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畢方鳥一足獨立于樂至的肩上,如同一團火焰。 “甚是乖巧?!睒分恋?,“你這劍用的如何?” “十分順手?!鄙蚵?。 “可以殺豬宰羊嗎?” “……” 兩人聊了一陣,在話題轉向詭異的不可收拾之前,天空中終于突然出現了一個雪白的點。 那雪白的點越來越近,成了一個騎在白鹿上的白衣女子。 白鹿踏著云彩而來,再近些便看清那女子肌膚勝雪、眉目如畫。 “二位可是沈漫與樂至?”女子問道,待見了樂至身上的畢方鳥,臉色有些詫異。 “正是?!?/br> “我乃棠淇真人座下第十八位弟子,來接引你們二位入婆娑峰?!?/br> “勞煩了?!鄙蚵?。 棠淇真人居于婆娑峰上。 婆娑峰壁立千仞,遠遠望去只見云霧繚亂,望不見頂端。 那女子騎在路上,身后竟然形成了一條小道,沈漫與樂至跟在她身后。 在云海中穿行了一陣,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狹長的棧道。 女子從白鹿上跳了下來:“過了這條棧道,便是師尊所居洞府了。師尊在等你們,你們二人過去便可?!?/br> 女子轉身離去。 樂至走在那棧道之上,兩邊茫茫林海,遠處仙山半隱在云霧里,總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他絞盡腦汁,將自己的前世今生都想了一遍。自己之前從未到過幽草宗,更遑論這棧道了。 所以這熟悉感便是一種……幻覺? 沈漫走出一段距離,見樂至沒有跟上。轉頭看去,便見他四處張望著,一臉茫然。沈漫只當他未見過這般美景,所以才這般傻乎乎的。 沈漫伸手想要去敲他地腦袋,只是伸了一半才覺得這種行為有些親密,連忙收回了手。 “快些走,莫讓棠淇真人久等?!鄙蚵渎暤?。 聽見沈漫不耐煩的聲音,樂至回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穿過漫長的棧道,便見了一個山洞,那洞口處生著各種各樣的草木,開著各種各樣的花,這沾染了仙氣的美景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樂至和沈漫便恭敬地站在山洞門。 “弟子沈漫、樂術,拜見宗主?!倍说?。 “進來?!倍锤畠葌鱽硪粋€清冷的聲音。 二人并肩而入,到了那洞府中,也是愣了一愣。 洞府之中別有一番天地,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更有那樓閣前的白色身影。 樂至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白色的身影,臉上不自覺地帶著好奇與興奮。 那人緩緩地轉過了身體。 樂至眼睛瞪得圓圓的,頗為滑稽。 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樂至的腦海中只有八個字—“驚才風逸、絕世無雙?!?/br> 棠淇真人面色清冷,聲音清冷,整個人仿若不食人間煙火。 “弟子沈漫拜見宗主?!鄙蚵?。 見身邊之人沒有動靜,轉頭看去,便見樂至呆呆地看著棠淇真人,那眼睛都看得直了,簡直花癡至極、孟浪至極。 看著樂至這般模樣,沈漫瞬間有些陰郁起來。 “樂術?!鄙蚵淅涞貑玖艘宦?。 樂至回過神來,臉突然有些發紅。不知何時,他竟然也染上了與畢景一般的毛病,愛好美色了。 “弟子拜見宗主?!睒分恋?。 棠淇真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那一笑便如同天邊的云彩,虛無而渺遠。 “癡念太重,仙道難?!?/br> 樂至聽見那清冷的聲音響起,抬起頭來,便見棠淇真人正看著他。 所以是說他癡念太重? 棠淇真人眼睛深邃,若是仔細看,便看得出里面什么都沒有。這便是棠淇真人的道,世間萬物皆塵埃,了于凡塵、無牽無掛。 見了這樣清冷的一雙眼,樂至突然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快。 “若是得償所愿,不入仙道又如何?” 說這句話的時候,樂至突然變成了那個隨心的樂至,而不是扮演的呆傻的樂術。 “人心易變,仙道恒久?!碧匿空嫒说?。 樂至睜圓了眼,瞪著棠淇真人。 棠淇真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沈漫身上,看了他許久,只說了一句話—“性堅志定,堪為大才?!?/br> 沈漫入劍門,樂至入百草園。 這便是棠淇真人對他們的安排。 兩人拜別了棠淇真人,并肩走出,卻是不一樣的心情。 沈漫雖然面無表情,眉目之間卻透出一股喜意,腳步也快了幾分。 樂至臉色難看,不知是為說中心思,還是看不慣棠淇真人那般姿態。 兩人前后過了棧道,之后便要分離了。 沈漫突然頓住了腳步,樂至低垂著頭,傻乎乎地往前走著,便撞到了沈漫身上。 沈漫看著懷中平白無故多出的人,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摟住懷中的人。 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陌生地讓人平生恐懼。 沈漫猛地推開了樂至。 先是撞到東西,然后又被甩在地上。樂至在地上坐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棠淇真人根本不懂這世間的情愛?!睒分恋?,卻還是為剛剛的事耿耿于懷。 “……”沈漫臉色有些難看。 “可惜了一副好相貌,卻不曾經歷情愛?!?/br> “……難道你懂?” 樂至一愣。 “若是成仙要舍棄情愛,那我便不成仙?!?/br> “凡事適可而止,不可耽于其中。樂術,希望有一日你能懂?!鄙蚵\心道,“百草園中各種奇珍異草,你好好修煉,若是得了空閑也可來劍門找我?!?/br> “好?!?/br> 樂至坐在地上,看見沈漫的身影遠去,然后消失。 10、第零拾章 懶中之懶 百草園并非一個園,而是一座山。 樂至站在山下,抬頭望去,便是萬紫千紅的一片。 山上各種草藥,還有茅屋一間。 一日奔波,加上剛剛棠淇真人的那一番話,樂至身心俱疲,便往那茅屋走去。 樂至推開茅屋,便覺一陣灰塵鋪面而來。這茅屋怕是有幾百年無人入住了。 幽草宗百草園葉光紀,樂至早有耳聞。但是看這般光景,莫非那葉光紀早就死了? 過了好久,那灰塵才散去。 樂至站在門口,畢方鳥欽離站在他身邊,都在審視這個他們即將入住的地方。 一張床,一張桌子,簡陋至極。 樂至的目光落在了床上,便見那床上鼓起了一塊,從外面看依稀是個人形,頗為詭異。 欽離顯然好奇心匭肆較鹵閭攪舜采希畔虜茸拍歉齬鈉鸕陌 毫無動靜。 莫非是個死人? 樂至咬了咬唇,往那床邊走去。欽離跳到了樂至的肩上,一雙眼睛好奇地盯著那床。 樂至伸手將那被子掀開。 入眼是一片漆黑。漆黑的毛發,漆黑的衣服。 那是一個人。 樂至看了好久才發現臉的位置,那人臉上胡子與頭發糾結在一起,比那野人還野人。 “你是活人還是死人?”樂至問道。 那人一動不動的。 欽離突然跳到了床上,往那人臉上噴了一口火?;鸷苄?,從毛發尾端開始燃燒。 直到樂至快要確認這是個死人的時候,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眼。 那人只是看著樂至,也不去撲滅自己臉上的火。那人眼神迷離,竟是不顧臉上的火,又要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