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區的貨 (2)
“先出去?!笔榫o緊望著袍子的方向,叫那人往另一側的門口去。 與此同時,那東西又開始動起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如著了魔怔般不肯放棄,陣陣疾風裹著難聞的腥臭味再次向兩人撲將過來。 眼看這東西又要逼近,石臻果斷掏出兩枚孔方兄,左右手交替,快速在黑暗中畫出一個奇怪的網狀圖案,雙手同時發力,將兩枚錢幣拋了出去。 圖案在黑暗中微弱一閃,像一張巨網,直直朝著那個東西飛去。過道里傳來東西跌落的悶響,遠遠的地上,綠光再次微弱閃爍一秒,現出地上一件隆起的破炮。 石臻擰起眉頭,懶得管那是什么,加速向著一側的出口狂奔。身后再次傳來粗重而暴躁的呼哧聲,還有指甲摳墻發出的石灰剝落聲。 今天特么玩大發了。石臻暗罵一句,又拿出一枚錢幣,在空氣中畫出同先前一樣的圖案,然后拋在身后的地上,地上微光一閃,多了一張錯綜復雜的陷阱。 黑暗走廊長得有點過分,石臻感覺跑了一個世紀,卻還沒有到達出口的位置。身后傳來那個東西掙脫阻隔的響動,想來再這樣跑下去,錢幣丟完不算,自己還得折在這里。 “那個小工,還在不在?”石臻一邊跑一邊問。 黑夜里死寂一片,并無人回答。 石臻剛想開罵,一側傳來喘息聲,是那個年輕人的?!霸凇诘??!憋@然,他已經快要跑不動了。 “知道什么快說,”石臻耳朵極靈敏,他能感覺那個人就在他右后側半米的位置。 “知道什么?”對方的回答讓人窩火。 石臻恨恨地說:“當然是這里有什么?出口在哪里?” 年輕人接下來的回答讓人崩潰:“我……我不知道。我是從一側的房間進的天井,我沒走這條走廊,太黑了?!?/br> “擦?!笔橛蟹N想打人的沖動,原來入口的位置有兩條道,一條通往另一邊的房間,一條則通往這條走廊。他心里頗為不爽,不明白那年輕人干嘛把自己和他往這條道上領?缺心眼嗎? “從前沒有這條走廊的……”年輕人忽然壓低聲說。 石臻眉頭微微一皺,他從前也來過這間鋪子,的確是沒見過這條走廊。按照小工的說法,這走廊應該是最近才建的,還建的那么長,到底放了個什么東西呢? “這走廊像是……怎么……怎么也跑不完?!毙」ぴ谝粋却鴼庹f,似乎離石臻的距離更遠了。 石臻嗯了一聲,腦中飛快地思考著。這條過道的設計非常玄妙,人在其中走,總覺得是筆直前行不曾轉彎,實際每個轉角都經過了精心的計算,從來沒有真正的直線出現。設計者只是用微妙的角度讓人不知不覺繞著中心一圈一圈的行徑,他們再跑一段路,說不定就會進入最終的房間,也就是這條過道的圓心,到那個時候,可真的是困獸猶斗,要惡戰一場了。 思索片刻,石臻對著身后發話:“有沒有注意過屋頂的結構?” “結構?我……我沒注意?!毙」ゃ读算?,他太緊張了,根本沒有注意這些。 石臻冷哼一聲,拿出手機,再次打開手電功能,從下向上反復照了照,又對屋頂照了半天,心里有了想法。y區北邊這一片的店鋪都是一層樓的結構,頂部都是瓦片結構的斜頂,整體層高略高于普通住房,大概在五米左右。而此刻,他們所處的長走廊的實際高度卻只有三米左右,也就是說,走廊上面加蓋了一個天花板,外面還有一個屋頂。 身后突然傳來跌到的聲音,顯然,小工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石臻想,如果那東西逮到小工,或許還能拖延點時間,那就留著那個讓自己陷入險境的家伙去做擋箭牌吧。 “咳咳……”小工在地上劇烈咳嗽,似乎是快跑到要吐了。 “就在這里吧?!笔槲⑽櫰鹈碱^,走到那人身邊,彎腰一把抓起小工的領口,將他直接提了起來,丟到一側,然后冷冷說:“接下來大家各憑本事出去了?!?/br> 小工扶著墻,艱難的應了一聲。他扶墻喘息,心里閃過一絲不安,那個客人在沒有照明的情況下,竟然可以清晰捕捉到自己的位置,他是誰? 石臻耳際捕捉著那個東西的距離,應該不遠了。他又拿出幾枚錢幣畫網,然后邁出幾步,扔到極遠的地方。最后,他跑回原地,伸手從腰帶中扯出一柄薄如蟬翼的鐵片。 兩側圍墻石臻已經探過,是磚結構,以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推倒,所以也就不要指望一路直線如玩游戲般推倒墻壁,跑出去,那是傻子在自殺。但是,天花板卻是薄弱環節。走廊其實只是房子里搭建的一個大場景,墻壁可以用磚頭砌起來,屋頂卻很難。他再次拿手電照屋頂,雪白的一片,沒有壁畫。他用手中的長鐵片捅屋頂,聽見一種空空的聲音,心道,這不就是裝修用的護墻板嗎,有點不嚴謹呀。 呼哧聲和腥臭味已經接近,在不遠處稍稍停下,光線明滅間看見有東西在掙扎,似乎是被絆住了。 “開始了,勝負在此?!笔橥谎圩呃纫贿叺暮诎?,雙手握緊鐵片護手的部分,退后幾步,目光落到不遠處的墻壁。忽然,腳下發力,開始加速助跑。就在他幾近撞墻的時候,雙腳借助慣性踩上墻面,借力將自己甩上屋頂。與此同時,他手臂發力,狠狠向著屋頂的方向砍去,又在落到地面的瞬間,手臂持續扭轉發力,生生將天花板撬開了一條手臂粗的裂縫。 一絲光落了下來,打破了黑暗的平衡。石臻看一眼那個小工,他還在黑暗里喘息。他又看向那個東西,也在黑暗里呼哧,似乎快要掙脫束縛。 不及細想,石臻再次借力墻壁,竄上屋頂的方向。雙手發力,牢牢抓住了裂縫的邊緣,生生將那個臂膀粗的裂縫,掰出了一個足夠一個成人出入的洞。更多的光線掉了下來,可惜,還是沒能照射到小工和那個東西。 “走了?!笔閷诎抵姓f,然后收起鐵片,借力洞的邊緣,輕松地翻了出去。 出了洞,石臻先拍了拍褲子和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地打算離開,可偏偏好奇心趨勢,沒忍住往洞口看了一眼。洞口黑乎乎的,空空如也,那個小工并未能及時爬出險境。石臻莫名遲疑了一下,站在一側等了幾秒,洞口處一片安靜,洞下則是一片死寂。 “各憑本事走吧?!笔槔淅淇粗纯?,轉身欲走。忽然,洞口扒拉上一只蒼白的右手,接著是另一只手,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扣著洞的邊緣,箍得鮮紅,卻始終沒能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石臻知道,小工的力量差不多已經耗盡了,他不可能爬得上來。他冷冷看著,并不覺得應該施救,他討厭當什么大俠。 那雙手艱難地扣著洞的邊緣,手指與邊緣的距離正在加速縮短。細細的手腕上,兩條褐色的皮手環箍得緊緊得,比手指扣著的洞口邊緣還要深入皮rou。 終于,那雙手喪失了最后的抵抗,直直落了下去。 小工覺得自己徹底完了,要成了那東西的獵物??墒?,他只感覺如電梯啟動上下抖了抖,身體便嗖的一聲從洞口竄了出去。腳下一陣疾風掠過,他知道是那個東西差一點逮到了自己。 “多……”小工還沒來得及慶幸逃過一劫,只講了一個字,下一秒他的身體便騰空被扔了出去,落在了走廊的屋頂上,痛得差點窒息。 “果然是內景?!笔橥谎鬯南?,頭頂兩米不到的距離是真正的鋪子屋頂,腳下則是一片平整的地面,也就是走廊的天花板,差不多有五六百平米之大,已經超出一間鋪子的范圍,少說也起碼有七八間鋪子組合而成。 上面是幾百平空曠假屋頂,地面下則可能是如蚊香盤般環繞的走廊,石臻搞不懂余老板的套路,同時心中有些小吃驚。余老板的生意可做的真不小,一口氣竟然吃下了近十間鋪子,就為了拼起來做一條永遠感覺走不完的過道,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