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愛了很久的朋友
五,界限 “你還非得知道不可了,得,這事兒也瞞不過你?!毕棺诱酒饋?,附在顧然耳邊輕聲說,“只要我睜開眼睛,它就會把我的頭往下壓。不過我是誰啊,肯定不能讓這玩意兒得逞??!你放心吧,沒大事?!?/br> 顧然“嗯”了一聲,就在瞎子準備躺回搖椅上的時候,飛速出手,一手擋在瞎子的額頭上,擋一擋陽光,另一只手則摘下了瞎子的墨鏡。 里面的一雙眼睛是閉著的。 顧然的手顫了顫,又把墨鏡給瞎子戴回去。 “一直不能睜眼,就是你說的沒大事兒?”顧然咬牙切齒,“都這樣了,你還敢接二月紅的差事?還不趕緊想辦法治眼睛!” 瞎子笑了笑:“往好處想想,有這么個仙物在我背上,至少我不用擔心哪天全瞎了命就沒了,互利互惠嘛?!?/br> “那你就不怕下地的時候命沒了?!?/br> 瞎子拍了拍顧然的肩膀以示安撫,“放心吧,我惜命得很?!?/br> 顧然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睛,他一直都知道瞎子很惜命,還在長沙的時候就知道。 “站著別動?!鳖櫲灰恢皇执钤谙棺拥谋成?,另一只手不停在掐算,齊老八教他的本事這時候倒是派上用場了。 瞎子過了一會兒調侃道:“小祖宗,你好了沒?你再亂摸,我可不敢保證大白天的不出點什么事?!?/br> “沒個正型?!鳖櫲贿艘豢?,面頰泛紅,收回了手,沉吟片刻道,“你背上這東西我有辦法,但這玩意兒要是除了,我不敢保證你眼睛不會加速惡化,你現在對你的眼疾有法子嗎?” “跟你進度差不多,不知道去哪兒找蟲盤?!毕棺有α诵?,看著顧然有點錯愕的神色,聳了聳肩說,“你當我傻啊,真猜不出來你跑廣西荒山野嶺的干什么去了?別找了,蟲盤這東西,我都不知道它到底存不存在。眼睛就這樣吧,影響不到我,背上這東西留著,我還能多活幾天?!?/br> 顧然點點頭,“也好,等蟲盤找到再說?!?/br> “你怎么就這么軸呢?!毕棺痈袊@一聲,長嘆口氣。 解雨臣不在,倆人在解府相對無言,顧然坐了一會兒,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二月紅”就出了門。 二月紅身體已經千瘡百孔,能活到這么大歲數已經是奇跡,現在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等著死亡的那一天。 他活了太久,已經相當通透,多活一年少活一年沒什么區別,就沒去醫院插著管子遭罪,只是呆在家里聽天由命。 他的精神不錯,顧然來的時候還能說話。 顧然有續命的藥,但他從未開口說要給二月紅,藥也不過再讓二月紅支撐一段短暫的時間,意義不大,二月紅也不會想再這么活下去了。 二月紅是個聰明人,和顧然很有默契,他也沒有開口讓顧然為他醫治,而是問道:“見到黑瞎子了?” “你們之間的事,佛爺跟我提過一嘴?!倍录t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很慈祥,“你們如果真能走到一起,也不錯?!?/br> 顧然自嘲地笑了笑:“不可能的?!?/br> “他很在乎你,我先前與他聊天的時候,他問起過你?!倍录t似是陷入了回憶,“前幾年的時候,正好我找他談個生意,他聽說你來北京見過小九,還問我來著?!?/br> “又不是互相喜歡就能在一起?!鳖櫲粐@了口氣,“尤其像我們這樣的人,顧慮更多,一旦有一個先走,另一個就是數不清年月的痛苦?!?/br> 在這一點上,二月紅確實沒有立場說什么,他的生命已經算很長的,但不過百年,而百年對于黑瞎子和顧然你這種人來說,確實不算什么。二月紅已經飽嘗相思之苦,自然沒法輕飄飄地認為這也很好克服。 “那至少別老死不相往來?!倍录t說,“當個朋友,沒什么不好?!?/br> 確實,顧然心里清楚,他和瞎子只能是朋友了。 不得不說,二月紅這筆生意是讓顧然最開心的一筆,既拿了不少錢,又能如同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跟瞎子插科打諢。 二人很默契地為彼此留了一道界限,朝夕相處都從未曾越界,朋友關系正常得顧然幾乎以為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直到顧然自己去處理一個盤口的時候出了事。 那是解家在山東煙臺最重要的盤口,也是解雨臣正式掌家以來上躥下跳最厲害的。顧然白天去收賬,殺雞儆猴效果不錯,晚上便準備乘夜車回北京。 他的住處很偏僻,尤其是入了夜,人來人往極少。 顧然剛出了房間到街上,就聽到了很輕的“噗”的一聲,他下意識閃身一躲,一顆子|彈打到了墻上。 盤口老大帶了近百個伙計來的。 顧然一打量就知道自己絕對打不過,他自恃身手好,一直以來都沒有認真學過用槍,尤其是張啟山不強迫他學之后,幾乎連槍都沒摸過。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好幾只槍一起開。 所幸他對這一片的地形熟悉,顧然邊打邊退,挨了好幾槍才從小路跑了出去。 顧然不敢去車站,這群人敢在這里劫他,就表明已經要和解家撕破臉了,不弄死他是不會罷休的。去火車站的路上肯定也有埋伏,他只能找地方躲起來。 躲到哪里也是個學問。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顧然必須得找個盤口伙計找不到的地方。 幸好是煙臺,有個他帶出來的張家人在煙臺。 顧然回憶了一下地址,一路躲躲藏藏地跑過去。這人是顧然和張啟山當年洗干凈背景留下的人,住在老式居民區,好處是沒有監|控攝像頭,但壞處也很明顯,同樓的都是些老頭老太太,起得很早,顧然得趕在天亮之前跑到,不然太容易嚇到普通人。 凌晨五點的時候,顧然敲響了門,很快,一個中年人開了門。 中年人認識顧然,立馬把顧然扶進屋里,關死了大門。 顧然一進門就昏了過去,槍傷比刀傷更難止血,他能在失血的情況下跑到這里,已經到了極限。 顧然醒來的時候天是黑的,他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了,他幾乎昏睡了一天。 中年人一見顧然醒了就趕緊走過來。 顧然啞聲道:“電話在哪兒?” “在客廳?!敝心耆霜q豫一下說,“您別動了,要給誰打電話,說什么,您告訴我?!?/br> 顧然報出一串數字,“就說,讓瞎子帶人來把盤口端了?!?/br> 顧然告訴中年人的是解家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只有解雨臣、瞎子和顧然仨人知道,也虧得如此,不然中年人這個陌生的號碼撥過去了都沒人接。 中年人出去打電話了,顧然在房間里能聽得到中年人的聲音,他不止說了顧然要求轉述的內容,還和電話那頭的人詳細描述了顧然的情況,報上了自家地址。 顧然頓時有一種吾命休矣的感覺,讓瞎子知道他出來一趟成這樣,不知道得嘮叨多少。 瞎子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天剛亮,大門被砸得叮當響,中年人被吵醒了,還以為有人尋仇呢。 “去開門,是瞎子?!鳖櫲宦牫隽碎T外的腳步聲。 中年人一開門,就看到一個戴墨鏡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瞎子就闖進門,直沖著顧然的房間走進來。 “大清早的吵吵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瞎子是跑進來了,對門的大媽開門對中年人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顧然看得直樂。 “你還有心情笑?!毕棺記]好氣地說,“你以為你是大羅神仙啊,兩把匕首跟槍打架,長本事了!會躲子|彈不會把槍搶過來蹦別人??!” 顧然沉默了一會兒說:“打不中?!?/br> 瞎子幾乎氣了個仰倒,“回去之后就跟我練槍,知道你槍|法爛,不知道能這么爛。要不是正好你有伙計在煙臺,是不是又得去荒郊野嶺給你收個尸?” “倒也不至于?!鳖櫲粐诉?,“死不了?!?/br> 顧然話不多,但是忒氣人。瞎子現在多生氣,前一天晚上接到電話的時候就多害怕。 誰能想到來處理一個盤口,能出這么個意外? 瞎子在來的路上就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顧然跑到了伙計家,他應該會找個荒郊野嶺躲起來,等身體自己恢復了之后,假裝什么都沒發生就回北京,到時候瞎子就算問,顧然也只會說是小傷,然后隔段時間帶人把盤口端了。 瞎子將永遠都不知道顧然發生了什么,曾命懸一線。 “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買。等晚上再去收拾那些人?!毕棺影祰@口氣,他到底是沒法真的對顧然發火,看人現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可憐兮兮的樣子,又開始心疼。 “煎餅!”顧然眼睛一亮。 “等著?!?/br> 瞎子出門去市場買了煎餅,一整天都在顧然房間里坐著,入了夜出門,天快亮了才回來,沒料想顧然還是醒著的。 顧然小聲問:“受傷了嗎?” 瞎子搖搖頭:“沒,挺順利的,明天再去收拾殘局就行,你睡吧?!?/br> 瞎子忙了幾天,山東的盤口不能不要,便讓從北京帶來的伙計接管,換了主。等處理完的時候,顧然正好也能下床了,便回了北京。 ※※※※※※※※※※※※※※※※※※※※ 煙臺這個盤口別忘了,在花然的番外還有用。 我算了一下,番外應該在2月能正好更完,先預警一下,未來一個月,都是糖里帶刀…… 順序是黑然、瓶然、花然、啟然、邪然,之前本想寫的胖子的番外不寫了,揉到瓶然和邪然里頭了,感覺沒什么更多的可交代的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