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文幣
昨天從老余鋪子離開,石臻就直接回家洗洗睡了。這一覺睡得還挺沉,醒來的時候天色依然很暗淡,似乎只有五六點的光景,于是他也沒多想,頭一偏繼續睡。 之后究竟是幾點石臻也不知道,反正門鈴一直響個不停,差不多隔壁鄰居都要提刀出來投訴了,他才一咕嚕爬起,冷著臉去開門。開完門他也不看一眼,自顧自去客廳。 門口的人比他臉色還冷,口氣也是冷冰冰:“我去你辦公室找你,你又翹班,這個月第七次了?!?/br> “你看業績就好了,你管我有沒有坐班?!笔椴渲^道往客廳走,沒睡醒,眼睛半瞇著:“老爹,你跑來我這里干嘛?公司不需要你坐鎮嗎?” “我來看看你呀?!笔楦赣H說。 石臻好笑地原地站定,肩膀聳了聳,繼續走:“公司里天天見,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我又不是你唯一的兒子,你那么多兒子干嘛老盯著我不放?!?/br> 石父表情抽筋了一下,岔開話題說:“……那個……最近你爺爺有沒找過你?!?/br> “老老頭?昨天剛找過我,還給我派了重要的任務?!笔槔@過單人沙發,直接躺進了長沙發里,腳順便擱在茶幾上。 石父低吼一聲:“什么老老頭,那是你爺爺?!?/br> 石臻翻個白眼揭穿說:“你和我媽聊天的時候,不一個老頭一個老頭的叫。你叫老頭,我叫老老頭,有什么問題?!?/br> 石父:“你就不能聾一下?” “放心,老老頭知道你們背后怎么稱呼他,他不介意的?!笔閿[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皩α?,你爸又出幺蛾子了,我這幾天不進公司了?!?/br> “那是你爺爺?!笔钢貜?。 “不是你爸爸?”石臻反問。 石父:“……” “快問我你爸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石臻說。 石父很像揍他,但是體格上肯定是不行了,內心嘆口氣問:“什么事?老頭……你爺爺……你丫,怎么越說越怪!那個……那個,爺爺,這次又要干嘛?那個……你那個煙,先給我來一支” 石臻給父親點一支煙,看著他吸了幾口,然后才說:“最近y區的一個老板出了點狀況,爺爺接了他們家親戚的委托,讓查一查?!?/br> “委托?容易辦嗎?”以石父對自己老爹的了解,讓孫子介入,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案子。 “現在具體什么情況我也講不清,反正不樂觀?!笔槿鐚嵳f:“所以案子我接手過來了,如果能推掉,我希望盡量不接。如果不行……可得想個辦法避?!?/br> 聽了石臻的話,石父微微皺了皺眉看向兒子:“有背景?” 石臻點點頭。 “需要我協助嗎?”石父問。 石臻搖頭:“別把公司牽扯進去,這種契約,還是按照私人合作來辦比較妥當。分得越清楚,以后的輻射面積也就越小?!?/br> 石父點點頭:“要不,你讓爺爺回來住,他一個人在外頭的,我也不放心?!?/br> 石臻眨眨眼,兩手一攤:“這個我沒辦法,誰讓你為了媳婦和自己爸吵架的,這是原則和立場的問題,沒得洗?!?/br> “石臻你個混蛋!”石父生氣低吼一聲:“你就不能幫我調停一下,你tm就在一邊看戲,我是你老子,我壓力也很大的?!?/br> 石臻拍拍他爸肩膀,笑:“老老頭愛玩,你隨他去吧,老被你看著,不利于健康的。我會替你看著他的,沒人能傷到他,但凡有人讓他少一個汗毛,保管讓他全家驚恐一世,絕對做到株連九族,殃及池魚?!?/br> 石父一陣瘆得慌,趕緊說:“不至于那么夸張,反正你好好看著我爸,你的假條我給你批?!?/br> 石臻點點頭,表示比較滿意。 “那既然這樣我就回了,哦,這個你收好?!笔笍目诖锬贸鲆粋€牛皮紙包放在桌子上:“100枚鑄文幣,夠嗎?” 石臻看也不看隨口說:“夠了,誰揣那么多古幣在身上呀,帶五個鋼镚我都嫌重。讓媽別再那么多了,抽屜里還有兩百多個沒地方用呢?!?/br> “你mama不放心,多加小心點?!笔笡]滅煙起身:“回公司了?!?/br> “老爹,”石臻看著父親已經走到門口:“你擔心我嗎?雖然你兒子女兒多?好歹我是其中一員,我隨便問一句?!?/br> 石父翻個白眼:“我最不擔心的就是你,我倒是擔心那些和你接觸的別人,他們才更不安全吧?!?/br> 石臻對他豎大拇指:“真的,兒子多就是硬氣?!?/br> “混蛋!”石父終于又不要形象的忍不住罵一句,氣呼呼摔門出去。 看著關上的門,石臻重重吐出口氣。他這個老爹,人不錯,也其實不嚴格,就是心太軟,愛接盤。前女友的孩子、前屬下的孩子,一個個認認真真認下來當兒子、女兒,給資金支持,給教育贊助,還有些派到公司崗位,搞得石臻斷斷續續就有了五個哥哥,兩個弟弟,三個jiejie,一個meimei。你這是變相享齊人之福啊,老爹,果然是新時代的接盤俠。 石臻在沙發里發了會沒內容的呆,覺得百無聊賴,于是把牛皮袋里的100枚鑄文幣系數倒出來,平鋪在茶幾上。他拿起一枚鑄文幣細細看著,黃銅色,圓形,內有方孔,周圍有鑄文,絕佳的武器,就是有點費錢外加太重。 眼睛聚焦到一個地方,往往容易加速發呆,石臻看了會兒,眼神穿過方孔,模糊聚焦后是一件被錢幣割破的衣服,緊跟著是撕壞的袖口,已經一條清瘦的手臂。手臂上有很多紅色的點,閃著暗褐色的詭吊光澤。他平靜地看著一只手把紅點從手臂中一根一根抽出,有長有短,連著血與rou。涉念師?原來想讀什么內容呢? 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閃著光抖起來,石臻收回思緒,拿過電話,是個無主號碼。他接起電話,那頭沒聲,他表情寫了點莫名,問道:“高飏?” 那頭沉默了一秒,應了一聲:“……嗯,你好,石先生?!?/br> 石臻表情里寫個意外,眨眨眼問:“打錯啦?” 高飏:“……沒……沒打錯?!?/br> 石臻哦了一聲,并不覺得彼此之間還有什么交集。按理說涉念師如果讀到什么內容,他還有點利用價值,現在他卻被自己嚇跑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除了這事,他們還真沒什么可聊的,難道真的要談談阿布的賠償,哈。 石臻看一眼鐘,離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于是語速有點快地問:“什么事?” 高飏問:“你是不是還在查余老板的事?” “有事說事?!笔榘咽謾C開到免提,丟在茶幾上,然后去洗漱,找衣服穿。 高飏那頭猶豫了一下,然后問:“我也想知道余老板的事……可以帶上我嗎?” “帶你?不要?!笔榘岩r衣丟在沙發背上,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收拾自己。 高飏:“……” 石臻穿戴整齊,看電話還沒掛,就問:“你哪來我的手機號?偷看你們方經理名片了?” 高飏回答道:“你是我們公司的客戶,查你的聯系方式,應該沒難度?!?/br> “為什么要查余老板的案子?我好像聽說,他出事以后,所有的合作賬目都結清了。難不成漏了你們這一筆?”石臻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 “他的鋪子拆掉的那一刻,算作指定地點消失,委托也就跟著自動完結了?!备唢r回答他,然后說:“那就這樣吧,不好意思,打擾了?!?/br> “嗯,拜拜?!笔槭掌痣娫?,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