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豹爺既然這樣相信我,我自然不能辜負了豹爺的期望?!?/br> 二人相視一笑,不像仇敵,倒像是知交多年的朋友。 在一旁服侍的人覺著有些奇怪,明明一個來時氣勢洶洶,另一個近日想方設法將對方逼入困境,怎么現在坐在一起,不但沒有劍拔弩張,反倒氣氛融洽。 蓮風一口一口地吃著飯,姿態優雅背脊挺直,心中暗暗思忖著少主的吩咐。 白豹果然不像傳聞中那般暴躁驕慢,席中和她談話時甚至還很風趣,平心而論若是白豹平日里用這種方式見人,恐怕不像黑社會頭子,倒像事業有成的商人,說話間聽得人十分舒服。 既然如此,這件事解決起來應該不難吧。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將席上酒菜盡數撤了,二人四目相對,蓮風作為主人自然不好冷場,剛準備開口詢問什么,門口已然響起篤篤敲門聲。 蓮風不禁松了一口氣,白豹雖然看似幽默風趣,但她卻從未忘記男人剛才在地下的暴虐,面對這樣一個男人,她心中也有點緊張,總覺得什么東西在心口壓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豹爺?!?/br> 從門口進來的女人周身肌膚如白瓷般細膩,一雙秋瞳大眼泛著靜謐光澤,膚白勝雪偏偏長發如墨,整個人越發顯出婷婷的婀娜。 好一朵卓爾不群的傲美,白豹心中暗贊一聲,隱隱覺得女子有些眼熟,卻又忘了在哪里見過。 “少主?!?/br> 實在還銳氣縱橫的蓮風低眉順眼地站起,讓出座位。 風華含笑應了,示意身旁人再給蓮風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她身旁。 聽到少主兩個字,白豹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卻忍不住開了口。 “閣下是誰,初次見面,不知何時何地沖撞了貴人?!?/br> 雖然說是貴人,話語中卻沒有什么尊敬之色,現在看了對方的模樣,白豹更是確定,自己可沒得罪過這樣一個女人。 女孩周身的氣質特點太過明顯,若是現實中有過接觸,絕無可能不記得,看來對方明顯是借題發揮,是準備拿自己立威,殺雞儆猴? 這般想著,白豹唇角就顯出不起眼的輕蔑,自己可是塊硬骨頭,若是對方想要強行撐著吃下去,也要看看能不能消化。 風華作為演員,對表情的研究不可謂不透徹,現在看了對方面頰部位的細微的動作,只覺得心中好笑,看來對方還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之前蓮風應該告訴過你,我和您身邊的某位解語花有隙?!?/br> “張詩詩?”白豹皺起眉頭。 “不錯?!憋L華點了點頭,目光中帶了肅然,適才還笑意盈盈的臉龐轉眼間就帶了鋒銳,欺霜賽雪中夾雜了幾分凌厲。 白豹面色一凝,只覺對面女孩的氣勢撲面而來,剛才還覺得蓮風這種女孩已是巾幗不讓須眉,現在卻覺得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個被稱為少主的女孩明明還是這般小的年齡,周身的氣質卻能壓得一般人腿肚子打顫。 若是這樣一個人,張詩詩又怎么可能欺負了她?白豹的疑惑在心頭縈繞不解。 將白豹眉宇間的困惑看在眼中,風華唇角勾起笑,笑容間卻帶了點嘲諷,恍若有毒的玫瑰,看似嬌媚,伸手時卻會被那尖刺傷了手指。 “豹爺貴人多忘事,當初拍攝某部電視劇時,張詩詩向你討了一包藥,是或不是?!?/br> “原來……”白豹一陣愕然,怪不得雖然心中篤定之前未在現實中見過這個女孩,但心中隱隱約約卻總覺得有點熟悉,竟然是她。 當初在電視中曾看過幾眼,但那時電視上疏冷清高的氣質和女孩此刻周身的氣質大相徑庭,怪不得自己一時半會沒有認出來,若真像對方所說那般,自己倒真的是得罪了她,畢竟那個藥的功效十分迅猛,若是真的被得了手,女人的嗓子一時半會可是毀了,甚至若是后期恢復不好,日后的聲音也會時時走音,十分尖銳。 但這還未完,風華笑容更甚,內里也越發冰冷,聲音恍若冬日冰泉,帶著刺骨的寒冷。 “當初lina那件事豹爺應該也很清楚吧,別說您不知道,張詩詩若是有膽子越過你辦這件事,那今天我也不能坐在這里稱你一聲豹爺了?!?/br> 白豹微微偏頭,不知這件事又錯在哪里,當初插手這件事也不過看在能分一杯羹的份上,自然是經過自己首肯的,若是張詩詩能一聲不響動用自己手下的關系去分金色年華這塊蛋糕,那他白豹得有多聾多瞎,早就被那些仇敵弄到臭水溝里泡著了。 “若是單單扯下lina就算了,但張詩詩卻想把我拖下水?!?/br> 電光火石間,白豹恍然間想到很多事,lina到底是怎么順藤摸瓜地找了上來,當初張詩詩那種欲蓋彌彰的態度。 看向風華,白豹眼中帶著忌憚,看樣子張詩詩聰明反被聰明誤,倒是被面前這個女孩擺了一道。 不但如此,對方還借著這個擺了自己一道。 明明女孩沒有受到什么委屈,反將禍水引到自己這邊。 但這話說起來怎么都是自己理虧,白豹只能生生咽了這口氣,只能說手段不如人,雖然是張詩詩這個賤人犯下的錯,但連帶著別人怎么都會算到自己身上。 “最后一件事?!?/br> 風華直直地看向白豹,口中的話語卻不啻于驚雷。 “我是龔芳玲的女兒,陳風華?!?/br> 此言一出,白豹愣愣地看向對面,半響都沒有開口,被這響雷炸得渾身發麻,焦黑酥透。 二話不說,白豹站起身,將懷中刀子掏了出來,拔出鑲了五色寶石的刀鞘,狠狠地插在黃梨木方桌上。 咚的一聲,刀身入木寸余,刀柄顫顫巍巍地抖了兩抖,白豹聲音嘹亮。 “陳小姐,今兒是我白豹罪該萬死識人不清,險些誤傷了您,日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日后若是我白豹的人碰著撞著您一根頭發絲,您就用這刀子朝著我心口捅,皺一皺眉我就是那畜生養的!這次這件事,我必然給您一個滿意地交代?!?/br> 話音落下,白豹已從大門走出,那削鐵如泥的匕首顯然也就丟在這里,當個信物。 蓮風有些詫異的挑眉,白豹的狡猾和跋扈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之前少主說的前兩條理由讓他連嘴角都未抖動一下,沒想到報出少主的身世,對方竟然這般干脆地認了輸道了歉,甚至還立下這種誓言。 風華搖了搖頭,反正難以用正常情況揣度女王大人和她手下的人,那段時間的光輝歲月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為復雜。 想到當初母親在家中用戲謔口吻稱呼白豹為小胖子,口吻中隱隱帶了些許親昵,風華就覺得之前謀劃的一切有些做無用功的感覺。 若是早知如此,報出女王大人名號豈不是可以解決一切? 卻不知白豹此刻心中對風華也起了敬佩,別說這個女孩是他的女兒,是自己日后得保護的對方,就說這份超越同齡人的心機和成熟,就絕對能保護她日后不吃虧。 刺猬和鐵狼推門而入,正巧聽到二人的討論。 刺猬嗤笑一聲“白豹那小子本來就是女王一手培養的殺神,他要是敢對你動手,那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br> 鐵狼在一旁點頭,似是證明刺猬的話語。 有了鐵狼這樣老實人的證實,風華心中安定不少,有些無奈地扶額。 “你們怎么不早說……” 若是早知如此,自己何苦又弄出那么多幺蛾子,真是浪費精力浪費感情。 刺猬聳肩“當初你也沒說,我還以為少主喜歡這種貓捉耗子的游戲呢?!?/br> 面對張詩詩,自己還能說貓捉耗子,但若是面對根基堅固的白豹,若不是靠著暗夜在背后撐著,誰是貓誰是老虎還真說不準。 “既然他是母親培養的,那最后為何又脫離了暗夜?” 提到這個問題,刺猬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半天才開口。 “本來暗夜中就很少有人能制得住他,他也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才留了下來,女王一嫁人,他自然就離開了,創建了自己的勢力,不知道有多逍遙快活呢?!?/br> 刺猬冷哼一聲,似乎對對方的行為十分不滿。 風華自動過濾了刺猬話語中的冷嘲熱諷,轉而有些無奈,看來女王大人的魅力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大。 “白豹那家伙,向來最討厭軟弱的人,此次你表現的很好,日后就算沒有了女王的壓制,他應該也不會動你?!?/br> 風華無奈地嘆聲氣“若不是打擾到了我,我才懶得費心費力?!?/br> 雖然其實這樣說,但這件事卻有不得不去做的苦衷,風華故作輕松,但心中卻明白,上輩子的好多事恐怕這輩子一定要把所有的線索串明白了理順了,否則自己很難心安重活這一世。 似是看出女孩心情的驟然低落,刺猬開始轉移話題。 “你那個劇本拍攝的怎么樣了,別把訓練落下了?!?/br> 聽到對方口中提到的訓練,風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刺猬這家伙仗著年齡比她大一輪多,倚老賣老,每次將訓練量訂到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簡直就是殘害祖國花朵。 看著風華表情,刺猬笑得更加歡樂。 “等我拍完戲吧,還有幾天?!憋L華有些無精打采地擺手,這算是什么事,才慶幸著檔期中即將有一段時間的假期,沒想到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親愛的張導演,我絕對不應該拋棄你??! 這般一打岔,房間內的氣氛好了不少,幾人聊了一會后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傍晚,蓮風便開車送風華回家。 和往常一樣,兩位哥哥按時回家,而后一頭鉆入房中繼續工作,活脫脫兩個工作狂。 龔芳玲在一旁涂著新挑的指甲油,一旁寵妻的老公默默坐在沙發上,任由妻子半靠在懷中。 這種在尋常人間看起來尋常的氣氛卻讓風華心中一動。 都說難富貴、富貴難。 世人往往為了求富貴拋妻棄子,最終落得個孤獨終老的下場,但反觀陳家,雖然家產龐大,但兩個哥哥卻不屑于當那二世祖,而是認認真真地重新創業,一手創立了豐茂集團和華康航空這兩家國內五百強的業內巨頭。 而母親和父親也琴瑟和諧,二人之間的氣氛和諧到令人落淚,完全容不下第三人的插足,有時風華幾人在跟前只覺得自己是礙眼的電燈泡,面對這把年齡還在秀恩愛的父母,只能無力地躲在房中。 說不定兩個哥哥也是這般想法,所以才會變成工作狂整天不著家。 第二天起床,風華只覺得左眼總是在跳,用清水撩起一點輕輕揉了揉眼皮,也沒有什么用處,一直不停地抽抽。 有些無語地按在眼皮上,就連早餐風華都有點心不在焉,兩位哥哥忍不住開口。 “小妹,你這到底怎么回事,不會是拍戲傷到眼睛了吧?!?/br> 陳祎革有些擔心,風華可是拼命三娘一般的人物,平日里就算是受了什么傷,只要不是太嚴重,恐怕都會吞回肚子里,不會吐露分毫。 陳祎鑫在旁邊目光關切,顯然存了和弟弟一樣的想法。 風華心中一暖,有些無奈地開口。 “倒不是受了傷,就是一大清早起來眼皮直跳,不知道是個什么兆頭?!?/br>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放下心,話語中就帶了幾分調侃。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看meimei你是左眼皮直跳,應該是有財神要來了,千萬不要錯過?!?/br> “meimei本身就是財神,難道你還不了解嗎?” 陳祎革用胳膊捅了捅大哥,后者猝不及防,差點把口中牛奶噴了出來。 龔芳玲在一旁目光含笑地看了三個孩子,只覺得自己生出來的兒子女兒真是和旁人不同。 一般的小孩子是越大越不好玩,這仨卻是越大越有趣。 風華有些無奈地看著兩個耍寶的哥哥,用手狠狠揉了揉眼皮,結果對方一點面子不給,還在那里突突跳動。 這該怎么辦啊,風華心中有點犯難,若是真的受傷了還能給張導說一下,請個假神馬的。 但是眼皮跳這個理由請假也實在有點太可笑了吧。 若是真的上了妝拍攝,在高倍攝影機中,自己這眼皮雀躍的弧度可是無所遁形。 想到這里風華真的有些無奈,只好繼續用手蓋在眼皮上,等著公司的保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