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牧師沉吟了片刻，認真仔細地想了想，在耗盡老爹的耐心前，緩緩地站起身，笑道：“騎士領的民兵，我只認識十幾個人，至于領地的精銳衛士，更是沒幾人熟悉。對于他們之間的搭配混編，我可是真的不懂。至于，混編后的輪換制，我有一點不成熟的想法，愿意與在座的分享?！?/br>
    說到這里，杜利安.橡葉悶咳幾聲，清了清喉嚨，才緩緩地開口漫聲道：“現如今，天氣異常寒冷，入夜的時間也提前了。根據最近收集到的情況，全副武裝的精銳衛士待在冰封城墻上，超過半天就會感覺到寒氣侵入腳踝、膝蓋等關節，更別說體質稍微差一些的領地民兵?！?/br>
    “我建議一天分四個班，上午四個時漏鐘點，下午也是四個終點。入夜后，只需要一部分人注意夜行猛獸出沒就可以了，執勤在崗的人可以在箭垛和崗哨里盯著，分為上半夜和下半夜，第二天統統到城堡里睡覺補眠?！?/br>
    “我知道，夜晚還在城墻上有些艱難。在此，我提議每人發一條厚厚的毛毯，一定份額的可以御寒暖身體的矮人烈酒，補充體力的黑面包和腌rou管夠。怎么樣？”

    老人們對于異軍突起的杜利安.橡葉，在情感上可以安慰自己他是主君的孩子而不得不接受下來，可是他們對于自己的利益和固有地盤可是看地很重。

    現如今，圣光牧師沒有插手人員混編的人事大權，反而積極主動地為領地民兵和精銳衛士爭取合法合理的優渥待遇，以戰士長葛烈亞為首的掌軍權一系，觀感可是相當的不錯。

    不過，如此一來，物資分派的壓力就重了許多，許多額外的擔子都落在管理領地內政的事務官身上，尤其是嫡長子朱利亞.橡葉管著后勤方面的業務，注定要頭痛了。

    杜利安.橡葉將周圍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心里暗道：“世上的事務只要辦起來，就不可能討好所有人，總歸是要得罪冒犯一部分人的，與其把手伸進兄長的內政派系，引來老頭子的警覺，還不如和掌握軍權和強大武力的派系搞好關系?！?/br>
    圣光牧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忍不住露出苦笑：“終于，我也踏入了成年人的權利游戲，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在人前，我還得露出沉湎其中的態度，這大概就是成長罷！”

    杜利安.橡葉在領地決策圈里拋出自己的建議后，一言不發地坐到自己的位置，看著自己的白色牧師袍靜靜地發呆，任由領地的老人們討價還價地商量著人員調度的事宜，一時間吵吵鬧鬧地不可開交。

    在圣光牧師的視野里，面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地疏離，就像是在看著一場爭權奪利的好戲，隨著帷幕緩緩地拉開，各式各樣的人物紛紛粉墨登場。

    “我記得，光輝之主給予我的考驗里，今年冬天的攻防戰，騎士領可是損失慘重。很多老家伙戰死沙場。譬如戰士長葛烈亞閣下，就死在食人魔英雄的投槍下，被貫穿胸膛而死?！?/br>
    曾經遠去的另一段記憶，不知不覺地浮出腦海，杜利安.橡葉一只眼睛看著父親的書房里，老人們具在的吵吵鬧鬧的場面，另一只眼睛卻看到了許多空缺的位置，愁云慘霧的陰郁氣氛，縈繞著每一個幸存下來的人。

    “或許，光輝之主在我的考驗里，揭示了另一條命運之河的真相?？墒?，現如今的局面，卻因為我的出現，而有了很大的轉變和不同?！?/br>
    圣光牧師的斗志和信心陡然高漲起來，緊緊地握住拳頭，手背骨節都發白了，用力之大顯而易見：“我不像落到孤零零一個人苦修終生的下場，那么現在就得竭盡全力，一點一滴地改變命運的軌跡?！?/br>
    “我不會再迷茫了！世界上沒有既定的命運，只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课逸叴┰秸咦援斎绱?！這便是我的覺悟，也是我的大愿！”

    第三十四章 龍脈術士

    橡葉騎士領在領主隆格里亞閣下的親自主持下，為功勛卓著的同屬于貴族序列的有功之臣授予土地和份田，不僅在沒落貴族和流浪騎士群體里激起了如火焰熊熊燃燒的熾烈熱情，就連向來拿錢賣命的傭兵和冒險者團體里，都像是投下了巨大的石塊，震蕩出滔天的浪花。

    這條好消息很快傳揚出去，通過各種公開的或者隱秘的渠道，尤其是成建制的傭兵團和雇傭軍，積蓄起相當強的實力和財力，卻因為缺少一張來自銀月聯盟的拓荒令，哪怕開拓成功了也會因為得不到保護，反而會落到大貴族的手里，白白為他人做嫁衣。

    正因為如此，橡葉騎士領的授土儀式結束后，幾十畝開墾過的中等良田以及沿河灘涂等份地都落實到位后，橡葉騎士隆格里亞割rou放血的腥味，很快引來嗜血的鯨鯊惡獸，竟然頂著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攜帶著海量的補給，沖進這座在野獸頻繁的襲擾中應付自如的拓荒領。

    橡葉騎士領用鎧甲锃亮的精銳衛士迎接傭兵團的大隊人馬，在砸臉后生疼的暴風雪中，他們依舊精神飽滿，單手提著重矛用力地頓地，發出聲如沉雷的爆鳴，更別說踩著這般緊湊的鼓點前進的重裝長槍兵，交替著往前突刺，有如海浪漲潮，又像是一波接一波的雪崩。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壓陣的重裝騎士，前進的重裝步兵，直接給這群來者不善的傭兵團一個狠狠的下馬威，偏偏由杜利安.橡葉親自設計的歡迎詞，實在是太有趣了，將殺氣騰騰的緊張氛圍沖淡了不少，至少緩和掉那股來自荒野戰爭磨礪出的殺氣。

    前來助陣的傭兵團，實際上是由多個冒險者小隊，主動抱團才形成的松散聯盟，來自秘銀廳的矮人有八十一位，占據總數的一成左右。

    矮人們的身軀有點臃腫，卻有相當敏捷的身手，盡管短胳膊短腿，卻擁有遠超人類的蠻力，自詡為進化地最為完美的終極生物。

    事實上，誰都知道矮人的施法體系相當粗糙，僅有的施法單位還是信奉矮人諸神的牧師，以及在雷霆之年降生的術士們。

    哪怕算上幽暗地域的灰矮人，他們信仰的守護之神杜拉格殿下，早在多年前連同嚴厲之錘位面被遠征的矮人諸神錘爆，失去神術很多年了，只能轉投靈能之神奧瑟潘的懷抱，涌現出不少心靈術士，以致于出現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奇葩。

    在人類世界混跡多年后，哪怕是來自秘銀廳的矮人，也在潛移默化之下，學會用鍍銀的方式給鎖子甲改頭換面一番，對外打出秘銀甲的招牌高價售賣，哪怕事后被買主識破，被人家找上門來，隨便招呼一聲就是幾十個矮人盾衛和鐵匠大師，可是誰看見都心頭發怵的“匪幫”。

    當然了，除了口碑日益變壞的矮人，在傭兵團里也有少數的精靈“擼瑟”，以及和誰都不對付的半精靈流浪漢，哪怕落魄到如此不堪的地步，還堅持著所謂古典時代的精致的生活品味，明明不精通劍詠，卻偏偏將薄刃的細劍鏤出一條條意義不明的花紋。

    傭兵團最多的還是人類，上有白發蒼蒼，進入遲暮之年的老人家，下有還在吃奶年齡的小娃娃，偏偏冠以龍血后裔、龍脈術士的頭銜，好像誰不知道術士的年齡越大，掌握的血脈法術就越多、越強大。

    新晉圣光牧師在家族城堡的外墻上，俯視著下面將近千人卻成分復雜的傭兵團，他的兄長朱利亞.橡葉同樣看到這一幕，又好笑又好氣地搖搖頭，語氣不無揶揄。

    “這些人還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他們以為橡葉騎士領是什么？傭兵榮養院？還是兒童救濟所？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垃圾，毫無利用價值的廢物，我估計他們是被某些大人物扔過來試探用的棋子。居里，你怎么看？”

    杜利安.橡葉扣著手指，望著矮人的眼神，有點饞了：“最近，遺屬互助會的孩子們挖了不少植物塊莖，采集了不少漿果回來，哪怕天氣干冷，存放地太久了也會容易壞。我就在稟報了領主后，將這些玩意混合在一起，做成了口味很寡淡的果子酒。就憑這個，我根本不怕嗜酒如命的矮人會脫鉤！”

    騎士領順位第一繼承人聽到這番話，好心情瞬息間就沒了，急切地忘記地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伸手拉住弟弟的胳膊，勸阻道：“不行！這一次到來的傭兵團，也就是矮人們有點用處。你可不能擅自把他們拉攏走，畢竟我們領地的鐵匠太少了，戰爭物資的回收進程磕磕碰碰地，始終沒有正常運轉?！?/br>
    新晉圣光牧師早就在前面埋伏，下了話術的陷阱，就等著自作聰明的兄長跳下去，現如今朱利亞.橡葉果然不出所料地中計，一只腳踩進圈套里。

    杜利安.橡葉毫不遲疑地即刻收網，臉上卻露出苦澀莫名的神情：“這樣一來，由我親自主持的煉金工坊的進度就提不上來了。父親曾經說過，那一夜有相當危險的黑暗造物夜襲冰封城墻，所幸的是觸發了神圣地雷連環陷阱，當場就被炸成飛灰?！?/br>
    “這種防守用的利器，立即提上領地日常生產進程表里，且排在相當靠前的位置。我不能辜負領主的信任，違背他的命令！”

    圣光牧師知道自己不能退地太利索，該爭取的還是要盡量爭取，免得被兄長識破自己故布疑陣的詭計。

    朱利亞.橡葉不出所料地再次上當，竟然用順為第一繼承人的身份，大大咧咧地表示會負擔起煉金工坊的產量，費力不討好地撿起弟弟扔出去的包袱，圣光牧師故意露出愁苦的表情，刺激地兄長當場就暗爽到內傷。

    到最后，新進騎士領的傭兵團被各方勢力瓜分，落在杜利安.橡葉手里的就是一群白發蒼蒼的老爺爺，以及一大票七八歲左右的龍脈術士，被好事者戲稱為騎士領養老院院長兼托兒所所長。

    “不要管領地里的人怎么說，最重要的還是磨合！別看這些傭兵都是爺爺輩，至今還不能退休，可是他們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活下來，想必是有一定的保命技巧。你們沒有經歷過盤纏大戰，沒有受過殘酷戰爭的洗禮，還要追隨老傭兵身邊多學著點?！?/br>
    圣光牧師在率領歸信的領民晚禱后，察覺到不少人情緒不高，就在自己親手安排，特意添加的“圣餐”開始前，如此解釋一番。

    “贊美光輝之主，奉著您的神名的信徒，哪怕是窮苦無端，也會飽餐一頓?！?/br>
    “榮耀歸于我主，因著您的恩眷和寵愛，我沐浴在陽光里，遠離艱辛苦難！”

    ……

    年幼的龍脈術士們，端坐在修繕過后，煥然一新的露天美食廣場里，雙腳懸空著有一下沒一下地前后踢踏，看著周圍足以容納六百人的場地，坐滿了光輝之主的信徒，不由地大為好奇。

    老資格的傭兵們聽到令人耳目一新的祈禱詞，大多數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其中有幾個曾經與傳統的圣光牧師打過交道的老家伙，對于橡葉騎士領的新晉圣光牧師，可是相當地好奇。

    所謂的圣餐，根本就是前所未有的環節，包括餐前的祈禱詞，似乎將位于社會底層的窮人，都接納容留了進來。

    無論是這位圣光牧師的意思，還是光輝之主的恩典，無一不在顯示，面目璀璨者的權柄，在悄聲無息地延伸著，探進陌生又熟悉的領域。

    老傭兵們想起光輝之主向來恩眷著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和有志氣、有作為的青年貴族，他們積極向上的精神，樂觀開朗的性格，輝映著光輝之主歷經時間長河數千年的沖刷依舊不變的不朽容顏。

    就在某些人暗中尋思著橡葉騎士領從無到有地建起圣壇，背后到底是有什么寓意時，反觀那一幫年齡還很小，卻遠離調皮搗蛋的熊孩子脾性，過分成熟穩重的龍脈術士。

    其中有一位不知道非常不幸地吃到了有毒的蘑菇，臉上迅速升騰起蛛絲狀的黑氣，面色更是詭異地轉成臥床多年的病人獨有的蒼白色，他卻毫不在意地激發體內的術士血脈，引導出內在的能力。

    “【謝rou祭】初段發動，清除身體的所有負面狀態！”

    年幼的龍脈術士僅僅心念一動，原本開始擴散到全身的毒素，瞬息間消失地無影無蹤，全部來到他的左手食指，凝聚出一顆墨綠色的液體球，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和令人惡心的腐臭味。

    另一位龍脈術士右眼閉住，左眼開合兩下，就憑著剛剛覺醒沒多久的天賦能力【真實之眼】，辨識出小伙伴排出體外的毒素究竟是什么來歷。

    “鵝膏菌，三級蘑菇類毒物，有死亡之帽的別稱，僅僅一顆就能毒死一個成年人類。要不是我們龍脈者普遍有抵抗毒性的潛能，謝洛夫也別想撐到天賦能力發動的時候?！?/br>
    擁有“謝rou祭”能力的龍脈術士謝儂，隨手將指尖的毒液球，巧妙地塞進隨身攜帶的小瓶子里，相當不滿地瞪了同樣覺醒了血脈能力的伙伴一眼。

    “謝爾頓，別以為你能隔空鑒定出幾件新鮮事物，就沾沾自喜地充起老大哥，知識儲備量不過是藏書室級別，距離大圖書館還有漫長的路要走，你還不夠資格！”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吵吵鬧鬧，小心驚動收留我們的圣光牧師，他可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br>
    打圓場的人右手食指放在木質酒杯的邊緣，輕輕地來回滑動著，作為覺醒了天賦能力，憑著血液就能制造且控制擁有怪力的液體怪物，業內人士戲稱為【十夫長】的謝洛夫，一臉笑咪咪地看著兩人，沒有戰斗能力的兩人立即停止嗶嗶，住口不言不語。

    第三十五章 新的希望

    不能以普通人的年齡去權衡打量的龍脈術士自詡為天之驕子，即所謂的命運的寵兒、出生即常人終點的高貴者，在杜利安.橡葉看來的確有其傲人的本錢，睥睨世人的資格。

    其中一位有濃重的頗似于煙熏妝的深黑眼圈，總是一副未睡醒的疲憊神態的披風少年，哪怕吃下一整顆普通龍脈者都受不了的劇毒鵝膏菌，卻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以看上去慢條斯理的用餐禮儀，實質上是風卷殘云的速度，將面前盤子里的晚餐一掃而空。

    “這一票人為制造的龍脈術士里面，似乎隱藏著潛力無限的怪胎，據我觀察所知，那小子就擁有免疫劇毒、陰影親和的能力，繼承了黑龍和影龍的血脈。不僅沒有弱化任何一方的潛能，反而誘發出特殊的天賦能力，這就是所謂雜交優勢？”

    圣光牧師忍不住暗暗搖頭，又輕輕地點了點頭，并不像其他人那樣，將這群白發蒼蒼的老頭和七八歲上下的小屁孩放在眼里，而是相當珍視著這群人才。

    作為直面無盡荒野的前沿陣地，白帆鎮的原住民大多數移居到領主城堡外圍的軍營式小型要塞里，多是石條堆砌的所謂“巨石建筑”，就連普普通通的大門，看上去都像是縮水版的城門，可以供五位全副武裝的騎士并排通過。

    經杜利安.橡葉的安排，遺屬互助會早已全體搬遷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數十壇口味寡淡的果子酒，算是最近一段時間的收獲，專門賣給在人類世界廝混多年，不改嗜酒如命的脾性，來自秘銀廳的矮人戰士和鐵匠大師。

    只不過，一開始的交易買賣，狡黠的矮人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換酒喝，往往一件看上去鋼火不俗的戰刀，實質上只是后期精心加工的普通武器，著實坑害了主持此事的女人們。

    圣光牧師得知消息后，立即換上精明能干的遺屬會成員的半大小子，告訴他們婉言拒絕矮人換酒喝的?；^的小把戲，堅持用真金白銀的錢幣購買的拓荒領的傳統，還擔心他們會眼拙估錯價，特意派了兩位一老一少的搭檔去從旁協助。

    老人史密夫曾經干過一段時間的鐵匠，對行業內的門道很清楚，算是資深的行家，再搭配上一位擁有【真實之眼】的龍脈術士謝爾頓，自然是將矮人以次充好的小把戲統統識穿。

    如此一來，杜利安.橡葉迫使他們不得不為了喝上一口好酒，主動融入橡葉騎士領的經濟體系里，成為戰時體制這座運行地越來越好的機器里不可或缺的零部件。

    至于另一位覺醒了特殊天賦【謝rou祭】的龍脈術士謝儂，則被圣光牧師安排去了戰地醫護所，源源不斷的輕重傷員被送過來，給予他磨練能力的無數機會。

    當然了，杜利安.橡葉用沸水和高溫蒸汽給手術器械消毒的理念，用容易被人體吸收的羊小腸線縫合傷口，不僅大大減輕了傷勢，同時還節省了大量的治療藥水。

    原本斷手鋸腿的重傷，被降為只需要一發治療中度傷害的圣光神術，就能保住傷員的下半生后路，真實不虛的療效，贏得了越來越多的口碑和盛譽。

    當百忙中抽空出來的橡葉騎士隆格里亞閣下都忍不住好奇地過來過問，早就有所準備的圣光牧師沒有虛言空話，端起姿態來充行家，立即推給遠在渡鴉山脈的蘇利斯修道院，聲稱自己是在內部圖書館翻書學會的本事。

    以北境光輝教會幾百年的積累，就連橡葉騎士本人也摸不準是否真的有圣職人員在前人的基礎上，摸索出如此獨特而新穎的治療手法。

    當然了，杜利安.橡葉一向以來的誠實風評，化腐朽為神奇的手腕，精明能干的作風，也很好地給他掩飾用的托辭無可置疑的注腳。

    再說了，圣光牧師親自主持的戰地醫護所，可是領地里所有人心目中僅次于圣壇的神圣所在，有真實不虛的療效，實在是容不得有人說三道四，哪怕是威望最重的領主都不行。

    沒過多久，第一波傾泄而下的寒潮終于告一段落，橡葉騎士領與外界的聯系隨著杜利安.橡葉設計的鏟雪車，在厚可過腰的積雪里趟出容許雙駕馬車并排通過的通路后，很快恢復最基本的書信往來。

    那輛神奇的鏟雪車不過是普通的重型貨運平板馬車，去掉前面的挽馬和車轅，換上如同船艏撞角，又像是刨填翻土的鐵犁鏵，由四位大力士級別的野蠻人在后面或推或蹬腿搓地發力，硬生生地在原本粗砂碎礫石鋪成的通道上開出新路。

    北境，渺無人煙的茫茫雪原上，根本沒有禽獸出沒的痕跡，只有寥寥無幾的大城還保持著相對的繁華和喧沸，星羅棋布的衛星城鎮和莊園鄉村，憑著三個季度漫長時日的積累，以維持人體最低消耗地苦苦地支撐著，盼望著來年開春后積雪融化。

    銀月聯盟的法師團有條不紊地維持著籠罩整座城市的超巨型防護法陣，冰冷刺骨的寒風吹進去后，也會被過濾成輕柔的涼風，攜裹而來的冰雹雪籽，撞在無形的防護罩上，頃刻間融化成水，化作涼涼的水滴，在城外下起了淅淅瀝瀝地小雨。

    城中林立的法師塔內部，奧法維持的溫室花園，不僅為權貴提供每日必須的鮮花，還有少量只供應給施法者食用的新鮮蔬菜和水果。

    法術改變當下的生存環境，逆轉自然節氣的周期循環，營造出更高層次的生活質量，為手握財富、權勢的一小撮社會食物鏈頂層的高貴者服務，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體現和詮釋，有別于依靠壁爐取暖的富人階層，以及為上層人士提供日常如無的中產家庭。

    不過，大部分社會底層的貧民，只要待在有法術防護的銀月城里，至少不會在寒冬里凍死街頭，哪怕他們饑寒交迫，吃著了上頓沒有下頓，也不會有人溜到城外。

    正因為如此，沒有任何法術力量，來自橡葉騎士領的鏟雪車，在厚厚的雪原上打開與外界的通路，隨著一個個村子莊園被連通進來，成為關鍵的節點，各地人員往來和物資的調配，就自然而然地出現并變得頻繁許多。

    當新晉圣光牧師杜利安.橡葉的解釋信順利抵達渡鴉山脈的蘇利斯修道院，他的信件被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仔細翻閱后，特意進入北境光輝之主的信仰網絡里求證。

    經過再三確認后，蘇利斯修道院的第一副院長在晨禱結束后，以相當激動的心情，當眾宣讀了杜利安.橡葉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豐功偉業。

    設計重重陷阱打退荒野獸災算不了什么，制定輪換制應對荒野部族層出不窮的襲擾也是平常，唯有杜利安.橡葉在信仰荒漠的拓荒領，進行小規模的信仰感召，才是重中之重。

    此番舉動竟然吸引到幾百領民歸信光輝之主，杜利安以此奠定根基，進入北境圣光信仰網絡，順利摘掉見習的帽子，令自己取得初級圣光牧師的資格。

    這份前所未有的榮耀，無論是虔誠的平民派，還是自詡高人一等的貴族精英，杜利安.橡葉的小伙伴們聽得目瞪口也呆，不敢置信地互相對視，都看到彼此眼里的震驚。

    女助祭伯納黛特更是妙目連閃，伸手接過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的信紙，上面整齊排列的花體字似乎一氣呵成，更難得是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由此可見寫這封信的人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意氣風發。

    她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字不落地看完薄薄的兩張信紙，再抬起頭后，眼睛盯著禮拜堂的穹頂，玄奧莫名的視線似乎透過遙遠的距離，看到北境最西側，直面無盡荒野的拓荒領。

    那一位在自己心目中頗為期許的未成年少男，明年才能行成年禮而被人稱呼為“閣下”，不過，他似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熟著，迅速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女助祭伯納黛特猛然想起家族的教導，尤其是駕馭男人的那部分，那是無數前人積累的經驗和心得，效果實在是不錯，她不由地輕輕地嘆了口氣，暗中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