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幽,我發誓,今日我前來絕不是為了伏羲大帝從前的命令?!鼻逯裨陔x憂殿內的結界外萬分肯定的說著。 郁泉幽慢慢抬起眸,這才肯正視清竹一眼。 “小幽...你可知道帝玦為何沉睡這樣久也不肯醒過來么?”清竹立即引入了話題,今日若是再不能勸郁泉幽放他進去,只怕帝玦的元氣便會開始慢慢散去,到時只怕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郁泉幽自然被他這樣的言語吸引。皺起眉頭飛身做于島嶼之上,終究與清竹面對面互相看著。 “我今日只是想同你說...尋葉城前帝玦的傷本不至于如此地步,只是他自己不肯放過自己...才會演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清竹迫切急促的說著話。 郁泉幽不由得眸光一緊,“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你所屠殺的那些魔兵是些什么人?你可知死在幽冥之光之下的那名魔族將領是什么人?” 清竹的一句句疑問讓郁泉幽逐漸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她喃喃自語,“他們...” “那名魔族將領是當年魔君離去后留下陪伴在帝玦身邊多年的孔稻。那位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孔叔。而那五千魔兵,大概是魔界最擁護帝玦的隊伍...孔稻以為帝玦死于仙界,便是連尸骨也不曾尋到,這樣寒心的結果才會使得他聽信了炎珺所派遣的人前來與天族作對?!?/br> 聽到這樣的消息,郁泉幽幾乎崩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親手扼殺的恰好是帝玦這一輩子中最為向往的溫暖。她只從帝玦那里聽過一次關于孔稻的事情。對于這個孔稻,她一向了解的并沒有很多,只是知曉這個人自帝玦出生起便一直陪伴,如父如友,不離不棄。 “師父...你是不是說錯了什么?”郁泉幽眸中瞬間散去神色,呆滯的看著清竹。 清竹,“我既然告訴你這一些,又怎么可能說假話?” 郁泉幽沉默下去,半響,她輕輕將衣袖一揮。裹在離憂殿外的結界便立即煙消云散。 清竹自是高興,便疾速朝著郁泉幽待的方向沖了過去。 可他這一番話語對于郁泉幽來說便猶如將她突然置于烈火地獄一般煎熬。 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了解帝玦。他總是將她保護的很好,什么都不讓自己知道。于是她便理所當然的享受他的一切保護與溺愛。 只是她從來都沒有用心去了解過帝玦的一切。 如今更是犯了這樣一個巨大的錯誤,讓她幾乎沒有顏面再去面對帝玦。 清竹來到泉池宮門前。那扇褐紅色的門微微掩著。清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對郁泉幽來說有多么大的傷害。 他猛地猶豫了一下,卻不知到底該不該現在進入宮泉之中。 “師父...進來吧...” 淺淡疲倦的聲音傳來。清竹頓了一下,輕輕推開門。便只看見偌大泉池中央的島嶼上孤零零的坐著一個穿著白紗的姑娘。背影顯得這樣淡薄孤獨。 “小幽?”清竹緩聲喚道。 郁泉幽此時已經沒有什么力氣同他多說些什么,只是淡淡道,“師父...你要怎樣將帝玦喚醒?” 他知道郁泉幽不想在多說些什么。便收住了本來要問出口的關切。 清竹來到飛云榻邊,靠著帝玦,焦急的檢查著他的傷勢。 帝玦的外傷在郁泉幽的照料下,已經完全痊愈??蛇@小子卻始終沉浸在自己夢中不肯自行恢復已經虧空的臟腑。 郁泉幽盯著岸邊的兩個人,縮在島嶼上不肯動。 清竹為帝玦診完脈后便立即從衣袖中拿出一包醫囊,盡數為他施針醫治。 從尋葉城離開的那一天,帝玦便將自己的元神困于夢魘之中,自己放棄了蘇醒。此番這樣,清竹診治起來也是萬分的困難。 眼見著施針也沒有任何效果。他便只能緩緩將他扶起,打算以自己的靈力診治帝玦的內傷。 撫上他的背脊,清竹才發現原來郁泉幽也曾經試圖以靈力幫助帝玦恢復他的內傷。 這樣一來,便是靈力灌入的法子也沒有任何用處。 清竹愁惱不已,萬般無奈下將袖中藏著的瓷瓶拿了出來。 一顆深棕色的藥丸被清竹硬生生的塞進帝玦的嘴巴這種。 這些天來他守在離憂殿外也并不是什么事也沒有做。至少神農鼎在手,他以長靈葉,黃岐,白芷入藥,再加上半瓶黃泉之水練出了這種可以吊住人的元氣,不至于沒命的藥丸。 這一顆藥丸足以將帝玦的精氣神吊住。只要他有足夠的時間,便可以將這人從夢魘之中拉出來。 清竹在帝玦身邊守了五天五夜,疲累至極。盡心盡力后,終于有了成效。 帝玦慘白的面色逐漸的紅潤了起來。他用了五天時間,去解開帝玦的夢魘,已經筋疲力盡??傻郢i的內傷很重,臟腑之間都是虧空血氣。若是尋葉城當天,他的確可以迅速為他清洗臟腑血氣??蓵r日太久遠,帝玦的傷勢耽誤了半月,已經惡化,很難醫治,便叫他十分難辦。 連續五日一來,清竹便沒有合過眼,整個眼球滿滿都是血絲。眼看著帝玦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剛準備放松下來,扭頭一看,便只見郁泉幽依舊一動不動的待在泉池的島嶼上,怔怔的看著他們這個方向。 她這副模樣待在這里也有整整五天。叫人無奈也叫人心疼。 清竹站起身,搖搖晃晃。他正打算朝著郁泉幽飛去,便突然聽見島嶼上的姑娘厲聲一喝,“別過來!” 停在岸邊的清竹吃了一驚,不知郁泉幽的究竟怎么了。 “你...?” 郁泉幽將自己完全埋在自己的臂彎中,呢喃的著,“不要過來?!?/br> 清竹不禁凝住眸,悄悄繞到郁泉幽身后,朝著島嶼飛了過去。 郁泉幽聽見對岸逐漸沒了聲音。于是緩緩抬起頭朝著床榻邊上看去。模糊的一片只剩下帝玦絲毫微動的身影。 她使勁瞇著雙眼,想要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一切,心中蔓延出莫大的恐慌。 清竹便這樣看著郁泉幽踉蹌的從島嶼上站起來,然后摸索著朝著前面走去。 他覺得奇怪。郁泉幽這樣的動作便好似盲人一般。清竹心中猛地一抽,便仔細的朝著郁泉幽身上看去,只看見一絲隱隱的煞氣不斷的環繞著她。 郁泉幽抖著腿,緩緩的走著,眼前模糊的景象讓她差一點跌入泉水中。千鈞一發之間,一雙手牢牢的抓住她的肩頭,將她拉了回來。 只是當清竹剛剛將手放在了郁泉幽的肩頭,便猛然感覺到一陣刺痛傳來。 這讓他立即抽出了手,眼眸低下,便看見手掌心出蔓延出了一片焦rou。 “師...師父?”郁泉幽倏然轉過頭,節節后退,直到感覺自己退到了島嶼的邊緣。她才停住了腳步。 清竹走上前。郁泉幽從眼前模糊的景象中感受到了清竹的靠近,于是拼命的搖著頭,不想讓清竹靠近。半步腳已經踏出島嶼之外。清竹急忙停住了自己的前進,安慰著說道,“我知道...我不靠近你...你別往后退了....” 郁泉幽抬起眸盯著清竹看,眼神卻總是無法聚焦。 她呼了一口氣,收回抬出去的半步腳,在島嶼的邊緣站穩。 清竹微微淺嘆一聲道,“你是不是去過了冥靈洞?” 郁泉幽不作聲了,呆滯的站著。渾白的唇悄悄的抿了一下。 “你知道了你身上的煞氣究竟是什么對吧?”他又繼續問道。 郁泉幽點了點頭,繼續沉默。 “我知道你現在的顧慮..你現在是不是一旦體內情煞發作...便什么也看不見...身上的煞氣還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她繼續點了點頭,眉間苦澀愁惱。 “小幽...你慢慢過來...我替你診治看看...”雖然知道她身后只是一片泉池,可清竹依然害怕她就這樣突然掉下去。溫暖的泉水對于情煞來說簡直就是滋潤它生長的潤土。 郁泉幽拼命的搖著頭,腳趾緊緊抓住島嶼的邊緣,就是不肯過去。 清竹擰著眉,有些無奈,“你放心,你身上的煞氣我有辦法隔離...絕對不會傷害到你...” 她無助至極,不論清竹如何勸慰,她都不肯靠近一步。 清竹沒了辦法,只有用強硬的態度。 于是猛地朝著郁泉幽飛過去。便是這樣驚的郁泉幽雙腳猛地一滑,朝著身后的泉池中墜落而去。 清竹不由得全身一緊,疾速朝著她飛去,卻還是沒有撈到她的衣袍。 郁泉幽重重的摔入了泉池之中。溫暖的泉水讓郁泉幽感受到了一霎那的舒適與溫和,緊接著,她便忽然感覺到身體內的隱隱流動的煞氣就這樣迅速的控住了她的筋脈。 劇烈的撕裂在她體內展開。她不斷的在水中掙扎,驚恐的盯著前方模糊一片的景象,手中抓不住任何可以自救的東西。只感覺一片黑暗。 緊接著涌動的泉水洶涌的朝著郁泉幽口鼻之中竄去。讓她失去了呼吸的機會。 其實泉池的水很快便能讓人站住腳步,可郁泉幽卻并不能。正是因為體內煞氣突然爆發,她又不能看見任何東西,自然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