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程然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苗小青吃痛地“嘶”了一聲,不由得彎下腰,抬眼對上那雙冷酷的眸子。 “人和人之間的力量是有很大懸殊的,”程然聲音很輕,卻像一根繃緊的弦。 苗小青忍著痛,冷靜下來,目光挑釁地跟他對視。 “你又能怎么樣?”她忽然微笑,“敢動手么?” 她的微笑讓程然一愣,她的笑容總是充滿溫柔的力量,能安撫人心,也能讓人放松警惕。 趁他愣神之際,苗小青猛的抽出手,對準他的胸口,使出全身力氣一推。 程然的頭重重地倒在床上,腦子出現短暫的空白。 苗小青抽起床頭的枕頭,對著他一頓沒頭沒臉的亂抽,邊抽邊罵。 “你以為你多了不起?” “你媽沒教過你對人要有禮貌?” “是我拿刀逼你接受我了嗎?” “你個自我感覺良好的混蛋?!?/br> …… 程然剛開始挨了一下,就一骨碌翻到床尾躲開,他躲到哪兒,枕頭抽到哪兒,最后只能舉手臂或是抬膝蓋去擋,也還是結實地挨了好幾下。 他的斯文全無,忙著左右格擋,氣惱又狼狽地喊:“苗小青!你是潑婦嗎?” 苗小青一聽,嘴唇一咬,抽得更急更狠。 程然看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身體一躍,跳下床,從她背后去奪枕頭,手還沒夠到枕頭,右腳一陣鉆心的痛,連忙又抬起來,身體一個不穩,把苗小青連人帶枕頭地撲到了床上。 時空好像突然打了個滾。 苗小青張目望著天花板,靜靜地陷在廉價的床墊里,大腦中一會兒雷鳴電閃,轉瞬又萬籟俱靜。 她抬起手臂,摸到一把程然的頭發。 他的臉就在她的頭旁邊,面朝下埋在被子里,發出短促的呼吸聲。 “你真是潑婦!”他發出窒悶的聲音,每個字都帶著鼻息的輕微嗡鳴,“太兇悍了!” 苗小青推了下他的肩,“你起來!” 程然捉住她的手,按在他的手掌下面,臉還埋在被子,一動沒動。 “起來!”她又說了一遍。 他還是沒動,也沒出聲。 這個姿勢讓苗小青很是無措,“起來,我不打你了?!?/br> 被子里發出一陣沉悶的笑聲,程然轉過頭,看著她,“你是吃定我不會還手?” 苗小青抬腿想踢,他的動作更快,長腿一伸,又壓得死死的。 她現在除了心臟能動,其他哪兒都動彈不得了。 “你還喜歡過別人嗎?”程然突然問。 苗小青想了想,“喜歡過兩個?!?/br> 說完就感覺到程然的身體僵了一下,她又說道:“初中物理老師和高中物理老師?!?/br> 程然猛地支起身體,臉移到她的臉上面,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她問:“所以你才學物理?!?/br> “因為這個,我的物理成績才一直很好?!泵缧∏鄤e開臉說。 程然撥過她的臉,“也突然親過他們?” 苗小青瞪圓眼睛,“你瘋啦?” 程然的神情卻非常執著,“親沒親過?” 苗小青瞪著他半晌,轉開臉,氣惱地說:“沒有?!庇謿獠贿^,轉回臉瞪著他,“就是上課專心,作業認真,我比你純潔多了——” 她的話沒說完,程然低頭吻住她。 作者有話要說: 為啥我就覺得程然這貨挺讓人糾結的呢?有時候特招人喜歡,有時候又太欠抽。小青拿枕頭揍得太斯文了,下回換雞毛撣子。 第24章 苗小青震驚之下,第一反應是推開,吻又落了下來。 “你把我當什么?” 她推開,程然望著她,望進她的眼底深處,“上次你把我當什么?” 苗小青愣住,手上的力被卸走了,心和身體都軟得像棉花。 程然的吻又落了下來,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鼻尖,嘴唇依然柔軟,仿佛還有糖果的甜潤味道。 他的手穿過她的背,輕輕揉了下她的腰側,又放著不動,只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苗小青昏頭昏腦,大腦中又開始雷鳴電閃和萬籟俱靜來回交替。程然的氣息刺激著她,那像經年的木頭散發出的味道,不香,卻是令她沉迷的,發昏的味道。 察覺到不對勁時,苗小青才睜開眼睛拍著他,含混地喊著,“程然!程然!” 身體的重量突然一輕,她睜開眼睛,程然已經躺到一側,替她整理好了敞開的衣領,然后拉過她抱著。 兩人都靜默了一陣。 很久以后,程然問:“你不怕別人說嗎?” “說什么?” “女朋友剛鬧自殺,你就跟我——” “隨他們說?!泵缧∏酀M不在乎的說,“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br> “我不會對你有多好,”程然又說,“也不懂怎樣才算是對別人好?!?/br> “我會對你好,”苗小青仰頭,在他唇上點了一下,“你跟我學就行了?!?/br> 程然極其認真地望著她,黑亮的眸子閃著溫暖的光,那是苗小青頭一次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冷漠以外的情緒。 她抬起手,摸著他的臉,“我喜歡你,也喜歡對你好?!?/br> 程然的心里動容,剛吻到她的唇上,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 苗小青一骨碌滾到床邊,落地站得穩穩的,一臉肅然。 室友踢著鞋走進來,看到苗小青一怔,指著門口說:“我再出去逛逛?!?/br> 程然看到苗小青臉上的尷尬,笑了起來。 室友往外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不對啊,你不是住對面,你們過去唄?!闭f著站到墻邊把拖鞋換了,“程然讓我把房間訂在你的房間旁邊,后來聽說你一個人住,我還以為我能獨占一個標間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苗小青已經跑出了房間。 第三天早上會議結束,下午組織去坐船游湖,湖心有個小島,島上的頂峰有座觀音廟。 程然腳傷不能爬山,苗小青對觀音廟沒興趣,兩個人就待在酒店里。 酒店方來商議了賠償事宜,苗小青拍著桌子說:如果你們沒有誠意,就跟律師去談。 程然只當她是嚇唬,酒店方也沒把一個學生放在眼里,直接談崩了。 苗小青跟程然回房間,討論這兩天她聽的那個報告。 一個小時后,酒店又來電話,表示愿意賠償醫療費,誤工費,甚至還有精神損失費,雖然不多,但已經很不容易了。 程然感到奇怪,“他們怎么突然想通了?” 苗小青還專注在推導上,潦草地回道:“管他們呢,愿意賠就行了?!?/br> “是你一直跟他們誓不罷休的,現在他們妥協了,你怎么一點高興的意思也沒有?!?/br> “意料之中的,這些人就是欺軟怕硬——”苗小青頓了頓,把他扯過來,指著算稿上一處說,“這里還是不對啊?!?/br> 程然拿著筆在紙上劃了幾下,狐疑地看著她,“你這是在找男朋友還是在給自己找家教?” 苗小青沒理他,直到把整個公式推完,才抬起頭,程然已經靠在床頭睡著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湊近他的臉看,他的眉頭舒展著,睫毛輕垂,鼻梁很高,發出輕而均勻的呼吸,還有唇—— 不算是薄唇,上唇有點rourou的,下唇才很薄。 苗小青想到昨天下午,心跳如鼓。 她一陣心虛,正要轉開視線,程然睜開了眼睛,大手一攬她的脖子,就吻了上來。 又是沒什么正題的一陣拉扯翻滾,隔靴搔癢地擁抱揉捏,最后干脆抱得緊緊的,誰也不動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苗小青看著窗外的陽光說。 “我怎么走?”程然沒什么興致地望著天花板。 “我讓酒店送個輪椅來,我推你?!?/br> 程然給他一個不滿的眼神。 “就當提前體驗老年生活了,”苗小青說,“你老了,也是要我推的?!?/br> “我只比你大一歲?!?/br> “大一歲就讓讓我?!泵缧∏酂o賴地搖著他。 程然還是坐上了輪椅,被苗小青推到了湖邊那片白桐林的樹蔭下。 苗小青的腳跺著松軟的草地。青草不是公園里修剪得很短的專用草,而是自然生長的野草,草葉細長柔韌,間雜生長著寬葉類野草和紫色的小野花。 “土挺軟的,我扶你走走?”她問。 程然點頭,被她攙著站起來。 “你右腳別用力,我能扶得動?!泵缧∏嘁娝邇刹脚枷癜び直成狭?,怎么都不肯讓右腳拖行,就站著不走了,“你是想發展成習慣性崴腳?” 程然抿了抿嘴,“走吧,我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