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明帝一回來,滕輝月就安心了,仿佛天掉下來有明帝頂著,他什么都不用再擔心。這種想法令滕輝月覺得可恥。他嬌生慣養,任性跋扈,一點用都沒有,到底哪里值得別人喜歡? 滕輝月的失落明帝看在眼里。作為養大他的人,明帝對他的寶貝兒十分了解,知道他是一時鉆了牛角尖。若不是滕輝月過不了身份這道坎兒,明帝不介意用行動告訴他,他到底有多喜歡他。 可惜明帝還來不及抱著人安慰,元徵雍主因為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卑,躲起來不見明帝,晚上睡覺也不和明帝睡了,去了隔壁抱著阿劫睡。 可惜只分床睡了一晚,蘇先生就過來擰了人扔回明帝身邊。 對于這個救了明帝性命的神醫,聽說他有孕時是他診的脈,分娩時還承了他的情,即使以滕輝月驕傲的性子,對他也十分尊重。 沒想到蘇先生看起來仙風道骨,動起手來居然毫不含糊。整個小山谷,只有他敢出言教訓明帝和滕輝月。 “皇上,你身體尚未完全康復,切忌情緒過分起伏,還需珍重。小雍主,皇上為你費盡心思,事到如今,何不乖乖聽話?”用斯斯文文的字眼說話,蘇先生盯著明帝和滕輝月的眼睛卻充滿警告,只差沒明說叫他們安分一點! 鬧別扭是這個時候鬧的嗎?小的不懂事就罷了,大的那個也不省心。 滕輝月被訓得一頭霧水,看向臉色淡然的明帝,發現不過一夜之間,他的眉宇間帶了倦色,灰發的色彩似乎淡了一些,不復重逢后的幾日那么精神煥發。 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猜測涌上心頭,滕輝月恍惚地想,是因為他嗎?他沒有陪在明帝身邊,所以明帝心情不佳嗎? “舅舅,我是不是很沒用,只會拖累你?”滕輝月喃喃道,終于說了出口。 “傻阿樾,亂想什么?你只管過著平安和樂的日子即可,真讓你擋在前面成為眾矢之的,那是舅舅的無能?!泵鞯蹖櫮绲赜H了親他額心的朱砂痣。 “可是我已經長大了……”滕輝月囁嚅。都是孩子爹了,還心安理得躲在明帝的羽翼下,真的好嗎? “長大了嗎?讓我看看……”明帝的大手開始游移。 滕輝月軟了,氣喘吁吁,艱難地推拒:“舅舅,不,嗯、要……” “好阿樾,你是要還是不要?”明帝悠然問,又很壞地堵住滕輝月的唇舌,不讓他發出聲音。 滕輝月的腦袋變成漿糊,完全不管用了。 蘇先生的聲音冷冷淡淡飄進來:“皇上,您的身體未好,不宜行房事?!?/br> 滕輝月反射性推開明帝。明帝中毒,九死一生這件事給他留下深重的陰影。什么都沒有明帝的健康重要。 為了安撫欲求不滿的明帝,滕輝月還是搬回主房和明帝一起睡了,當然,是蓋被子純聊天,偶爾被窩里會多了阿劫這小小的一團。 守在小山谷里的,說白了都是明帝的心腹,對此自然不會多言半句。 和明帝的其他兒子一樣,阿劫小小年紀,對明帝是懼怕多于喜愛。阿劫會向滕輝月磨蹭撒嬌,調皮搗蛋,但在明帝面前乖得跟貓兒似的,甚至不敢抗議明帝總是霸住滕輝月的行徑。要知道平時誰跟他搶滕輝月的注意力,他能鬧個翻天。 而明帝對阿劫亦不甚親近,和以前對齊明曜他們這些兒子態度差不多。按理說不該如此,因為明帝不喜歡齊明曜他們的生母,只把子嗣當成作為帝皇應盡的責任,但滕輝月是他心愛的人,在阿劫還沒有出世時,明帝已經對滕輝月孕育的孩子心存期待。愛屋及烏,明帝對阿劫不應這么冷淡。 滕輝月受到打擊了,阿劫是他和明帝的孩子,很可能是他這一世唯一的骨血,他非常珍愛阿劫,但明帝作為另一位父親,居然不喜歡阿劫? 不過為了明帝的健康,這一次滕輝月沒有躲起來生悶氣,而是不滿地問了出來。 明帝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勾著唇角:“阿劫,齊君絕。阿樾,告訴舅舅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當然是和明帝斷情絕義的意思! 想起他壯著膽子問了蘇先生明帝的頭發是什么回事,蘇先生飽含深意地提示過明帝的頭發曾經因為一個名字而一夜鬢白。當時滕輝月聽不明白,此刻卻登時打通任督二脈,串聯起來了。 滕輝月心虛得無以復加。他怎么就忘了這一茬?太大意了! 他和明帝之間的賬,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但先不說阿劫的名字已經上了齊氏的玉牒,名分上是文帝的嫡長子,齊君絕這個名字陪他走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時刻提醒他已經沒了那個可以依靠的人,他必須自立自強,意義深遠。雖然有點對不起明帝,但滕輝月不想給阿劫改。 而且這一個名字并不能影響他和明帝之間的關系,也順勢警告著明帝,絕不可以再行以前那種事。不然再來一次,滕輝月是真的無法原諒了。想到明帝可能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死去,滕輝月便渾身發冷。 明帝一點也沒有強迫滕輝月,他舍不得。他答應滕輝月會盡量對阿劫好一點。但和他不愿意勉強滕輝月一樣,滕輝月也不愿意勉強明帝。他能看出明帝對阿劫暫時沒有太多的喜愛,阿劫對明帝也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不過明帝不排斥阿劫接近他,這一點令滕輝月覺得安慰。感情是慢慢相處出來的,不必急于一時。 而且明帝寵愛滕輝月,這種寵如父如兄如情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明帝真的寵了阿劫,滕輝月自己指不定會怎樣吃醋了! 自個兒想通了,滕輝月決定順其自然。 他不知道的是,明帝一生感情淡漠,除了為帝應盡的責任,他的感情幾乎全部放到了滕輝月身上。對滕輝月的感情是明帝心隨意動的,沒有摻和任何雜質,而滕輝月回報給他的也是一份對等的甚至更干凈更純粹的感情。差一點命隕讓他更加清楚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如今連帝皇的責任都已經放下,明帝對滕輝月的占有欲已經強到連彼此的孩子亦差點容不下的程度。 只是怕嚇著滕輝月,明帝一直隱而不發。不然,明帝又怎會因為滕輝月一晚沒有睡在身邊而發作? 滕輝月能自己想通,不再經常拿阿劫放在兩人中間,對明帝來說自然再好不過。 明帝在小山谷里養病,享受著滕輝月為了他的健康暫時放下所有心結,一心一意照顧他,同時也沒有放松對外界的消息掌控。 他放下皇位,留下可能導致內亂的布置是一回事,突厥部在元徵耀武揚威是另一回事。他在位時把突厥部打得貼服,這些蠻夷趁著他不在了把腳踏進來,明帝絕不允許! 這段時間,明帝寫下不少信件讓暗衛送出去。同時,留在外面的人也把戰報源源不斷地送進來。 建康皇軍與突厥偏師對峙半個多月后,突厥主力抵達建康,與偏師合軍,對建康發動猛攻。建康皇軍只堅持了一日即潰敗,城門被破開。但也在破城當日,廣烈郡王齊明炎率領的勤王軍趕到,立刻與突厥軍展開廝殺。之后幾日,元徵各地的勤王軍也陸續抵達建康。雙方在建康激烈交鋒。 又斷斷續續交戰半月,元徵一支邊軍突襲突厥皇帳的消息傳至建康,突厥軍軍心大亂,大敗,帶領殘部且戰且退離開了建康。元徵軍追出百里,殺死殺傷突厥軍近三萬,連著之前的損失,突厥部十五萬南征軍只剩下不到三萬殘部,元氣大傷。元徵軍班師回朝,至此,歷時近三月的戰事結束,以元徵朝大勝告終。 明帝放下戰報,俊美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蘇順捧著藥碗進來,滕輝月跟在一邊,他負責監督明帝喝藥。誰能想到英明神武的明帝并不喜歡苦澀的藥味?滕輝月哄著他喝藥任重而道遠,從此不再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了。 滕輝月看到明帝的臉色還以為他又不想喝藥了,殷勤地把藥碗親自放到明帝面前,眼巴巴地瞅著他:“舅舅,喝藥了,我準備了蜜餞……” 明帝看了他一眼,非常優雅利落地把藥一飲而盡,而后揮手讓蘇順拿著藥碗出去。 他的動作太快,滕輝月纖長的指尖捏著蜜餞,一時看呆了。 明帝拉過他的手吃下蜜餞,無法避免地舔到他的指尖。滕輝月臉一紅要縮回手,明帝一用力,轉眼間,滕輝月已經坐到了他懷里。 明帝把戰報攤開放在他面前。 滕輝月低頭看,立刻被上面寫著的一句“建康城破,文帝殉國”驚??!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敏之大扔了一個地雷、helen20121大扔了一個地雷??!謝謝o(n_n)o謝謝~~ ☆、第1第16章 “怎么會……阿曜怎么會……”滕輝月心里一痛,眼眶紅了。他對齊明曜沒有產生情愛,卻有著深厚的兄弟情。從小到大,齊明曜待他真的好得不得了。正是因為覺得無以為報,他才會那么盡心輔助他,甚至愿意留在建康,和他一起面對突厥軍。 滕輝月絕對不希望齊明曜出事。他以為明帝活著,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突厥軍大敗就是明證。那支突襲了突厥皇帳的邊軍,正是明帝多年前埋下的伏筆。齊明曜還是太嫩,給他的時間也太少,不說建康的各大盤根錯節的勢力,很多地方勢力對他們依然抱著觀望的態度,即使突厥軍兵臨建康也一樣。但有了明帝就不一樣了,只是幾封書信已經足夠調動那些驕兵悍將。然而他忘了明帝不是神,戰場上瞬息萬變,什么都可能發生。 明帝的表現要比他冷靜得多:“你先別急,此事有待查證?!?/br> “查證?”滕輝月一愣。明帝的手下傳回來的情報,會有誤嗎? “建康還亂著,阿炎進去后一直沒有退出來?!泵鞯鄣?。 “消息是阿炎傳的?”滕輝月立刻明白明帝的潛臺詞。如果文帝殉國的消息是齊明炎傳出來的,以他對皇位的野心,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確實有待商榷。掌控過暗部一段時日后,滕輝月很清楚齊明炎不是個甘于俯首稱臣的人。而且他選擇的活動時機十分好,明帝和齊明曜都無暇騰出手處置他,倒成就了他此次擊退突厥軍的功績。想想也知道,齊明炎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明帝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道:“再等等?!?/br> “他怎么可以?阿曜是他兄長,于國有大功!”滕輝月氣憤道。齊明曜為了元徵守到最后一刻,凜然無畏,盡職盡責,齊明炎怎么可以奪了他的位?想到齊明曜剛登基不久已經遇到連番變故,他滿腔壯志未酬,滕輝月一陣難過。 “若阿曜安然無虞,阿炎確實動搖不了他的位子?!泵鞯鄣?。齊明曜的帝位來得名正言順,功績又在那里擺著,齊明炎想借著戰事搶奪必定難以服眾。齊明曜也不會輕易束手就擒,除非遇到極大的變故。 滕輝月蹙起眉:“我只希望他一切安好……”齊明曜把他打暈送出宮,不管怎樣,他如今的安好都承了他的情,否則建康破城,他的下場不會比別人好。 明帝揉揉他的眉心:“我會讓人查清楚。但阿樾,無論結果如何,你盡量以平常心待之。他坐上了那個位子,就必須承擔責任?!奔词拐娴难硣?,也是求仁得仁,一如他中毒后生死未卜,依然盡職盡責地為元徵安排繼承人一樣。 滕輝月直起身攬住明帝的脖子,臉埋在他頸間,哽咽著點頭:“我要一個確切的結果?!?/br> 明帝輕輕撫著他的背:“好?!蹦钱吘故撬膬鹤?,明帝也不想白頭人送黑頭人。而且,明帝想找齊明曜解決滕輝月的身份問題,不想滕輝月頂了個未亡人的名號。 *********************************************** 建康皇宮 喬裝過的廣烈郡王齊明炎走進宮里一個偏僻的小殿。這個小殿的侍衛全是齊明炎的心腹之人,守衛森嚴,沒有齊明炎的吩咐,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小殿內布置簡單,干凈整潔,空氣中飄著nongnong的藥味。齊明炎一進去,一名長相平凡眉目精明的中年男子迎上來向他行禮。 齊明炎連坐也不坐,直接問:“如何?” 中年男人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宋太醫在守著,皇上傷勢過重,依然沒有轉醒?!?/br> “已經五日了!”齊明炎壓不住火氣,只差沒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庸醫。 中年男人低下頭。 突厥軍破城當日,雖然廣烈郡王齊明炎率軍及時趕到,但已經破入城中的突厥軍依然對建康造成極大的沖擊。兩軍在建康交戰數日,淪為戰場的城池毀了大半,傷亡和破壞甚巨,戰事過后,建康滿目瘡痍。留守建康的王公大臣死傷過半,文帝齊明曜身中數箭倒下,在死忠的士兵保護下撿過一條命,但至今昏迷不醒。 戰亂后,太醫院的太醫或死或逃,宋太醫和中年男人高太醫是太醫院僅剩的還全須全尾并且醫術精湛的太醫,被齊明炎毫不客氣揪出來為齊明曜診治。 作為戰亂的幸存者,宋太醫和高太醫對文帝沒有拋下他們逃命而是保護他們到最后一刻是十分感激的,為他治傷竭盡所能。然而廣烈郡王齊明炎接下來的舉動令他們不安。 齊明炎并沒有把文帝還活著的消息放出去,而是悄悄把文帝藏起來醫治。宋太醫和高太醫被軟禁在這方寸小殿內,不能外出。 如今他們就是猜的也知道皇宮已經被齊明炎的人控制了。齊明炎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那他想讓文帝活著,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畢竟文帝活著對他似乎沒有什么好處。 宋太醫比高太醫年長十來歲,脾氣耿直,一門心思只想醫好文帝,以報皇恩,對齊明炎這亂臣賊子很看不上。高太醫為人圓滑一點,不想得罪齊明炎,自覺當起和稀泥的那個,對齊明炎的真實心意有一分猜疑。 齊明炎看著高太醫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放狠話:“若他有個好歹,你們也不用活了!” 高太醫心里苦笑,知道了這個辛秘,他們真的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齊明炎哼了一聲,親自進去看了齊明曜一眼。 當初齊明曜救回來時,身上的箭沒有拔下來,整個人像是從血里撈出來的,臉如金紙,氣若游絲,和死人只有一線之差。太醫醫治的時候,齊明曜幾度沒了呼吸,差一點,齊明炎就以為他熬不過去了。但他最終到底是熬過去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如今建康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極少數知道齊明曜還活著的人,隱晦地提醒過他不能留著齊明曜。 齊明曜這個大皇兄對于齊明炎來說一直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存在。齊明曜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高貴的出身,得力的母族,臣屬的擁戴,齊明炎求而不得的一切,齊明曜都輕而易舉得到了。曾經唯二令齊明炎覺得公平的,一是明帝的一視同仁,二是滕輝月對齊明曜的感情和對他的感情似乎沒有多大區別??墒堑阶詈?,這些公平也沒有了,齊明曜登基,明帝為他鋪路,滕輝月也成了他的妻子。 所以即使齊明曜勉強算是一個稱職的兄長,齊明炎也無法喜歡他。因為他想要的一切,全被齊明曜攥在手里。 盡管齊明炎心里很清楚,他要擊敗擁有太多優勢的齊明曜可能比登天還難,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如果只是做一個太平閑王,他何必冒著極大的風險從軍,一刀一槍以命搏得一道前程?他是個執拗的人,認定了的目標,無論成敗,他必然要拼上一拼。 所以明帝給他指了另一條路,齊明炎毫不猶豫答應了。走這條路,他需要蟄伏,需要等待時機,或者要等上很長很長的時間而最終一無所獲,但一旦被他抓住了機會,卻是登天的捷徑。他愿意賭一把。 只是齊明炎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么快這么順利,仿佛只是轉眼間,齊明曜倒下了,而他站了起來。 齊明炎沒有要齊明曜的命。無論作為皇帝還是作為兄長,齊明曜都是稱職的,齊明炎不喜歡他,卻不得不尊重他。齊明曜不該以這種狀態死在他手上,齊明炎的自尊不允許,而且,若是滕輝月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他。 但齊明炎也沒有阻止底下的人把文帝殉國的消息傳出去。有生以來第一次,至尊的位置離他如此之近,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想要的一切,他一定要得到! 看過了齊明曜,擱下敲打的話,齊明炎大步離開,接著他去了文英殿。 眾所周知的,建康戰事結束后,幸存的宮中內眷各歸各位,暫時閉門不出,而其中身份最貴重的“滕皇后”被安置在文英殿。 齊明炎進入文英殿暢通無阻?!半屎蟆闭诤炔?,見是他來了,很平靜地起身行禮。這個“滕皇后”的真正身份是暗衛千面。他代替滕輝月留在文帝齊明曜身邊,一步一步降低皇后逃出建康對軍心的影響。到突厥軍破城當日,建康早已習慣皇后再次回到皇宮,侍奉年邁的皇祖母鄭太皇太后。兵荒馬亂之際,他已經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不想被齊明炎親自帶人堵住了。齊明炎一見到他,臉色便一變,忍了又忍才沒有當場發作,把他帶回宮私下審問。 千面受過嚴格的訓練,面對齊明炎軟硬兼施的審問,沒有透露出任何信息。齊明炎想對他用刑逼供,后來又不知因為什么原因作罷,只把他軟禁在文英殿,不讓人靠近他。齊明炎自己則時不時來一趟,看他幾眼就走,臉色越來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