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竹屋三月心相映(七)
“帝玦那個小子不知從哪里聽說以冥界之火與冥界之爐煉制凡俗鬼尸可以讓他們找回生前的記憶,從而變成一具懂得思考,擁有記憶與活人無異的鬼尸?!?/br> “在計劃著將你送出長白之前。有一天他突然來找我,將不知用什么辦法得來的鬼爐與陰火帶到了我面前?!?/br> “他知道我懂得鬼道之術,能夠煉制鬼尸,所以將這些東西扔給我?!?/br> “為的便是將你的娘親煉制成高等鬼尸...” 郁泉幽雙眼緊盯著眼前的那一尊青銅鐵爐,心中波動起伏巨大無比。 “帝玦...為什么要將娘親煉成高等鬼尸?” 她抬高了頭,朝著鐵爐上方仔細看去,便發現方才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娘親此時正盤坐在鐵爐之上,安靜的閉著雙眼。蒼白可怖,青筋暴起的臉上如入睡一般的安詳。 “...你可知道...這世界上無論什么人...一但變成了鬼尸...他們的名字便會自動的從冥界的陰卷上抹去。陰卷之上若是沒有了名字,便不能在輪回轉世...就算元神完整,rou身完整此生也只能做一具沒有意識,殘暴無比的鬼尸。 鬼尸雖然不會受傷,不會流血...可他們依舊會死,而他們的死便是徹底的消失?!?/br> 郁泉幽聽著清竹的話,頭緩緩的低了下去,輕聲答了一句,“我知道....” 所以...帝玦是想要娘親重新恢復意識...然后陪在她的身邊。 后面的話已經不需要清竹解釋... 可... “帝玦...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將冥界的這兩樣東西移到的冥界?” 清竹醫神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說過...我也不明白他哪里來的通天本事可以向冥王借到這兩樣東西,可...你夫君的確是一心一意的為了你的?!?/br> 郁泉幽的眸子中落下淡淡的傷意,“為了我?”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 可是為什么每一次...他都選擇將所有事情藏在肚子里,就算是重傷,就算是瀕臨魂滅也絕不會和她說一句話。 每一次的他在計劃些什么,自己都要猜個半天。 他不斷的利用著她對他的關心與著急,一步一步的做著下一步的計劃。 就算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他也能精準的算計出來。 可呆在這樣的帝玦身邊,真的讓她很累很累。 的確...他做的所有或許都是在為她考慮。 可他有想過...她是有多么害怕他突然消失。然后在某一天里...有個人帶來他的一句話和他再也不會回來的消息? “現在你的娘親已經恢復了一星半點的記憶,若是令她在此鐵爐之上繼續打坐三月,便能徹底的恢復記憶和意識?!鼻逯裾J真的與郁泉幽說道。 郁泉幽看著盤坐在爐子中央的娘親,忽然不知道是該喜悅還是該難過了。 ———— 玄界與世隔絕,清靜的很。 一轉眼她便在這里呆了半月有余。 清竹山的環境十分的幽靜。 外界的什么消息她都一概不知。 清竹醫神因帝玦母親的緣故,自那一日診斷確定過他的內傷已經差不多恢復后便再未踏足竹屋,只是每一日都要囑咐她為他上藥需得上仔細一點。 這幾日里,醫神天天呆在青銅鐵爐那一處,日日不間斷的加緊的為娘親煉制身上的尸毒,以及恢復記憶。 而她在玄界中的生活也十分的簡單。除了日日去清竹山后山看一看娘親,去挨在玄界主峰一旁的月牙山上摘一些簡單的草藥為帝玦治療外傷之外,便只是致力于屋里那個完全記不起自己是誰的男子勾心斗角。 在不知不覺中,她便以一種奇特的相處方式與帝玦瘋瘋癲癲的耍鬧了七日。 所謂“耍鬧”。 便是二人毫不客氣的對對方不斷的惡作劇。 失憶后的帝玦,記憶回到少年時期,那個沒有遇到她的時候。 少年時期的帝玦其實也只是一個愛玩的少年。 只是多年來魔族之中處處冷漠的環境將他內心那一點天真全部掩埋。 失憶后的帝玦非常喜歡捉弄她。 她不知道帝玦又再想著什么鬼主意。他在玄界的這幾日,一日比一日的性子惡劣。 總是在最開始與她說話的時候裝成偏偏公子,卻在之后立刻如翻書一般的變臉。 有時陰雨有時晴。 雖然她總覺的這樣的帝玦心中好似依舊有著什么計劃。 可偏偏...相處的這幾日里。 他除了天天逗弄,與她惡作劇之外,便沒有其他的動作。 甚至都不曾問過幾日前還在的清竹醫神為何這幾日里卻不見了身影。 也不再過問過她到底是何身份。 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她不是清竹醫神的侍女。 帝玦又怎么能看不出。 她處處防著帝玦逃跑,因為在現在的六界之中他們二人都是已經死去的人.... 世人眼中的雙煞,陰毒無比...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失憶后的帝玦若是按照以前的記憶回到九重天之上,肯定是危險重重。 她擔心帝玦逃跑,一連擔心了幾日。 這種日復一日的擔心每一次都會在他的惡作劇之后消失,次日再一次升起。 性子愈發頑劣的帝玦總是喜歡跟著她處處搗亂。 某一天終于將隱忍多日的郁泉幽惹得發了怒。 同樣喜歡惡作劇的郁泉幽便心生一計。 清竹山后山處有一個地方撲騰著許多的山雞。 帝玦怕雞的程度極深。 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既然這樣怕雞,定是從小時候就開始怕的。 于是郁泉幽便趁著早上為他采藥的時間,去了清竹山的后山處捉了幾只雞帶回了竹屋。 同往常一樣,當她回來的時候,帝玦正在竹屋前的空地上練著劍。 為了使她的“報復計劃”成功。 郁泉幽悄悄的從竹屋的后方饒了過去,然后在抓來的兩只山雞身上施了法,隨后便讓這兩只山雞小兵徑直的朝著練劍的帝玦直撲而去。 專心練劍的帝玦并沒有發現竹屋后方一場的情況,只是一心一意的練著自己的劍。 可逐漸的他便發現似乎周圍有什么動靜。 夾雜著雜灰色雞毛的兩只山雞憨態可掬的一步一步的向帝玦靠近。 當它們嘴中響起一聲“悅耳”的叫聲時,躲在竹屋旁的一顆楊柳樹后面的郁泉幽看見帝玦的臉色明顯的灰暗了下去。 當第二聲雞叫再一次響起來的時候,她看見一直以來淡定如風一般的男子的臉上出現了恐懼的表情。 緊接著她看見帝玦的嘴角抽了幾抽,然后僵硬的轉過身體。 腳下兩只樣貌極為可愛的山雞正瞪著自己的雙眼呆呆的盯著也在看著它們的帝玦。 郁泉幽忍著笑意,在心底倒數了三聲數。 “一,二,三...” “?。。。。。?!”隨著她心中那一聲三落下帷幕,應聲響起的便是帝玦殺豬般的慘叫聲。 原本還在空地上帥氣的執著劍,意氣風發的帝玦此時便猶如一只離弦之箭一般,閃成了一道優美的風景線想著竹屋前方迅速的逃竄了出去。 而那兩只雞便顯得有些懵了。 隨后在郁泉幽施法的作用下,兩只可愛的山雞一步不拉的再一次朝著帝玦奔去。 于是乎,整個清竹山便不斷傳來帝玦極其慘烈的尖叫聲。 郁泉幽站在楊柳樹后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帝玦上躥下跳的模樣,她只覺得自己笑得肚子都快要抽筋了。 她笑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歇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 然后不緊不慢的朝著帝玦竄逃的地方走去。 當她走到兩只山雞不斷跳躍sao動的山林之中的時候,便發現帝玦此刻已經竄到了樹上,一臉警惕再夾雜著恐懼的表情,目光死死的盯著樹下對他狂撲翅膀的兩只雞,身上不由得的抽搐著。 郁泉幽看著他趴在樹上,似見了鬼一般好笑的模樣,便又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來。 許是自己的笑聲略微有些過了,樹上的帝玦很快便察覺了她在此處。 于是兩人目光交錯。 帝玦咬牙切齒的朝著郁泉幽說道,“一個姑娘家家....抓什么野雞?你不知道那也是兩條無辜的生靈么?” 她聽了帝玦這話,頓時間笑出了聲,“這是堂堂沐玉王子該說出的話么?” “怎么?就允許你們神仙有憐憫之心,不允許魔有善良的一面么?” 他死盯著看著她,眼里露出一些不爽的情緒。 郁泉幽未揚起嘴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彎下腰,徒手將兩只雞抓起,然后腳蹬地朝著帝玦飛去。 抱住樹干的帝玦看著郁泉幽將兩只正撲騰的厲害的兩只雞抓到了自己面前,便差一點嚇得從樹干上滑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郁泉幽迅速的將手中過的山雞放開,在空中翻了個身,腳尖輕點了樹杈,伸出手用力將帝玦的袖子一扯,隨后彎臂將他一撈,二人便再一次穩穩地坐在了樹上。 于是兩個人四目相對。 她逐漸勾起了嘴角,笑得十分開懷,“沐玉...這一下...算是我‘英雄救美’了,你要怎么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