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裴嫊抬頭一看,就見裴嬿正在前面慢吞吞的走著,也是低著頭,肩膀耷拉著,渾不似她往日神采飛揚的模樣。 裴嫊心中一動,開口喊道:“嬿meimei,等我一等,咱們一起去給姑母請安?!?/br> 哪知裴嬿回頭一看是她,立時冷著臉道:“昭容娘娘自有你那不似親人勝似親人的好姐妹,何必再來搭理我這所謂的親妹子?!辈淮捯袈涞?,扭頭就走。 留下裴嫊怔怔立在原地,末了口中發出一聲長嘆,重又朝前走去,待進了永壽宮,到了裴太后日常起居的小花廳,卻見太后跟前只有裴嬿一人,想來是因為自己如今搬到了東內的宮殿居住,離太后的永壽宮比起以前在西內住時近了不知道多少,所以此刻倒顯得自己來的有些早了。 裴嬿見她進來,立刻把臉扭到一邊去,不肯看她,太后的面色也有些不虞,“嫊丫頭,昨兒圣上去了你的昭陽殿,怎么后來又走了?” “因為嫊兒適逢程姬之疾,不便侍候圣上?!?/br> “于是,你便勸了圣上去了鄭修儀的南熏殿?” “姑母容稟,我——”裴嫊正要分辯,卻被裴嬿打斷道,“還有什么好說的,若論親疏遠近,我是jiejie什么人,那鄭蘊秀又是jiejie什么人,怎的jiejie不想著自家姐妹,倒先想著一個外人?先前jiejie還住在幽篁館時,冬日里缺衣少炭,凍得到姑母這里取暖,是我把圣上賜的狐裘衣送給你,又給jiejie送了幾百斤上好的白炭。jiejie落魄之時,我是如何對你的,現今jiejie得意了,卻是這樣來回報我的?” 裴嫊想說的那幾句分辨之詞現在一句都說不了口了。她再怎么分辯說她第一個推薦的就是裴嬿,可誰讓弘昌帝最后去的是南熏殿呢?難道她能說因為弘昌帝本來就是想去看鄭修儀的,所以把裴嬿給否了。 若是因為她口風不嚴,累了鄭蘊秀有個什么閃失,到時候第一個陪葬的就是她。 那該怎么辦,只有一個字:忍。 裴嬿見她啞口無言,越發以為自已猜測的有理,越發生氣道,“怪道連圣上也說,你和那鄭修儀真真是姐妹情深???放著自家的親妹子不照應,倒是先緊著個外人?!?/br> 裴太后也道:“便是鄭家那丫頭再是與你交好,她也是姓鄭不姓裴,和我們并不是骨rou至親,再者,焉知她與你交好不是另有所圖?著落到最后,還是自家人靠得住些!” 太后見裴嫊低頭不語,還想再說兩句,卻見余姑姑在廳口稟道:“太后娘娘,德妃和幾位妃嬪來給您請安了?!?/br>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大家熱情的留評,好開心,當時為了圖個吉利還特意選了個好日子發文,結果先是大抽,再是嚴打,不過還好有你們,群么~ ☆、第46章 昭陽殿里第一人(下) 等裴嫊陪著太后走到正廳時,只見里面或坐或站擠滿了宮妃嬪御。最讓裴嫊瞠目結舌的是居然個個都涂著額黃,勾著斜紅,點著笑靨,梳著鬧婦妝髻。 敢情弘昌帝龍口一開,竟有如斯魔力,不過昨日隨口贊了一句,竟然六宮爭學八寶妝。怪道古語有云:楚王好細腰,宮女多餓死。 而這等人頭滿滿齊來永壽宮請安的盛況,裴太后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了。至于今兒弘昌帝的這些小老婆們個個來得這么齊全,多半還是沾了她邊上這位新晉昭容侄女的光。 德妃早站了起來,滿面帶笑的上前道:“給太后娘娘請安,再給太后娘娘道喜,娘娘的三個侄女兒如今都是位列九嬪,真真圣眷隆厚啊?!?/br> 裴嬿因為哭紅了眼,怕被眾人看出來,便沒有出來,卻立在裴太后坐榻后的紫檀百福添壽六曲屏風后聽著廳中的動靜。此時聽到德妃這一番話,方才的怨氣未消,此時又添新恨。 自家姐妹三人雖說都是位列九嬪,可是一個排在九嬪之首的昭儀,一個排在第二位的昭容。便連那個借著裴嫊的光才晉為九嬪的鄭蘊秀都排在第四,可是自己卻始終是在九嬪之末,這讓她如何不惱、不氣、不怨、不恨。 又聽德妃笑道:“再給昭容娘娘道喜了,回頭看我備一份大禮送到昭陽殿去給昭容娘娘賀喜?!?/br> 德妃一口一個昭容娘娘,聽得裴嫊渾身不自在,屏風后的裴嬿更是心頭冒火。 裴嫊實在不明白對她頗得圣寵,越級晉封這件事,德妃怎么表現的這么豁達,簡直比裴嫊自己還要興高采烈,事有反常即為妖,不管這位德妃娘娘再怎么跟她套近乎,她今后還是得遠著點這位娘娘的好。 不過腿長在人家身上,你再怎么想躲著人家,奈何人家主動登門拜訪呢?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諾大一座昭陽殿就在那里矗著呢。 下午德妃就帶著一幫宮嬪浩浩蕩蕩的來給裴嫊賀喜來了,一是賀她升了品級,二是賀她喬遷新居。來給她賀喜的人個個都不是空著手來的,雖說是德妃提議的,不過即使她不說,也自有人顛顛地跑了來奉承裴嫊。 誰都不是傻子,眼見鄭蘊秀扒著裴昭容這棵玉樹沾了好大的光彩,哪個不眼熱心動,恨不能日日來裴嫊跟前奉承結交一番。 因此凡是到了她這昭陽殿的,人人都對她熱情異常,笑容滿面,可勁兒的奉承她。德妃倒還好,飲了一杯茶后說還要處理宮務,早早走了,但是余下的人卻有的是時間想多跟裴嫊攀談一番。 裴嫊固然不喜歡和弘昌帝這等男人打交道,但是現在發現要應付這么一大幫女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容易陪她們周旋了半個時辰,正想找個借口送客,哪知弘昌帝又來了。 弘昌帝看著眼前一張張千人一面的八寶妝,笑的格外開心,“眾卿平身吧,不知道是不是這八寶妝的緣故,朕覺得眾位愛妃今日都格外艷麗?!?/br> 眾妃不意一來這昭陽殿就得見天顏,更不意圣上金口居然夸贊自己美麗,個個心里喜不自勝,看來這昭陽殿是個好地方,以后一定要多來勤來才是。 弘昌帝看著堆在一邊滿滿的一桌子禮物,笑看向裴嫊道,“看來愛妃這是要做財主了,收了這么一堆好東西?!?/br> 裴嫊垂首道:“都是姐妹們厚愛所贈,亦是仰賴陛下天恩?!?/br> 弘昌帝便看向謝婕妤道,“你們就這么白白的給她送東西,也不討她一杯兒水酒吃吃?” 謝婕妤忙道,“妾等只是一片誠心來恭賀昭容娘娘的,可不是為了別的什么?!?/br> 弘昌帝自在榻上坐了,笑道,“可見昭容是個小氣的,罷了,后日朕在沉香亭設宴,就當是替昭容給各位還席了?!?/br> 不意還有這等好事,眾妃急忙拜謝,雖知此時再留下去有些不妥,可好容易才見到弘昌帝這一回,怎么也不舍得就這么走了,又見弘昌帝并沒有趕人,便仍是陪坐著說笑。 卻聽弘昌帝道:“愛妃怎的今兒沒梳那鬧婦妝髻,倒梳了這個半翻髻?!?/br> 裴嫊只得胡亂編個借口道:“早上起來晚了,怕梳那個耽誤時間,便梳了這個頭?!?/br> 弘昌帝笑道,“朕今兒得了個好東西,想著正配愛妃那鬧婦妝髻,便急急的給愛妃送過來,誰知卻是有些不巧?!?/br> 周美人嘴快,問道,“不知圣上尋了什么好東西給昭容,可否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弘昌帝便從袖中取出一枚金步搖來,道,“也罷,先簪在這半翻髻上也是一樣?!闭f完,便走到裴嫊身邊,親手將那金簪與她插在發間。 眾妃忙不迭地拿眼睛往裴嫊頭上瞧去,卻見那枚金步搖材質倒也罷了,妙在用金銀累絲編結出一座天宮樓閣來,其間還有仙人鳳囀鸞舞,周圍垂繞著數叢奇花瑤草,端的是精致無比,巧奪天工。 但最讓人羨慕的卻是弘昌帝這份心意。這份將一個女人放在心上,想著她戴什么樣的首飾好看的心意可是萬金難求??! 眾妃在心里一邊兒羨慕,一邊兒嘆惋。裴嫊卻覺得腦袋上仿佛頂了個二斤重的鍋蓋,壓的她脖子疼,覺得自己回頭一定要讓這枚簪子束之高閣,見也不要見它一眼。 哪知弘昌帝臨走的時候丟下一句,命她后日還席時一定要全套的八寶妝,再戴著這枚金累絲仙人樓閣簪。 甚至連她赴宴的衫裙,弘昌帝也特意差長喜在前一天給她送了過來。 石榴紅印金粉團花的對襟短衫,金底印銀粉團花的齊胸六幅裙,綴著朵朵銀粉桃花的銀紅帔子,件件都是拿彌羅國進貢來的最上乘的料子做的。用長喜的話說就是能用得起這等料子的人,滿宮里不超過三個人。 這彌羅國進貢來的料子也確實是好,上身之后極為舒適透氣,裴嫊唯一的不滿就是這衫子做的也太過短小,領口又開的太大,連她的鎖骨都露了出來,還有胸口那好大一片肌膚也是一覽無遺。 這是裴嫊最不愿意露于人前的,特別是在一個男人面前,即使那個男人是皇帝。 可惜不愿是一回事,不敢就是另一回事了,裴嫊再不情愿也不敢忤逆圣意,認命的從玉瓶里倒了兩粒鎮心安神丹出來,想了想又多倒了一粒。自從她被弘昌帝垂青以來,這瓶子里的丹藥便越發不經吃起來,才不過短短數月,小半瓶已經沒有了,以前半瓶藥便足夠她一年之用了。 裴嫊有些發愁,這剩下的半瓶藥估計也撐不了多久,如今裴嬿又對自己心結難解,若是嫡母因此不再給自己送藥進來,那可如何是好? 正在發愁,云珍奔進來道:“娘娘可收拾好了,長喜公公說圣上特意賜了一輛輦車過來接娘娘前去赴宴?!?/br> 按制,只有四妃以上才有資格在宮中乘輦車行走,弘昌帝此舉無疑是對裴嫊的厚賜了。 對于弘昌帝如今處處都想顯得她與眾不同,獨受愛寵的一應做派,裴嫊現在已經很淡定了,再不會如一開始那樣大驚小怪。 當下拿過帔子來搭在臂上,忽然靈機一動,只將帔子的一端搭在臂上,另一端卻繞過肩頭,將末端掖進一掌寬的腰帶里,如此總算擋了部分胸前的春光。 裴嫊走到宮門口,搭著云珍的手上了輦車,哪知等她掀開簾子正要坐進去時,卻見里面正端坐著一個人。 裴嫊轉身就想往下逃,卻不及那人的手快,早一把被扯進了男人的懷里。弘昌帝在她耳邊笑道:“又不是沒見過朕,怎么在輦車里見了朕就跟見了鬼似的,轉身就想逃?” 倒底那三顆丸藥不是白吃的,此刻裴嫊整個人被弘昌帝牢牢圈在懷里,除了心慌的厲害,心跳倒還不算太快,還能勉強面上保持鎮定的說出一番大道理出來: “臣妾只是沒想到圣上會在賜給臣妾所乘的這輛輦車里。古時成帝曾邀班婕妤同輦而行,班婕妤言道:‘觀古圖畫,賢圣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而拒之。臣妾雖不才,亦請效仿班婕妤之賢德,還請圣上恩準?!?/br> 裴嫊這里說的一本正經,引經據典,弘昌帝卻是全然沒當回事,“朕若是不準哪?那班婕妤如此賢德,也沒見成帝寵她一輩子,最后還不是把她丟到長信宮去了。愛妃與其關心自己身賢德與否,倒不如多想想怎么把朕侍候好?” 裴嫊本就紅得跟天邊晚霞一樣的臉頰此時簡直跟殘陽如血一般血紅血紅的。只恨弘昌帝不尊重,到底是年未弱冠就流連于秦樓楚館,煙花之地,貴為九五之尊,金口卻吐不出象牙來,說的盡是些下流無恥的話。 本來她對男女肌膚相親就極為膈應厭惡,此時又被這些浮言浪語氣的不行,再有藥效壓著,也開始覺得有些胸悶氣短起來。 弘昌帝見裴嫊捂著胸口,有些喘不上來氣的感覺,便挑眉問道,“愛妃這是怎么了,可是驚悸之癥又發作了?” “臣妾也不知道,只是,只是覺得這車里有些悶,有些透不過氣來,臣妾想下車走走,還請圣上恩準?”任何能夠逃離弘昌帝的機會,哪怕只有那么一丁點兒,裴嫊都是不放過的。 “那愛妃便下去走走吧?!焙氩酆艽蠓降木头帕伺釈曄萝?,可還沒等裴嫊為終于不用和弘昌帝同處一車而長口一口氣時,就聽弘昌帝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朕陪愛妃一起走走?!?/br>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又多了一個作者收藏,好開森,謝謝收了俺的親,獻吻~ 偶素劇透君:接下來幾章會有一大波互動襲來,群么*^_^* ☆、第47章 臣妾有疾名程姬 裴嫊此刻倒有些后悔了,早知這弘昌帝怎么甩都甩不掉,還不如坐輦車呢,至少快啊,不消一刻鐘就能到御花園的沉香亭??墒乾F在,不管裴嫊心里再怎么著急,弘昌帝卻是一路慢悠悠的往前走著,還時不時停下來指點一二處花卉景觀給裴嫊看,足用了快三刻鐘才走到沉香亭。 年輕英俊,狀若天神的皇帝陛下溫柔體貼的牽著裴昭容的小手,還時不時含情脈脈的看她一眼,跟她耳語幾句。這一幕落在沉香亭里早已齊至的各宮宮嬪眼中,真是千般滋味在心頭! 弘昌帝這次替裴嫊安排這幾桌還席宴,那真是盤列異饌,碗陳珍饈,樣樣菜色都比中秋節宴上的更為精致可口,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了美酒佳釀。 可這也沒辦法,誰讓弘昌帝開口說了,裴昭容飲不得酒,也聞不得酒味,只能委屈大家將就著飲用些蔗漿或是甜茶了。 眾人都是一臉陪笑,忙說不委屈,也有說自已本就不愛飲酒的,沒辦法,誰讓人家得寵呢!前頭的且不論,單看今兒在這席面上弘昌帝對裴昭容的言行舉止,那份寵愛便是德妃娘娘最得圣寵的時候都及不上。 她們也曾陪著德妃和弘昌帝一起吃過幾次賞花宴,可從未見弘昌帝如今天這般也對德妃動手動腳的,不是摸摸裴昭容的香肩,就是攬著裴昭容的細腰。這等人前親密的舉止,她們以為弘昌帝是只會用在那些平康坊的女子身上的。 眾人這樣想著,便有些不長眼的拿眼偷偷去瞄坐在弘昌帝對面的德妃,見她容色不變,仍是語笑晏晏。心下不由感嘆這德妃自從經歷失子之痛后倒是城府更深了,臉上永遠都是這樣一副完美得體,端莊大方的笑,再也讓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裴嫊卻被弘昌帝的龍爪sao擾的食不知味,如坐針氈。鄭修儀今兒也來了,這兩日也有人去給她道喜,裴嫊知道了便索性都合在一處,想著弘昌帝應是樂見同他的心上人同桌共飲的。 哪知弘昌帝完全不理會坐在他右手邊的鄭蘊秀,倒是不停的纏著坐在他左手邊的自已。也不知是為了做足他寵愛自已的戲呢,還是說和鄭蘊秀之間鬧了些情人間的小別扭,故意和自己親熱做給鄭蘊秀看,要惹得她妒從心頭起。 裴嫊雖然厭惡男子,但于男女間的情事卻也略知一二。她幼時與她嫡出的二哥關系極好,一日在她二哥的房中發現了幾本《紅綃記》、《無雙傳》等傳奇話本故事。 當時雖然年紀小,卻是看得如癡如醉,后來年歲大了,才知道這類話本全都是大毒草,害人不淺,從此再也不看。但是于男女間情竇初開那種微妙的別樣心思卻也是略知一二的。 此時見了弘昌帝和鄭蘊秀二人的情狀,便忍不住朝那個方向上猜想,越發覺得他二人都各自端著,不若前幾次自然,多半是在慪氣。 若是為了討好弘昌帝計,她自是該充當和事佬,從中解勸一番。但是如今她已經因為鄭蘊秀把自家姐妹得罪狠了,裴嬿一句賀喜的話都沒說,裴婧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恭喜。至于今日這場酒宴,她雖然命云珍去請了二人,但是她們仍是一個都沒有來。 還是太后說的對,鄭蘊秀畢竟是個外人,并不姓裴,自已與她再怎么交好,也不及自家姐妹有著血緣上的聯系,何苦為了她害自已難做呢? 更何況,憑什么她就要為著討好弘昌帝去替他說和,自已在他這里受了一肚子的氣,難得如今也有個人能給他氣受,倒是替自已出了口氣。 裴嫊這樣想著,便不開口勸弘昌帝多照應些鄭蘊秀,和鄭蘊秀也并沒有多說幾句話。 德妃見她二人之間淡淡的,便覺得果如自己所料,這女人間哪有什么真正的情誼可言?無論是姐妹之親,還是知音之誼,一到了這皇寵跟前,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只可惜這皇寵從來都是不長久的,什么都沒有一個兒子來得可靠,那些害自已失去兒子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德妃看了一眼坐在弘昌帝身邊,端然看著弘昌帝親自給她夾菜的裴嫊,唇邊依然掛著得體的微笑,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甘蔗漿。 裴嫊其實是一臉恐懼的看著弘昌帝給她夾的那一筷子魚rou的。明明那魚盤里還有一雙公筷,為什么他偏要用自己的筷子夾了魚rou放到她的十字團花紋銀碗里。 一想到沾了他口水的筷子碰了這塊魚rou,而自已還一定得把這塊魚rou吃進嘴里,裴嫊的胃里就一陣抽搐。 弘昌帝還在一邊催促著,“朕特意夾了這靈湖白魚身上最鮮美的一塊魚rou,愛妃快嘗嘗看?!?/br> 在弘昌帝極為殷切、催促、威脅的眼神注視下,裴嫊顫顫巍巍地舉起了銀筷,可是卻怎么也夾不上那塊魚rou,連圍觀的眾人都替她心急。 弘昌帝笑道,“愛妃這么笨手笨腳的,是想讓朕喂你吃嗎?”說著便干脆利落的從裴嫊碗中夾起那塊魚rou就要往裴嫊口中送去。 正在這里,卻聽長喜快步上前,小聲說了幾句,弘昌帝一聽,也顧不上再喂他的裴昭容吃魚rou,放下筷子就起身走了。 眾妃嬪臉上的神色便有些古怪起來,原來方才長喜說話的聲音雖輕,但還是傳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