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高崎楠對陳勵深的仇視,梁肆并不驚訝,可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沖動。 梁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陳勵深的辦公室一趟,幫高崎楠說說情。 沒想到陳勵深絲毫不給她面子。 “賣你人情?他是你什么人?”陳勵深冷冷的問。 梁肆道:“他是我朋友,他是深港最年輕有為的銷售,就算…就算你想要他賠錢,但也不能因為私怨而不讓他在這里工作吧?” “賠錢?”陳勵深不屑的笑了,沒說話。 梁肆見他態度如此強硬,只好來軟的,湊上去扯了扯他的衣角,撒嬌似地搖了搖:“勵深…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既然根本不稀罕他的賠償,那就算了吧…” 陳勵深沉著臉打開她的手:“你現在在做什么?是為了他和我撒嬌么?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你胡說,”梁肆嘟嘟嘴,開始耍賤賣萌:“人家今天早上還給你做了松餅難道你忘了嗎?” 陳勵深在鼻息間冷哼一聲:“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br> “陳勵深,你真的一定要追究嗎?”梁肆一見他態度堅決,只好抱起肩膀來,換一副語氣。 “除非他求我?!标悇钌羁催M她的眼睛。 梁肆心里暗罵了一句變態,然后腦子一熱,突然脫口而出,“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誰的兒子?” 陳勵深下意識的問:“誰?” 梁肆看著他不近人情的眼睛,忽然就不想再說下去了。 … ☆、第33章 滯留在心底的鈍痛 【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陳勵深,誰都不行?!?/br> “他爸爸,就是當年割下我耳朵的人?!?/br> 梁肆指了指自己,然后看見陳勵深身子一滯,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梁肆一時間不知再說什么好,向后退了一步,他看見陳勵深的手伸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抓她,卻只是動了動,又收了回去。 梁肆推開門離開了,她做錯了一件事,她不應該來找陳勵深的,她最應該找的那個人,是找陳勵深麻煩的高崎楠。 高崎楠剛被領導臭罵了一頓,梁肆就黑著一張小臉堵住了他。 “你也是來罵我的?”高崎楠似笑非笑的低頭看她。 梁肆拉起他的手:“跟我來?!?/br> 他將高崎楠帶到了地下車庫,上班時段,這里靜靜的,幾乎沒有人。 到了車庫角落,梁肆一把甩開他的手,一頓拳打腳踢。 高崎楠哪里怕她的拳頭,忽然眉目一沉,像是變了個人,緊緊的將她抱住。 梁肆傻了,她聽見高崎楠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就在耳畔。 “阿肆…”他的嗓音沉沉的,一種年久失修的陳舊滄桑:“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梁肆沒有動,她忽然切身體會到,高崎楠的那種掙扎。 “我恨他,有時候我好想給他一刀,可理智告訴我不能那樣做…” “高崎楠…你憑什么那么肯定是陳勵深害了你父親?” 高崎楠搖搖頭:“我是說,我恨他,我恨他可以占有你,占有你的人和你的幼稚,我嫉妒的快要瘋了?!?/br> 梁肆吞了一下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說什么! 他喜歡她,為了她而嫉妒陳勵深對嗎? 她毫不猶豫的推開他!她看見高崎楠的手立刻垂了下來,眼里并不驚訝,仿佛早就在心里演練過千百次這樣的場景。 他抬起頭望著她的眼睛,眼圈竟然微微紅了:“我就知道…” 梁肆搖了搖腦袋,將這所有一切都捋清楚,最后索性忽略掉方才他類似于表白的障礙,宣誓自己的立場。 “高崎楠,我不管你是報復也好,嫉妒也好,我都不許你做傻事!” “你是怕我傷害他還是擔心我走彎路?” 梁肆想要回答,其實這兩種她都擔心,他是她的好朋友,她自然擔心他走了歪路,可是… 她昂起頭,對上他的,不給他留一點希望:“我怕你傷害他。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誰都不行?!?/br> 高崎楠竟然瘋狂到去撞陳勵深的車?那下次豈不是要去撞他的人?一想到這里,她就渾身發冷,因為她最能體會,恨是一種多么可怕的情感,它可以控制人的心,做出任何難以想象的極端的事來。 她最怕的就是高崎楠有任何不平衡的想法,他一定會覺得,就是因為害他父親的那個人,才使她的母親孤苦cao勞,才使他的家再無歡樂,而這個最可疑的幕后黑手,正是陳勵深。 曾幾何時,梁肆也有過同樣的想法。 … 陳勵深在辦公室里靜靜的站著,越想越覺得不安,他忍不住奪門而出,開始尋找梁肆的身影。 他要找到她,說明這一切。 “看見梁肆了嗎?”陳勵深急切的正在清潔走廊的pa,pa指了指地下車庫的方向,陳勵深便追了上去。 他下了陰暗的車庫,空蕩的腳步聲回蕩在樓梯。 他剛剛走下來,便看見梁肆站在高崎楠面前,與他對峙著。 陳勵深一擰眉,剛要走過去將她帶走,卻聽見她這樣講。 她說:“你知道我有多理解你的感受嗎?你不是問我為什么這么討厭陳勵深嗎?我告訴你,我和你一樣,我總是在想,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或許我的爸爸現在都還健健康康的,我的家,依然會充滿溫暖,而我,也不會是一個少了只耳朵的殘疾人。我比你,更恨他?!?/br> 陳勵深的腳步猛然停止住,差點一腳踩空,他死死的抓住扶手,就那樣定格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掙得大大的,深邃的眼眸里劇烈的波動,翻滾著。 高崎楠也愣住了。 梁肆慢慢的撩起自己頭發,將完全沒有耳廓的殘缺耳朵給他看,那丑陋而畸形的空蕩,讓高崎楠驚悚的睜大了眼! “我要給你講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或許我把我的故事全都告訴了你,你就會明白,”她篤定的看著他眼睛,那股強烈的想要保護陳勵深的心,將她逼上了絕境:“這世上,是沒有那么多不公平的——” … 那一年,她高三,準備和自己心愛的男孩子表白。她有一個默默暗戀了許久的人,無數次的在紙上寫過他的姓氏,他的名字叫,陳勵深。 天意弄人,她竟然和她的小閨蜜愛上了同一個人,小閨蜜為了讓她證明兩人的友誼,叫她去遞情書,幾經掙扎,她最終決定將閨蜜的情書親手遞給自己心愛的人。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小閨蜜說,他今晚一定照常來學校接自己放學,她讓梁肆早點去校門口找他,于是晚自習一下課,梁肆就第一個沖出校門,尋找他的身影。 雪下得很大,似乎吸收了天地之間的一切聲響。 她四處張望,尋找著他的身影,奇怪的是,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準時來接自己這個meimei,可是今天卻見不到人。 梁肆有些心焦,她又往偏僻看了看,卻發現胡同的拐角處,有幾抹扭斗的身影。 她皺著眉,小心翼翼的走進胡同,可能是她太熟悉陳勵深的身影,才有勇氣與膽量慢慢靠近! 只見陳勵深被兩個帶頭套的壯碩男子捂住嘴巴,他不停的掙扎著,瘦弱的身形終究抵不過兩個中年男子,梁肆看到他被兩個人綁著手,塞進了一輛面包車! 綁架! 這是她經常在電視里看到的情節,年輕的梁肆驚恐失措,手里的保溫飯盒掉落在了地上! 結果是她也被受驚的綁匪塞進了車里。 她清晰的記著,由于綁匪的慌亂,陳勵深被綁好放在車座上,而她也被放在了車廂地上,她與陳勵深被擠在狹小的空間里,渾身酸痛。 兩個綁匪似乎都是第一次作案,發生了爭執,其中一個人開車,是高崎楠的父親,而一個人坐在副駕駛,至今梁肆也不清楚是誰,只聽見高崎楠的父親叫他“遙子”又或者是“姚子”? “姚子,你聽我說啊,這女孩,必須得抓來,不然咱們前腳綁了人,她立刻去報警怎么辦?她萬一記住了我們的車牌就完了!媽的!” “大哥…可是我怕…這…可怎么辦??!”姚子明顯是個紙老虎,他本就不想作案,可是欠了一屁股債,不這么做,也只能被人打殘了。 “怕個屁!老子殺人都敢你信不信!回頭他們要是不給錢!我他媽就廢了這小子!” “大哥大哥!這可使不得!你不都答應我了嗎?咱們就圖財,不害命!” “哈哈哈!我算發現了,你小子平時看著挺牛氣的,就他媽一紙老虎!放心,我還有兒子要養!” “可是這個女孩怎么辦…” “反正她也沒看到我們的臉,也沒看到車牌,等咱拿到了錢,再處置她?!?/br> 梁肆嚇得渾身發抖,眼淚開始泛藍,她抬頭看了看端坐在那里的陳勵深,他的口被膠帶封著,面色嚴肅的豎著耳朵在聽兩人聊天。 她從來沒曾想到,他與她的第一次交面,竟然是這樣的狼狽與可怕。 面包車的后窗被封上了,一片漆黑,等到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梁肆已經哭的嘴唇發麻,頭腦發木了。 他和她被丟進一個廢舊的倉庫里,這倉庫臭烘烘的,地上布滿了一塊塊家禽的糞便,想來應該做過養殖場,為了防止兩個人做交流,綁匪將他們擱了幾米遠,面對面坐在地上。 手腳被束縛的緊緊的,嘴也被布條勒著,口水蹭的到處都是,梁肆低著頭,很怕陳勵深會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盡管處于險境,她卻沒有忘記,他是她一直傾慕的那個人。 “大哥,你拿刀干啥!” “你讓開,我去嚇唬嚇唬那小子!”高崎楠的父親走到陳勵深面前,拍拍他白皙的臉蛋:“臭小子,你可倒霉了!你老爸傍上了深港董事長的千金,發財了哈?” “大哥…你可別傷了人家,萬一…” “你閉嘴!要不是他爹新官上任,搞什么裁員!你和我能丟了飯碗?他媽的我在深港當了7年的保安,因為一個瞌睡就把我給開了!小子!”他用力的捏著陳勵深的下巴,狠狠的甩了他一個巴掌,氣惱的說道:“你爹他是傍上了富婆發了財!也他媽不應該打翻我的飯碗??!我7年的工齡??!一個月的工資比現在的白領賺的都多!我去哪兒再找這么好的工作去!” 梁肆見陳勵深被甩了巴掌,大聲的嗚咽了一聲! 那個叫姚子趕緊沖她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再鬼叫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梁肆心疼又害怕,只能直勾勾的看著面色蒼白的陳勵深,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大哥!你說我們一會管陳升那孫子要多少錢合適?” “多少錢?不要他個五萬六萬的!我他媽不白忙活了!” 高父話音剛落,梁肆便聽見陳勵深自鼻息間發出了笑聲! 這倉庫空曠又安靜,他的聲音讓梁肆毛骨悚然,她看見他笑的肩膀都在抖,然后高父急了,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