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奈何情深與不緣淺 (一)
于是她緩緩轉過身,等到銘火一行人都走了進來,她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輕,想她剛進仙界并未多久,雖然在書上看過不少長相可怖的怪物,但若是親身體驗定會招架不住。 那領頭的人一身紅色妖異,長相陰柔,有著一張裂開向上翹起來厚唇,從眼角到鼻梁之間有一條半尺長的傷疤,活脫脫的猶如一只蜈蚣印在上面。 這可怖的疤痕完全去了原本還算清秀的面目,刻上幾分猙獰,讓人看得不寒而栗,他那一頭陰藍間紅的長發披在后,盡顯詭異之感,此人……應該就是那銘火了。 在他身邊分別站著兩個人,右邊的那個全身似火一般燃燒著,渾身通紅,手持一把火斧,兩只眼睛猶如銅鈴般大小,眼珠子深深的凹了進去,倒與骷髏相似幾分。 而左邊的那個雖說與正常人沒什么不一樣的,可他一身黑色長袍,原本應該鮮紅的唇卻是nongnong的黑色,狹長雕眉向上挑起,整體看上去有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而站在他們身后的人都不必多說了,一個個長相猙獰可憎,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只有你一個?官蕓柔呢!”銘火四處查看了一下,發現只有她一個人,便怒不可遏。 “這里就只有我一人?!彼陨岳潇o下來,盡量平復了心中的懼意,抬頭看看他。 “你這丫頭膽子真大?你是不想活了是吧?”他厲聲吼道,眼神極為陰冷。 “如果不是膽子大,我怎么會被你的人抓到這里?”她直直的盯著他,此刻已無絲毫懼意。 “呦呵!你這丫頭居然不怕我?呵呵,真是百年奇聞吶,小丫頭竟有如此膽量嗯?”他在聲音漸漸危險起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極為不爽的情緒。 “我告訴你,我銘火做了幾百年的殺人勾當,就沒遇到過真正不怕我的?今日倒是新奇了……” 他慢慢笑了起來誰知又立刻變了臉,伸手便向她的臉上打來,“啪”這一巴掌倒是把她打的措手不及,他用力極猛,她只覺得她的牙齒都快被打掉了,嘴里傳來一股血腥之味,“說!官蕓柔在哪里!” 誰知,她還沒有開口,圍在她脖子上的九櫻便猛的向銘火一撲,使勁地咬住了他的手臂,只聽見他大叫一聲,狠狠的將九櫻摔了出去。 她的心跟著緊了起來,看向九櫻,只聽見它悶哼一聲,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暈了過去,她急忙爬下床,將它抱在懷里。 銘火此時已怒火沖天,抬起腳就往她背上踹,她身上還有在憶憂山時受的傷,被他如此一踹,自然堅持不住,巨大的疼痛感傳遍全身,她伏在地上,咳血連連。 “這石室一定還有機關,你們幾個給我去找!還有你們幾個,將這個臭婆娘給我押到煉火池去,我要讓她嘗嘗這么不知收斂的滋味?!?/br> “是!”站在他后面的幾個穿著墨綠色衣袍的小廝兒齊聲回答道。 他們其中的那幾個人準備將她架起拖下去,她緊緊抱著九櫻,使勁掙扎著,冷聲說道,“放開……我自己會走?!?/br> “哼……骨子挺硬?”銘火冷笑道,“既然她不肯受你們所控制,那就算了。讓她自己走,熔印,你陪她去,給我看好了!”他轉頭對身邊的那個渾身火紅的男子說道。 那個叫熔印的男子立刻點頭回道,“是,屬下遵命!”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剛剛站穩,就被熔印用力推了一下,他在后面氣洶洶的喊道,“快點兒!” 她極力平穩住自己的腳步,不讓自己摔下去,然后慢慢的往前走,走到草簾那里時,停了下來,熔印正準備呵斥,卻見她回過了頭。 他以為是她有話要對他說,她卻理都沒有理他,視線徑直越過他,看向也轉過頭來的銘火,“大人,奉勸你一句,管管你的手下,你還要拿我做籌碼,而我卻只是一個毫無仙氣的凡人,只怕你手下一個用力不小心把我給弄死了,你就沒有任何籌碼了?!?/br> “小丫頭口氣還挺大?你怎么會知道我要拿你做籌碼呢?一個區區凡人弄死也罷,現在最大的那塊籌碼被你給放走了,你還想我對你客氣點?真是異想天開!”他從鼻孔中冷哼出一口氣來,笑著,似乎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大人,你們如今的勢力才剛剛恢復一點,若把我給弄死了,萬一仙界帝君大發雷霆,派來數萬仙兵仙將攻擊你們,只怕你們所做的一切會功虧一簣啊……” 她與他周旋著,因為她并不想在這里喪命,她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搞清楚,怎么能死呢? “哼!一個下賤丫頭而已,你真以為有人在乎你?” “嘖嘖……這次這句話聽著可真耳熟,前些日子我情陌島上時,好像聽到過這一句話,哦……是一個叫石青的男人對我說的呢…大人您覺不覺得這個人很熟悉呀?”在她說到石青這個人名時,銘火忽然變了臉,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看到他這般,她頓了一下,揚起甜甜的笑容道,“看來大人也認識這個人呢?我們還真有緣……大人想知道這個人現在怎么樣了嗎?” 他沉默下來,半響才問道,“你知道些什么?” 她冷哼一聲,隨即笑道,“大人覺得我……知道些什么呢?” 他盯著她瞇起了雙眼,“若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那么你提石青也沒有任何用處……” “大人覺得我怕死嗎?”她勾起唇,眼神的冷漠起來,“我不過是一界小小凡人,無依無靠,沒有任何牽掛和羈絆,死了……又何妨……” 那個叫石青的男子自那日被抓后,便一直幽禁于情陌島的密室之中。 且那日后,狐墨吩咐了自己手下所有心腹大將,全面封鎖了情陌島,逐一排查各將領,只要有一點嫌疑的都被當做魔界jian細幽禁關押,但仙界情陌島一直是眾矢之的,各界的眼珠子都盯著它的一舉一動,如此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銘火一行人。 狐墨便在此之后的接連半個多月內,以商討大事為由,舉辦多場群仙宴,才將此行徑給掩瞞了過去。而這每一件事里的緣由道理,蕓柔都與她一一講過,那時只當她煩,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一個多月前,她在石室聽到的那一番石青與狐墨的對話,可以讓她輕易判斷出這石青與銘火的關系。 石青自被關押后,狐墨便特地派人變換成石青的模樣,定時向銘火的人傳遞假消息,混淆他們的視聽,可這消息畢竟是假的,騙得了他們一時,卻騙不了一世。 銘火不可能沒有任何察覺,于是他才會有了最近一翻動作,在凡間大肆屠城,企圖將狐墨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以保全他以為并沒有被抓住,而只是深陷險境的石青。 只沖他方才的態度來看,他是并不知曉石青已經暴露了的。 那么她便可利用這一點,順意提到石青,引起銘火注意,石青若被抓,那么知道內情的定是狐墨的心腹或極為重要的人。她這般提出,他大概便會有所警覺,不敢輕易對她動手,至少不會讓她死。 她見他低眸沉思了一會兒,果然抬頭對熔印說道,“且罷,將她關押到水牢之中吧,別把她給弄死了?!?/br> 熔印似乎有些不服,瞪著她極為不爽的說道:“大人,這毛丫頭和您說了這幾句,您就……不準備教訓她了嗎?這丫頭……”只是他還未說完,便被銘火一記白眼瞪的沒了聲。 他不情不愿的轉頭對她說道,“姑娘,請吧!” 她面無表情地越過他,抱著九櫻徑直向前走去。 然而,在這時,包括她……誰都沒有發現她的身上起了一絲詭異的變化,有一股隱隱的黑色煞氣正緩緩的從她身上涌出,并沿著她全身的經脈慢慢攻向心臟…… 銘火口中的水牢真真的是一處荒蕪的水池,這池上架了一個籠子。四條極長的鐵鏈掛在那里。 池中那黑濁的水散發著陣陣的惡臭。 郁泉幽被熔印推進了水牢中,雙手雙腳皆被水牢里的四條鎖鏈緊緊的鎖住。 她浮在水牢的池水中,那水便正好到了她的脖頸處,只差著一點點便要沒過了她的口鼻。 熔印冷眼看了她一眼,“姑娘便好好的享受一下這水牢的滋味吧?!?/br> 這句話話音卻是剛落的,熔印便立刻離開了水牢。 郁泉幽還不懂得熔印話中的涵義,卻在此時忽然便聽見了綁在四肢上的鎖鏈抖動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用力的拉扯。 這還并不算什么,池中散發著惡臭的水也在此時迅速的淹過了她的頭頂。 腥臭的池水一下子便灌入了她的口鼻之中,使她窒息。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大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此后的三個時辰里,這池水每隔著一盞茶的時間便會沒過她的頭頂給她帶來一陣窒息的感受。 她總算是明白了熔印離開水牢之前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原來便是這樣的折磨。 而就在她被這池水折磨的快要失去意識時,她似乎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抱住了身體,那人似乎有些焦急,她卻聞著那人身上清香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整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