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異魔被白鶴的這種緩慢姿態徹底惹怒,就當白鶴又一次避過異魔的攻擊之時,異魔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光芒,然后下一刻,他身后那原本一直處于虛幻狀態的黑斑血紅異魔,猛的騰升脫離了異魔的后背,朝白鶴撲去! 白鶴一驚,想不到異魔還有這樣一招,它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神情,渾身的羽毛因為緊張而微微豎起,白鶴周身發出白色的光,形成了個漂亮的圓形防御罩,當防御罩與黑斑血紅異魔相碰之后,防御罩當場破裂,隨后,碎開的白色碎片化成了細碎的流光,鉆進了黑斑血紅異魔的身體。 白鶴見狀,松了一口氣,這回它不敢再慢騰騰地擺姿態了,白鶴拍動著翅膀,迅速轉移了個方向——突然,它的腳被什么東西抓住。 白鶴低頭一看,便瞧見了異魔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站到了它的身下。此時異魔伸出黑乎乎的手,一把抓住了白鶴那喜歡抽風的左爪,并且仰起頭,對白鶴陰冷一笑。 “唳??!”異魔的魔氣順著白鶴的左爪蔓延而上,眨眼就將白鶴的大半身體給覆蓋。 粉嫩的爪子和潔白的羽毛被粘糊糊的魔氣沾染上,像是起了化學反應一般發出“茲茲”的響聲,甚至有的地方還冒起了大小不一的氣泡,在這樣的腐蝕之下,白鶴的左邊翅膀轉眼羽毛就沒了大半! 腐蝕帶來的劇烈疼痛,令白鶴在半空中不斷掙扎著,感覺異魔越抓越緊,白鶴情急之下,張開嘴,口中吐出了個白色的光球懸浮在它的面前,白鶴盯著那光球,長長地嘴巴狠狠地對準光球一撞,像是踢球一樣,將光球撞向異魔的腦袋。 異魔猝不及防之下,天靈蓋被光球擊中,只是一瞬間,光球就沒入了異魔的頭顱。 這一突然的變化,令異魔不自覺松開手,白鶴連忙趁此機會掙脫開來,由于左邊翅膀受傷,白鶴用右邊翅膀撐著令身體下滑至地面,穩定□型之后,白鶴低頭看著自己仿佛燒焦一般的左邊身體,仿佛承受不住打擊,接受不了美麗的身體被弄得這么難看的現實,白鶴的身體抖了抖,差點沒站穩。 它長長的嘴巴顫抖著,充滿憐惜地啄了啄自己的左邊身體,當上頭的魔氣漸漸被白鶴排出體外之后,露出了失去羽毛的rou色光禿禿皮膚,白鶴豆子般的小眼睛中涌現出了悲痛至極的淚花,片刻后,它慢慢抬起頭,小眼睛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望向異魔。 正好瞧見異魔回過神來,又一次凝聚魔氣意圖攻擊它,白鶴口中發出了憤怒尖銳的“唳唳”的叫聲,然后用魂力擬化成羽毛,支撐它再一次飛起來。 一改之前懶洋洋的狀態,白鶴快速拍打著翅膀,猶如箭一般朝異魔沖去,而它周身微微的白光,隨著白鶴越發的憤怒,光芒就越亮,到最后,猶如個大光球一般,繞著異魔地飛來飛去,以各種詭異而刁鉆的角度對異魔進行攻擊—— 雖然這東西不是人類,不過它附在人類的身上,人類的身體就是它的身體。 人類最寶貝身上的哪里來著?眼睛?臉蛋兒?胸上的點點?對了,男人的雙腿間! 想到這,白鶴的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瞄準后,專門針對這些奇奇怪怪的部位進攻! 另一邊,莊易見白鶴完全有實力與異魔交手抗衡,他此時因為連番的戰斗,和兩次召喚,體內的魂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巨大,無法幫助到白鶴,莊易索性不浪費時間,趁著異魔和白鶴戰斗,無暇顧及他的時候,跑到了衛裕豐的身前。 衛裕豐的一只手臂和雙腿都被斬斷,此時躺在地上,臉色灰白,雙眼半闔著,眼珠子望向的是異魔所在的方向。 “前輩,衛前輩?”莊易為衛裕豐止血之后,看著他殘破的身體,莊易輕輕拍了拍衛裕豐的臉道。 衛裕豐感覺到身邊有人,他的手指動了動,然后慢慢地轉過眼珠看向莊易所在的方向。 幾日前爽朗高大的八級魂師,幾個小時前站在高高的指揮臺上意氣風發的指揮官,此時變成了這番模樣,哪怕莊易與衛裕豐沒什么交情,此時也忍不住心一酸。 衛裕豐盯著莊易兩秒,嘴唇囁嚅著,似乎有話要說。 莊易不敢亂動衛裕豐的身體,連忙彎下腰趴□,貼近衛裕豐的面前,道:“您說什么?” “握住我的手,把你的魂力轉移到我的身上,讓我吸走一點?!靶l裕豐一字一句,艱難地道,“否則我撐不過兩分鐘了……” 莊易聞言,沒有絲毫猶豫,握緊衛裕豐的手,將體內的魂力全部朝衛裕豐的身體渡去。 高級魂師大多具有汲取低級魂師魂力的能力,莊易如今七級,與衛裕豐級別只差了一級,按理衛裕豐無法吸取莊易的魂力,不過此時莊易自愿獻出魂力,并且他是召喚師,將魂力轉換成與衛裕豐一樣的御魂師一類,還更促進衛裕豐吸收。 眨眼,莊易體內的魂力就被衛裕豐汲取的干干凈凈。 有魂力的補充,衛裕豐眼中的神采亮了不少。他畢竟是八級魂師,身體和精神力都得到強化,哪怕瀕死,也不容小覷。 他深深看了莊易一眼,對莊易道:“我撐不到異魔失敗的時候了,還好進行到這一步,哪怕我死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不過,接下來,卻要拜托你了?!?/br> “前輩請說吧,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我一定盡力去做?!?/br> “防御大陣雖然被你修復好了,但是卻還沒有開啟。你能夠修復它,就應該知道,這個陣法需要陣眼的力量才能推動。實不相瞞,陣眼之前因為一些原因被拆分,并且有部分遺失過,現在已經恢復了完整,卻需要熟悉防御大陣的人將陣眼喚醒,然后將防御大陣真正地開啟?!?/br> 莊易點了點頭,心中已經可以肯定他帶回來的金色碎片,便是陣眼之一了。 “本來這個最合適的人是我,現在要麻煩你了?!毙l裕豐喘著氣,將開啟陣法的步驟和莊易詳細地說了一遍。 說完之后,為了謹慎起見,衛裕豐還要求莊易重復一遍他的話。 莊易憑借良好的記憶力,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衛裕豐滿意地點了點頭,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畢,衛裕豐臉上的疲憊之色頓時重了幾分,他繼續道:“第二件事,便是關于這一次的大戰。防御大陣未修復,雖然是御魂殿的致命點,但同樣也是誘餌,而我們所要捕獵的東西,則是異魔之中的頂尖者,血紅異魔。在你開啟防御大陣之后,沒有意外的話,這次來的三頭血紅異魔會被永遠地留下,剩下的異魔也將不足為懼?!?/br> 莊易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想不到衛裕豐竟然還做出了這樣的布置。難怪他覺得御魂殿的作戰方式十分古怪,不僅被異魔壓著打,整體呈弱勢,而且眼看異魔的手段層出不窮,高手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人類這邊卻一直被動地出手,沒有絲毫反攻的意思,給人一種底牌盡出,山窮水盡之下,只能被動地守衛的錯覺。 原來,衛裕豐不僅要人類守住御魂殿,將異魔擋在城墻之外,更是瞄準了異魔之中的最強者! 聽著衛裕豐將他的計劃全盤托出,莊易越聽,對為衛裕豐越是佩服,在這個中年男人身上,莊易看到了堅毅、果敢與令人敬佩的睿智,同樣是指揮者,與他的對比之下,莊易深深地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將人類與異魔之事交代完之后,撐著衛裕豐精氣神的魂力也漸漸不頂用了,生命流逝到盡頭,腦中的精神空間也跟著萎縮,衛裕豐的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疲憊,整個人佝僂著,顯得十分的蒼老,他艱難地喘著氣,呼吸聲粗重,衛裕豐看著莊易道:“剩下的便是我的私事了,我有兩件事想拜托你,你若愿意自是最好,若是不愿的話,我也不會怪你,你之前對御魂殿做的一切,令我發自肺腑地感激?!?/br> “前輩盡管說吧?!鼻f易立刻道。 “我有個兒子,年紀應當與你差不多大?!毙l裕豐看著莊易的臉,仿佛透過莊易在看著他的親子,眼中的神情慢慢柔和下來,猶如一名慈父,“他就讀于博達學院,是一名御魂師,名字叫衛瑾?!?/br> 確認衛裕豐就是衛瑾的父親,當聽到衛瑾的名字,莊易的心口仿佛被什么堵著,越發的難受。 衛瑾是他這一世重生之后,第一個認識的朋友,當初在博達的時候,兩人相互照應,莊易被蔣宣用家世擠兌的時候,衛瑾沒少幫助他,甚至來到艾倫之后,莊易還常常與身在海藍學院的衛瑾通信。 幾個月前,莊易因為掉落裂谷深淵,因而與衛瑾斷了聯系,但心中依舊十分惦記著他以及那群在博達的朋友,結果想不到,今日他竟然要親眼看著衛瑾的父親死去…… 衛裕豐雖然不知道莊易與衛瑾之間的關系,不過他看得出莊易心里頭因為他的死亡而難過,雖然和莊易沒怎么相處,彼此之間本來也沒什么交集,不過衛裕豐不知怎么的,越看莊易越喜歡,他扯了扯嘴角,輕笑道:“衛瑾在博達學院認識了個朋友,飼養了一頭大老虎,衛瑾口上沒說,心里頭卻羨慕的不得了,去年他暑假回來,成為了一名中級魂師,我曾答應他,親自帶著他前往魔獸森林,站在他的身后輔助他,和他一起狩獵一頭滿意的魔獸回來飼養……結果想不到衛瑾被博達送往海藍學院就讀,而今年新年,因為異魔之事,衛瑾也無法回來,這件事……怕是永遠也完成不了了……” 莊易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與他有關,看著衛裕豐眼中的遺憾,莊易握緊衛裕豐的手,將剛剛恢復一點點的魂力又一次朝衛裕豐的體內輸去:“前輩你撐一會兒,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帶出去治療的……” “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毙l裕豐感覺莊易魂力的輸入,看著莊易笑了笑,卻將莊易的魂力阻攔在外,沒有吸收進去,“沒用的,我的精神空間快崩潰了,哪怕輔魂殿那邊的長老親自到來,也救不活我了。衛瑾從小沒有母親,作為衛家嫡子長大,他承受了很多壓力,我這個做父親的,每日忙著御魂殿之事,也沒怎么管他,還自以為是對他好,讓他早日獨當一面?,F在臨死了,卻有些后悔了……” 衛裕豐說著,眼眶慢慢地紅了:“如果你有機會到博達,如果你有機會見到他,幫我和他說聲抱歉,也告訴他,哪怕我死了,也會看著他的??粗绾纬轿?,看著他如何好好活著……” “我一定會和他說的,前輩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