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苗小青醒來時,床的另一側是空的。程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床頭柜上放著一張字條:我回家一趟,你醒了給我電話。 她把紙條湊到嘴邊吻了一下,下床去衛生間梳洗。 護膚程序做完,她想到程然說的約了朋友一起,又從包里翻出很少用的粉底液和口紅,小心地把黑眼圈遮蓋住,嘴唇涂上很淡的櫻粉色。 她看著鏡子里氣色不錯的自己,滿意地將口紅放回去。 回到房間里,她到處找昨天那條掉雪水里的圍巾,想出門前送洗。房間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 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臨時工”,苗小青“噗”地一笑,接了電話:“喂!” “起了嗎?” “起了,我可以出門了?!?/br> “我們在大堂等你?!?/br> 苗小青穿上大衣,拎起包就出門了。 出了電梯,苗小青就聽到大堂里響著男男女女的笑聲,她順著聲音望去,窗邊的沙邊上坐著兩男兩女,隔著茶幾,站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程然。他穿著煙灰色的短羽絨服,一條純黑的滑雪褲,戴著一頂純黑色的折邊線帽,脖子上圍著那條她沒找到的圍巾。 他被另一個穿著亮黃色羽絨服的胖子勾著背,幾個人邊聊邊笑。 那是苗小青從來沒有見過的程然,他的笑容陽光,明朗,發自內心的愉快,她喜歡這樣的程然,就好像有一天他也會對她這樣敞開心扉一樣。 她快步朝他走去,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在離他兩三步遠時,他回了頭,看到苗小青,他臉上仍帶著明朗的笑容,朝她伸出手臂。 苗小青走到他身邊,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肩上,跟大家介紹,“她是苗小青?!?/br> 苗小青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 坐在左邊的男人,極有藝術家的消瘦和蒼白感,染著棕紅色頭發,穿淺藍色羽絨服,他對苗小青揮了下手,說:“你好,我是周華,他們都叫我大華——”他拍拍旁邊染著同款紅棕色頭發,穿著時尚的亮銀色羽絨服,小麥膚色的女孩說,“她是我女朋友,小蘭?!?/br> 苗小青跟小蘭問好,她手背上有一個漂亮的半紅半藍的愛心紋身,抬起手時一晃而過。 小蘭的名字很樸實,打扮卻很時尚,身材飽滿而緊致,她笑起來有酒窩。苗小青對她印象很好,朝她眨了眨眼睛,“我能看下你手上的紋身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那么久的女主背景,該到男主了。說實在的,在考慮男主的背景時,我想過能不能寫好一個不是出身良好家境的男主,能不能把他寫得有魅力。最終我還是決定這么寫,因為這篇文的主調是女主想擺脫家庭,那么兩個人都應該是獨立于原來的家庭的。不管是女主富裕,還是男主家的貧窮,只要自身夠強大,家庭并不能左右他們。 那啥,準備不足,延到下一章,哈哈哈哈明明啥都還沒發生?。。?!為什么要鎖?為什么? 第37章 “好??!”小蘭爽快地把手伸出來,苗小青彎下腰,湊近仔細看,邊看邊嘖嘖贊嘆,“真好看!” “真的嗎?”小蘭高興起來,一巴掌拍到大華的腿上,“看看,你天天吐槽我花兩千塊紋這么個玩意兒,現在有識貨的人了吧?!?/br> 大華搓著大腿拍疼的地方,“她跟程然都是搞物理的,哪會欣賞這些,人家就說個場面話?!?/br> “我們搞物理的不說場面話?!背倘粩埦o了苗小青說。 “行行,你們知識份子——”大華的話沒說完,就被小蘭擰起耳朵,哀哀叫道,“你別總在外面動手??!” 小蘭松開手,大華搓著耳朵,指著坐在左邊的男人說:“他是楊碩,曾用名楊志國——我們還管他叫志國?!?/br> 楊志國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砸他鼻子上,“你他——媽閉嘴!” 苗小青跟他打招呼,一眼看到額頭上有道小指長的疤痕,他的眉毛很濃,頭發像刺一樣豎著,寬眉大眼,眼神很兇,就像電影里拉下外套拉鏈就抽出一把砍刀的角色。 “他開廣告公司,不混□□?!背倘徽f。 苗小青有點不好意思,看向四人中剩下的一個女孩兒,她的身材跟苗小青差不多,小臉,長得很清秀,畫著淡妝,文文靜靜的公司職員氣質。 “她是劉倩,我媳婦兒?!睏钪緡榻B完,劉倩拿了件大紅色的過膝羽絨服出來,遞給苗小青?!俺倘徽f你沒帶衣服,不嫌棄的話先穿我的?!?/br> 苗小青連忙接過來,“太感謝了?!?/br> “趕緊換了吧?!背倘徽f。 苗小青把包放桌上,劉倩掃了那包一眼,看到拉鏈附近的logo,正要定睛去看,苗小青把脫下的外套扔到包上,外套的標簽正好翻了出來,劉倩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又去看了一眼程然脖子上的圍巾。 苗小青穿著大紅色的羽絨服,她很少穿這樣的顏色,有點別扭的感覺,面上卻絲毫沒表現出來。 程然只要她穿得暖和,土不土,顯不顯老,他也不會在意。 他拍著站他旁邊的人說:“他是趙武,我們叫他小五,一二三四五的五,跟我家對門?!?/br> 苗小青看了眼大學生一樣單純樸實的小五,立刻就有了同類的感覺。 “我在杭州讀研?!毙∥逭f。 “杭州?”苗小青有點高興。 程然對小五說:“她家是杭州的?!?/br> “那你這一趟還真夠遠的!”小五說。 苗小青對他笑了笑。 “好了我們就——出發吧?!睏钪緡酒饋碚f。 其余三人也站起來,程然點點頭,對苗小青說,“我給你買了牛奶和面包,你先墊墊肚子?!?/br> 苗小青點點頭,同在一個環境里,都習慣了這樣隨便對付。 她跟著一行人走到一輛面包車旁,車身噴涂著廣告公司的名稱,一看就知道是誰的車。 楊志國和女朋友坐正副駕的位置,小五,大華和小蘭陸續上車,坐到最后一排,把中間的兩個位置留給了程然和苗小青。 程然上車后從背包里拿出面包和牛奶,揭了包裝紙遞給苗小青。 苗小青撕了面包慢慢吃著,程然把插了吸管的牛奶拿在手里,不時送到她嘴邊讓她喝。 路上大家都在瞎侃,多數時候是小蘭把大華揍得哀哀叫。苗小青起初還擔心地回頭看一眼,見小蘭也就是輕輕擰一下,或者拍一下,大華就慘叫得像是受了酷刑一樣。 這種相愛的方式也是新鮮,苗小青津津有味地聽著大華嘴賤一句,慘叫一聲,下一秒又開始嘴賤——好像逗著小蘭揍他一樣。 苗小青心情極好望著窗外白雪皚皚的平原,太陽出來了,白雪反著銀光,閃耀壯闊地鋪展在大地上。 車開了一會兒,后座的戰局開始擴大,小五也加入到損大華的隊伍中,小蘭頓時調轉了槍頭,跟男朋友一起收拾小五。 苗小青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大華把小五的頭按在膝蓋上,小蘭兩只手掌打鼓一樣,在他背上有節奏有韻律地拍打。 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打鬧。苗小青一邊想著,一邊羨慕著他們幾個人的感情。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寬寬的河道出現在苗小青眼前。 楊志國松了油門,減速拐彎,車頭翹起,輾上了河岸。車身爬上去后,車頭便往下掉,苗小青看到了驚嘆又害怕的場面——河面上結了冰,車直接開到了河中央停下。 “哇!”她下車后,在冰上一連跺了幾下,還是沒忍住叫了出來。 小蘭說:“南方人沒見過吧,咱們這兒河面結冰,卡車都可以開過去。 “沒見過,”苗小青興奮地抓著程然的手,在冰上蹦了起來,隨口說道,“我以前也去過很冷的地方,不過都是夏天去的,沒見過江河結冰?!?/br> 小蘭也隨口問道,“河會結冰的地方?新疆還是內蒙???” “是芬蘭——”苗小青腳下一滑,程然趕緊摟住她。 “你去過歐洲???”劉倩聲音很大地問,幾個人全轉過頭來看苗小青。她抬頭剛好與劉倩的目光對上,那目光讓她很不舒服,像是剖析和探究。 同時苗小青也很討厭自己,剛剛太興奮,一溜嘴就說了出來,根本沒過腦子。她知道他們的家庭環境,這么格格不入的話太不應該說了,好像在炫耀一樣。 她窘迫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楊志國打開了后尾箱,幾個男人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他們帶來的寶貝上,一箱一箱地往下搬,小五跟大華把幾個紙箱和泡沫箱搬到河岸,楊志國和程然把一些工具拿下來。 苗小青看到有鏟子,錘子和一個鐵頭尖利的工具,她猜是鑿冰用的。還有很短的釣竿和很奇怪的魚線,魚線上很多鉤頭。 劉倩拿了幾把折疊椅來,遞給苗小青一把,兩人打開椅子坐下,看程然和楊志國鑿冰洞。 楊志國握著尖頭工具,往冰上用力拄,一下又一下,機械的重復,而程然就把鑿下來的碎冰鏟到一旁。 苗小青又往河岸望去,小五,大華在那邊用一口鐵鍋生火,小蘭在清點泡沫箱,看到有火焰騰起,冷得受不住的苗小青不由自主地去了那邊。 小蘭看見她過來,指著火邊說:“太冷了吧,快坐那兒暖和暖和?!?/br> 苗小青走了這么一小段兒,反倒沒那么冷了,問她:“要我幫忙嗎?” 小蘭打一個泡沫箱的蓋子,里面整齊地碼著腌好的rou串和新鮮蔬菜,用保鮮袋分裝著。她又打開另一個紙箱,裝著凍餃子,一口一個的大小,小而秀氣的尖兒,鼓鼓囊囊的肚子,特別可愛。 “這是大華媽包的,程然昨天晚上說太晚了,沒來得及現包,我們從家里冰柜里拿的?!?/br> “包得真好!”苗小青贊嘆道。 “他們家賣餃子的,吃過他mama的餃子,你就再吃不下別家的了?!毙√m驕傲地說。 苗小青又看著那些菜和rou,“一個晚上你們準備了這么多?” “都熟練了,”小蘭蓋上泡沫箱的蓋子,“他們從小就這么玩,一會兒還有他們釣的魚?!?/br> 苗小青看向程然,他們換了位置,開始鑿新的冰洞了。幾個一語不發地分工合作,不知道是以前玩過多少次玩出來的默契。 火焰變小,柴都燒紅以后,大華倒了炭進去,拿出一張正方形的烤網架在火上。 小蘭拍拍泡沫箱,說道:“咱倆一人一個,先抱過去?!?/br> 苗小青抱了一個泡沫箱,跟在小蘭身后,走到火旁,一陣熱浪撲到她臉上。她把手也伸了去,翻來翻去地烤著。 大華開始往鐵網上刷油,小五忙完就跑去了河中間找程然他們。苗小青見大華和小蘭一邊干活,一邊打情罵俏,有點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也去了程然那邊。 她走到程然身旁時,這個冰洞剛好完全破冰,水像噴泉一樣咕嘟咕嘟地涌上來。苗小青擔心水會漫出來,連忙后退一步,然而水涌了一會兒就沒再涌了。 她又湊去洞口看,冰洞里的水變得平靜而清澈,黑色的魚在水下游弋。 “真神奇!” 程然把鏟子遞給小五,小五不接,“我剛干完那邊的活,你就扔給我?!?/br> 程然直接把鏟子靠他身上,“等你帶女朋友回來,我保證讓你閑著?!?/br> 說完他攬著苗小青轉身,“我們去走走?!?/br> 他們走上另一邊的河岸,沿著無人踏足的路,踩著厚厚的積雪往里走。 寂靜的森林,響起踏雪的“咕吱”聲。 “幸好我喜歡穿雪地靴?!泵缧∏嗫吹娇鞗]過靴口的雪,“不然腳趾頭都得凍掉了。 她說著,眼睛忙著往四周看,極寒之地的森林太美了。松樹被雪壓垂了枝椏,石頭下掛著透明的冰凌。這里的落葉喬木都披著雪掛,不像南方的樹一到冬天就光禿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