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在這宮里打扮的這般富貴迫人又奢華張揚的,除了德妃盧珍,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德妃一臉笑意地扶著宮女的手一步步走上前來,那亮閃閃的眼睛牢牢盯在那男子扯著裴嫊披風不放的手上。 裴嫊見德妃都來了,這人卻還是不肯松手,仍是緊緊攥著她的披風不放,不由怒道:“你還不放手?” 那男子這才松開手掌,轉身朝德妃行了一禮道:“下官參見德妃娘娘?!?/br> 德妃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躬身行禮的男子,眼中神色有些復雜,也不理他,徑直向裴嫊發難道:“裴昭容,你也是出身公府大家,居然是如此德行。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就和外男拉拉扯扯,這般丑行,讓本宮如何饒你?” 裴嫊還不及說話,那男子已搶先道:“原來這位貴人就是裴昭容娘娘,昭容娘娘倒是謹守宮規的。倒是下官因不小心弄壞了昭容頭上的簪子,這才想要問一下昭容居所何處,也好修好了簪子再給昭容送過去?!?/br> 德妃瞥了眼那男子手中的玉簪,笑的別有深意:“這簪子乃是女人家貼身的飾物,倒不知容大人是如何把它給弄壞的???” 裴嫊情知再這樣說下去,只會是越描越黑,想要分辯幾句。無奈她此時心悸之癥發作,心慌氣短,胸中憋悶難言,連氣都有些喘不上來,如何說得出一個字來,身子也有些搖搖欲墜。 “方才清弟扶裴昭容時,不小心碰掉了她的簪子,落到地上有些摔壞了。清弟倒是個心實的,一心要修好了再還給朕的愛妃?!币粋€明黃色的身影突然從一塊假山石后走了出來。 不待眾人跪地行禮,弘昌帝已搶先免了他們的禮,“這冰天雪地的,都免了禮罷?!?/br> 他如此說,眾人哪敢照做,仍是福身行了半禮,容清也躬了躬身子。 德妃本來是在御花園里隨意逛逛,排遣一下心中的郁悶。哪知冬日里百花調零,葉落枝枯,再披著一層皚皚的白雪,瞧著盡是一派孤清蕭瑟之象,更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正打算回她的章華宮時,忽聽一個小宮女一臉歡欣雀躍的跟另一人說她剛看見了寵冠六宮的裴昭容,就在西北角的假山洞子那邊。接下來的話就是那位昭容娘娘可真美啊,怪不得最得圣心,帝寵隆厚之類的。 德妃聽了這些話,心中別提有多不痛快,當下便帶著宮女內監奔了過來,想要尋一尋裴嫊的晦氣。哪知運氣竟然如此之好,不但堵到了裴嫊,還親眼目睹她和一個外男拉拉扯扯。 這可是天賜良機??!若利用的好了,不但可以一舉滅了裴嫊,連帶著裴家那些個小妖精,都可以捎帶著狠狠地打擊她們一番,還有那個容清,說不定也可以一并解決了。 因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德妃明明聽出了弘昌帝話中對裴嫊的維護之意,仍是不肯放過這個難得的良機,“圣上,不知容大人方才為何要去扶裴昭容?這禮教大防,無緣無故的,男女可是授受不親的?!?/br> “清弟不過是見昭容險些跌倒在雪地上,不急細想,只想著救人,這才扶了一把?!焙氩劾^續開口解釋。 德妃很有些不甘心,“話雖如此,但到底男女有別,何況這——”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弘昌帝打斷道,“事急從權,朕在一邊親眼見著,都沒說什么,怎么德妃倒要代朕不滿意了嗎?” 德妃不敢再說什么,陰沉著臉立在一邊,想了想,不死心的又來了一句,“好端端的,容大人怎么走到這處偏僻的地方來了,要不然,也不會惹出這一場誤會來?!?/br> 弘昌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朕喊他來陪朕在園中賞雪的,卻不想和他走岔了?!?/br> 德妃知道弘昌帝是斷不會為此處置容清的,但就是想要煽煽風、點點火,即便今日不能收拾了這兩個眼中釘,能讓他們將來斗個你死我活也能略消她心中一口惡氣。 裴嫊捂著胸口,強撐著聽弘昌帝幫她一一圓了過去,心中一寬,覺得呼吸也沒有之前那般艱難了。偏偏弘昌帝走到她的面前,還一臉的焦急,“愛妃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可是驚悸之癥又發作了?”話音未落,一只龍爪已經摸上了裴嫊的臉頰。 裴嫊正覺得癥狀稍稍緩解了些,被弘昌帝的龍爪一摸,頓時呼吸又急促起來,心跳得又急又快,頭也昏沉起來,再也支撐不住,向下滑去。 弘昌帝急忙將她抱在懷中,對容清道:“清弟先出宮吧,改日朕再邀你賞雪?!闭f完看也不看一眼德妃,橫抱著裴嫊,大步而行。 云香急忙跟在后面,連那只跌在地上的籃子也忘了拾起來,倒是弘昌帝回頭瞥了一眼。 等裴嫊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在昭陽殿寢閣中的那張雕花大床上,她低低喚了一聲,云珍急忙上前道:“娘娘可是醒了,這會子覺得如何?”見裴嫊有些吃力地撐起身子,忙上前扶著她坐起來,拿過一個深紫色繡金菊的大迎枕給她墊在背后,讓她靠著。 “方才周太醫又來過了罷,他怎么說?”裴嫊接過云珍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熱水,問道。 “周太醫說娘娘這回發作的有些厲害,若要急切間見效,便得用針灸之法先解了癥狀,再用湯藥調理。得了圣上的特許,周太醫在娘娘手上和小臂上扎了好幾根銀針,奴婢都不敢多瞧,不過,這扎針確有奇效,不過一刻鐘功夫,娘娘的面色便好看了許多?!?/br> “我睡了多久,現在什么時辰了?” “現下已經是申時六刻了,周太醫開的湯藥春柳已經熬好了。春櫻在小風爐上溫著紅棗蓮子粥,娘娘連午膳也沒用,不如先用些粥,再用湯藥?!?/br> 見裴嫊點了點頭,云珍便道:“那奴婢這就喊云香去給您端粥來,奴婢還得去跟圣上回稟一聲?!?/br> “這么冷的天,又下了大雪,你還要去永安宮?”裴嫊對于弘昌帝折騰她不算,還要折騰她的宮女很有些不滿。 云珍忙道:“哪里要去永安宮呢,去偏殿跟圣上回稟一句就是了,這還是圣上特意吩咐的呢,說是娘娘一醒便要立刻去回稟?!?/br> “圣上怎么會在偏殿,他沒走嗎?”也不怪裴嫊吃驚,弘昌帝每日早上上朝聽政,下午便在含章殿里批閱奏折,是從來不在妃嬪的宮院中呆著消磨時光的。自已這一睡幾個時辰都過去了,怎么他還在這昭陽殿里賴著呢? 見云珍已經出了寢閣,想到片刻之后又要和弘昌帝近距離接觸,可不能不早做防范。每次這驚悸之癥發作時,她都難過的要死,今天已經發作過一回,可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裴嫊掀開錦被,掙扎著走下床去,打開妝奩,從梳妝匣里取出那只繪著蘭草的瓷瓶,倒出兩粒丸藥來送入口中。她剛把瓶子放回去,合上妝匣,就聽見背后一個聲音道:“愛妃怎么不好生在床上躺著,起來做甚?” 裴嫊心中一顫,慢慢轉過身來,正要行禮,已被弘昌帝一把扶住,“愛妃身子不適,不用多禮?!笨戳艘谎蹔y臺上立著的夔花紋銅鏡,笑道,“愛妃這般愛美,不顧病體也要臨鏡梳妝,莫非是知道朕也在這里想要女為悅已者容不成?” 皇帝大人都自己往他臉上貼金了,裴嫊還能拆臺嗎?她又不愿睜著眼說瞎話,只好低著頭不說話裝嬌羞。 恰好此時云香端著一個紫檀木托盤進來了,倒無意中替裴嫊解了圍。 裴嫊在一邊小口喝粥時,弘昌帝坐在一旁,翻著手中的一本史書,等裴嫊用了一小碗粥,漱過了口。弘昌帝手中的書也放了下來,盯著裴嫊看了半晌方道:“先前在那假山時,愛妃走的匆忙,東西丟在那里也不知道,幸好被長喜給拾了回來?!?/br> 不用弘昌帝再多說一句,他話音方落,立在他身后的長喜朝他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再回來時手上拎著一只竹籃,里頭放著個水波紋白釉藍彩陶罐,并一把小銀剪。 裴嫊再寶貝這墨梅花,無奈當時方寸大亂,自顧不暇。此時見到自已采的這罐子墨梅并花上雪失而復得,心中對弘昌帝的感激倒又多了幾分,畢竟今天若不是他一力維護,自己此時只怕已經進了冷宮。 “今日,今日多虧圣上也在,明查秋毫,讓妾免于被污言所辱,臣妾叩謝圣上天恩?!边@句感恩之語,裴嫊確是發自肺腑,出于真心。 不管是因為自己這個擋箭牌還有些用處還是怕容清被牽扯進來,弘昌帝到底還是救了她一命的。不但救了她,還細心地把她丟下的東西也給她拿了回來,不論其動機如何,單就這份結果已經令裴嫊有些動容了。 弘昌帝笑道:“不知這罐子里裝的是什么好東西,居然讓愛妃一見到它就想起來跟朕謝恩了?!遍L喜此時已把那籃子捧到弘昌帝面前,一手揭起了蓋子。 墨梅獨有的冷冷幽香頓時逸滿了整間屋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說話算話的雙君更 *你又抽了嗎,昨晚我用手機回的留言啊,你要是真給我吞了,我就,我就,大不了再回一遍。 ☆、第54章 蕊寒香冷引蝶繞 “不知這墨色梅花愛妃是從何處采得?”弘昌帝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清冷。 裴嫊還在為方才弘昌帝那句暗諷羞愧難當,也沒多想,順口就答道,“那假山內里別有洞天,竟有一個小小梅塢,里面植了數株梅樹,株株皆是名品,最奇的是里面還有一株小葉墨梅?!?/br> “于是,你就當那是無主的花,大肆采摘起來了?”弘昌帝的聲音已徹底冷了下來,“你就沒想過到底是誰才能有這個能耐在這宮里種上一株小葉墨梅?” 裴嫊臉上的血色瞬間又煙消云散了,弘昌帝的意思該不會是這墨色梅花是他種的吧? “這小葉墨梅乃世所罕有的珍品,朕當年想盡辦法才從月涼國尋到了三株小葉墨梅的幼苗。辛辛苦苦,費盡心力養了這么多年,卻只養活了這一棵。甚至這個假山,便是朕為了這數株梅樹,特意布置的屏障,就是為了不讓等閑那些俗人污了這梅花的香氣。你倒好,毫不客氣就采了一罐子回來?!?/br> 裴嫊跪倒在地,自己果然是花令智昏。她早就該想到,如小葉墨梅這等的仙花奇草,又怎會是無主之花,必然有個貴人刻意養著的。只沒想到這個貴人竟然會是弘昌帝,從來也沒聽說過他喜歡梅花啊,往年宮里的賞梅會可是一次也沒見他去過??? 等等,弘昌帝沒和大家伙兒一起去梅園賞梅,可不代表人家不會自個兒偷著一個人到那假山洞里的梅花塢去賞梅???那里面株株名品,就算沒有那株小葉墨梅,又豈是梅園中那些梅花所能比得了的。 這回弘昌帝可沒有再親手把她扶起來,而是由她跪在地上,冷眼俯視著她,“去年的墨梅也是被你辣手摧花了吧?” 裴嫊點點頭,“妾當時不知這墨梅乃圣上所種,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隨意采摘?朕養了十幾年的墨梅,好容易養活了一棵后,因為機緣未到,還未見過一次墨梅花開。去年倒是天時花期兩相合,朕本以為終于可以得賞雪中墨梅朵朵綻放的奇景,結果等朕下了朝匆匆趕到梅塢,見到的卻是什么?”弘昌帝聲音平淡無波,越是這樣,越發讓人覺得他實是氣的不輕。 裴嫊只能不停的叩頭請罪,一想到去年她壞了弘昌帝賞梅的興致,今年不但又搶先一步把墨梅全摘光了,還和他的男寵“韓嫣公子”拉扯了一番,看來自已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最初的懼意過后,裴嫊忽然覺得若她當真被弘昌帝問了罪,別的不論,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以后再也不用和弘昌帝朝夕相處,提心吊膽了。 “說罷,這梅花好端端的長在梢頭,你采了它們來做何用?”弘昌帝繼續審問他的昭容。 裴嫊有些說不出口,弘昌帝見扭扭捏捏的,就是不開口,有些不耐煩,“朕在問你話?莫非是收了梅花上的雪水拿來煮茶喝?” 裴嫊的臉又有些發燒,若真是這么風雅的事她早就說出來了好不好。又磨蹭了一小會兒,到底不敢不說,悄聲道:“妾,妾采了這帶雪的墨梅是用來做香露的?!?/br> 弘昌帝的眼里有了一絲興味,“不知這梅花香露又有何用?” “每次沐浴之時,用上一滴,便可體有寒梅之香,經久不散?!迸釈曆酪灰?,到底全招了出來。 弘昌帝略一沉吟,似是想起了什么,“朕記得有兩回正好撞上你剛沐浴過,身上的香氣與素日截然不同。平日里你所用的香料不過平常罷了,但是那兩次你身上的香氣卻是讓人心醉神迷,經久難忘?!?/br> 裴嫊也想起來那兩次弘昌帝見到她時的情景,確實和平日不同,眼神中似乎多了些別樣的神情。如今再聽弘昌帝這樣一說,更是越發后悔,一時沒有忍住,結果就被“郎”給惦記上了。 “愛妃這香露可有名字?” “妾也沒有起什么名字,只是叫它寒梅清露?!?/br> “墨梅制成的香露如何能再用這個名字,依朕看,倒不如叫寞香吧?!?/br> “寞香?” “每次朕聞到此香,便如同置身于雪夜梅花之中,一樹清冷,獨立寒風,寂然香至,寞寞無言?!?/br> 裴嫊默然,過了晌方點頭道:“多謝圣上賜名,妾擅自采摘了圣上親手所植的花樹,還請圣上降罪責罰?!?/br> “雖說不知者不罪,但朕仍要罰你?!?/br> “無論圣上如何責罰臣妾,臣妾甘心領受,不敢有半句怨言?!?/br> “朕罰你,日后每晚都要用這寞香?!?/br> 裴嫊有些吃驚的抬起頭,她都已經做好搬回幽篁館的準備了,怎么也沒想到弘昌帝會這樣處罰于她,這算是哪門子責罰? “朕喜歡這個味道?!焙氩劭粗蓤A了的眼睛,只說了這一句,還是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皇帝大人金口玉言,再隨意的一句話說出來那也是圣旨,昭容裴氏自然是不敢不聽的。此后每到申末時分,裴嫊便在腕上抹上一丁點寞香,發間耳后這些地方她卻是不敢抹的,就怕又惹得弘昌帝像前兩次那樣湊到她耳根子邊去跟只小狗一樣的嗅個不停。 但是到了上元節這天,裴嫊用罷酒筵,回來重又臨鏡梳妝,本已拿起了裝著寞香的那只羊脂玉凈瓶,卻又放了回去。轉手拿起邊上另一只碧玉瓶來。打開瓶口的軟木塞,一股馥郁的清香透鼻而入,直入肺腑,令人心曠神怡,好似置身于春日的梔子花叢中一般清新宜人。 這碧玉瓶中裝著的便是她每年必制的另一種香露——梔子香露。 打小她便喜歡在秋冬月里用梔子香露泡了水來沐浴,而在春夏時用寒梅清露。這樣夏日里用冬梅的冷香更覺清涼,而寒冬用春花的暖香則不覺其寒意。 可惜這半年來弘昌帝把她放在身邊,特別是過了九月,幾乎日日都要她伴駕,害得她不敢再用這兩種香露,只好陏便用些普通的香粉香膏之類。如同她寧愿在弘昌帝面前彈箏而不是撫琴一樣,凡是她喜歡的東西她是不喜歡展示給一個臭男人看的。盡管平心而論,她從沒在弘昌帝身上嗅到過一絲臭氣,但在裴嫊眼里,只要是男的,那就都是臭男人。 若不是因著這個臭男人,本來這冬月里她是該用這梔子香露的。雖然弘昌帝曾說過讓她今后都要用寞香,可是,可是今天是正月十五,是上元燈節。 大周朝的女子一年之中只有兩個節日可以出門游玩,一個是三月三日的上巳節,還有一個便是正月十五的上元節。上巳節又名女兒節,顧名思義便是讓女兒家出外踏青游玩的。而上元節因著這一天出外觀燈的人都會戴一個面具,因此女兒家便是出來游玩一番,也無傷大雅,不違禮教。 雖然習俗如此,但是上元節這日能不能出外觀燈還要看家中父母的意思,若是做母親的覺得為了安全起見,不許自家女兒出去觀燈的也不在少數。 不幸的是,裴嫊的嫡母趙氏夫人就正是這樣一位謹慎小心的母親,在女兒年幼時擔心她們被拐走,這也不是沒發生過的。等女兒長大了些,就更不肯放她們出去觀燈了,萬一被歹人沖撞輕薄了那可如何使得。所以衛國公府的女孩兒們是從來不曾在上元節出去看過花燈的。 如今既進了宮,想要再去街市上觀燈賞玩,就更是不該有的奢望了。最多不過是在朝陽門的城樓上遠觀一番京城中的燈火夜市,意思意思罷了。這也得看弘昌帝的心情,像去年上元節時,他一個不高興,連酒宴都沒吃完,就一甩臉子走了,宮中的女眷自然也就都沒精打彩的散了,誰還敢提去城門樓上觀燈的話。 但是今年弘昌帝的心情比起去年來似乎好了很多,在宮中的上元酒宴上幾乎一直是含著笑的,還給每位妃嬪各賞了幾盞花燈。 裴嬿把玩著賞給她的一盞免子燈,眼珠兒轉了轉,見弘昌帝興致似乎不錯,便大著膽子道:“聽說每年上元燈節時京城的朱雀大街和長寧大街上都會布了燈展夜市。展的燈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極是熱鬧,可惜嬿兒還不曾去逛過,不能親眼見此盛景,真是遺憾??!” “難道愛妃小時候也沒出去觀過燈嗎?” “母親從來不許我們姐妹出去觀燈的,”見弘昌帝的眼睛只顧往裴嫊這邊瞧。裴嬿靈機一動,忙又加了句,“便是嫊jiejie也從來沒去逛過燈節呢,前兒還跟我說起上元節,雖說宮中也會張燈結彩,到處掛滿了花燈,但到底沒有民間那么熱鬧,也是極為心向往之的?!?/br> “愛妃也想去觀賞一番燈市嗎?”這個愛妃是對著裴嫊說的。 裴嫊有些無奈地看了裴嬿一眼,這丫頭就會睜眼說瞎話,她什么時候跟她談起宮外的花燈,還心向往之?但這謊自然是要替meimei圓上的,否則這便是欺君之罪,便朝弘昌帝笑道:“臣妾曾在不少散記、隨筆中讀到過民間花燈節的描繪,確是心向往之?!?/br> 若不是因為這份心向往之,她也不會在隆興二十二年的上元節里被她二哥說動和她二哥兩個人偷偷溜出去看花燈,結果正遇到庚辰之亂,和二哥被亂兵沖散,幸好最后被二哥找了回來,一切都是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