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伶云心力交瘁,顧生自責不已。 躺在病床上的帝玦情況也是一日比一日的糟糕。 便是連尋回來的清竹醫神都沒了辦法。 眼看著情況越來越糟,伶云卻硬是苦撐了整整兩月。直到狐墨在云歌的陪同下,來到了長白山。 伶云才終于歇下一口氣,只是她吊著精神警惕了幾月有余,突然松下來,便忽然提不上起來,倒了下去。 青云帝君駕臨長白,任憑仙界眾仙再怎么樣同青鐘殿胡鬧,也看在狐墨的面子下不敢再胡鬧。 狐墨重傷未愈,只聽云歌匆匆說了這幾句便趕來長白,面上是焦急不已。 青鐘殿上,狐墨召集舊部,在六界中大力尋找郁泉幽的下落,著手處理仙界在他昏迷的這一段時間內鬧出的種種事情,好不容易恢復的體力便又降了下去。云歌沒日沒夜的陪在他身邊,不知不覺中,人早已瘦了一圈,憔悴的不成樣子。 她坐在院子里,每日盼著快些尋到郁泉幽的蹤跡,可每每回報的人馬都說毫無線索,一群人心灰意冷,幾乎快要認定郁泉幽遭遇了不測。 她心情雜亂,游蕩在長白山脈之間,無意中來到了竹峰。 原本只是無意,卻在這里的草叢中發現了絲絲血跡。 只覺得有些奇怪,便蹲下身子細細查找而去,俯身朝著竹峰下一看,便發現一塊白色的沾染褐紅色血跡的碎布掛在崖壁上橫長出來的一棵樹上。她心中一驚,伸手一撈,將那碎布抓到手中,不知不覺中便想到了郁泉幽。 暗中一直盯著竹峰動靜的宣若瞧見了云歌抓住的那塊碎布,心中自然害怕,現如今仙界帝君既然站在了郁泉幽那一邊,若是她做的事情暴露了出去,定然會犯了狐墨大忌。這位仙界帝君絕對不會饒了她。 宣若躲在樹林之間,眸中閃過一絲異樣,隨手從腳下拿起一塊石子,便朝著云歌的腳下射了過去。 云歌急急忙忙去尋狐墨,并未察覺異樣,只覺得忽然腳下一個顛簸,翻滾到山坡之下,撞到一塊巨石,頭破血流,失去意識昏迷了過去。 宣若待在原地等了許久,眼瞧著那躺在地上的人沒了動靜,才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緩緩蹲下身,瞧著這一位平日里也高傲不已,專門同著郁泉幽與她作對的師妹,冷冷一笑。 若是換在平日里,云歌斷然不會被她輕易甩過來的一顆小石子絆倒了腳步,滾下山坡,變成如此慘樣。 只是今年卻不同。三月以前,云歌離開長白之時,她便派人一直跟隨其后,便是怕這人同著郁泉幽又有著什么動靜。一月后,那前去跟蹤的弟子卻來信稟報,說她的這位師妹只身一人深陷蘇周妖魔之地,拼死從中取出了一株草藥,之后便回了蓬萊島,似乎并沒有要回長白之意。 云歌受了一身傷,不顧性命這般取藥,目的卻是顯而易見。要說蓬萊仙島上有什么人能夠讓云歌這般拼命,想必只有那仙界帝君狐墨君上了。 她本就氣血不足,這幾日又接連陪同狐墨一起處理仙界事務,身體早已虧空不已,又怎么能夠在支撐下去?而宣若方才的那一顆石子便成為了壓垮毛驢的最后一根稻草。 宣若不屑的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用腳用力踹了她一腳,隨后將她扛在肩上,朝著山下走去。 云歌畢竟是三長老的愛徒。這么多年,雖然三長老同師父一般十分討厭郁泉幽,平日里也能將她的話聽進去,卻終究還是念著云歌的,不想同著云歌師徒生分,做起事來總是猶豫。 如今云歌在她手中,三長老那個脾氣便極容易被她握在手中。 宣若暗自笑了起來,愈加高興起來。如今能夠掌控長白的無非便是三長老,她若是徹底的控制了三長老,這長白就算難回巔峰,她也會逐漸成為長白最為尊貴之人。倒是她便可利用手中一切來圖謀自己想要的。這樣想來也并無不妥。 虎狼之心,三長老怎么會意料到,他的五師弟所收之徒竟才是這般陰狠之徒。三長老心情秉直,一向嚴苛,又是一意孤行的脾氣,也正是他這樣的脾性,最終害的自己落了個五馬分尸,死于非命的下場。 竹峰之下,郁泉幽靠著從前同著顏七娘到處流浪學下來的本領在山谷之間打了一個草棚,暫時住了下來。 一連幾日以來,她不斷地在山谷之中尋找著出路,尋了幾天也沒有結果,每日悻悻而歸,住在草棚之中望著竹峰之巔,心中念著伶云,念著顧生,念著禾玉央,便是愈發地難過。 幾天下來,她身上的傷倒是盡數好全,每日靜心修煉法術也頗有進益,只是她有所察覺,只覺得這一次自己墜入竹峰之下,身上的靈氣總是隱隱的帶著一股戾氣,再不像從前那般的純凈。 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可卻覺得這番倒是一個自己修煉的好機會。從前她的靈力一直被全魂之力壓制很難有所突破,一直無法朝更高的階品修行,此番墜入竹峰,全魂之力全部融入血脈之中,便對她修行有了很大的助益。 修行之余,她在山谷之間到處尋走,很快便將竹峰之下的山脈路線逐漸畫了出來。十日一過,她瞧著眼前泥濘土地上自己所作的地形圖,逐漸察覺了古怪之處。 細細觀察之后,她竟然發現竹峰之下的山谷同著地處西部的靈月谷有著相通之處。 于是深深皺起眉頭,拿著樹枝將那一處圈起,一路尋下去,在眾多彎彎折折的山脈小路中尋到了一絲蹤跡。便是這一條通路讓郁泉幽高興許久,她待在竹峰之下這樣許久,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出去的法子,自然是高興不已。 于是連夜從小路出發尋到那一條小道,正高興著自己可以出去,于是踏步走上去,卻發現事情好像沒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她找到的這條小路雖然是通往靈月谷地界的,可終究自己還是忘記了一件事情。靈月谷是什么地方,掌管它的月君上神乃是天界的第二把手,這里的防御比長白要強上百倍,再加上女媧神像由靈月一族守護,更加是重兵防守,就算同長白竹峰相連,又怎么可能那樣容易的便讓她從這條小路通過。 她雖然不死心,連續兩次硬沖而上,可靈月谷強大的結界之光直接將她摔回了山谷之中。一來二去,她便再一次受了傷。 郁泉幽坐在靈月谷結界之前,滿頭冷汗,卻拿它沒有絲毫辦法,原本高興的神色漸漸暗了下去,心中煩惱也逐漸升了起來。 折騰了這些許日子,終究還是出不了這座竹峰。難道她當真要在這里困上一輩子么? 郁泉幽沮喪不已,盤腿而坐,調整內息,想要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當她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休養生息,眼前的結界卻忽然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打開,從竹峰之中撕出一條口子,狠狠的將毫無防備的郁泉幽吸了進去。 郁泉幽苦笑不已,她先前那番努力突破結界沖出去,怎樣都不行。如今這結界卻忽然大開,釋放出的旋風將她吞噬了進去,卻當真是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強勁的旋風將她整個人攪得半點力氣也沒有。那股力量撕扯著她的腿腳,很快,凌厲的風撕開了郁泉幽的皮rou。 她大驚失色,眼瞧著腿部劃出一道極長的血口,肩部也被劃了一道。她痛到五官扭曲,想要屏氣凝神聚集身上的法力來對抗,卻被旋風的強勁之力壓制的不得動彈。 郁泉幽努力從風口站直了身體,想要在勁風中睜開閉著的雙眼,剛瞇開一條縫,便瞧見一個黑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著自己猛地撲了過來。 待她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肩膀處便猛然一痛,駭人的釘頭插進她的骨頭之中,剛開始還沒有什么疼痛的感覺,直到后來肩頭的肌骨緩緩被撕裂,那釘頭愈發的深入,頓時讓郁泉幽痛到失去理智。她掙扎著狂躁起來,想要查看肩頭的傷口,兩處膝蓋又突然覺得一涼,緊接著鉆心之痛由上而下傳至全身。她的膝蓋處再次冷不丁的釘入了兩個巨大的鐵釘。 鋒利的釘頭只是在一瞬之間挑斷了郁泉幽膝蓋處的兩根筋脈。此時旋風之中,無數顆釘頭朝著她射了過來。蝕骨之痛讓她根本無暇顧及那些釘頭飛來的方向。 于是一層層虛汗從背脊之上冒了出來。多只釘頭飛旋而來的場面,她雖然極其想要避開,卻已是來不及。數只釘頭全部沒入了她的體內,將她身上筋脈盡數挑斷。裂骨之痛讓郁泉幽嘶吼慘叫一聲,血跡幾乎染遍了她的一身白衣。破破爛爛的素衣早已遮不住她的傷口,在旋風之中更加凌厲的撕扯了開來。 白晃晃的炫光之中,郁泉幽努力的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瞧見浮生站在自己的面前,溫聲喚了一句,“主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