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時翹其實看見過他的名牌,應當是門派內部給他發的類似身份證一樣的玉蝶,上面的名字很好認,叫——隨辜。 隨辜不理她。 時翹撇嘴,也沒想著要繼續煩他。 她在想謝聞衍。 想著她和隨辜一同墜入懸崖時,謝聞衍大驚失色的神情,還有紅的能滴血的眼眶。 — 又休養了幾日。 隨辜準備要回山上了,這幾日他已經把這塊的地勢摸清楚了。 隨辜還是準備把時翹帶回去,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準備必要時刻再用來當作人質。 兩人在一個風雪夜里,回到了宗門內。 隨辜只是個新入門的弟子,即便被掌門收為親傳弟子,資歷在師兄面前也不夠看,所以他這些天消失不見,也不曾有人過問他的去處。 只是見他回來,身邊帶著一位陌生女子。 幾道好奇的目光在時翹面前打轉。 性格活潑點的師弟忍不住問:“隨師兄,這位姑娘是誰???” 隨辜性格沉悶,平日看著又有點陰森,人緣普普通通,在門派里沒什么走得近的朋友。 無論是練劍還是干別的什么,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沒見過他身邊有什么親近的人。 隨辜的唇抿成直線,耳朵發熱,他面色鎮定,回復道:“我的未婚妻?!?/br> 師兄師弟:ovo?。?! 時翹:...... “隨師弟,你什么時候認識的這位姑娘???怎么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這位meimei好漂亮,看著就很有福氣?!?/br> “是的,圓圓的好可愛?!?/br> 時翹和以前相比,確實圓潤了許多。 隨辜鎮定自若回道:“我們自小就認識?!?/br> 玄門中人,也沒有那么八卦。 知道個大概,便不打算刨根究底。 他們也曾聽說這位師弟在入宗門之前,行乞為生,日子并不好過。 他們就沒必要揭人傷疤。 時翹便以隨辜未婚妻的身份在修仙界第一大宗住下。 因為隨辜在修仙這條路上展露出過人的天資,宗主對他一向嚴苛,學的劍法,每日要練夠八個時辰。 日子漸漸過去,隨辜再也沒下過山,他的劍法又精進不少。 招式殺氣騰騰,一劍就能奪人性命。 宗主對這名小徒弟很是滿意。 短短幾個月。 隨辜便突破了筑基期,過不了多久他就能結丹了。 時翹每日能見到他的時辰也不多,她心安理得霸占了他的主臥,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誰讓他把她打傷了呢! 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哪怕她窩著不出門,偶爾上門拜訪的師兄弟也會撞見這位不常露面的姑娘,見著她的肚子,嘴巴張的老大,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一個比一個吃驚。 漸漸地,整個宗門都知道,隨師弟的未婚妻懷孕了! 沒想到,隨師弟看著一本正經板板正正不茍言笑的人,不動聲色就搞大了未婚妻的肚子。 孩子都快要生了。 真猛啊。 隨辜欲言又止,解釋的話吞回了肚子。 算了,被誤會就被誤會吧。 這天他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的假期,卻也還是閑不下來,提劍下山去斬妖除魔了。 回來已近黃昏,潔白的道袍上染著臟污的血跡,他裹著獵獵寒風回到偏峰,左手握著劍,右手提著順路買的糕點。 他看山下普通農婦挺喜歡吃這家的糕點,就順便給時翹也帶了點。 時翹果然也很喜歡,不嫌甜膩,一連吃了五六個,滿足的想在床上打滾。 隨辜盯著她的手看,“你的指骨還疼嗎?” 他不提這個事,時翹心情還算不錯。 提起來,她都恨的牙癢。 “疼啊?!?/br> 隨辜說:“柜子里有藥,你按時用?!?/br> 時翹興致不高:“哦?!?/br> 隨辜今日下山還探聽到了一點消息,“謝聞衍還在找你?!?/br> 時翹聽見這個名字,握緊手指,抿唇不語。 隨辜又說:“他似乎不相信你就這么摔死了,一直都在崖底找你的蹤跡?!?/br> 時翹裝不在意:“也許再過幾個月他就會忘了我吧?!?/br> 謝聞衍應該清楚她沒有了金丹,從萬丈懸崖掉下去,根本沒有活命的可能。 隨辜似乎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目光停留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他問:“你什么時候生?” 時翹沒好氣地說:“可能還要四五個月吧?!?/br> 她隨即補充:“生完孩子,我立馬就帶著孩子走,我們就此兩清?!?/br> 隨辜板著臉:“我本來就不欠你什么?!?/br> 時翹和這個后期大反派沒有道理可講,也不能指望他懂有債必還這個道理。 — 淮風幾乎是和慕容澤一同收到時翹死了的消息。 慕容澤沒什么事,白天就去那天晚上看著她被人挾持掉下去的懸崖邊上,面無表情吹著風。 心里有點可惜。 可又說不出哪里可惜。 好像還有些后悔。 那天晚上應該阻止那個殺氣肆虐的少年將她掠走。 慕容澤揉揉泛著酸疼的太陽xue,心中寬慰自己,死了就死了吧。 他不是早就盼著時翹死于非命了嗎? 重傷還未痊愈的淮風當即吐了口血,額頭青筋暴起,一只手緊緊握著椅背,不敢確認,嗓音沙?。骸澳阏f誰死了?” 第62章 捅刀(二更) 淮風那日架不住時翹邊哭邊哀求他去找意識不清的謝聞衍,被打成重傷,安頓好她之后才強撐離開。 閉關休養這段日子,不曾收到過時翹的任何消息。 只以為她好好待在謝聞衍身邊。 沒想過自己一出關,聽見的便是她墜崖身死的消息。 淮風臉色煞白,猩紅雙眸緊盯著來傳話的人,幾個字仿佛像雷霆萬鈞般沉重,緩緩地從嗓子深處冒出來,他不可置信,“你說誰死了?” 傳話的弟子哪見過師尊這般失態,當即愣住,小心翼翼之中帶著點畏懼,“小師妹......在棲霞鎮被人挾持掉落山崖,尸骨無存,喪了命?!?/br> 淮風壓著喉嚨口的猩甜血味,提劍飛身離去。 他一路都渾渾噩噩,腦袋疼眼睛十分酸脹。 淮風趕到棲霞鎮,天還沒黑,正巧是落日時分,天邊橙黃的夕陽看著反倒像血紅色。 他氣喘吁吁到了崖邊,遇見熟悉的人影。 慕容澤在崖邊吹了一整天的風,這會兒正要回去,轉身碰見自己曾經尊重敬仰的師尊,愣了愣,大概明白他是為何而來。 慕容澤說:“師尊,你來晚了?!?/br> 他似乎是好心說給淮風聽,又好似是說給自己聽:“時翹應該是死了?!?/br> 這么高的山崖,修真大能掉下去都不一定能保證自己能萬全。 遑論時翹現在連金丹都沒有了。 淮風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還是不能夠相信。 慕容澤也清楚這位高貴清冷的師尊,唯有他的meimei才能讓他的情緒有絲絲波動。 他語氣輕松,“真的死了?!?/br> “她死了?!?/br> 一遍遍重復,不知道在說給說聽。 其實別說是淮風,就連慕容澤自己也是有點不太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