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正在恍惚間,聽到潛龍繼續狠狠地道:“你以為他去東華帝君這顆回陽丹,真的那么輕松?他經歷的風險與兇惡你不要說分擔,你連想都想不到!” “可是你,卻輕易地將回陽丹生的血氣。分給了那個惡人!” 我連連搖頭,有些委屈:“不是我要給他的……” “不管是不是你主動給他的,現在他的身體里已經有你的血了!”潛龍怒道:“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我無聲地搖了搖頭,心里卻隱隱地難受起來。應該是惹禍了? “這意味著他可以跟你以血盟誓!那樣,你就成了他的人!”潛龍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還沒有完全好,有些嘶啞有些發抖,“而你知道現在郁廷均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你知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 “呵呵呵?!睗擙埨湫α藘陕?,“我當然知道。他去了第三鬼域?!?/br> “那是什么地方?”我一怔。 “那是個獨立于三界之外的地方。是個連天界仙人,地府閻君都不敢去的地方?!睗擙堄挠牡卣f道:“就是郁廷均的先祖,道界三清,都未輕易涉足的地方。相傳那里的山能吃人,水能吸魂,就連空氣,都有可能是會腐蝕人的體魄。沒有光,沒有亮,到處是毒。到處是陷阱。沒有法制,不講道理,誰能橫行,誰就霸道。是那些惡毒而強悍的靈,聚集的地方。就陰陽司不管的惡靈谷的性質一樣,不過比惡靈谷兇險了不知幾千幾萬倍。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從地府去第三鬼域,要經過一處天漏?!彼D了頓,問道:“你知道天漏是什么嗎?” 我搖了搖頭。 “那是地界形成之初,留下的一個缺漏。那是一條長三千里路的天漏,三界所有的惡風惡雨都聚結在那里。進入地獄怕受酷型的那些惡靈,有時候會從這里逃走,去第三鬼域。第二殿的閻君,楚江王曾經帶著他的一群精將部下,準備去捉拿這些逃往第三鬼域的惡靈。但只靠近天漏,就有幾個精兵部下被颶風卷入天漏中,瞬間毛發皮骨絞亂成塵,連魂都被撕裂成片……” “就此,第三鬼域,除了那些受不了酷刑的惡靈,三界之中沒有人再去提那個地方了。想想,三千里路的颶風惡雨,任誰都受不住吧?!?/br> 他的聲音開始恍惚,似乎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而我卻越聽越糊涂,越聽越心慌:“那……郁廷均為什么要去那里?”聽上去就讓人窒息的地方。 “哼,為什么要去那里?”潛龍突然轉過頭來,惡狠狠地道:“他為你去送命??!” 我驚呆了,好半天才發出兩個音節:“送……命?” 為我?以諷池技。 為什么? “秦廣王最愛的一個部將,墜入了三千里天漏。冥界的天地萬物鏡探測出,他竟然還有一縷殘魂未滅,已經到達第三鬼域。秦廣王那天來跟郁廷均談交易,說,郁廷均如果能將他愛將的殘魂找回來,陰司便除了你的生死??!” 潛龍的聲音,就像一道驚雷,炸在我的耳邊,我抖了半天嘴唇,才終于說道:“你是說……他是為了我去的那里?” “你還不相信?呵呵,呵呵!”潛龍瞪著他的圓眼睛,真的恨不得要殺了我的兇惡:“你真的不配!” 我的眼淚一沖而出,剛要放聲大哭,卻突然被他一把將嘴捂?。骸澳阆胨烂??被他們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他見我不動了,放下手來,嘆息道:“你身上有他的鎖魂符。你破了血氣,不管離得有多遠,他都有感知。你與別人接成血盟,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那條路,他盡他全身的本事,憑他頑強的信念,也就走得生死未知,如果得知你竟然成了別人的人,他的信念一倒,就鐵定回不來了。血盟……是永生都無法解除的,不管多少生世?!?/br> 我猶如五雷轟頂!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終于歸來 我猶如五雷轟頂! 終于明白為何冷清玉那樣的求李正清,求他不要在這兩天與我結盟,終于明白了李正清為什么說,他就是要致郁廷均于死地。 是啊,郁廷均如果知道,他為了我去冒險去走那條生死未卜的三千里天漏。而我卻與別人結了永世的血盟……他一定會被打擊得撐不住的! 我聽到自己的血液慢慢地炸開,然后再慢慢地變涼,最后渾身冰冷…… 怎么會這樣!我不要這樣! 我抬頭看著潛龍,哽著喉嚨,啞聲說道:“我不要……我不要與別人結盟!我不要他為我去冒那種險……不要他冒任何的險……” 眼淚流進嘴里,嘴里卻流出了血滴。那種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感覺,讓我慢慢地蹲了下去,如果不是潛龍使勁地拽著我的手,我一定會倒在溪里,爬不起來。 “希望一切都來得及……”潛龍的聲音,有些無力,輕輕地飄到我的耳朵里,“希望在你們還沒有完成盟誓之前,他能安然地回來?!?/br> 幾乎絕望的我聽了,怔了怔。猛地站起身來:“血盟要怎么樣才算完成?” 他憎惡地白了我一眼:“你和那個惡人之間,只差一個盟誓的步驟了。你的血已經在他的體內了?!?/br> “血盟已經達成,本來是你的血,養了他的身。你是主導的一方,但是你太弱,他太強,他已經反欺過來,站了主導地位了?,F在就看他要訂什么盟……師徒,奴仆。還是夫妻。而你,只有同意的分。因為,你什么本事也沒有,只能被他擺布?!?/br> “……” 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如果我能殺得過李正清,我現在就想將他撕得稀亂,踩成渣! “我不會同意的,死都不會的!”我邊說邊搖著潛龍的手臂,求著他:“你幫我,幫我逃開……” 潛龍無力地搖了搖頭:“除了郁廷均,誰都無力回天,那個冷清玉,都不是李正清的對手。我更不要說了,我一只不過百多年的小妖……”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br> 一道我永遠都不想聽到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我頭皮一麻,看著不知什么時候站到小溪對面的李正清。心下又怒又慌又怕。 “盧葦……” “不準叫我的名字!”我尖聲吼著往潛龍身后躲。 他大笑了起來,揚手在空中一抓,我就向著他的方向飛了過去,我驚恐萬分地抱著潛龍的手臂,潛龍也緊緊地抓著我不肯松手。 “你再不放手,我就不會只劃破你的喉嚨了!”李正清對潛龍冷聲警告。 潛龍抿著唇瞪著李正清,突然他放開了我的手。 李正清哼了一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就將我抓在了手里。 我正尖聲驚呼著,只見潛龍從胸前掏出一把戒尺,飛撲過來對著李正清的頭就打了下去。 李正清剛開始還冷笑了兩聲,漫不經心地拿揮手去擋。等他就要接觸到戒尺的時候,臉色大變,身體閃電般地后退了半尺,躲過了潛龍的一擊。 “你從哪里來的封天玉尺?” 他大吼一聲,長劍一揮,向著潛龍刺了過來。 潛龍也不躲閃。拿著尺子就向那劍打了過去。 而李正清似乎連劍都不敢碰到那尺子一樣的,立即閃開。 這時潛龍又猛地往他身上撲去。 李正清放開了我,小心地應對著他。應該說是小心地防備著潛龍的那把戒尺。 見他放開了我,潛龍大聲喊道:“你快跑??!” 我聽了連想都不想,轉頭就跑,誰知剛跑了兩步,就被一只手給拎了起來。 還沒有看到是誰,臉上就被啪地打了一巴掌——好半天,我都沒有睜開眼睛,耳朵嗡嗡作響,腦子里也響成一團,打過的臉像蝕骨似的痛…… “啪!” 另一邊的臉上也挨了一巴掌,比前一巴掌更重更厲害,我聽到嘴里的血如噴泉似的吐了出來。 “蠢貨!草包!” 耳邊響起兩聲咬牙切齒的怒罵,是冷清玉的聲音。 “賤人!”接著左右兩邊臉又各被打了一巴掌。 我感覺整個臉都被打變形了一樣,有種碎骨成塊的痛,鉆心地襲來。但奇怪的是,我在聽到她的聲音時,竟然感覺到心里猛地輕松起來。 她本來就是來阻止我與李正清結盟的。 她一定會幫我逃離李正清。 哪怕她可能會折磨得我九死一生,哪怕她只要等郁廷均一回來就會馬上要我的命,我都愿意呆在她的手里——只要郁廷均能活著回來,死在她手里又如何呢。 她又踢了我幾腳,才拎著我的頭發,將我提起來飛奔。 但是沒有跑出多遠,她就停了下來。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李正清拿著劍擋在了面前。 李正清的眼睛也變得有些紅,他的劍尖指著冷清玉,“冷清玉,你若不放下她,我今天就不會放過你?!?/br> “師妹啊,你的心是真的狠。我幾百年來疼你如命,為你變得不仙不妖,不人不鬼,現在只不過有這么一個復命的機會,你都要為了郁廷均,來破壞我!” 冷清玉緊緊地拎著我的頭發,身上散發出著陣陣冷氣。卻一直沉默不語。 “師妹,我現在有了回陽丹的血氣,就一定能恢復真身。郁廷均那么在意她,我與她結成血盟,他一定會死在天漏里。這樣,她身懷回陽丹,卻依然會死去。你,也就能回來,回到陽間來,借著她體內里的回陽丹,我們一定能修道成仙!師妹!” 他無限沉痛地叫了一聲師妹,然后接著說道:“我們回到以前的日子,沒有郁廷均,只有我們!” 冷清玉還是沒有作聲。 我被她提拎著,看不到她的表情,心里卻開始發慌,冷清玉是不是已經被他說動心了?! “師妹,難道你還看不透,郁廷均不會讓你占據她的rou身的,只有我,只有我會!師妹!”李正清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 我心里更加的感到不安,卻又束手無策。 “可是,” 冷清雨終于開口了,“可是,如果廷均死了,我就是跑回陽間來,就是再活過來,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現在想著他正在受的痛苦與兇險,就有種想將地府掀翻過去,將陽界的生魂都撕滅的沖動!” 說著她將我一扔,“李正清,我們一起死吧!” 我被重重地扔出去好遠,頭撞在地上,像要破裂了一樣,微微地抬頭,就見遠處冷清玉與李正清又打在了一起,掀起了一陣陣的陰風,連天色都變得黑暗起來。 冷清玉的話,讓我趴在地上痛哭起來。她才是最愛郁廷均的,我真的不配! 她愛得死心塌地,為了郁廷均,可以與全世界為敵,可以不要友情,不要自己,愛得那么純粹! “多么可愛的美麗女人啊?!?/br> 我的身邊突然響起潛龍低啞的聲音?!拔覀兛熳?!” 他將我扶起來,卻一步三回頭。 “想走?”李正清突然遠遠地射過來一道劍光,潛龍手里的戒尺一擋,卻和我兩個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李正清飛了過來,“如果今天讓你們跑掉,我李正清也就死了算了!” 可是他飛過來的同時,冷清玉也跟著追了過來,手里指甲長尖如勾,向著李正清的后腦抓過去,李正清實在怒極,反手一劍削向她的手腕。 “小心!”潛龍驚喊了一聲。 我轉頭看去,只見冷清玉那對蒼白的長著長長彎彎尖指甲的手,已經掉在了地上。她愣在原地,看看地上那對手,再看看自己的斷手臂,臉上的表情是不可思議。 李正清臉上也是不敢相信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間的痛苦與悲傷,但最后閉了閉眼睛,轉頭揮劍就向著我的潛龍的方向刺來。 潛龍拿起那把戒尺再次擋去,卻被他輕易地閃開,然后一劍閃電般地刺向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