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只是到了大路上,他將我放下地來,卻遲遲沒有松開放在我腰上的手。 我沒有抬頭看他。心跳又早已經亂得不能再亂。 深深在聞吸著他身上那種令我著迷的氣息,最后我終于還是沒能抵抗得了自己的心。拋開一切矜持與害羞,雙手緊緊地摟上他的腰。 我聽到我的動作讓他的身體一僵,正害怕被他推開,卻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低低的柔柔的聲音:“盧葦!”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生平第一次覺得我的名字是這樣的好聽。心想,要怎么辦,他僅僅只是叫了我一聲名字,就引起我心底一陣又一陣的悸動,好像被他撫摸了一遍身體似的。 我禁不住抬頭去看他,望進了他漆黑的眼眸里,他俯首看著我,眼神溫柔。 “你不想回去,對嗎?”他抬手輕輕地摘走我頭上粘著的一片樹葉,低低地問道。 我怔怔地,卻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可是你不回去,你阿婆不在,誰來照顧你?”他手放下來,再次輕輕地落在我的腰上。 我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燥熱,從腰上又麻又酸地向全身暈開。如果可以,我愿意,就這樣被他輕輕地擁著,一直到生命盡頭。 一遍又一遍地想著他的話,眼睛陡然一亮,“我可以自己照顧我自己。我可以學著自己做飯,我可以……你是不是犯了錯,被關了禁閉,不能外出了?”我著急地想表明,如果他愿意我留下來,我可以克服一切困難。但說到最后,我才突然想起,如果他不在,我做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瞬間不知所措了,好半天才問道:“要關多久才能出來?” 他黑眸閃了閃,“問這個做什么?” 我沖口而出:“我等你啊?!?/br> 扣在腰上的大手驀地一緊。他眼睛里散射出一種欣喜的光芒,低頭看了我半晌,才極其溫柔地低聲說道:“二十年?!?/br> 我:“……” “是不是覺得時間太長了?”他放開扣在我腰上的手,改為拉著我,往著我來時的路,緩緩地走著。 我緊緊地抓握著他的手,聲音無限落寞:“是啊,二十年,等你出來,我……都老了?!?/br> 他回頭瞥我了一眼,嘴唇邊,竟然挽起一個輕淺的微笑。卻并不說話,抬頭看看天色,帶著我不緊不慢地走著。 我也抬頭看了看天,心里開始著急,太陽這么高,很快就應該到午時了。我回去得晚了,可能得挨批。 “想不想去我住的地方看看?”他突然頓住腳步,低頭問道。 我剛剛一激動,卻又立即打了個冷噤,回頭看了看那片古墓群。喜歡他,跟去墳墓……還是有些心里障礙。 他再次輕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直到已經下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個小湖邊,他才停下來,回頭解釋:“我并不住在山頂之上?!?/br> 我怔怔地看他半晌,“什么意思?” “我住那里?!彼噶酥负膶γ?,那里是一處懸崖峭壁。 我看了半天,才不解地問:“那里……沒有可以棲身之處啊?!?/br> “你想不想看嘛?!彼Φ糜行┥畛?。 我:“……” 我想看??墒俏覅s害怕,對面,會是什么懸棺之類的墓葬。我想看到他這樣挺拔灑脫在站在我的面前,不想看到………他的……尸體。 “算了,下次吧?!彼业氖?,繼續往下山的方向走。我看著時間還來得急,便盡可能地走得緩慢。當中還以腳傷未好為由,坐在路邊休息好幾回。好多次我癡癡地地偷看他的側面,聽到自己的心越陷越深。 “你是個妖精?!蔽业偷偷剜饺铝艘痪?,真是磨人。 不想,卻被他聽了去。他倏地回頭,我嚇得連忙撇頭看向另一邊 第九十二章 色從膽邊生 “為什么這么說?”他倒是沒有生氣,相反還笑了,長長的黑眸微微一彎,就是一抹令人驚艷的淺笑。 我見他在笑,膽子突然就大了,回頭看著他。說:“因為聽說,你總是會讓人家女孩子迷上。還有很多都得了精神病……不是妖精是什么?!?/br> “而且我,也是那多如過江之鯽中的一個?!?/br> 他沒有說話,拉著我站起來繼續往下山的路走。他從開始握住我的手之后,就一直沒有再放開我的心。這令我如同喝蜜似的,心里越來越甜,不由自主地,總是想笑。 路越來越陡,有的地方還很窄。我的腳因為爬了上山的路,開始真的疼了起來,但是怕影響和他之間這種平靜卻溫暖的氣氛,生生的忍著,可是走路卻明顯的越來越慢。 “要不要我背你?”他可能早就看出來了,回頭看了我好幾次后,終于出聲。 我心砰砰地跳??粗?,羞澀卻興奮地點點頭。當然好了,太好了! 他放開我的手,轉過背去,蹲了下來。 我笑道:“只要彎著腰就好了,不用蹲著吧?!?/br> 他回頭上下掃了我一眼,“我怕你沒有那么高?!?/br> 我:“……” 是故意的,還是不懂人情世故??!矮子面前不說短話,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一直是我心中無言的痛好不好。 我輕輕地趴到他的背上,他的背寬闊而平坦,不像他的手,他的背心有些溫溫的熱氣。 他站起來。因為白衫有些光滑,我雙手連忙緊緊地攀著他的肩膀,生怕從他的背上滑了下去,他感覺到了我的擔心,反過右手來,橫托著我的臀部。 雖然這樣讓我感覺穩如泰山,但屁股上傳來的他的體溫,那種尷尬和曖昧讓我整個身心都備受煎熬。 一路無言地走了一會兒,我的心里開始有些適應了,心中的感覺被那種甜蜜再次占了主題。 我伏在他的身上,他的耳朵就在我的眼睛,我只要眨眨睫毛,就能挨到他的耳廓。他的皮膚本來就很白皙,耳朵在太陽下。肌膚細膩而通透,像透明的一樣。我看著看著,愛起心中起,色從膽邊生,竟然伸手輕輕地捏了一捏他的耳垂。 他正在下坡的身體猛地一滯,渾身的肌rou都緊緊地一縮。我嚇得連忙收手,他卻連回頭都沒有回,只是頓了頓,便像是無事一樣的,繼續往下走去。 只是被我捏過的耳朵,淡淡地泛起一層紅暈,并慢慢地散開,遷延到整個脖子。卻看得我的心,突突的狂跳了起來。 “郁廷均……” 我軟軟地叫了他一聲。他微微偏過頭,表示在聽。 “你身邊的女人真的如過江之鯽嗎?”以記畝技。 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直對這個詞。很大的芥蒂。 他走了好幾步路,才偏頭看向我:“你很介意?” 我沒有做聲。如果有我那個資格,我就介意,深深地介意。 哪怕是現在,我還沒有資格,也很不舒服。 他想了起,“算是吧。不管是誰,一生中從身邊走過的人,當然無法數清?!?/br> “我說的是女人!” 我重重地在他的耳邊強調,怎么能這樣糊弄人呢。 “在我這里,沒有區別?!彼嵵氐卮鸬?。 我哦了一聲,心中卻完全沒有釋疑。因為他的回答,有些高深,有些模棱兩可,而偏偏我,現在心里像是煮了一鍋蜜,腦子卻是完全成了一團漿糊,已經不能正常分析問題了。 他的腳步并不快,可是我趴在他的背上,好希望這條路一直沒有終點。 眼看到快走到山下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攤開左手掌看了看后,將我放了下來。 “不遠了,就送到這里?!彼f完,我就發現明明一直艷陽高照的天,竟然瞬間陰暗。 我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服,心慌地問道:“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他點頭:“嗯。劉家死人了,劉連彬是掌壇道士,他在請師,我要過去?!?/br> 我哦了一聲,看看天,“是不是發生日食什么的?有種風云突變的感覺?!?/br> 他眸子閃了閃,左手輕輕握拳,在嘴邊輕咳了一下,“沒事,你回吧?!?/br> 說著將我拽在他衣服上的爪子,輕輕地拿開,“你精神太差,好好地睡一覺,養養神?!?/br>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只幾個轉瞬,身影就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我怔了半晌,才急著往家里跑,心想,天突然變黑,不是日食就是有大暴雨來臨,老爸他們如果不是等我,早就到家了,現在等來這樣的鬼天氣,不知道暴君老爸會怎么樣訓我。 只是還沒有跑到家,就遇到了石重陽兄妹。 “你們……這是從我家里來嗎?” 我好奇地問道。 他們怔了半天,才認出我來。 石重陽驚道:“盧葦……你沒有事吧?” 我搖了搖頭。 石重蔭瞪大眼睛看著我:“你去哪了,這么晚才回來,而且你這一頭亂發……像被誰給摁在樹林里給壓過似的……” 我白了她一眼:“什么話!我是去了鎮魂山頂了……不跟你們說?!?/br> 他們更驚訝了“我們和劉連彬一早就在山路上等你,準備陪你去山頂,你卻一直沒出現?!?/br> 我怔住,半天才嚅嚅地道:“我去得很早……” “得了吧,我們上下是兩個來回!都沒有你的影子?!笔厥a說:“劉連彬的爺爺死了,他就先回了,我們在等你。 “等我?等我干什么?” “去我家作客啊。你家里沒有人了。你哪里吃飯去?!?/br> “我爸他們……” “他們應該在城里煮了晚飯了……” 我正愣神,被石重蔭一把拉住,“走吧,先去我家吃飯洗澡,然后我們一起去劉連彬家?!?/br> (送段迷你小劇場:很久以后,盧葦想起這一天的事情,問坐在旁邊看書的郁廷均,“你說,那天為什么明明太陽高照的上午,突然就變成了傍晚?” 郁廷均靜靜地看著書,沒有回答。 “你說,那里上山下山只有一條道,為何劉連彬他們上下好幾次都沒有遇到我?” 郁廷均輕咳了一聲,抬眼看看盧葦,還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