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往日不都是音娘和墨香去拿你們院兒的飯食嗎,怎么今兒是你呀?” 春桃想了想,說道:“音娘和張媽在繡房,墨香jiejie好像是給什么人送描花去了?!?/br> 聞言,芍藥心底狂喜,真是老天都在幫她,“今兒廚房可做了不少好吃的,還有好幾種湯,你一個人恐怕拿不了。你們院兒里不是還有夏槿和秋桂嗎?叫上他們一起去啊?!?/br> 平日里,她們都要等主子吃完了,才能吃剩下的飯菜,雖然她家夫人會特意留幾個菜給她們,但再怎么樣,也比不上主子不在時,獨自吃來的自在。 “謝謝提醒?!币虼?,聽到芍藥的話后,春桃又連忙往回跑。 片刻后,躲在花叢后面的芍藥,便瞧見春桃,夏槿還有秋桂三人,笑嘻嘻的朝后廚走去。 趁著四下無人,芍藥小心地摸進了熹和苑的偏房,她將房里幾個箱子都打開看了一眼,見一個箱子里裝的正是墨香平日里穿的衣服,便將懷里的東西塞進了箱底,將箱子還原后,快速退出了熹和苑。 剛走出熹和苑沒多遠,便碰見了回來的墨香。 墨香看了眼芍藥走來的方向,問道:“你去我們院兒了?” 芍藥冷哼一聲,笑道:“你們院兒是有金子還是有銀子?值得我特意跑過去?” 見墨香皺著眉頭進了熹和苑,芍藥臉上的笑意再也壓不住,她想著,等墨香被趕出去了,她便去求她家姑娘,讓她家姑娘做主,將她指給明棋。 “老祖宗和大公子這么疼姑娘,這點小事兒他們肯定會同意?!鄙炙幾匝宰哉Z地嘀咕著,“而且還能讓熹和苑那人丟臉,說不定姑娘還會賞我一份嫁妝?!?/br> 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穿著嫁衣,被明棋迎過門兒的樣子,芍藥忍不住嬌羞起來。 進了院子后,墨香想了想,將陶茱萸帶來的箱子,都打開檢查了一遍,見沒有丟什么東西,才放下心來。 “看來是我想多了?!蹦阕猿耙宦暤?。 “墨香jiejie,快來,今兒有好多好吃的?!?/br> 這時,春桃三人也回到了院子,一邊將食盒里的東西擺在桌上,一邊招呼著墨香趕緊過來。 墨香湊過去看了一眼,笑道:“喲,今兒好豐盛呀。不過下次你們可別都出去了,不管怎么樣,都要留一個人看著院子?!?/br> “這是在自己家里,怕啥呀?”瞧見墨香的神色,秋桂吐了吐舌頭,改口道:“好jiejie,我們記住了,趕緊去洗手吃飯?!?/br> 墨香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先吃著,我馬上就來?!?/br> 回到自己屋子,墨香將懷里的珠釵拿了出來,紅著臉摸了又摸,“真是的,剛說要攥錢,轉頭就給我買這種貴重的東西?!?/br> 嘴上雖然抱怨著,她卻仍舊拿出帕子,將珠釵小心的包了起來,而后放進箱底。 這時,墨香卻覺手下的觸感有些不對,她將箱子里的衣服全部倒了出來,只見一對價值不菲的玉鐲,十來個金銀裸子明晃晃地躺在衣服堆上。 她倒吸一口涼氣,喊道:“秋桂,秋桂,你們快進來?!?/br> 聞聲趕來的秋桂三人,瞧著地上那一堆東西,也被嚇了一跳。 秋桂有些慌亂地說道:“這,這,這應該不是墨香jiejie你的東西吧?” “當然不是了,”墨香這時也慌了神兒,“我怎么會有這些東西?肯定是有人塞到我箱子里去的,我不在時可有誰來過我們院子?” 三人都不停地搖頭,春桃都快哭出來了,“這可怎么辦?夫人又不在,等一下失主找來了,墨香jiejie你可就說不清了?!?/br> 沉默半晌,墨香慢慢冷靜了下來,她將地上的東西都包了起來,說道:“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想陷害我,還是想抹黑我家夫人,現在唯一能替我們做主的,只有老祖宗了。走,我們去找老祖宗?!?/br> “老祖宗,大姑娘院兒里的人說有事要見你?!鼻а雽φ诔燥埖凝R老夫人說道。 “叫進來吧?!?/br> 齊老夫人見幾個丫鬟哭喪著臉走了進來,便問道:“怎么了?可是和安有什么東西忘了帶?” 墨香跪在地上,將布包里的玉鐲和金銀裸子抖了出來,哭著說道:“老祖宗,您要給奴婢做主啊,奴婢剛發現自己箱子里,多了這么些東西,可這都不是奴婢的,也不是我家夫人的,定是有人栽贓給奴婢的。夫人又不在,奴婢只能請老祖宗您給我做主了?!?/br> 齊老夫人拿起一個金裸子,只掃了一眼,臉色便沉了下來,“哼,愚蠢的東西!千央,去把挽月苑里的人都叫來?!?/br> 說到這兒,墨香停了下來,聽得正入神的琴音催道:“你接著說啊,老祖宗是怎么知道那些東西是挽月苑里出來的?還有,還有,最后怎么將挽月苑里的人都趕了?” “奶奶怎么看出那些東西是從挽月苑里出去的,這個我知道,”陶茱萸將話接了過去,“這種金銀裸子,每一批上面的花紋都是不一樣的,旁人可能不曉得,但奶奶肯定知道每一批都賞給了誰?!?/br> “怪不得老祖宗說這人愚蠢,”琴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拿著有特殊標記的東西去栽贓人,確實愚蠢。但也應該是將芍藥趕出去啊,怎么將那院兒里的人都趕了?” 墨香喝了兩杯茶后,接著說道:“隨便查查,老祖宗就知道是芍藥干的,可她卻死不承認。這不,老祖宗的火氣就被徹底勾了起來,便讓千央嬤嬤帶著人,將挽月苑查了個底兒朝天?!?/br> 說到這兒,墨香咧了咧嘴,“哎喲,你們是不知道,那挽月苑不查還好,一查可是一堆見不得人的事兒。什么收其他下人禮物的呀,與負責采買的人勾結起來,哄騙銀子的呀,將府里的消息賣給外人的呀,還有不少更上不得臺面的事兒??砂牙献孀跉鈮牧?,一人打了十大板,全部都趕了出去?!?/br> “趕得好!要我說啊,老祖宗還是罰得太輕了些,”琴音拍手稱快,“太可惜了,這么精彩的戲,我居然沒看到。不過,那劉媽怎么沒被趕出去?” “老祖宗說,念在她將晚月姑娘奶大的份兒上,饒過她這一回。不過老祖宗警告了她,還讓她將這個警告帶給晚月姑娘?!?/br> “你們絕對猜不到老祖宗說了什么,”琴音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而后忍不住笑了起來,“老祖宗說,若是挽月苑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讓晚月姑娘和劉媽,哪兒來的,回哪兒去?!?/br> 第56章 準備趕人 我們敬國公府,也就只管你今…… “真的?”琴音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祖宗真說了要將晚月姑娘趕回去?” “嗯嗯,”墨香忙點頭,而后笑道:“我現在倒真心希望, 晚月姑娘能再整出點事兒來, 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不用再看到她了?!?/br> 聽完整件事,陶茱萸反而有些難過, 她奶奶還是很喜歡齊晚月的,現如今卻放出話來,要將齊晚月趕回去,定然是心被傷透了。 她嘆了口氣, 站起來說道:“我去看看奶奶?!?/br> 不過,陶茱萸剛走到院門口,便碰到了齊文軒。 “meimei,你回了, 剛好我有件事兒要跟你說?!?/br> 陶茱萸便在院子里坐了下來, “哥哥,坐, 什么事兒?” “你還記得我們在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些刀疤嗎?”齊文軒臉色有些難看,“我查了兩天, 沒查到任何異常,昨兒晚上便跟爺爺說了。今兒一早,爺爺就帶著人, 跟我去了那里?!?/br> 說道這兒, 齊文軒一拳頭捶在了桌子上,“可惜我們去晚了?!?/br> “我先前調查時沒發現異常,是因為我沒料到,居然有人敢將離城門這么近的山頭給挖空了, ”齊文軒神色里滿是懊惱,“今兒早上,爺爺去山上走了兩圈,便發現了問題,只是等我們挖一條通道進去時,里面已經空無一人。從現場的痕跡來看,前不久里面應該還有不少人?!?/br> “那現在該怎么辦?”陶茱萸神色也有些沉重,在離京城這么近的地方,藏著大量帶著武器的不明人士,想想就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齊文軒嘆了口氣,“爺爺去驍騎營了,后面的事兒,應該會交給他們去查?!?/br> “只能這樣了,”陶茱萸拉著齊文軒站了起來,“家里的事兒,你應該也聽說了,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奶奶吧?!?/br> 日頭西斜,江南鄭府里一片歡歌載舞。 “哈哈哈,沒想到區區二十幾萬兩銀子,就將欒良硯給打發了?!编嵱褲撘豢陲嫳M了杯中的美酒,瞇著眼睛打量房中的舞姬,“江南真是個好地方啊?!?/br> “是啊,是啊,害得我們白擔心一場?!蓖ㄅ兄茉创丝虧M臉通紅,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 這時,一侍衛走了進來,將手里的畫卷呈到周源面前,“大人,張之校女兒的畫像已經帶回來了?!?/br> 周源一只手接了過來,抖開一看,另一只手端著的酒杯,啪的一聲掉到了桌上。 他跌跌撞撞地朝鄭友潛爬去,“大人,大人,不好了,您看……” 鄭友潛接過畫像一看,暈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他一把將酒杯砸在了地上,怒吼道:“欒良硯!” 屋里的舞姬樂師,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連忙收拾東西,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鄭友潛一腳踹翻面前的酒桌,“走,去天音閣!” 正在招呼客人的紅媽,見鄭友潛帶著一大幫子衙役沖上了船,連忙迎了上去:“鄭爺,這是咋了?莫不是我這船上上了飛賊或是水匪?” 鄭友潛一把推開紅媽,大聲說道:“將這兒給我圍起來,誰都不許離開?!?/br> 也不顧船艙里的sao亂,他一把掐住紅媽,怒目道:“瑤姬呢?將她給我找出來!” “瑤姬?瑤姬她昨兒晚上喝多了,到現在還沒起來?!奔t媽一邊帶著鄭友潛往后艙走,一邊說道,“鄭爺,到底出啥事兒了?您看,您將我的客人都嚇到了?!?/br> 待到張瑤的房前時,鄭友潛將房門一腳踹開,“給我搜!” 幾名衙役聞聲沖了進去,將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大人,里面沒人?!?/br> 聞言,紅媽頓時哭天搶地起來,“這這,這不可能,瑤姬明明喝多了在房間睡覺,怎么會不見了?鄭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br> “帶回去,好好審問?!编嵱褲摽蓻]心思在這兒聽她解釋,便吩咐衙役將船上的人都押了回去。 “大人,您說,您說這可咋辦?”周源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瑤姬肯定是被欒良硯帶走了?!?/br> 他一邊在屋里來回走動,一邊語無倫次起來,“沒想到這瑤姬就是張之校的女兒,她居然就藏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欒良硯肯定已經拿到了賬本,我們是不是就要掉腦袋了?沒想到欒良硯居然將我們都耍了,對對對,我們還是趕緊告訴上面……” “慌什么!”鄭友潛冷呵道,“只要他欒良硯還沒到達京城,我們就不算輸?!?/br> 沉思片刻,鄭友潛說道:“你立馬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到京城,請上面派人沿途截殺,我們的人也立馬出發去追。我就不信,前后夾擊還不能讓欒良硯消失在這運河上面!” “不能再快些嗎?”欒良硯盯著河面,皺著眉頭問道,“我擔心鄭友潛他們已經發現張姑娘不見了?!?/br> “大人,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想了想,衛甲又鄭重說道:“大人請放心,就算是鄭友潛他們追上來了,屬下也定會護大人周全?!?/br> 欒良硯說不出讓他們只護住賬本就行這種話,京城里還有等著他回去的人,他滿心的抱負也還未施展出來。 他重重拍了拍衛甲的肩膀,“有勞兄弟們了?!?/br> 五月初五,天剛蒙蒙亮,挽月苑就一片燈火通明。 “不行,不行,挑一套素一點的宮裙,妝也化素雅一些,”齊晚月對鈴蘭說道,“真是的,一點都沒有芍藥的機靈勁兒?!?/br> “姑娘,您確定要在今兒這么做嗎?”白荷有些擔憂地問道。 “你這小丫頭,懂什么?”劉媽接過白荷手里的梳子,替齊晚月挽了一個飛天髻,“今兒是陛下的壽辰,不光納蘭世子會去,滿京城夠得上牌面的都會進宮,這是多難得的機會?” 想到陶茱萸平日里的裝扮,齊晚月皺著眉頭說道:“真不知這種寡淡的衣服有什么看頭?納蘭哥哥怎么偏就喜歡這種?” “只要姑娘今兒能一舉抓住納蘭世子的心,以后穿什么,不都是您說了算?”劉媽笑著勸道。 “算了,那就委屈這一回吧?!饼R晚月撇了撇嘴。 齊老夫人出來時,便看到了已經等在前院的齊晚月,她見齊晚月發上只斜插著一朵粉薔薇,面上也只是略施薄粉,身上更是一套暗繡月白宮裙,便輕斥道:“今兒是陛下的壽辰,你穿成這樣,像什么話?趕緊去換了!” 齊晚月癟著嘴,可憐巴巴地說道:“祖母,今兒是我親祖母的冥壽,所以我才穿成這樣的?!?/br> “往年怎么沒見你如此?” 齊晚月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快速說道:“往年我都忘了,昨晚親祖母給我托夢,罵我不孝,所以我才……” 這么卑劣的謊言也說得出來? 齊老夫人都快被氣笑了,“那你就別去了,好好在家祭奠一下你的親祖母?!?/br> “那可不行,”齊晚月連忙說道,“我跟小姐妹們都約好了今兒見面的,親祖母可以等晚上回了家再祭奠。再說了,我看往年陛下壽辰時,也有不少穿素色衣服的啊?!?/br> 齊老夫人只覺心底一片荒涼,這么多年的真情終究是錯付了,她便不再看齊晚月一眼,隨意擺擺手道:“隨便你,我們敬國公府,也就只管你今兒這一回了?!?/br> 齊晚月還沉浸在自己騙過了齊老夫人的喜悅里,完全沒聽出老夫人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