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
巧姐湊過來:“宜悠,我竟不知你這般富庶,這一件怎么也得幾百上千的銀子吧?” 宜悠眼睛越來越亮:“你竟是打趣我,主簿夫人也說過,我只是個小小的商戶女,家里還只是做苦力賣包子的,便是把我賣給人牙子,也換不回這古董花瓶?!?/br> “誰舍得賣了你,你說那對牡丹花瓶莫非是成了精,怎么憑空就消失了?” “許是成了精,附在尹mama身上,她才這般的胡言亂語?!?/br> 既然尹氏擺明了置她于死地,那宜悠也不再客氣。左右過完這個年,他們就得滾回京城,這會她得盡全力保下自己。 尹mama放下帕子:“老奴從不說虛話?!?/br> “那就請鐵夫人回憶下當日的情況,就是我文定那日?!?/br> 鐵夫人迷糊的自唐三彩邊移開眼:“你文定?不是尹mama硬要拉你給人做小,然后你怎么都不答應,她氣呼呼的走掉?難道那之后還發生過什么我不清楚的事?” 在云州鐵神仙是絕對可信之人,連帶其妻鐵夫人也被半神化。畢竟神仙枕邊伺候的人,哪會是尋常之輩。 宜悠知事情到此已解決一半:“我也不知,那日我坐縣衙轎子回四合院,中途并未見過閑雜人等?!?/br> 鐵夫人恍然大悟:“這不就對了,要我說做小哪有做大好,便是不富貴也圖個自在?!?/br> 兩人一搭一唱,直把尹mama堵得說不出話。尹氏坐會上首,朝主簿夫人使個眼色,后者忙激憤的站起來:“沒想到,鐵神仙的夫人也會這般心口雌黃?!?/br> 鐵夫人惱了:“你渾說什么,我信口雌黃,怎么不說你滿嘴里沒一句實話?” 主簿夫人走到中間:“誰不知鐵先生要跟隨大人來云州,云縣那邊的官學,下一任山長便從鐵家兩位公子里面出。為了這事,你便隨意顛倒黑白?!?/br> 章氏朝另一位主簿夫人呶呶嘴,稍顯瘦削的夫人忙站起來:“新任山長自是有才者居之,鐵家哥兒通讀經史子集,在一番考校中對答如流。古話還說舉賢不避親,他憑什么當不得山長?” 鐵夫人也來了底氣,她的兒子那可是真才實學。夫婿不想出仕,她自然盼著兩個孩子能過的更好。 “你,考校官皆是熟識之人,誰好誰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br> 宜悠更樂:“按你這說法,但凡是不和你心意的,便是不公允。鐵家兩位公子有無真才實學,云州人心里都清楚。主簿夫人,你先污蔑我之婚事,如今又將才高八斗的鐵公子說成不學無術之人?!?/br> 主簿夫人往后退一步:“我說的全是事實?!?/br> “究竟是否是事實,在場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既然你嘴里沒一句實話,想必這唐三彩之事也是為污蔑我而有意為之。畢竟旁人都看得真切,是我將一對牡丹花瓶放進里面,緣何只有你一人矢口否認?” “沒有,我親眼所見,你裝的是唐三彩!是你心胸狹隘,試圖詛咒大人和夫人?!?/br> 饒了這么大個圈子,宜悠等得便是這一刻。剛才她用兩件事擾亂主簿夫人的心神,如今她心思雜亂,自然順著她說下去。 “哦,若我未曾記錯,方才你說箱子是各家封好后放入?!?/br> 主簿夫人變了臉色,百無聊賴坐在上面喝茶看戲的尹氏臉色一陰:這蠢貨。對吳mama是個眼色,手指比劃兩下,后者忙意會的退下。 而后她站起來:“穆夫人你這意思,是府中下人咒我?” 宜悠點頭:“也有可能是夫人自行掉包,畢竟夫人可是不喜歡我的緊?!?/br> 尹氏著實沒想到,她會這般直接的說出來。如今她若是生氣,更坐實了不喜之命??刹簧鷼?,她著實要憋到內傷。 她忍!忍個一時片刻,便是一箭三、四甚至五雕的結局。 “這是說哪兒的話,莫不是章meimei平素跟你說過我這規矩嚴?可管著偌大一個知州府,若是沒點威嚴,哪個阿貓阿狗的也敢挑釁?!?/br> 竟然將她比作阿貓阿狗?宜悠并不生氣,她又不會真的因為一句“阿貓阿狗”就變成那般卑微之人。她更擔心尹氏有其它后手,畢竟以她的了解,尹氏鮮少會將所有的籌碼放在一人身上。 “夫人自是有威嚴,可人有時候,就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br> “當真是能說會道,早知當日便留你在府里,也可時時解解悶?!?/br> “還真得多謝夫人仁慈,放我自由。須知我可是寧愿死,也不會與人做小。對了,聽聞府中梅姨娘乃是老夫人親手教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夫人與其親如姐妹。如今這時候,不妨請她出來見上一見?” 尹氏咬咬牙,一個小小的縣尉夫人竟然絲毫不曾懼怕于她,這般感覺著實不好。 宜悠深知,尹氏最重的乃是大夫人的門面。就像前世她寧可放任自己于府中張狂,可逢年過節的宴會,她卻是輕易見不了人。即便偶爾能出來,所見之人也均是她看不上的。當時嫁入姜家的巧姐就是這類人,所以她才能得見。 站在一邊的章氏也打趣:“自打京城一別,這些年我竟是再沒見冬梅。今日是個喜慶的日子,也讓她出來熱鬧熱鬧?!?/br> 尹氏平息下怒氣,揮揮帕子:“讓梅姨娘抱琴過來,給各位夫人獻上一曲?!?/br> 立刻有小丫鬟下去,宜悠掃了眼尹氏,沒放下去的心懸得更高。她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雖然胸膛起伏看起來氣得不輕??梢擞茀s深知:尹氏越是生氣越是平靜,越是笑得燦爛說明她心中越是怒火滔天。 現在她這般,明顯是在裝。她裝的原因只有一個:為著背后的陰謀做掩飾。 順著這個方向去想,宜悠很快就明白,尹氏巴不得梅姨娘上來。而梅姨娘最讓她咬牙切齒的地方,便是那個已經長到六歲,過完年就要入陳家族譜及官學的庶長子。 “畢竟這么多人,她不可能對大公子下毒手;你傻不傻,一下來這么多人,府里正亂著,正好可以渾水摸魚?!?/br> 腦海中兩道不同的想法打著擂臺,宜悠強行命令自己平靜下來,她開始想著解決的對策。想要弄死一個孩子,辦法實在多到不能再多:生病、溺水、毒死、噎死、慢慢體弱而死。 單她知道的就有這些,但這其中唯一能與她扯上關系,且最快捷最容易cao作的辦法就是毒死。 “巧姐,你讓翡翠去前面找穆大哥,我總覺得這心里懸著?!?/br> 巧姐也沒想其它,立刻轉身去吩咐碧桃。兩人站在章氏身后,宜悠腦子里一圈圈的轉著,始終沒想到什么好辦法。右眼皮越跳越快,她垂眸往下,唐三彩上鼓樂俑的眼睛直對著她,黑漆漆的散發著無言的詛咒。 當即她感覺有些暈,靠著椅子坐下來,端起面前的茶杯飲一口??酀淖涛稄浡嗉?,她總算恢復了點心神。 “你這是怎么了?” 宜悠附在巧姐耳邊:“我總擔心她有后手,你自小來知州府,可曾見過梅姨娘一面?” 巧姐搖搖頭:“還是上次咱們來,入家宴時才見到。若不是那次,我還當知州府后院只有夫人一名主子?!?/br> 兩人的嘰咕聲被章氏盡收眼底,她點點頭又拍拍胸脯,眼中全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