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帝玦沒有說話,目光卻顯得清冷不已。他不再理會清竹,只是靜靜的跪在靈堂前。清竹氣急敗壞,甩了袖子在靈堂前來回游走,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簡直同郁泉幽那丫頭一樣的倔。我且問你,你打算什么時候將這靈堂撤走,你父親與母親待在此處也不是辦法?!鼻逯耧@然有些不耐煩。 帝玦微微一顫,看著躺在靈堂上的兩位,低下眼眸道,“大概三四日,三四日之后,煩勞清竹醫神將父親母親轉移離開。一切全靠醫神你的醫術?!?/br> 清竹看著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明明氣極卻又憋著一口氣。 良久,他只有氣沖沖的離去,只留帝玦一個人待在那一處跪著。 又過了一日,郁泉幽好不容易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之中醒過來,渾身無精打采的靠在床榻上。滿腦子依然想的是她昏迷前發生的那些事情。明明讓她顫栗不止,絕望不已。她卻依然控制不住的想著這些事情。 一連幾日以來,她醒著,而待在絕音殿的帝玦從始至終便沒有來瞧過她一眼。她靠在床榻上,每日都在等著他能夠過來瞧她一眼。只是寢殿之中寂靜的空氣讓她渾身難安。 她問帝玦,在她昏迷的時候,帝玦可曾來瞧過她一眼。清竹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最后轉身逃似的離開。郁泉幽慘笑一聲,只覺得這一次,她同帝玦之間將會有巨大的裂縫撕開。 她不知道為何,和她經歷一切的玄七會幫著官蕓柔將她打入地獄。她不知道為什么沐玄七最后會那樣污蔑自己。她以為,至少在沐玄七心中,她是她的嫂嫂,是她的親人... 郁泉幽失魂落魄的躺在床榻上修養,而六界之內的流言蜚語卻傳的滿天都是。 等到她的傷勢逐漸好轉,腹中的孩子也趨于穩定后,她起來的第一件事便失去了玲瓏殿中玄七的寢殿。清運殿是玲瓏殿的偏殿。那里一直是沐玄七居住的地方,她想要去問一問沐玄七,到底為什么要污蔑她? 她一步步吃力的走到清運殿中,那個坐在堂前的女孩子卻正與底下的婢女歡聲笑語。 她皺著眉頭,躲在門前瞧著坐在堂前的女孩,眼神之中充滿著不可置信。這個姑娘前幾日在堂前還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如今卻能夠在清運殿笑得這般開心。難道靈堂之上死的不是她的父母么? 郁泉幽忽然覺得渾身雞皮疙瘩層層疊疊的冒了出來。沐玄七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躲在門前聽著里面的動靜,很快便聽見里面的姑娘同她身邊那個小侍女說道,“這一番,哥哥應該不會在對那個女人好了...” “主子這一招當真是絕妙!挑起官蕓柔與郁泉幽之間的戰爭,輕易的讓那個女人進入無邊的痛苦之中,當真是暢快!” “這是自然,我既然來到哥哥身邊,自然要替他掃除一切危險。哥哥,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蹦窃厩纹た蓯鄣男」媚?,如今陰森著一張臉,臉上全是對帝玦的占有欲。 郁泉幽捂著唇,有些不敢置信。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丫頭當真是那個什么都同她說的沐玄七么? “阿練,我聽說...那個女人生病五日,帝玦愣是一次也不曾去看她。想必是當真相信這個局了...”沐玄七呵呵笑了起來,那樣子jian詐無比,看著讓人毛骨悚然。 郁泉幽瞪著雙眼,一個念頭堅定的閃過了腦海之中,心中恐懼便不自覺地油然而生。堂中此人絕對不是沐玄七。 玄七的身邊沒有一個叫阿練的侍女。而她的語氣也絕對不是沐玄七會有的語氣。 郁泉幽已然對堂前的這個沐玄七產生了懷疑。心中渾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若是此人不是沐玄七,那么真正的沐玄七又在什么地方...?她皺著眉頭,只覺得或許真正的沐玄七被囚禁在了某個地方...隨時有著生命危險。 她且不能打草驚蛇...此事她需得慢慢調查。郁泉幽心中皆被這樣的想法困住心思,完全沒有察覺身后人的慢慢靠近。 一個墨色的身影緩緩走到了她身邊,揚起聲調,便是極為冷漠的音色,“你在做什么?” 彼時的郁泉幽正在想著沐玄七之事,這般低沉的聲響在她身后響起,只叫她渾身一顫,僵硬的轉過身,便只看見帝玦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冷然凝視著她。 郁泉幽心中一聲咯噔,苦澀之味油然而生,“帝玦....” 她輕輕喚了一聲,眼底充滿了傷痕。 “你在此處作甚?”帝玦不理會她的輕喚,有些冷漠甚至刻板的說道。郁泉幽垂下頭,低低的說了一句,“我...來這里...想要看一看玄七?!?/br> 清運殿中的人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朝著外面匆匆走過來,瞧見侍郁泉幽與帝玦,臉上便像是有些驚慌。似乎在害怕些什么。郁泉幽瞧見了沐玄七的表情,只覺得果然有詐。 “你這個女人...來我清運殿做什么?”沐玄七惡狠狠的同郁泉幽說著話,毫不客氣,面色十分蒼白。 帝玦不做聲,只是看著沐玄七這般兇惡的對待郁泉幽。 “我只是來看看你?!庇羧那宓幕亓艘痪?。她已經確定了心中想法。眼前的這個沐玄七十有八九便是假的。眼下這人還不知道她已經看破了她的偽裝。若她仔細留心,定能找出破綻,將此人一網打盡。 “我沐玄七不需要你來看,我同你有著血海深仇,若不是因為哥哥,我絕不會放過你!”沐玄七似乎真的悲痛不已。卻一再為帝玦而讓步。 郁泉幽心中一顫,朝著帝玦看過去,心中慌亂起來。雖然她已經大概猜到沐玄七被人替換了,可帝玦卻不曾知道,這樣的他定然會被眼前這個假的沐玄七所迷惑。如此一來,她又該如何博取帝玦的信任。 可說到底,她絕不會干出害死沐言與白羽這等慘無人道之事,帝玦此事卻已經在懷疑她...只叫她心寒無比。她以為,憑借著帝玦對自己了解,他絕對不會相信沐玄七的話。 可眼前的這個男子日前的種種行為都像是已經相信了沐玄七的話。在帝玦的心中,她的話終究是敵不過沐玄七。 郁泉幽著急著,她在想,她到底該如何才能夠讓帝玦相信她說的話。 “玄七,我們之間是不是有著什么誤會?我與你一起趕到誅仙峰,當時挾持父親母親的是...”郁泉幽想到官蕓柔這個名字卻不由得的猶豫下來。 官蕓柔....若是她在此時將官蕓柔的名字提出來,帝玦定然會對整個魔界下令對她展開猛烈的通緝.... 她心間猛地一沉,竟不知如何說起當日誅仙峰之上所發生的事情。她對官蕓柔做法雖然寒心??伤齻冎g還有未解決完的恩怨...總有一天那人是要她親手刃之的。這樣的時候,她絕不能將官蕓柔的名字爆出來。 “被誰挾持?”沐玄七冷笑一聲,瞧著她說不出來的樣子,似乎早有預料,“難道父親母親不是被你挾持的么?是你!想要得到水簾洞之中未開啟的法力...!郁泉幽!你好歹毒的心!” 事到如此,郁泉幽發現自己竟然無力反駁。眼皮一陣陣的跳著。 她以為帝玦至少會信她不是會為了一點未開啟的法力而坐下此事的人,可是再看向那人的時候,卻發現他滿臉冰冷,那雙黑眸愈發的冷然。 郁泉幽有些不可置信的盯著帝玦看,難道她在他眼中當真是這樣不堪的人么? “帝玦?!彼p輕的喚了一句,“我只問你,我今日若是說不出當日的細節...你...當真就這樣相信是我做的了么?” 他不做聲,倒像是默認了她的話。 郁泉幽忽然覺得可笑。也覺得自己如今這番站在這里同沐玄七理論當真是沒有什么意義了。她苦笑的一步步朝后退去,冷淡的盯著帝玦看了一眼,忍不住嘲諷道,“我當真沒有想到,我最相信的人卻始終不信我....” 她跌跌撞撞的離開。悲傷欲絕的身影看在帝玦眼中,顯得那樣蒼白,那雙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心疼,卻為了不讓身邊的meimei發現,而悄悄掩藏而去。 這樣安靜的他讓身邊的沐玄七十分得意。她高興的看著郁泉幽氣憤離去,朝著帝玦腰際輕輕一摟哭哭泣泣的說道,“哥哥...” 帝玦依然沒有動靜。只是漆黑的眼眸里更加深沉了幾分。他僵硬著手臂,愣了一會兒,輕輕的用手摸了摸沐玄七的頭,安慰著說道,“此事還有待調查,你先不要激動...或許...當初是你看錯了...” 他這話一出,沐玄七便知道帝玦并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在他的心里,還是相信郁泉幽的。還是相信那個女人的。 沐玄七靠在帝玦的懷中不作聲,卻已然咬牙切齒,難以抑制心間怒火。 郁泉幽倉惶逃回自己的寢殿,重重的將門關上,就這樣一個人鎖在屋子里不肯出來。伶云待在外面急壞了,看著郁泉幽這般,心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