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副本1
顧然從沒想過,自己還有能睜開眼睛的一天。 他無法分辨自己是在一個什么狀態,身體肯定是不存在了的,他的身體已經在青銅門里被他禍禍得千瘡百孔,而他現在感受不到丁點痛感。顧然低頭看看自己,活動了一下胳膊腿,硬要說的話,現在他就是一個阿飄,靈魂狀態。 這是個很奇妙的體驗,環境是他相對熟悉的,之所以說相對,是他只來過一次,但卻對這里久久不忘。 他死后,竟然又來到了上界。 顧然有些疑惑,還沒等他細想,就看到了一個老熟人——司命。 司命看著顧然:“你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樣,用生命結束了那個世界的一切?!?/br> 顧然沉思片刻,他便明白了司命的意思。 司命先前有個破綻,是他從未深思,以至于從未注意到的。 如果顧然注定不能成仙,如果他的精神限度只夠這最后一次歷劫的機會,那司命把他放到任何一個世界去,會有任何區別嗎? 沒有,他都會走向死亡,唯一的區別就是他不知道成仙的真相罷了。以顧然對上界神仙的揣測,他們大概不會人性化到特意安排他的最后一次歷劫,讓他能夠看清自己不能成仙的根由。 那么只有一種解釋,司命特意把他安排到最開始的世界,讓他經歷這一切,目的不在他,而在青銅門。 司命,或者說上界的神仙,想要結束這個已經被擾亂了秩序的下界,而他們不能插手凡塵俗務,因此只能讓顧然來完成這個任務。 所謂“入紅塵”,在最后,就是讓他徹徹底底融入紅塵,有了如此多的牽絆,因此讓他有一個動因去做出這樣偉大的犧牲。當然,這一個動因是不保險的,因此在命運的使然下,顧然還有另一個最根本的動因:成仙失敗,他已經沒了活下去的信念。 兩相疊加,無論最后哪一個原因更能影響顧然,上界的目的都達成了,那個世界徹底恢復了應有的屬于人的秩序。 說是坑害顧然?倒也不算,畢竟不能成仙爾后身死,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事,這不由上界決定,而是西王母留下的因。 頂多,這群神仙最后利用了顧然可以壓榨的價值罷了。 若是以往,顧然沒準還會因為利用而生氣,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了,利用就利用了,反正他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他唯一好奇的是,自己為什么還會出現在這里? 他原以為青銅門中,就是他與這個浩瀚宇宙的最后一眼了。 “我為什么沒死?”顧然直言問道。他懶得去猜這群神仙的心思,他連人都算計不過,怎么可能算計得了神仙呢? 司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想去看看,如果那個世界沒有你,會變成什么樣嗎?” “什么意思?” 顧然的皆備沒有絲毫遮掩,司命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比顧然不知多活了多少時間,一眼就能看穿這個不太善于掩藏心事的老朋友。他帶有一種強烈的厭世情緒與對外界的戒備心,換句話來說,一方面顧然不想活,另一方面因為現在特殊的狀態,他又對外界充滿警惕,好像司命下一秒就又要利用他一樣。 “那我換一個問法,你還想活下去嗎?” 顧然仍然沒有說話,不是因為對司命的不信任,坦白來說,司命應該算是他認識的神仙里頭,對他比較好的一個了,至少比西王母好。他不回答,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想不想活。 司命的聲音很溫和,像是個長輩在哄孩子一樣:“按理來說,你確實該死了,但你畢竟解決了我們的一個麻煩,所以你現在沒死。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繼續活下去。你只是一個長生者,或者你想活個普通凡人的壽數,都可以。我可以送你去另一個有你的朋友們的世界,也可以讓你去一個完全嶄新的世界,隨你心意?!?/br> “我不能回去了?” 司命搖頭,很遺憾地說:“不能,你對于那個世界來說,已經死了?!?/br> “你剛才說,我可以去看看,如果那個世界沒有我,會是什么樣子?” 司命點頭:“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可以把它看做一個平行世界,那個世界沒有你,仍然在按照它的方向發展?!?/br> 顧然琢磨了一下,他對吳邪與九門的影響其實不算多,如果沒有他,張汪兩家仍然存在,九門的命運也不會改變,吳邪仍然會被吳三省坑蒙拐騙。 只是不一樣的是,顧然想了想,大概是進青銅門的人選。 這是個很大的變化,張起靈說過,如果他不進青銅門結束一切,那就輪到張起靈守門十年,而一旦張起靈進入青銅門,外界汪家的壓力就會如泰山一般壓在吳邪的肩上。 可以想見,吳邪的日子會過得有多苦。 司命其實給了他一個選擇:在類似的境況下,你還會不會再幫他們一次? 換句話來說,司命也在問他,你愿不愿意為了他們,再活一活?你愿不愿意去那個世界,去尋找支撐你活下去的動力? 顧然想了想,不由得失笑,司命是真的給了他一個很心動的選擇,他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那么去一個平行世界再去認識一遍老友,也無不可,就當是重頭再來的新生了。 顧然想,也許自己真的可以去找到活下去的動力。 至少現在他對“活”這件事本身,已經沒那么排斥,甚至有些心動了。 “送我去吧,我想去看看?!?/br> 司命問:“你想不想長生?” 顧然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在那個世界,他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和神仙沒有半點關系,自然不能再用這么決絕的方式去結束長生的一切,而他還有朋友是長生者。 張起靈、黑瞎子,他想,即便是重新認識,多一個人陪他們走過以后的漫長歲月,也是好的。 司命點頭,施了個仙咒,送顧然到了人間。 死命沒有給顧然任何身份,顧然并非寄托他人身體重生,而是以自己的身份,或者說沒有任何身份地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幸好司命待他還算不薄,送了他一把匕首。 只可惜,司命沒給他錢,一個子兒都沒有。 顧然只能重cao舊業。 他先對環境有了一個簡單的判斷,上輩子走南闖北,雖然總在西南一帶鉆林子,但好歹是大江南北都去過,因此憑借周圍的植被、建筑,他大致能判斷,這是在北方內陸,有可能是西北或中部一帶,海拔不算很低,氣候較為干旱,日照也很烈。 司命算是有良心,給他空投在了一片山里,荒無人煙,讓他不至于突然出現嚇到別人,還給了他一身衣服,不算好看,但不至于讓他一出山就被人當成又裸奔癖的精神病抓起來。 司命也算是好神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了。 聯想到司命的行為,顧然總覺得,司命讓他出現在這個地方,一定是有深意的。 上一次他正是因為出現在上海郊野,才能救了張啟山,進而與長沙九門有了后面的事,一點點被卷到局中,而這一次,這個地方應當也與他后面要做的事有什么聯系。 那自己現在該做什么呢? 顧然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一聲炮響。 他是玩炸|藥的行家,聽得出來,這聲音來自于一種土|炮,威力不大、動靜不小。法治社會,這東西民間用的少了,搞這東西的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人,搞影視的、下地的。 這是件很奇怪的事,顧然能夠憑借自己的地理知識判斷他身處北方,維度應該還不算低,在這一帶活躍的基本上都是北派,他們的規矩很多,除了胖子這個被南派同化的雷|管玩家以外,其他的大多是不太會碰這種東西。 炸墓這種事,對北派人來說,那就是野蠻的南派人的作風,很是鄙夷。 但現在聲音是唯一的線索,除了這一聲土|炮,顧然想不到其他地司命把他安排在這里的可能。 顧然便快速沿著炮|響的方向走過去,能來北邊倒斗的南派人,司命總不至于對他這么好,讓他開局就見到吳邪吧? 可惜炮|只響了一聲,顧然只能沿著聲音走到附近,是個林子中的山坳,烏煙瘴氣的,之前像是燒過什么東西,還殘留著一股烤rou味兒。沒等顧然靠近,他就看到暗處的一條黑犬。 這條狗的眼神他很熟悉,是高度戒備狀態的目光,卻比一般的狗更冷靜,也更鋒利,一旦顧然靠近一步,它就會撲上來。 是狗五的狗。 顧然雖然沒見過,但這種訓練有素的狗,除了狗五,不作二想。 顧然因為早年覬覦吃狗rou,頗是認真地觀察過許久狗五的狗,他知道,狗五訓練了幾條非常厲害的狗,攻擊力極強,是他的底牌,顧然曾經見過幾只,和這只黑狗給他的感覺一模一樣。 顯然,面前的狗是狗五的王牌,顧然猜測,這應該是他留給吳邪的一道保險,既然這條狗出現在這里,那這地底下,十有八九是吳邪。 嘖,司命對他真不錯。 ※※※※※※※※※※※※※※※※※※※※ 這里接的是沙海4,沙海4的時間線在沙海1前面,算是吳邪準備階段做的一些事情吧。 為了讓顧然復活,我挖空了心思啊,然后突然想到,草,司命那里留了一個bug,于是決定就是他了。 沙海剛開始,還誰都沒混熟呢,所以段子還是接盜筆時間線寫,估計得過個十幾二十章才會切到沙海這邊,不過有段時間沒寫這種歡脫的了,手感不太好,復健一下…… —————— 2005年春季茶話會之喜怒無常 三月初,已經是立春一個月正兒八經的春天了,不過天氣那叫一個反復無常,胖子上午洗好的衣服晾院里,下午就開始下雨。 胖子“臥槽”一聲,沖出去收衣服,收回來之后,他從頭到腳和壓根兒沒晾干的衣服一樣濕。 “大花同志,你應該開發一片能遮雨的晾衣服的地方?!?/br> 解雨臣聽懂了,斜睨了胖子一眼:“你這意思是,為你這幾件破褂子,我還得安個玻璃房,你掏錢???” 胖子立馬轉移話題:“要我說啊,這就賴北京這天兒忒不好,人家小天真上學的時候,書里頭怎么寫的來著?春天像個小姑娘,羞羞答答地走來了,大概就這意思。咱這春天倒好,比顧小然還喜怒無常?!?/br> 顧然拾了一個橘子就扔胖子腦門上:“說我什么呢!” 胖子跟解雨臣心照不宣地對了個眼神,默默閉上了嘴——喜怒無常,大家都懂。 一陰天下雨,氣溫立馬就降了下來,顧然從天一暗就鬧騰著要吃火鍋,理由冠冕堂皇:“就花兒這四合院,太接地氣,這一下雨濕冷的,得吃個火鍋暖暖身子!” 說得那叫一個振振有詞,全然沒管解雨臣前幾年才給整個四合院鋪了地暖。 解雨臣良好的修養告訴他,一年之計在于春,他不能新的一年從頭就開始生氣,不然遲早被顧然氣得早衰。 忍字頭上一把刀,地暖就該給拆掉。 胖子幫廚子一塊去準備火鍋,考慮到吳邪口淡,解雨臣唱戲不吃辣,就做了鴛鴦鍋,一邊麻辣一邊菌湯,公平合理。 解雨臣和吳邪發小倆人坐在清湯的一邊,胖子和黑瞎子兩位重口味患者坐在麻辣的一頭,剩下顧然和張起靈兩個面對面坐在鴛鴦鍋的楚河漢界上。 一個圓桌六個人,分配公平。 雨已經淅淅瀝瀝下小了,當解雨臣覺得糟心的一天終于要結束了的時候,就看著顧然第一筷子夾起了麻辣牛rou,下到了菌湯鍋里。 滿座嘩然,眾人反應各異—— 張起靈筷子伸到一半,跟顧然收回來的筷子打在了一起,看起來是想要阻止他,不過慢了一步。 黑瞎子立刻端著一盤rou躲到了一邊,大有不要殃及池魚的意思。 胖子在這種時候總是能夠展示出他作為單干的摸金校尉起家的本事——逃命快得一絕,抄起另外一盤rou就緊跟黑瞎子的腳步。 吳邪瞠目結舌,但他也不是一點辣都不能吃,只能含恨忍了,主要原因是他打不過罪魁禍首。 解雨臣端起了鍋…… “這可是室內!有地毯!”顧然在一盆湯潑在臉上之前大喊。 解雨臣的動作定住了,他確實不想毀了最近蠻喜歡的羊毛地毯,于是端著鍋去了廚房,五分鐘后,換回來一整鍋菌湯,順便扔掉了麻辣牛rou。 解雨臣微笑:“繼續涮啊?!?/br> 顧然一邊吃著沒滋沒味的rou,一邊小聲跟胖子說:“看見了吧,喜怒無常的是這位?!?/br> 感謝在2021-02-28 22:04:48~2021-03-01 21:49: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牧歌、青月歌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