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可惜這清塵雖然厲害,卻奈不住對方人多,眼見一下子又奔過來六個黑衣蒙面人,他們也不管在清塵手底下幾無招架之力的同伴,直奔裴嫊而來。 清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見裴嫊危急,也顧不得先結果了手底下這兩個黑衣人,趕緊飛奔到裴嫊面前,擋在她前面攔住那六個蒙面人。無論如何,她都是一定要護得這位素真娘子的安全的。 幸好這時又奔過來兩個藍衣男子,和清塵一道并肩御敵,否則只憑清塵一人之力,只怕也難再護住裴嫊。 只聽一個藍衣人叫道:“清塵姑娘,你先帶娘子離開此處,這些人交給我們來對付,你們快走,定要護得娘子周全!” 清塵本有此意,一聽他這樣說,踢腿逼退了圍住她的兩個黑衣人,返身奔到裴嫊面前道:“此地危險,娘子快隨我走?!闭f完也不等裴嫊答應,托起她的身子就朝左側奔去。 裴嫊慌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清塵沉吟了一下,“我先送娘子去一個安全的所在,然后——” 不等她說完,裴嫊便打斷她,斬釘截鐵地道:“我要去薦福寺?!彼恢滥抢锸遣皇亲銐虬踩?,她只知道那里有她如今在京城唯一的幾個親人。 清塵想了想,點頭道:“婢子遵命?!?/br> 薦福寺也建在玉華山之側,離玉華觀并不很遠。清塵帶著裴嫊不過奔了兩刻鐘就到薦福寺,清塵先翻墻進去,開了門,接裴嫊進去。 裴嫊不愿擾了姊妹們的清夢,清塵則是不愿鬧出太大動靜讓人知道裴嫊在這里。當下兩人便悄悄走到裴嫊之前偶爾在此留宿的客房門前,清塵自有法子開門進去,請裴嫊先到床上略歇一歇,她自己則搬了把椅子,守在門邊。 裴嫊折騰了這半宿,又受了驚嚇,覺得渾身酸軟,再提不起半點力氣,當下合衣躺在床上,裹緊了被子,縮成一團,不久便沉沉睡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清塵已不在屋中。保持著一個姿勢睡了這幾個時辰,她只覺得半邊身子都是酸麻的,想著試著翻身坐起,這時她才發現,昨晚她奔跑了那一路,即使是在逃命的危急時刻,她手中竟然仍牢牢地抓著那個錦盒。 忽聽門外傳來幾下輕輕的敲門聲,一個甜潤的嗓音道:“奴婢碧桃,可是素真娘子在里面嗎?” 碧桃是自家meimei身邊最得用的侍女,也極是忠心,裴嬿被勒令出家為尼時,她也寧愿出宮陪著裴嬿一道出家。因此裴嫊一聽是她,便起身下床,理了理衣服,走到門前,將門打開,也不知清塵使了什么法子,她人是出去了,可那門依舊從里面上了門閂。 碧桃一見開門的果然便是裴嫊,不由得詫異道:“娘子怎么會在此?娘子是什么時候過來的,怎么也沒人來知會一聲?” 裴嫊不愿說出原委來怕嚇到裴嬿她們,只好笑笑,碧桃眼珠子一轉,也不再問,只是殷勤地道:“不知道娘子要過來住,這屋子里也沒生火盆,娘子可覺得冷,不如到我們娘子的房坐一會子,那邊火盆生得極旺?!?/br> 被她這樣一問,裴嫊才覺得自己身上冷得要命,但是一想到清塵,還是決定等她回來再說。正要婉言謝絕碧桃的好意,忽聽得外面一陣喧嘩,竟聽到似有人在喊:“圣上來了,圣上來了?!?/br> 裴嫊心中狂跳,忍不住推開碧桃,便朝外奔去,才奔到一半,卻又緩緩停了下來。一定是自己聽錯了,他那么厭惡裴家,連玉華觀都從不曾在白日駕臨過,更何況是這薦福寺呢? 她正想重新回屋子里去,哪知一轉頭,卻見碧桃沖過來一臉猙獰的朝她胸口使勁一推,一下子將她推到院子邊上一口水井邊上。 就在裴嫊即將墜下井口的最后一瞬,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躍入眼簾。裴嫊合上雙眼,任由自己沉入冰涼的井水之中,果然,相見還是不見的好,一見他面,自己不是心上難過就是身子受罪。 作者有話要說:注[1]引自歐陽修那首著名的生查子 抱歉更的晚了,不過今天這兩章都很肥呀,可惜明天不能雙更了,因為加班君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又來找我約會啦 ☆、處第110章 怕問君心何處是 盡管裴嫊一落入井中,就被弘昌帝給撈了起來,趕緊給她換下一身濕衣,又給她灌了姜湯驅寒。但畢竟是冬日,水寒透骨,她先前在玉華山上時又已吹了些風,受了些寒氣,因此她仍是大病一場。 起先是高熱不退,好容易燒退了下去,突然又開始咳血,鐵銹色的血一口接一口不斷的咳吐出來,連周太醫都束手無策,險些就救不回來。幸好大周朝第一神醫恰在此時到了京城,針藥齊施,救了她一命。 裴嫊于這一切自然是無知無識,她整整昏迷了一個月,神志不清,只覺得身子一會被擱在火山上面烤,一會兒又被凍在冰山里,胸口痛的要命,好像里面有幾千把小刀把剜她的rou一般,痛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唯一的安慰是偶爾她會在夢中見到弘昌帝,只是夢里的他卻總是一幅胡子拉渣、滿臉憔悴、焦心不已的模樣。 等到她終于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弘昌帝楊楨那張憔悴不堪、胡子拉渣的臉。 裴嫊重又把眼睛合上,她一定還是在夢里,現實中的弘昌帝怎么可能會變成這幅慘兮兮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她總不會這一病就是十年才醒吧! 她聽見一聲似是滿足的喟嘆,接著她的眼睛上便覆上了一雙溫熱的唇,“謝天謝地,嫊嫊,你終于醒了!” 難道她不是在做夢嗎? “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男子在她耳邊柔聲哄慰。 密長的眼睫微微顫動了幾下,裴嫊緩緩睜開了雙眼,卻又再一次很快就閉了起來,不敢再看向守在她床前那一臉狂喜的男子,只因他眼中突然綻放的明亮光芒她實在是無力抵受。 可是除了這灼熱的目光,還有那撲天蓋地而來的吻,密密麻麻地印在她的臉上,耳后,脖頸處,每一分肌膚都不肯放過。真到她實在承受不了,發出幾聲虛弱的輕喘,男子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楊楨幫她理了理鬢邊的發絲,柔聲道:“現下覺得如何,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 裴嫊哪里能說得出一個字,楊楨見她一臉迷茫,又親了親她的臉頰,“先用點溫水潤潤嗓子好不好?” 他先將她抱起來,讓她柔弱無力的身子靠在自己懷里,這才一勺一勺地給她喂水。 裴嫊整個人都被他圈在懷里,鼻端縈繞的全是他身上淡淡的奇楠香氣,覺得這種感覺似乎有些熟悉,似是在夢里也曾時常依偎在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被人如此溫柔的對待。又見他喂水伺候人的這一套動作做得是行云流水,嫻熟已極,莫非自己病的這些時日,都是他在床前這樣照料自己的? 略停了停,弘昌帝又喂她吃了小半碗粥,見她有些昏昏欲睡,便輕咬著她的耳朵,“過會子還得喝藥呢,等用過了藥再睡,可好?” 裴嫊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圣上今天不用上朝嗎?” 弘昌帝頓了一下才答道:“今天休沐,你身子還虛,先別說太多話,只管閉目養神就好?!?/br> 裴嫊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由著弘昌帝伺候她喝了藥,漱過口,再也撐持不住,又睡了過去。 等到晚上弘昌帝再給她喂飯喂藥時,裴嫊略有了點精神,想起一事,急忙問道:“我meimei她?” 弘昌帝安撫般的輕拍著她的背,溫聲道:“你meimei還在薦福寺,雖然是她身邊的侍女推你落井,但這件事與她無關,朕不會為難她的。你安心養病,等身子好些了,若是想見她們,朕宣她們進宮就是?!?/br> 聽得裴嬿無事,裴嫊心里略放了心,可是那又是誰要害她?在玉華觀她先是被一群黑衣蒙面人追殺,接著又被碧桃推入井中,到底是誰一定要將她置于死地? “碧桃她為什么要推我落水?”她問出心中的疑問。 楊楨摟著她的手緊了緊,過了片刻才答道:“朕當時見你落水,一怒之下,命人把她也扔到井里。你那時病得兇險,朕只顧著守在你身邊照料你,等想起來時她早已經沒命了。那幾個闖到玉華觀的殺手也全都咬舌自盡了?!?/br> 就是說,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嗎?在這世上有一個人不擇手段的要她死,而她卻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楊楨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吻著她蒼白的面頰,柔聲安慰她,“別怕,嫊嫊,朕會守著你的,只要你呆在朕的身邊,沒人能傷得了你分毫?!?/br>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里,裴嫊漸漸覺得有些安心。在他身邊時,她從沒受到過什么傷害,他總能護她周全,唯一的一次落水,也是因為她不聽他的吩咐,執意出了永安宮去逛園子。 裴嫊不得不承認的是,從前在宮里的時候,他確實將她護得很好,那么今后呢? 弘昌帝確實說到做到,除了上朝幾乎寸步不離裴嫊左右,所有的奏折都拿到同心殿來等裴嫊睡著的時候批閱。一旦她醒了,弘昌帝便會放下奏折,或是喂她喝水服藥,或是陪她聊天解悶,簡直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便是她昔年最受寵愛時也不曾享受過這種極致的寵溺。 被弘昌帝這樣捧在手心,含在嘴里般的精心呵護了幾天之后,裴嫊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圣上為什么要對我這般好?” 弘昌帝當時正在幫她擦手,聞言頓了一下,低著頭將她的一雙纖手細心擦拭一遍,才笑道:“我不是送了幅畫給你嗎,怎么,對著它瞧了整整一年,也沒想明白?” 裴嫊見他就是不松口,定要自己先說出來,羞惱之下,閉上眼別過頭不再理他。 沒等她氣惱多少時候,一個溫熱的身子已貼到她的后背,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弘昌帝將頭埋在她的一頭烏發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朕已經下旨把你接回宮中,封為貴妃?!?/br> 這下裴嫊不得不開口了,“為什么要把我接回來,不用再回玉華觀了嗎?” 弘昌帝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你還想著回去?朕等了你整整一年,始終不曾見你把那枚玉環交給長喜?!痹缰詈笈蛇@樣,真是枉費他白等了一年的光陰。 “朕不信你看不懂那畫里的意思,為何不把同心玉環送回來,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朕?” “我,我怕是我想岔了?!迸釈暯K于說出藏在她心中長久以來的憂懼。 弘昌帝又是一聲長嘆,“若不是你自己尋死覓活一定要出家,朕又怎么會放你離宮?!彼敃r便是再怎么惱她、氣她、恨她也是沒想過要讓她離開自己身邊的。 “那晚你也出去觀燈了,見到朕為何不上前來見禮?”弘昌帝問道。 見他居然還問得這樣理直氣壯,裴嫊那晚的滿懷委屈頓時又被他勾了起來,心內一股無名火起,“難得圣上當日還能看出我來,圣上身邊自有佳人相陪,我做什么沒眼色的去煞風景?” “那天晚上都四更天了,你跑到玉華山上去做什么,還在樹底下挖個坑,到底要埋什么?”弘昌帝巧妙的換了一個問題。 裴嫊卻詫異于他怎么對那晚的情形知道的這么清楚,脫口問道:“清塵也是圣上的人?” 楊楨輕撫著她消痩的面頰,柔聲道:“你別怪我又在你身邊安放了人,若不是我多派了幾個人護在你身周,這次只怕——”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抱緊了懷里的人。 “嫊嫊,不管你愿不愿意,朕這次都不會再放你離去。貴妃所居的重華宮只是你名義上的寢宮,你只能住在這同心殿里,朕要你陪在我身邊?!?/br> 明知弘昌帝能說出這些話來自己應該心滿意足,合該心花怒放的,但她一顆心卻仍是懸在半空中,不得落地為安。她想起那晚在燈海人潮中依然光彩奪目的那一對璧人。 “那賢妃呢?”她低低出聲問道。 弘昌帝身子一僵,半晌才道:“賢妃她,于朕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朕雖然不能丟開她,但是也舍不得你。明知你是朕最恨的裴家的女兒,可朕還是想讓你陪在身邊?!?/br> 聽到最后一句話,裴嫊心底有些動容?!拔耶斦娌皇?,不是個替身嗎?”她終于問出了這個整整糾結了她一年的問題。 弘昌帝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的眼睛雖然有些相像,但是細看之下,便不難發現你和她簡直截然不同。不過某些時候你的某種神情到是隱約有一二分她小時候的影子?!?/br> “圣上很早就見過賢妃了是嗎?” “數年之前有過一面之緣?!?/br> 弘昌帝不愿談太多當日的情形,裴嫊則是既忍不住要問出口,但是卻又怕聽到他的回答。其實她很想再問一個問題,“那幅絹畫的那位云中美人又是誰?”卻因為太過害怕他的回答而再次將這個問題咽進肚子里,繼續憋著悶著。 裴嫊的病好得極其緩慢,時常遷延反復,也不知是因為她久病不愈,五臟失其調養,還是因為她心中仍存著這一分郁氣,脾性上便有些急躁不穩,易悲易怒。 眼見自已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黑乎乎的苦藥汁子跟流水價的灌入腹內,那一身的病卻仍是沒多大起色。有時悲從心頭起,好幾次都把藥碗推到地上,賭氣不肯吃藥用飯。只道用了也是白用,還不如索性死了一了百了,再不用受這般病痛折磨。 弘昌帝性子也極好,每次都柔聲安慰,但只要一聽她說個死字,那臉就陰沉得就跟要打雷下雨一樣。還不等他發火,一見裴嫊臉上滾落的淚珠,一顆心又軟了下來,只能繼續百般勸慰。 后來還是那位華神醫說了句話,“此時正值春日,春季屬木,木性條達,整天窩在病床上,難免肝失疏泄,情志不暢。維周你不妨帶你娘子時常去逛逛園子,看看什么紅花啊綠草啊,你娘子脾氣興許就沒那么大了?!?/br> 弘昌帝從善如流,這日陽光晴好,萬里無云,也沒什么風,楊楨便將裴嫊抱到軟轎里,帶她到御花園中的暢春園。楊楨抱著她先在園子里繞著小徑走了一圈,給她看園中嫩綠的枝葉,淡粉的桃花。她病了這幾個月,瘦得一把骨頭似的,抱在懷里輕飄飄的,簡直感覺不到多少重量。 園子里在向陽的地方早安放好了一張檀木躺椅,上面鋪著貂裘錦褥。楊楨把她小心地放到椅上,給她蓋上一條厚厚的毛毯,再墊上一個大靠枕,讓她躺靠的舒舒服服的曬著太陽,他手中則拿著一卷新出的《笑林拾遺》給她講笑話。 裴嫊微微瞇著眼睛,覺得暖暖的陽光曬在身上,極是受用,空氣里隱隱浮動著春花的香氣,還有他身上淡淡的奇楠香氣,一切都讓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一市井受封,初見縣官,以其齒尊,稱之曰:‘老先?!淙撕鴼w,子問其故,曰:‘官欺我太甚。彼該稱我老先生才是,乃作歇后語,叫甚么老先,明系輕薄。我回稱,也不曾失了便宜?!釉兒我苑Q呼,答曰:‘我本應稱他老父母,今亦縮住后韻,只叫他聲老父?!睏顦E一本正經地念著笑話,還刻意啞著嗓子做出一副老學究的口吻,聽上去更是讓人忍俊不禁。 裴嫊唇邊忍不住便逸出一抹笑來,微合上眼睛,聽著他低沉醇厚的嗓音近在耳畔,抑揚頓挫,一字字的回響在她心間,只覺此生從未如此刻這般靜謐安然,只盼著時光便停在此刻,永不流逝。 講到一半的笑話突然停了下來。裴嫊本來已經朦朦朧朧地有些快睡著了,突然聽不到熟悉的嗓音,一下子就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側頭一看,見弘昌帝站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長喜立在他身側,正俯身在他耳畔說著什么。 楊楨見她醒了,朝長喜一擺手,“朕知道了?!彼叩脚釈暽磉?,替她將毯子蓋好,柔聲道,“前朝有些事情,我得過去一下,我先送你回去,改天再陪你出來好不好?” 裴嫊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想再在這里呆一會子?!?/br> 楊楨見她臉上略有一絲留戀之情,心知她難得出來透透氣,也不勉強她,只囑咐道:“那你再曬一會子太陽,只準再呆半個時辰,不許多呆,仔細再著了涼?!庇洲D頭對立在一旁的橘泉道,“仔細服侍著,再過半個時辰,便送貴妃回去,萬不可讓她著了涼?!?/br> 裴嫊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旁空出來的那張椅子,覺得心里竟也有些空蕩蕩的。方才還是晴光獨好,綠樹香花,但此時沒了他在身旁,少了他的氣息,再看在眼里反倒覺出些黯淡來。 到底是什么事這么要緊,讓他不肯再陪著自己多呆一會兒??墒腔叵肫鹚讲诺那ФHf囑,又略有些安慰,那位神醫離去前說她的病已無大礙,可為什么總是反反復復,若是再著了涼怕是又要再多折騰些日子了。 橘泉見她怔怔地看著一叢花樹,臉上神色卻有些郁郁的,正想勸她不如早些回同心殿去,忽然聽到遠處有女子的聲音傳來:“王jiejie,你快來看,這棵垂絲海棠開得可真漂亮??!” 橘泉眉頭微皺,心下有些奇怪這兩個女子是怎么走到這暢春園附近的,圣上不是已派了人四處守著,不許宮里那些嬪妃過來打擾的嗎? 她朝瑞草使個眼色,讓她出去看看,自從上次自己服侍的這位貴人在御花園里被人沖撞落水之后,橘泉現在一顆心提得老高,生怕再在這御花園里生個什么意外出來,若是椅子上躺著的這位再有個什么好歹,那她這條命也不用要了。 瑞草正要往外走,卻聽裴嫊道:“這聲音聽起來倒像是劉少使的聲音,以前我和她還有王少使都是一同在永安宮呆過的。瑞草,你去看看是不是她們,若是的話,請她們來陪我說說話?!?/br> 橘泉勸她,“這會子瞧著像是有些起風了,娘娘不如先回同心殿去,萬一吹了風著了涼圣上又要責罰奴婢們了?!?/br> 裴嫊不理她,“哪里起風了,我悶在屋子里許久,難得出來一回,想找個人說說話你也不許嗎?瑞草你去看看,是與不是,都把她們帶過來陪我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