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陸陸續續,負責各處搜查的領頭仆婦都出來匯報了結果,卻沒有任何人找到什么蛛絲馬跡。南康公主難以置信,也很不甘心,怒道:“不可能!你們再找一次!” 桓溫問道:“你們可曾找得仔細了?” 仆婦們皆應是,每一個領頭的仆婦都站出來道,她們是親眼看著底下人搜查的,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都沒放過,全部找遍了。 聽到這個答案,桓溫心頭其實是松了口氣,證實是嫡妻的污蔑,總比證實他那前途無量的三兒真沾上了這等丑事好?!凹热绱?,那還搜什么!”桓溫轉頭對南康公主劈頭蓋臉罵道:“你成天就知道小題大做!丟個簪子,就如此興師動眾攪得這樣人心惶惶!以后再如此行事,休怪我無情!” 當著眾人面,桓溫自然是不會跟南康公主算賬,只是把這出事情公開定了性,把事情全部推到南康公主頭上。她歷來對五姨娘李氏視為眼中釘,丟了簪子賴到和芳院頭上,攪出這么一通事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給七女驗身,她不可能清白無辜!”南康公主吼道。 此時被攔在屋子里的桓姚,也強忍著身體上的疲憊不適走了出來,先是禮數周全地給桓溫和南康公主行了禮,再站起身來,紅著眼眶道:“請問母親,女兒到底何處不清白何處不無辜了?半夜里鬧了這么大一出,小女連到底發生了何事都不知情,實在是委屈。還請父親為女兒主持公道,給女兒一個說法!” 桓溫狠狠瞪了南康公主一眼,“此事到此為止?!庇謱钍虾突敢睾偷匕矒岬溃骸敖褚沟氖虑樽屇銈兪芰宋?,大半夜的別在外頭受了寒,快進去好生歇著?!?/br> “你們也都散了罷!今夜之事若在外頭有半分流傳,我決不輕饒!”對奴仆們和外頭的府兵也下了令,說完,拖著心不甘情不愿的南康公主,直接出了和芳院往東苑而去。 回到東苑,南康公主才大聲道:“絕不可能,我的探子明明看到他在七丫頭房里!床前擺了一男一女兩雙鞋,絕不會有錯的!肯定是他后來聽到風聲跑了!” “你的探子?”桓溫冷笑一聲,“他們聽命于你,自然是你讓怎么說就怎么說?!边@件事,必是她設計了什么陷阱,想要一箭雙雕讓他厭棄三兒和七女,卻不想人家根本沒入她的套。 “我何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你!這樣吃力不討好,還不都是為了我們桓府的名聲!”南康公主委屈地道。 桓溫冷哼一聲,“你還知道桓府的名聲?且不說兩人根本沒這回事,縱是有,鬧大了對桓府有何好處!你帶著上百人去和芳院,倒是生怕不傳得滿城都是!” 一時說得南康公主吶吶無言。 正此時,聽得仆人進來傳信:“稟郎主、公主,三郎君求見!” 桓溫心中疑惑,三兒此時來做什么,卻還是叫人傳了他進來。 桓歆在回到滄瀾院不久,派出去的人便已經打聽到了消息。和他所料不遠,南康公主果然是帶著人去了和芳院。為了避免懷疑,當時他自然不能立即就出現在和芳院,但自己的人,也是暗藏在和芳院附近,觀察著院中情形,若一旦有對桓姚不利的事情發生,便立刻叫人回來稟報他。 估摸著父親桓溫心中所想,大抵是不想事情鬧大,所以才迅速收了場。但他本人都親臨當場了,沒立刻下令停止搜查,反而是等到搜查完畢才遣散了眾人,看來也是有所猜疑的。在他順利帶走桓姚之前,必須要打消父親對他所有的猜疑。能不和父親鬧翻臉,自然是要盡量避免的。 “阿式,這么大半夜的,你不在院里安寢,尋為父作甚?”桓溫問道。 “父親方才鬧出那么大動靜,不就是在尋我?如此,怎能不來?”桓歆反問道,臉上神情淡漠,卻讓人從他反諷的話中,聽出他的憤怒。 上百人的陣仗,估計如今,是整個桓府都知曉了,盡管他已經下令今夜參與此事的人封口不許提起,但以桓歆的偵察能力,要知道他們方才的真實目的,確實不難。 桓溫聞言,有些尷尬,笑道:“都是一場誤會,如今事情已經了結了?!?/br> “父親心中有猜疑,我豈能不知。原以為父親對我委以重任,當是一直對兒深信不疑的。想不到,父親竟會信如此荒謬之言!”桓歆話語中透著淡淡的失望。 桓溫生怕讓這個能干的兒子寒了心,連忙道:“阿式你別多心,為父自然是一直信你的。讓他們搜查,也全是為了證明你的清白!” 桓歆也見好就收,將炮筒轉向了南康公主:“如此,母親可還滿意?我和七妹兄妹間光明坦蕩,不怕在此撂了話,我就是和她投緣,會當她一母同胞的親妹般一生庇護。旁人有何齷齪心思,盡管沖我來,犯不著扯上她一個弱女子!” “你放肆!”南康公主對他這肆無忌憚挑釁和指桑罵槐十分惱怒,他簡直不把她這個嫡母放在眼里! “好了。不要爭吵!這事本就是你的錯,阿式都未追究,你還有什么好說的!”桓溫發話阻止了南康公主對桓歆發作。 聞這話,桓歆臉上露出些微感動,似乎下了什么決心一般,“父親,兒有話想跟您說?!泵黠@是暗示桓溫,要避開南康公主。 桓溫見桓歆已經不再為方才的事情生氣,心中也松了口氣,自然是應允,和桓歆一同離開。兩人父子情深的樣子,直把南康公主氣得把手邊的幾案拍得啪啪作響。 回到桓溫書房,桓歆一撂衣角跪在桓溫面前:“父親,方才是兒錯怪了您,在此向您賠罪!” 桓溫趕忙扶起他,“阿式,你我父子,何須如此!” “都是兒的錯,有件事瞞了父親十幾年,才叫父親有所疑慮?!被胳У?,“父親可是一直對兒不肯娶妻納妾一事深感困惑?” 桓溫點頭,“確是如此?!?/br> “事到如今,對父親坦誠,還望父親勿怪?!被胳г俅梧嵵氐貙笢厣钌钭髁藗€揖,“兒一直不愿成婚,是因幼時因緣際會,練了一種玄道功法,功成之前,不能破童身。這功法的威力,父親也曾見過,一旦功破,其反噬卻會讓兒全身筋脈盡斷。兒恐怕有女子近身出個萬一,這才一直以各種緣由拒絕婚事?!?/br> 桓溫一想,三兒確實從開始習武時,就無論是力氣速度還是對戰能力都遠超同齡人,到后來,甚至十幾名精兵都打不過他一人?!斑@功法怎會有如此奇異的弊端?”他滿臉震驚地道。 “父親若是不信,可找醫者來為兒把脈?!被胳A似?,臉上有些難為情,“兒到如今,也依舊是童身?!比绱?,自然是為了徹底打消桓溫對他和桓姚的懷疑。對他來說,要模擬未破純陽之身時的脈象,并不難。甚至,他還留了許多后手,安排了今晚證明他未曾去過和芳院的可信人證。 桓溫聞言,也有些尷尬,緩了一會兒才道,“為父怎會不信你。此事你該早些告訴為父和你阿母,也免得外面傳出流言,讓你一直被人非議?!?/br> 桓歆二十多歲,一直不娶妻納妾甚至不近女色,外頭都盛傳他不舉或是好男風。 “最初是怕你們擔心,不讓我繼續練這功法。后來年紀漸長,對于此事便有些難以啟齒了。功法有這等限制,實在唯恐被人恥笑?!?/br> 桓溫這下總算是放了一顆心,原來如此,那他和七女的謠傳也完全是子虛烏有了,這些好事者,真是一天也不消停!轉念又想到一事,擔憂道,“那何時才能功成?你這都二十三四了……” 桓歆道:“恐還有些年頭,如今也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功法不能停。父親放心,等到兒功成那一日,定會派人給父親傳信的?!?/br> 對此,桓溫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隨后,又轉了話題,道:“你母親年紀也大了,行事越發不著調。為父已經想好了,再過段日子待時機成熟,就讓她閉門修養,讓你阿母過來襄理府務?!?/br> 這算是他對今晚鬧的這出事給三兒的交待。不愿父子間留下耿介,自然是選擇犧牲早就不滿多時的嫡妻了。 “阿父,不必如此。阿母她不在意這些,您這些年對兒的倚重便足讓她欣慰了?!被胳ьH為體貼地道:“如今您才入朝,不必因此憑白招人口舌。往后,等您更上一層時,再要給阿母些褒獎也不遲?!?/br> 心中想的卻是,他要帶走桓姚,讓習氏到建康,也算是送了把柄到父親手中,到時候畢竟會有所掣肘。習氏是他親生母親,他還是無法置她生死于不顧的。 桓溫聽他如此說法,全是真心實意,也就暫時作罷了:“如此,便先記著?!?/br> 天亮了,桓府這件事在府里起了一番波瀾,倒也沒傳出去。倒是會稽王府昨天出了個大新聞,在建康城傳得頗為熱鬧。 第86章 休妻 年過不惑的會稽王,如今正鬧著要廢黜王妃。 會稽王妃王簡姬在一個多月前,從未想到過這一日。即使她對司馬昱的子嗣下了手,事情被揭露出來,司馬昱也只是把她禁足在了璇璣院。司馬昱畢竟是個念舊之人,兩人少年夫妻,二三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至今還住在主院。 雖然她管理府務主持中饋的權力已經被移交給了側妃徐氏,但王府各處都有她的人手,徐氏短時間內是清理不掉的。況且,徐氏一向以溫柔善良為司馬昱所稱贊,才接手府務,是不敢有太顯眼的動作的。她原還籌劃著,過些日子,等司馬昱氣消了,自己“病況垂?!币淮?,誠心悔過,再在病中和司馬昱追憶年少時的情分,說不得前頭的事情就能漸漸抹過了。 哪知,三天前,司馬昱一回府就來璇璣院找到她,提出要和離。她自然是死活不肯,但司馬昱卻是一反常態的鐵石心腸。如此,讓她這個高門世家的貴女,也不得不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用上了以往最不屑的示弱手段。 “殿下,你我夫妻二三十載,我從垂髫女郎嫁與你,如今已是白發糟糠。韶華不再,若被遣回家中,當如何見容于父兄?”王氏淚流滿面,無比悲戚地道,“以往做錯的事,我只深恨時光不可回溯,無法彌補。如今我一心向道,只求悔過,絕不會跟徐meimei爭權,不求別的,只求個養老安身之所!” 司馬昱看著一向注重儀容的妻子,松弛衰老的面容上此時淚水橫淌,心中一時倒有了些不忍,道:“你若不想回王家,我也不強迫你。離婚[1]之后,我在丹陽劃一座莊園與你,每年再與你千石食祿,如此,也算全了你我夫妻多年情分?!?/br> “殿下,您當真如此狠心?”卻不想,王氏完全不領情,聞言,頓時收了淚水,恢復了以往高傲的姿態,“就算我肯,也要看我高平王氏的族人答不答應!”她可以叫兒子司馬道生去討好司馬昱,那是因為他本就是晚輩,可自己,幾十年的驕傲,卻終究讓她一直做個可憐蟲。她都說出如此不顧身份顏面的話了,都不能令他回心轉意,她又何必再屈辱自己。 司馬昱聽她抬出娘家做威脅,心中頓生厭煩。復又想起她往日的錯處來,心道,這婦人真是貪得無厭,和離之后,她當初的嫁妝都會悉數退還,再加上他給的莊園和食祿,完全可保余生無憂。如今這般糾纏,不過是舍不得身為王妃的尊榮富貴,還口口聲聲說一心向道不爭權勢。 如此心腸狠毒又貪慕富貴的婦人,怎可與仙姿佚貌又淡泊才高的桓七娘子相比!若她不肯退位讓賢,他又如何能讓桓溫同意他迎娶桓七娘子。 “本王作出此諾,已是仁至義盡。高平王氏如何,自有本王應對。給你三日整理嫁妝,三日后,這和離書你若還是不愿首肯,本王便只好給你一封休書來做了斷!” 這已經是在宣告,若王簡姬堅持不肯和離,他便直接下休書?!巴跖c馬共天下”的時代早已過去,他一介輔政大王,早也不是當年才喪父時空有尊榮卻勢單力薄的瑯邪王,桓氏如日中天,連瑯邪王氏都已經日漸衰微了,高平王氏更是不足為慮。 莫說是他手頭還握著王簡姬的錯處,就算是沒有,為了桓七娘子,他也甘愿面對一切非議與阻擾。 司馬昱拂袖而去,只留王氏悲切不已。做了幾十年的會稽王妃,若被廢棄,她怎么在王氏中抬得起頭?她被廢黜之后,本就令司馬昱日漸不滿,又失去嫡子身份的兒子又該如何自處?無論用上什么手段,都絕不能被廢黜。 三日之間,司馬道生幾番求情,甚至發動了母親在京為官的族兄王導來求情,司馬昱都不為所動,緊咬著王簡姬錯處,堅決要廢黜王妃。 眼看著重陽將近,司馬昱也十分焦急?;钙吣镒悠G冠天下,也不過是養在深閨無人識得,才被他搶先發現了。若重陽時進宮參加宮宴,必然為眾人所知,介時求親者絡繹不絕,桓溫說不定有了新的考量又改主意了。他必須得趕在那之前把婚事先定下來,越快越好。 是以,昨晚他再次派人去催促了王氏。不料,半夜卻傳來王氏上吊自殺的消息,幸得奴婢們及時發現,這才救了下來。人卻還昏著,狀況據說不太好。 這讓司馬昱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王氏死在府上,他還得服喪,一年之內都無法再議親事。生怕王氏出個好歹,趕緊親自帶了醫者前去為其整治。 消息傳揚開來,司馬道福也是一大早就聽到侍人來匯報了此事。頓時就坐不住了,趕緊叫人備車馬去會稽王府求見司馬昱。 “父親,母親縱然有天大的錯處,為了大局著想,也廢不得??!”司馬道福一進門就言辭懇切地勸諫道。 司馬昱倒沒想到,三女司馬道福竟然這么快就趕回來了。想著昨日徐氏也來為王氏求情,猜想著或許是徐氏給她送了信,他在尋找“海棠仙人”時徐氏想必是有所察覺的,作為既得利益者,她恐怕是最不愿意打破當前局面的人。 心中不由有些不快。他的事,何時由徐氏這區區側室來插手了。真是利令智昏,權令德失,原當徐氏是個德行高雅的好女子,不想,如今一旦手握大權,也變成了如此嘴臉。不過,司馬道福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他也不好對她擺臉色,聞言只是溫和地擺了擺手,道:“不過后院小事,何曾就牽扯到大局去了。阿福不必多慮了,無事便退下罷,為父手頭還有別的事要做?!?/br> “父親!這怎么會是小事!”眼見司馬昱下逐客令,司馬道福著急不已,一見桓皇后誤終身,便宜父親司馬昱原本雖然沒做出太大政績,也算是個正直明智之人,可娶了桓皇后之后,就完全淪為了桓皇后的應聲蟲,對桓皇后千依百順到近乎昏聵的地步。便宜父親腦殘了,歷史軌跡就無法挽回了,作為楚太祖敵對派一方勢力的她該怎么辦。 “您想想,一旦您廢了母親,王妃之位虛懸,您位高權重,必然會有人想來填補這空缺?!彼抉R道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女兒并非反對您續弦,只怕您到時候不得已娶了那些妄圖掌控朝綱的不軌之臣家里的女郎,令會稽王府落入那些不軌之臣手中!若我們會稽王府都淪落了,司馬氏還有何指望?” 司馬昱實在不明白她這番話從何而來。這晉朝江山又不是獨屬于他們會稽王府的,他既無皇帝之名,又無獨攬朝綱之實,即使是輔政大王,也一直被各大世家左右,如何就說得像肩挑著力挽狂瀾之重任一樣了。兄弟,子侄,世家都在爭奪權勢,各自拉幫結派。他既選擇將她嫁與桓氏,自然在立場上就已經在向桓氏靠攏。如今桓氏勢大,他也算是得勝者。她倒好,作為桓氏的世婦,從在荊州的時候,就曾來信讓他限制桓氏,如今又含沙射影向說出這種話來。 “此事為父自有打算,你不必插言。你已是桓氏的主婦,就該好生在夫家經營。這都成親五六年了還沒個子嗣,也該上心尋醫問藥了?!?/br> 司馬昱這根本就是對桓氏毫無防備,還和桓氏一條心。更令司馬道福氣憤的是,司馬昱吩咐她退下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喚住她,問道:“你在桓府,這幾日可曾見過你那夫婿的七妹?” 竟然明目張膽就跟她問起了桓姚!司馬道福心中怒火中燒,卻不敢跟司馬昱發作,只是木木地道:“不曾見過?!?/br> 司馬昱道:“桓七娘子初回建康,無人相伴恐多有寂寥,你平日多去陪陪她。與她親昵些,將來自有你的好處?!逼吣镒右院罂墒且梢蔀樗蹂娜?,三女身為后輩,自該殷勤恭敬些才是。 “謹遵父親吩咐?!彼抉R昱自以為隱晦的暗示,司馬道福卻聽得一清二楚,依著歷史上便宜父親對桓皇后的癡迷,這事哪里容得她說半個不字。她不會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卻只能背后想辦法,不能當面惹怒司馬昱。 “前日去桓府,聽聞桓七娘子受了傷,不知如今可痊愈了?為父這里有些消腫止痛的好藥,你回去時帶給她?!彼抉R昱這幾天雖說忙著和王氏和離,卻也是一直掛心著桓姚的。只恨不能明日就將她迎進府中,朝夕相對。得知她的傷勢,他也是叫人去庫房里取了宮廷御用的極品傷藥的,臨到要遣人送出去,卻又想起桓姚那日的情態,生怕太唐突又嚇到了她。 “不必提是為父送的?!毕胫?,又如此囑咐了一句。 司馬道福坐在車上,看著盒中精致的藥瓶,心中不斷謾罵著桓姚的yin|亂無恥,不僅和親兄長亂|倫,連一個年紀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都要勾引!這樣的人,她怎配擁有那么多人的深情和寵愛! 一路思索著對策,臨到桓府時,便已經有了主意。如今事態緊急,也顧不得手段光不光明了,再者,對付桓姚那種人,也用不著講什么仁義道德。 作者有話要說:[1]突然想起來解釋一下,本文中用到的“離婚”“新聞”等詞,絕非作者菌把現代詞用到古代去,而是那時候就原原本本有這兩個詞了。大抵是《世說新語》當中都有提到。 第87章 暴露 桓姚歷來謹慎,前幾日鬧出那番風波以后,就再不肯讓桓歆晚上到和芳院來了?;胳ё匀徊桓试?但不管他哄勸,桓姚都不肯妥協,眼看要把她惹惱了,只得作罷。 于是,只好每天白日里抽出些時間來看桓姚。但這幾天,只要他一來,李氏就會一直守著桓姚,讓他沒有單獨親近的機會。如是一兩次之后,桓歆也明白上次那場鬧劇雖然沒抓到把柄,卻讓李氏對他起了警惕知心。因此,今日過來,是趁著李氏不在和芳院時才來的。 桓姚最近都在為重陽宮宴做準備,熟悉禮儀,試衣裳首飾妝容,并且練習宴上會用到的詩詞或速寫畫作?;胳нM來時,她正在琢磨詩句。 她本是不太擅長吟詩作賦的,平日雖然會試著寫幾句,但也只能稱得上對仗工整,達不到讓人拍案叫絕的程度,更何況,即興發揮時間太短,那種環境下不見得寫得出,于是便只能按著教授禮儀的嬤嬤所說的經驗,把到時候可能抽到的題材,都提前寫出一首短詩儲備起來。她也不求出彩,但求不拉后腿就是了。 桓歆看她想得認真,完全都忽略了自己,有些不甘心,“姚姚,這重陽宮宴,你就不能不去?” 聽得此話,桓姚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筆,“這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三哥你想,算上六年前的中秋宮宴,我已是第二次因故不能去宮宴了,若這次再缺席,叫父親如何作想?” 桓歆清楚地知道,她現身宮宴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去年在江州時就可見一斑了。若讓父親親眼見證了她的魅力,他以在東豫州給桓姚定了親事為由帶走她,恐怕是沒那么容易說得通了。 “過不久你就跟我去東豫州了,父親怎么想有何要緊?” 兩人正說著,知夏從門外進來,看了看兩人,有些猶豫地道:“稟郎君,七娘子,外頭有人送了封信?!?/br> 說完,卻是把信直接呈給了桓歆。 桓姚明明在旁邊瞅著,那信封上寫的是由自己親啟,不由道:“知夏,你呈錯人了?!闭f完,嗔怪地瞪了桓歆一眼。 果然是桓歆的忠仆,自己還在眼前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對桓歆表忠心。 桓歆見狀,只好訕訕地收回了手,對知夏使了個眼色。于是,知夏這才轉而將信呈給桓姚。 桓姚看了眼信上的字跡,立刻知道是何人寫的了。自上次瓦棺寺見過一面,后來倒毫無音信了。不知他到底寫了什么,礙于桓歆在眼前,倒不好立即啟閱。 桓歆的目光落在羊皮紙信封上,這字體飄逸有鋒芒,是男子所書?!耙σ?,何不啟信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