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毛(1)
兩人一路到了地下停車場,此時約莫晚上七點多,城市最熱鬧的時刻。按理說這個時間段的商場停車場,應該呈現一種人來車往,各種爭搶車位的狀態,可這里確是安靜如雞,一個人,一輛發動中的車子也沒有。 “挺合適?!币姼唢r趕上來,石臻撇了一眼,大小正合適,款式也不錯,襯得小狐貍憑添了幾分學生氣。 “呵呵?!备唢r干笑兩聲,避開他目光。 “你是地鐵過來的,站臺在附近?順道帶你去地鐵站?”石臻邊走邊問。 高飏皺皺眉,不知石臻又給自己挖什么坑,一時竟不太敢回答,不知該選擇回答“是”,還是“不是”。 “算了,看你可憐,我送你回去?!笔闆]等他回答,忽然伸手拉了高飏胳臂一把,直接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前。 高飏就這樣直貼到了石臻胸前,小狐貍感覺自己后背的肌rou都繃緊了,步伐凌亂,也線條也變得紊亂。忽然,右側耳背一陣熱風襲來,是石臻壓低的聲音,瞬間小狐貍的耳尖就紅透了。 “怎么那么瘦?”石臻吐槽,譏誚問:“還能打嗎?” “嗯?嗯?!备唢r感覺左邊被右耳傳染,也染了紅,呼吸愈發不順暢,思路完全紊亂。 “能打是吧?”石臻又在身后問一句,熱氣噴在高飏耳側,劃過臉龐,根本是故意的。 “能?!备唢r點點頭,愣是沒敢回身。 “行,保護好自己?!笔樵捯舨怕?,高飏突然感覺身后一空,那家伙便離他很遠,到了外圍車道邊上,二話不說便向兩輛聽著的車間,飛出一枚鑄文幣。 空氣里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是有人摔倒的聲音,及雜亂躲避的腳步聲。 “就這樣迫不及待?”石臻冷冷掃視周遭,塞滿車子的停車場,冷清的車道,停止運營的攝像頭,能讓一切都在自己可控范圍的人或許有不少,但是此時此刻,嫌疑人卻只有一個——晶蔡的蔡叡翰。 沒有人回應,只是等待一個一擊擊破的機會。 那天讓藍框鏡拿老頭的票據夾,對方是察覺到了什么嗎?石臻暗暗想,身形忽然從車道上消失,原先站的地方此刻空無一人。 暗處幾雙監視的眼睛頓感一陣莫名,就在他們大惑不解之時,其中一人忽然感覺脖頸一涼,不知什么兵器已經觸到了大動脈上,一股寒意瞬間將之包圍。 “晶蔡那么大個企業,急吼吼的樣子,似乎很沒氣質?!笔槔淅溟_口,耳畔捕捉到停車場另一側的打斗聲,似乎高飏已經和對方干上了。 “切?!睂Ψ經]否認,算是變相承認了:“你想怎么樣,敢和晶蔡對著干?”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們想干嘛?”石臻冷冷反問,忽然想起車窗是反光的,自己的鑄文幣只是假冒了刀片,車窗倒影上什么都要穿幫。 果然,下一刻,他便看到玻璃窗上惡毒的眼神,閃身讓開的間隙,一柄匕首從石臻身前劃過,差分毫便要損毀他的衣服。 “蔡老大說,案子不必查了?!睂Ψ交厣?,蒙面戴著口罩,眼神陰冷,話音才落,便又沖著石臻攻擊而去。 “這是不查的態度?”石臻譏誚,側身讓開鋒利的刀鋒,鑄文幣順勢出手,直接從后面穿過了那人的肩胛骨,推力極大,殺手向前沖出了兩三米方才收住步子。 md,不是對手!蒙面人暗忖。 眼見單打獨斗落不到好處,暗處里其他人也開始蠢蠢欲動。突然,幾條黑影從車子后躥出,以極快的速度紛紛向著石臻而去。 刀鋒擦著外套質料,卻絲毫不曾傷他分毫,石臻的速度快的驚人,這些襲擊者除了能將之困在一個地方無從移動,并未撈到多大的便宜,反而幾次稍不注意,就被他手里的古錢幣撞得皮開rou綻。 “就這些本事?”石臻冷笑,一枚鑄文幣出手,直接飛進了對方的眼窩里,痛得對方背部重重著地,半刻都爬不起來。 這一擊太過直接,就在眼前,立刻將另外幾人鎮住??粗厣贤纯唷酢醯耐?,蒙面人們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氣場,以及壓根沒把他們敵人,反而拿他們當獵物耍著玩的情緒。 “晶蔡就是靠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轉成正當生意的?”石臻眼里顯出不快,頗為不爽地飛出一枚古幣,直接進了另一人的膝蓋,空氣里傳來刺耳的骨頭碎裂聲。 分散在四下的另外幾個人都沒敢動,主要是擔心跑不過石臻手里的錢幣。那錢幣飛出的時候悄無聲息,若是入了誰的皮rou,便會藍光明滅,下一秒,就是rou眼可見的鉆心疼痛。 所有人都不動,寧可一靜不敢一棟。 誰都在等著下一個挨那古錢幣的,他們好乘著這個機會脫身。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誰都不想成為那個挨砸的,于是跑又跑不脫,動又不敢動,等待成了漫長地煎熬。 砰!停車場傳來一聲巨大的槍響,子彈射入一輛車的擋風玻璃里,原本石臻站的位置再次空空如也。乘著這個當口,那幾名襲擊者終于得以脫身,迅速四散開來,躲進黑暗之中避難。 空氣禁錮了幾秒,很快被一聲“刺啦”聲打破。只見一輛黑色轎車的擋風玻璃,硬生生被撕開了一條口子。下一秒,玻璃成龜裂狀爆開,整個擋風玻璃摔進了車里,發出巨大的“嘩啦”聲。 車里的人還保持著舉槍射擊的動作,身上濺起碎玻璃渣,右邊臉頰緩緩出現三條平行的血痕,血正順著臉頰滾滾滑落。 “出來?!笔槌霈F在引擎蓋前,聲音冰冷。 車里的小k吞了吞口水,在衡量自己的速度、戰斗力、反應力等等都沒有勝算之后,乖乖丟掉了搶,推開車門,雙手聚過頭頂,小心走了出來。 “干嘛呢?”石臻冷冷問。 “……”小k心有余悸,從車上下來,表情尷尬又難看,吞吞吐吐道:“……我們有點誤會吧?”他話音才落,就感覺鼻子上的鏡框被一切為二,落到地上,一枚硬幣釘在眉心,血就順著鼻子流到嘴里。 “誤會?”石臻挑眉更為不快。 “別誤會,別誤會?!?nbsp;小k極力掩飾恐懼,雙手胡亂擺動,表情由于太過驚恐,都有些扭曲了?!芭距贬t生,錢幣從他眉心落下,原來只是皮rou之傷,卻足可嚇到他魂飛魄散。 “蔡先生不想查了?”石臻挑眉問。 小k欲言又止,半天憋出:“……嗯……” 石臻其實根本不需要小k的解釋,直接說道:“因為讓你拿了老頭的票據夾,蔡先生就認定他爸有問題,無論結果如何,為了保他爸的名聲,他都決定就此收手?!?/br> 小k陪著笑,卻是不敢多吐露一個字。 “這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怎么這樣心虛?”石臻掃一眼小k,頗為鄙視地說:“如果是蔡先生的發家之路出了問題,他應該并不在意,畢竟,他的發家之路有多奇、險,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衫先思揖筒煌?,‘本本分分’走到今天,怎么好讓過去的事糟了現在的好心境呢?!?/br> “要不……要不……您和蔡老大談談?” 小k想脫身,更希望能置身事外,他很清楚這事已經超過了他能管控的范圍,及時擺出老大,他就能盡早脫身。 “怎么還叫蔡老大,應該叫蔡先生,這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笔槔淅渲S刺。 小k哭笑不得,默默想:您開心就好。 石臻耳機收到高飏那里還在打斗的聲音,覺得小狐貍應該還能堅持幾分鐘,于是慢悠悠說:“知道你今天的行為叫什么?” 小k一臉懵地問:“什么?” “不打自招?!笔橥鲁鏊膫€字,不忘再補一刀:“原來沒事,現在都變作有事了?!?/br> 小k:“……”怪誰??? 石臻繼續冷言冷語:“回去同蔡先生說,道還是那條道,都是大家各憑本事混出來的。既然敢在這條道上走,自然都很清楚其中的風險,也了解其中的套路?!?/br> “了解?!毙看著石臻指間跳躍的錢幣,額頭就忍不住冒冷汗,剛才若對方下死手,他真的是要滿腦袋的錢了。 石臻繼續道:“不想查可以不查,把協約取消就是了,這事翻篇便了了。說實話,沒人想要知道蔡家的過去和將來,別太把自己當盤菜了?!?/br> “是是是?!毙附和。 “今天我當做就是一場誤會,若還有下一次,或者我的朋友、家人再有今天的待遇……就讓蔡先生多花點錢請人護著他自己和家人,誰知道他會不會是下一個羅家呢,混在這條道上,后路自己多留幾條,別忘絕境里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