果累積下來就輸了將近萬兩。 萬兩不是小數目,張天中希望他先把輸的銀子墊上,又或者寫一張借據。 那個人看著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去沒想到會那般無賴,既不肯寫借據,又不肯先還欠的萬兩,出乎意料的執著。 “安公子,我看這人衣著華貴,全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凡的貴氣,想來應該不是普通人物,您看是不是去見他一面比較好?”張天中建議道。 “他現在在哪?”安子然面無表情的問道。 “我把他們安排在一個包廂里?!?/br> 安子然似為難的皺了下眉,他來這里不代表真的想跟對方見面,這種情況真是不好辦! 這時,夜羽走了進來,“公子,姑爺找您?!?/br> 安子然微微一訝,這個時候傅無天找他會有什么事,而且人就在隔壁,他們才分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囑咐張天中不要怠慢了那個人,他來到隔壁的包廂,進門就看到傅無天在喝茶。 “夜羽說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傅無天放下茶杯,走過來親昵的拉起他的手走到一面雪白的墻壁前,“王妃,你猜猜,本王剛剛聽到了什么?” 安子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視線移到墻壁上,松開他的手便走過去將耳朵貼在墻壁上,隱隱約約聽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不過并不真切,突然想到那對主仆,隔壁莫不是他們?剛剛他還沒來得及問張天中他們在哪個包廂,傅無天就把他找過來了。 “你聽到了什么?” 安子然轉過身,不再偷聽。 傅無天攬住他的腰將他摟進懷里,在他反抗之前附在他的耳朵邊悄悄的說了一句話。 安子然的眼睛微微睜大,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確定?” 傅無天道:“當然?!?/br> 安子然突然哧哧一笑,俊秀的容顏宛如煥發出萬丈光芒,看得傅無天都舍不得移開目光了,他知道王妃不是很愛笑,所以笑容很少,但是每一次必定動人心魄。 “老天爺待我不薄,真是需要什么便來什么?!?/br> 第一百零五章 堂夫 隔壁包廂 大黑被他家公子嚇得心肝直顫,差點口吐白沫。 他一直以為自家公子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雖然偶有耍耍脾氣的時候,但是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很正經。 結果這么正經的一個人,竟然在賭坊連續輸掉一萬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百兩或一千兩,而真得不能再真的真金白銀,就這么給輸掉了。 大黑頭腦發黑,他有種死定的感覺。 “公公公……公子……” 因刺激太大而昏過去的大黑終于幽幽醒來,說話斷斷續續。 話還沒說完,他家公子一巴掌便拍中他的腦袋,‘咚’的一聲,大黑的腦門磕在桌子上,終于清醒了。 “公子?” 大黑捂著腦門哭喪著臉。 俊朗男子瞪了他一眼,“公什么公,本公子又不是太監,再給我一句公公,小心本公子拍扁你?!?/br> 大黑慫了,“可是公子,您輸了一萬兩,這筆銀子要怎么還?” 身為公子的貼身護衛,大黑可是非常清楚他家公子的私庫有多少銀子,說句不客氣的,有幾兩銀子就不錯了,其實公子每年的收入不少,但是花銷也大,而且他跟別人也不一樣,他不是花在吃喝玩樂上面的,而是書畫。 公子喜歡舞文弄墨,他的文采也屬不錯,不過公子很喜歡收集名人名師的書畫,雖然是個很花銀子的愛好,但是有名的書畫確實有收藏的價值,但是關鍵就在于,公子一遇到喜歡的書畫,不管對方開價多少,他都直接買了,從不會跟對方砍價,于是每年的花銷都極大。 要不是公子不用靠自己吃飯,現在他們連吃飯都有問題了,在公子所有兄弟當中,混到公子這種地步的人還真是少見。 說到一萬兩,俊朗男子亦沉默了。 他自己也沒想到運氣會差成這樣,一次或許是巧合,但是連續好幾次,那絕對不可能是巧合,而是霉神附體了。 俊朗男子一開始就沒想好要怎么還這筆銀子,他同張天中說要見到賭坊幕后的真正管事者其實只是順勢的推托之詞而已,但是身份是真的不能泄露出去,不然面子里子就真的沒了。 “公子……” 大黑一見他家公子的表情就知道完蛋了。 俊朗男子瞪了他一眼,“我還沒死,哭喪著臉做什么?” 大黑嘆了一口氣,做護衛真不容易,做公子的護衛更加不容易! 就在主仆倆抬杠的時候,包廂的門終于被人從外面推開,聽到聲響,主仆倆轉頭整齊的望過去,一看來人,俊朗男子的瞳孔不禁瞪大了些許。 走進來的人是一個容貌俊秀的少年,精致的五官透出一絲淡漠,一身月牙色的珍貴袍子將其襯托得尤其斯文俊秀,雖然他身上傳遞著一絲淡淡的疏離,但是偏生讓人移不開眼。 大黑立刻收起臉上的哭喪之色,猶豫的說道:“這位公子,您是不是走錯包廂了,這里……” “大黑!” 反應過來的俊朗男子立刻喊了一句。 大黑頓時噤聲。 俊朗男子站起來并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方拱手禮貌的說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姓安?!鄙倌瓴幌滩坏拇鸬?。 俊朗男子笑道:“原來是安公子,幸會,不知安公子有何事?” 安子然斜眼睇著他,“不是你要見我嗎?” 主仆二人頓時虎軀一震,都傻眼了。 “你就是天龍賭坊真正的主人?”俊朗男子呆滯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表情像見了鬼似的,因為少年太年輕了,他一直以為賭坊的主人應該是一個中年人,只有中年人才有這等魄力,再不濟也應該有二十多歲,可是眼前的少年分明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 “有什么問題?”安子然瞇起眼睛。 大黑脫口道:“太年輕了?!?/br> 安子然看了他一眼,旋即開門見山道:“這位公子,現在你已經見到我了,可以把你在賭坊輸的銀子都還上嗎?” 俊朗男子暗道一聲糟糕,趕緊賠笑道:“安公子,我是這樣說過,但是本公子……現在沒帶,你也知道,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我一時半會沒那么多現銀,所以能否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去籌措?” 安子然嗤笑一聲,“如此,公子是打算說話不算話?” “不是!”俊朗男子立刻否定,語氣委婉又真誠的說道:“安公子,我沒騙你,我身上確實沒帶那么多銀子,你想想,一般誰會在身上帶一萬兩銀票?又不是傻子,是不是?” “普通人確實不可能帶那么多……” 俊朗男子欣喜,“看吧,你也這么覺得吧,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把我最重要的手下大黑留下來,七天后,我一定會拿一萬兩把他贖回來,你看怎么樣?” “公子?” 大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家公子。 公子竟然想把他留下來抵押,這怎么可以?! 他比誰都清楚公子連一百兩都拿不出來,更別說一萬兩,真要留下來,他這輩子就被想回去了。 俊朗男子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不許還嘴! 大黑覺得很委屈,他絕對是大亞史上第一個被主子拿來抵押的護衛,最苦逼,沒有之一。 “七天我看不夠吧?”安子然淡淡的說道。 俊朗男子愣了一下,“這個……呃,還真有點不夠,安公子若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再延長一點點……” 安子然打斷他的話,“依我看,延再長你也湊不到這個數目,我說的對不對,六皇子?” 傅元帆呆了。 大黑更是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