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抓著我室友的手,像神經病一樣,又要嚇哭了。我室友就讓我埋在他懷里,什么也不去管。那些醫護人員大約五分鐘之后上車來的,他們給死宅檢查過,他身體完全沒有任何損傷。 “大概是夢游吧?!?/br> 車子轉彎的時候,我看到他猥猥瑣瑣按著門鈴,求宿管大媽給他開門。 到了醫院之后,發現大半夜的,醫院居然燈火通明,樓道里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很多,還有些我們的同學,神情木訥地坐在走廊椅子上,非常熱鬧。我們學校剛剛才運過去了七八十個,醫生看到我就笑說,接到我室友電話的時候嚇了一跳,以為又來一批,幸虧不是。要不是這里人多,我又要犯怵了,因為他帶著我們從走廊往內科走的時候,醫院兩旁的房間里一直傳出狗叫,非常兇,很歇斯底里,依稀聽到有醫生護士在里面輕聲安撫。我說這里面都是養了純種狼狗么?醫生苦笑說,“還不是你們學校的同學。初步診斷是集體狂躁癥?!?/br> 我覺得汗毛倒豎。我覺得這更像狂犬病,人都變狗了。 我們走到內科病房,醫生問我怎么了,我知道我說了也不信,就說胸疼,疼得厲害,能不能給我照個ct什么的。他就笑說,ct能不照就不照,他先給我聽聽。他就拿那個聽診器在我胸口貼了幾下,又問我有什么家族病史。我這根本不是病,是傷,我怎么說?他看我支支吾吾,就又讓我躺好,在我胸口貼了一些電極之類的東西,測我的心律。出來的每個指標都標準得可以上教科書。于是他告訴我,據他的經驗,我的心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即使他這樣說,我也堅持要照,他根本不知道我今天晚上經歷了什么。磨了他很久,他都不建議,這時候一直沉默的我室友發話了,“照?!?/br> 醫生跟他對視了兩秒鐘,什么話都沒說,低下頭開單,然后在電腦里cao作了我的病例。等他弄完,我室友扶著我站起來,幫我把穿得太厚的外套脫下來,搭在手臂上。 后來去拍了x光片,我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醫生一拿到,就聽到他說:“wtf!” 我的心臟表面,出現了四道很清晰的陰影,像是被什么東西燒過一樣。 而那陰影,是爪痕。 醫生悚然,更不用說我。我沒有瘋,但恨不得自己瘋掉了。要不是我室友適時抓住了我的手,我幾乎就要當場暈倒。不消說我有多害怕。 那醫生人很好,一開始的茫然失措后,就覺得有可能是儀器故障,希望我們再照一次ct。因為我們半夜來的醫院,現在天都快亮了,我又一直胸口悶,他還幫我申請了一張床位,跟我的那些集體狂躁的同學一起。這是他可以為我做的一切了,我很感謝他。要他接受我的故事很難,畢竟他接受了這么多年的正統教育,可不是為了被這種神秘學給打敗的。因此我也沒跟他說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只是假托,我在夢里夢見有怪物拽我的心臟。他認為這種荒誕的夢,是生理上的疼痛對精神的刺激。 拍完片,我室友就扶我回病床睡覺,等待結果。病床就挨著我那些半夜被拉過來的同學,就是中間隔著一道藍色的布簾子,隔出半隔離的空間。我們周圍的那些狂躁癥病人,現在都安靜下來了,醫生護士進進出出,表情也不像半夜那么凝重。我猜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周圍只有儀器滴滴的安穩聲音,我室友又在我身邊,讓我很有安全感,而且是在一種很多人保護下的那種安全感。 我室友幫我穿上了病號服,然后又催促我上床,之后就去找了把陪床的那種小躺椅,吱吱嘎嘎在我床邊坐下。我這時候才想起來他也應該是一整夜沒睡,不禁有點不好意思了,“那你先回去吧?!?/br> 我室友搖搖頭。 他看起來文文靜靜,但我有感覺他是那種很固執的人,所以也沒有再催他,轉而問他愿不愿意來床上擠擠,可以閉目養神。我這樣說其實挺冒失的,我跟我室友真不太熟,昨天晚上才突然拉近了距離,卻是在經歷了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所以我對他的親近,也并非源于他這個人怎樣好怎樣好——當然他是挺好的——只不過我在這么無助這么可憐的情境下遇上他,便把他的好無限放大了?,F在冷靜下來,這些感情雖不曾消退,但已經覺察到,也許我在他眼里,只是一個沉重的包袱,一個害他大晚上睡不著的事兒精。 但是出人意料的,他真是愣了下,整個人呆呆的,顯然因為我突然這樣問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我連忙掀開了被子,殷勤地讓他上來啊,上來啊,他慢吞吞地彎腰脫鞋子,一邊脫一邊看我,然后穿著長褲躺了進來。病床很小,即使我再靠邊,他也有點搖搖欲墜,他試了幾個姿勢,我們倆都不舒服,最后他讓我先坐起來,然后把我墊在底下的枕頭全都墊在他背后,然后伸出雙手,示意我躺下去。 我不知道這怎么躺,他整個人可以說就在我正下方,玉體橫陳的,大長腿晾在床外,上半身卻正好歪在床頭。這讓我怎么躺。這次換我呆呆的了。 看我沒有動作,他就稍稍抬起腰,伸手抓住了我。他也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牽著我躺下,讓我枕著他睡,在他胸口上做窩。我本來不知道他要這么干,等他按著我的腦袋往他肩膀上靠我才明白過來,那我當然不能接受了,這多gay啊,弄得我跟小姑娘似的。 我紅著臉想退開,結果退得太急了,自己差點掉下床邊。我室友抄了我一把,誒了一聲,然后嘖嘖嘖。我突然有一種被調戲的感覺,更何況他的手還放在我的腰上。 我就覺得我室友有點不對勁,他雖然總是一臉純良,但果然有鬼吧!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我不是個gay,只能不算太委婉地告訴他,“我……我不要。你別這樣……” 我室友他根本沒聽我。他捧著我的臉,把我因為冷濕的頭發懶洋洋地往后撥弄,嚴肅地噓了一聲,然后自顧自閉上眼睛,說,“睡覺?!本吐裨谀切┱眍^里睡下了。他睡下不夠,雙手還圈緊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腦袋摁在他懷里,這次我連退都沒得退了。 我覺得如果就這樣睡過去,好像不太對…… 我就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又跟他說了一遍。這次我總算可以完完整整地把死宅被附體的事情講完,講清楚了,說得時候也不那么害怕,還有點新鮮。我還把衣服撩起來給他看,我覺得肋骨下面摸起來好像有四個淺淺的疤,是昨天死宅拿塑料叉子□□的地方。我室友一直在閉目養神,這時候起身把我按在底下,仔仔細細看了看我指的地方,然后把我的衣服扯下來蓋住肚子,“空調開著,要冷的?!?/br> 然后他側過身把我整個抱過來了。 我還是不習慣,怕有人看見,但是我實在累死了,床又那么小,一抱著我室友暖暖的身體就打瞌睡了。我還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我本來覺得我這么依賴他,他要覺得我神經病,現在看來他好像也沒覺得我很煩。要是這一點純粹因為他是個好人,而不是他是個gay,那就更好了。 我在他廉價洗發水的味道中滋生出一種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感覺,那就是:經過這一夜,我們之間似乎發生了很深刻的感情。不管這種感情怎么分類,這種羈絆都很深。我也不知道這種感情是怎么發生的,也許是因為他抱我下樓的時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也許是因為整個晚上他都讓我坐著,自己跑上跑下墊錢幫我拿單子拍片,也許是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有嫌棄我煩,我膽小。正常人聽到這種故事都會煩我的??傊椰F在呆在他身邊超級有安全感。 昨天晚上我還在懷疑他,懷疑他和那個惡心怪物的關系,請死宅調查他。 不過想到這一層我又有點不安。他昨晚為什么會不在寢室呢? 這次我直接問他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會直接問他,不過反正我也沒有想到過我們會擠在一張小床上,他還摟著我。who knows…… “你昨天半夜去哪里了?我送走盧道石以后上來,就沒有看見你了?!?/br> 我說到“昨天晚上”這四個字,鼻子就忍不住發酸,心口都變疼了,好像一瞬間又被人狠狠捏住了心臟。 我室友沒有告訴我。我只聽到頭頂傳來嘆氣聲,然后是他用臉摩挲著我的頭發。 “你想我每天晚上住在寢室?” 我想了想,點點頭。 我室友有點委屈地說,他以為我不喜歡跟他住,“我搬進來第一天,你就搬到隔壁了。我以為你不喜歡?!?/br> 我搖搖頭。我不喜歡的原因完全不是他以為的。 我室友于是跟我保證,“每天太陽落山之后,我都會陪在你身邊?!?/br> 我第一次覺得,“太陽落山之后”其實是種特別浪漫的表述。跟模糊的“晚上”不一樣,跟幾點到幾點也不一樣。這六個字給人一種很古老而又巋然不動的鎮定,在所有計時隨著文明湮滅之后,仍然天荒地老。我室友這么淡淡地說,就讓人仿佛可以看到紅日在地平線上落下,黑夜滾滾襲來,而這一切都將在我室友面前止步。 我睡過去的時候,覺得我都要變成gay了。 ☆、第11章 我很清楚醫院底下是不會有這么個洞xue的。這不符合常理。醫院有十幾層高,沒道理地基中空,這樣還不塌掉。而且這個洞xue起碼有3層樓高,它如果是1樓,那地面1樓2樓都不用造了。我更加確定自己在做夢,決定把我自己掐醒。但是我驚恐的發現我沒有痛覺。我把手放到尖銳的鐘乳石尖頂上劃開,我能感覺到那些石頭是冷的,我手上有血流過我的皮膚,但是我也不覺得痛。我用頭撞巖壁,撞得滿臉都是血,也至多只是暈暈的。 我在做夢,但是我醒不來。我有五感,卻獨獨感覺不到疼痛。 不過這樣也好。我如果等會被什么東西弄死,吃掉,折磨,我也不會太害怕,因為我不疼呀。 有了這一層關系,我就覺得好像穿上了一件防彈衣,頓時心生勇氣。 我想找到那個給我打電話,讓我下來的人——如果他是人的話。然后問他打聽一切,一切我不知道而又想知道的。我下意識覺得他知道很多。 我只是想要保護自己。 現在,我就遵照他想要的,下去看一眼。我覺得他讓我下來,為的就是這個。 我沿著石頭鑿刻的臺階往下走。臺階很陡峭,盤旋著通向洞xue中央。從我現在這個位置可以看清,整個洞xue是向下沉的,好像漏斗,漏斗中央微微隆起一方圓形的石臺,石臺面積很大,卻黑咕隆咚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石臺周圍有很多火把,那些火把被很精致的燈臺舉起,無聲地燃燒著,至多照亮兩米的黑暗。在光與影的交界處,我看到穿著病號服的人類。他們在火把底下平躺著的,繞著圓臺圍了一圈,頭朝中央,腳朝外面。我感覺他們就是我的同學。我估計是。 我花了十分鐘從那條陡峭的石路里下到洞xue中央,發現這里的土地很潮濕。洞xue中央的圓臺是石頭做的,已經破碎了,還覆蓋著青苔,但還是能看出來從前這個建筑物有多精致。圓臺的邊緣,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壁畫和文字,根據筆畫和總體的結構排列,我覺得它們跟墻壁上的那些屬于同一種語言??隙ú皇侵形暮陀⑽?,也不是任何一種我曾經見過的、大范圍流行過的字母。 我順著臺階往上走,走到火把下,一個病人的腳后。他平躺在那里,腳背是青白的。我偷偷點了他一下,很冷,好像已經死了。 但是這種死給我的感覺,又不一樣。 其實我早已做好了準備,一打開電梯門,就看到血rou橫飛人rou榨汁的場面。我早就準備好了。 但是沒有。他們被認真地擺成一圈,頭朝里,腳朝外,在古老的連槽口都發黑的火把下。這讓我感覺到一種蓄意的邪惡。 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凸起的圓臺上。簡直就像是在獻祭。 我拔出火把,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前走,想知道祭壇中央他們獻祭的東西。 但是我很快停住了腳步。 我發現我只是看病人的下半身,太愚蠢了。 他們頭上有東西。 我難以形容那種惡心又畸形的形體,我也說不上來它到底是rou還是漿,反正它就是以一種長條形的形態生長那些病人的腦部,把他們的頭給包了進去。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在研究它。很惡心,但是我停不下來。我看了一個又一個。有些人的鼻子以上已經完全沒有了,與那種泛著惡心的墨綠色形體融化在一起;有些人的癥狀比較輕,讓我能看到情況惡化之前的形態。他們的太陽xue周圍破了一個洞,那惡心的綠色軟體生物往外鉆,類似于藤蔓,不懈地往祭壇中央延伸,淹沒在黑暗里。如果繼續下去的話,那種綠色的東西將會越來越粗,越來越大,可以想見,它們會把他們全都吸收包進去,直到變成一個墨綠色的囊。 難道這就是那個人要我看的東西? 好了,我看完了。我救不了他們,他們也已經死了。我想回去。這里的一切都讓我覺得惡心,以至于我都沒有時間去同情任何人。我不知道這樣的畸變是怎樣發生的,我只希望千萬別讓這種罪惡踏出這個古怪的洞xue一步。噩夢到我為止。甚至于我,我都寧愿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場景。 就在我打算無論如何先原路返回的時候,我突然看到我腳邊有東西在游。 我剛從祭壇下來,我腳邊是沙地,很濕,也很粗糲。但是有東西在下面游,就如同我們在泥地里看見蠕動的蚯蚓。只是這玩意兒比蚯蚓大得不止一號。那個隆起的游移的東西,起碼有我一條小腿那么粗,一米來長??粗烈材芤鹑说奈覆坎贿m感。然后我發覺我一直都忽略的某種聲音,現在變得難以忽略了。就好像春蠶食桑,沙沙,沙沙,越來越多。我放眼望去,沙地下,石頭階梯下,鐘乳石下,甚至洞xue巖壁上,到處都是這種潛藏著蠕動的大蟲。它們在堅硬的表面后,盡情翻滾,若隱若現,讓人想到皮膚下亂鉆的寄生蟲。它們朝祭壇,朝我的腳下,卷來。 我當即就退回到圓臺上。祭壇的下方果然沒有這種蠕動的東西。但是我太狼狽了,我退的太快以至于一屁股坐在石階上,連滾帶爬地爬上祭臺。等我安全的時候,我發現我手中的火把不見了。我轉頭,它剛剛飛到空中頓了頓,然后無聲地下墜。 就是那短短的兩秒鐘,我看到了一些東西,在祭壇的黑暗里。 巨大的,恐怖之物。 那些墨綠色軟體藤蔓在向它聚攏,拼命地,聚沙成塔,要成為它的一部分。 問題是,火把使得我看到它的同時,它也看到了我。 那是一雙很驚人的眼睛。血紅色的,眼眶外是堅硬的棘刺,幾乎有我半人多高。 我有幾秒鐘的時間什么都干不了。我想,我要死掉了。 然后我就感到我背后有人。 我轉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我一定在哪里見過他。報紙,電視,人人,圍脖……哪里都有可能,總之我見過他,但是我現在說不上來他的名字。他可能是我的同學,可能是我朋友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我喜歡的作者……可是我居然說不上來他的名字。 他是直挺挺站在我身后的,看著我,眼眶發紅,眼睛也微微發紅。但是不恐怖,因為他那副樣子像是剛哭過的,活人。 “你看到了?!?/br> 他說。我聽出他是剛才打電話給我的人。 我點點頭。 他也點點頭。然后他轉過身去,走了。我的眼神落在他的右腦上。我錯了,他也不是活人,他太陽xue上也開了個大洞。 等我收回目光,我這才發現我已經不在洞xue里了。我在醫院的天臺上。有很大的風,我的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他長過肩膀的頭發卻一絲凌亂都沒有。他就這樣穿著病號服,走到了天臺邊上。 “你要跳樓么……別,別這樣,你什么都還沒告訴我呢!”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幣,鑄造得很粗糙,卻因為被撫摸過太多次漸漸被磨得平滑的金幣,在右手指尖把玩。他的手指非常修長,他依次彈動著無名指、中指、食指,那枚金幣就在他指縫間若隱若現。我被他的技法迷住了。 他突然毫無預兆地直挺挺從天臺邊沿倒了下去。但是他的那枚金幣沒有。他的金幣被高高帶起,在空中旋轉,然后在最高處一頓,開始下落。下落的速度很快,金幣的兩面重復交替出現,最后正面朝上,啪一聲落地。 同時,我醒了。 在我驚喘的時候,那個心臟內科的大夫正好撩開簾子,走了進來。他一邊觀察我的臉色,一邊顧自在紙上記錄,“一覺睡到下午三點鐘,心理素質還不錯嘛。早上讓人檢查過x光室,應該是沒有故障的,其他病人照也沒有出現陰影的情況,要不你現在就去照一個ct吧?!?/br> “不要!”我幾乎是尖叫出聲的。我有點失控地抓了一個枕頭抱在懷里,“我……我室友呢?” 那個大夫有點被我嚇著了?!八矂傂训?,說是出去幫你買午飯?!?/br> “我等他來再說!” 那大夫露出好玩的表情,“你們那么大的兩個男孩子,還黏得那么緊???” 我不作響。 的確是這樣,我黏室友很緊,因為我身上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我室友不會傷害我。這種認知我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大夫又問了幾句常規問題,就要走。我叫住了他,“大夫,昨天進醫院的那些……我的同學,他們還好吧?” 因為夢境的緣故,我知道他們大抵是不太好的。按照發生在我身邊的一系列事情的尿性,那個人給我看的、在醫院1層的東西,大概是真的吧? 沒想到大夫輕松地說,“他們現在的狀況不錯。雖然發病的機制還不清楚,但因為大多數也沒有別的癥狀,年輕人,指標也都正常,有很多都可以出院了,極個別在發病的時候傷害到了自己的身體,需要住院療養。我們也跟你們校方溝通了一下,大概和學習壓力有關吧,以后會給你們減負的?!?/br> 這個結果讓我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