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說完他擦了擦菇娘果,送進了嘴里,果汁在口腔中濺開,“嗯,微酸適口,好吃?!?/br> 王娘子聽了趙柯然說的,心早已放下,這會見趙柯然還吃了,竟還夸著好吃。更是放了一百個心,她連忙拉起女兒,讓她站好,囑咐道:“快去給大人再找些這個菇娘果?!?/br> 又叮囑道:“別的可不能再隨便吃,只能找這一種,聽到沒有?” 小孩子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她連應著,說知道了。隨后便撒歡的在棉花地里給縣令大人找果子吃了。 趙柯然甚至都沒來得及說不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菇娘果相關百度的 第72章 世族承包種植 棉花地里的菇娘果不多, 后來有些孩童知道這地里長出了個好吃的果子,也跟著來找。 每每有人尋到一個,都會開心的蹦噠起來, 像同伴們歡呼。 隨后在同伴們羨慕的目光之中吃掉。 王娘子的女兒因先尋, 尋著的比其他人要多些。那孩子天真淳樸, 小心翼翼的將自己衣服兜住的菇娘果盡數給了趙柯然。 趙柯然本不想要, 他也不差這一口吃的。 但思及家中的三個小娃娃沒吃過, 便要了些,其他的說什么也不要。 那小姑娘一下子沒了主意, 看向自己的娘親。 王娘子點了點頭, 示意女兒收下。小姑娘這才笑容滿面的收回了半數菇娘果,軟糯糯的說謝謝大人。 洪峰與趙柯然回去的路上將自己的想法和趙柯然說了,“趙大人, 老夫想著棉花收上來后便制作成被, 衣帽, 靴襪之類。 將布莊僻出一部分來專門賣這棉制品,你看此法可行?” 趙柯然覺得挺好,“按洪家主說的來, 而且布莊直接僻出區域也不用再費事去找地方搞裝修,能省下許多時間。 這些棉制品也能早些上市, 只愿今年冬日能有更多的人可以穿上棉服, 蓋上棉被?!?/br> 去年因為炕的原因凍死的人不多,那也是相對于往年而言。 當時統計凍死人數的是方仲源, 他怕趙柯然看著這些數字,心里不舒服,都沒讓他知道具體的數字。 趙柯然還是之前替秦嶺南找關于景陽老者們的資料時無意看見的。 哎,多說無益, 心中郁悶也無益。這些都不能改變百姓受凍的事實,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 無愧于心便好。 洪峰知道趙柯然想讓今年的冬日大家都能穿上棉服。 他這定價上就得好好斟酌了。 趙柯然見洪峰沉默不語,皺著眉頭,嘴唇微動,卻沒有聲,不知念叨著什么。 他余光一瞥,看見了洪峰手指跟著嘴唇一起微動,細想之后大概也明白洪峰在干嘛了。 這人是在算賬,該如何降低棉制品的成本而不讓自己虧損的太狠。 趙柯然無聲的笑了笑,他按住了洪峰微動的手,打斷了洪峰算了一半的帳。 “洪家主,在商言商。你這一年來為了這片棉花地投入了多少心血我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貴些也無妨,只要不是貴的離譜便好。 如今棉花產量還是很少,景陽除了我那幾畝地外,只有你在種。 因原料稀缺,頭些年貴有貴的道理。 后面種的人多了自然就好了,有些事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來?!?/br> 洪峰完全沒想到趙柯然會這么說,他已經做好了此番分文不賺,只求能少賠些的準備了。 洪峰看向趙柯然,他好像從來沒看頭過這個小縣令。 一開始,他以為趙柯然厭惡商販高價,所以打壓鹽價,布價。 可最后他一合計才發現,自己的布莊和鞋莊雖賣的比之前便宜太多,可最終的成交金額卻比往年高了不少。 現在他以為趙柯然急著想要景陽百姓穿上棉服,定價必然不過很高。 可趙柯然又說,在商言商,一切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洪峰看不懂,但他莫名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暖意。 其實趙柯然想的很簡單,這片棉花地是洪峰的心血。景陽百姓的寒冬如何渡過,是他要考慮的事情,而不是洪峰需要想的。 洪峰沒必要做如此犧牲。 “大人,今年的棉服棉被是第一批大量上市。我會拿出一半的數量棉花直接銷售。 讓尋常人家攢攢也能買到,自己回去做衣服也好,做棉被也好。 大人你不必勸我。這事是我心甘情愿這么做的?!焙榉逡膊徊刂粗?,大大方方的對趙柯然坦言道:“不過只一半棉花,賣完就沒了?!?/br> 趙柯然搖頭笑道:“洪家主心系景陽百姓,如此這般已經很好?!?/br> 到了縣衙后,趙柯然下了馬車。 他與洪峰作別,杜有為聞聲趕來,一頭的汗。 “大人,反了!反了!你快些進去吧。之前給衙門供鹽的幾個世族全來了,擠了一屋子吵個不停。我拿刀架脖子上都不帶眨眼,臉紅脖子粗的在那吼叫呢?!?/br> 杜有為一把將趙柯然拉進衙里,他是真的沒轍了,總不能真一刀解決了。 趙柯然這才想起來杜有為之前確實還說了這些世族也急著見他,他一下給忘了。 到了安置世族家主等候的廳外,趙柯然喘的三七不接下氣。 他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大口的喘氣。 用氣聲交代杜有為,“下次不要再拉著我跑了,聽到沒有?” 杜有為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這縣令大人這么不能跑。 “對了大人,封大人下了拜帖,你什么時候有時間見見?” 趙柯然緩了一會,不太喘了,整理了一下衣袍后說:“今晚吧?!?/br> 趙柯然聽著廳內傳來的爭吵,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大概能猜到這些人為什么來縣衙,還如此的急赤白臉的。 說來說去不過一個利字。 如今大元的鹽產不復以往,一開始他們還可以將鹽拉出去賣,現在即便拉出去也賺不了幾個錢。 每每產鹽時卻還要分一些給趙柯然。 再如此下去,家底都能敗光了。 “要不是你攛掇,我怎么可能同意!” “什么叫我攛掇?你自己不起那意,誰能攛掇的了?一開始賺了錢時,還老哥長老哥短的?,F在就開始放碗罵娘了是不是?” “簽的時候就該再講講,怎么就任憑人家牽著鼻子走?一個小輩都玩不過,白吃了這么多年的飯。浪費錢糧?!?/br> “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 “誰嘴巴不干凈了?說你了嘛?” 一群加起來幾百歲的人,雖說沒有飽讀詩書,但也是知字識禮的世族家主。 如市井小民一般的互相指摘,就差動手打起來的樣子。倒是讓趙柯然開了眼界。 整個屋里,只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枯坐在椅子上,彷佛周遭的一切都感應不到一般。 “咳?!壁w柯然輕咳出聲,本來吵罵怪罪之聲不絕于耳的屋內,聲音驟然降了下去。 最后更是落針可聞。 幾位家主面面相覷,臉色因羞愧都微微泛著紅。 他們低垂著頭,回了座位假意喝茶,誰也不想第一個出聲。 趙柯然也不急,他慢悠悠的踱步至椅子前坐下。 奉茶小廝連忙奉上了茶來。 趙柯然接過茶,打開茶蓋撥了撥葉沫,茶香繚繞,細細品茗。 茶喝了一半,趙柯然也沒出聲??伤恋米?,那些家主們再也沉不住了。 其中給鹽分成最多的那位羅家主便上前一步道:“趙大人啊,如今這景陽各家日子都好過了起來??瑟毆毘宋覀儙准?,當年與大人簽的契是想著合作共贏,大人也是這么說的。 可眼下來看,若再這般下去,怕是拼了這條命也只能毀約了…” 趙柯然收斂著情緒,看起來無悲無喜的。一屋子的人都偷摸的打量,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頭緒來。 這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聽著羅家主的這意思,是以死相脅了?” 趙柯然的聲音很輕,可聽到了坐下家主們的耳中卻重如千斤。 羅家主額前冒著冷汗,后悔之前沖動,說話沒過腦子。 他急忙否認道:“趙大人哪里的話,不敢不敢?!?/br> 趙柯然挑了挑眉,眉眼之間帶著鋒芒,狀似無意的說:“是嘛?那想來是我書讀的少了,竟聽不懂人言了?” 坐下眾人嚇得再也坐不住,連忙起身給趙柯然行禮賠罪。 羅家主更是惶恐道:“大人,我絕無此意。還請大人不要在意我的一時失言,放過了我吧?!?/br> “羅家主,當初簽契約的時候,可沒人拿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著。賺錢了一個個喜笑顏開,買賣賠了,就一窩蜂的過來找我的麻煩?”趙柯然沉下了臉,他可不想慣著這些人。 “你們是覺得我年歲不大,柿子挑軟的捏?這衙門你們當什么地方?是市井街頭嗎?進來就吵鬧不堪,是做戲給誰看?給我嘛?” 眾位家主被趙柯然一席話說的大氣不敢出,老老實實的聽訓。 他們自己也知道,族中產業虧損,要怪也怪不了趙柯然。 給他的鹽產分成,并不能讓他們破產??墒?,長期以往的入不敷出,他們總要為此找一個發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