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凌南一直很努力地修習異能，盡管她和裴洛都不熟悉金系異能無法給出好的建議，但他不管是平常的體術鍛煉，還是每次和喪尸變異動植物的戰斗都很認真很拼命，不戰斗到最后一絲體力異能用完就不會自覺停下。

    有他們在一旁看著，凌南的每次戰斗幾乎都是用命去拼，一次次的受傷，一點點的進步，誰都能看得到他的狠，對敵人的，更是對自己的。

    生死邊境容易激發人內心深處對生存的渴望，對實力的追求，更容易進步?？膳c之相伴的威脅與恐懼更是讓人望之卻步，垂死掙扎的感覺不是每個人都能體驗過一次之后再來一次，何況是日復一日地重復這瀕臨絕望的過程。

    可凌南做到了。

    在遇到那一群攜帶軍火的人之后，裴湘和火炎老是幻想著去搶劫一個軍火庫，可軍火庫哪里是那么好搶的。一開始或許在上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能夠趁亂搶幾把，但時間拖得越久，這些武器被收繳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管是知情的上面，還是碰到死耗子的瞎貓。

    那時候只是戲劇性的一句話，凌南卻把它放在了心上。收繳過來的所有槍械都給了他，仔細地觀察記錄，小心地摸索拆卸，精細地凝聚組裝，頻繁地實際實驗，直到把最后一把槍也報廢之后，他才終于用自己的金系異能做出真正的槍來。

    凌南是真的聰明，仿造出那些槍之后，他還舉一反三地進行創新，做出威力更大的槍炮。

    只可惜那需要數量相當龐大的異能來維持，比起其他異能金系所需要消耗的量少很多，所以目前只有最熟悉的他自己用。而除非是大規模的群戰，他不會拿出這算是他最后王牌的殺傷力強大的秘密武器。

    近半年的時間，他從對槍械的一竅不通，到用異能凝結出每一個精細的部件，到組裝出一整個完整的模型，再到打出第一槍，解決槍支不走火槍膛易熱的問題，其中花費的時間和心思根本不足為外人道。

    那么多槍支報廢，沒有人責備過凌南一句話，甚至一聲抱怨也沒有，因為他們相信這是成功之前所必須付出和代價，也因為他們不靠槍支作戰?？闪枘蠀s一直心里記著，時時刻刻逼著自己。

    最后，他滿足了裴湘和火炎想要端著槍無限制掃射喪尸群的愿望，成功之后也只是微笑地在一旁看著眾人的雀躍，根本沒在乎自己到底已經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的事實。

    沈寧心疼他，卻也知道他的倔強和堅持，只在他成功之后壓著他休息。

    可即便凌南付出這么多，和她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

    這是異能性能之間決定性的差距，也是時間經歷上無法睥睨的差距，除非凌南也能多個末世十年，否則不管他多聰明，不管他多努力，這差距永遠是難以逾越的。

    同樣末世十年，沈寧和裴洛之間的差距也是杠杠的，這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兩個人智商、性格、能力等方面的差距造成。

    然，沈寧能在武力上完爆凌南，這句話是事實。

    而且，相比于智商情商都高到可怕的凌南來說，沈寧確實不聰明，腦袋瓜不好用，但她懷揣著“重生”這個秘密，還知道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未來，可以說，她的外掛不能對其他人說。

    是，她重生的秘密確實告訴了裴湘，但那也是有原因的。不告訴凌南也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以凌南的個性，如果知道有重生這件事，知道她是重生的……

    凌南的心思太重，而且不喜歡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一旦真的遇到什么，他會做的只是悶著頭想對策，而不是把問題說出來和大家一起解決。

    就像他自己一個人鉆進槍眼里研究一樣，半年里他根本沒有向任何人問過一句，即便小隊其他人對槍支的研究也確實沒有。

    與其擔心凌南什么時候被人逼迫，或者悶在心里陪她保守秘密更加重他的心思，還不如她自己從頭到尾保守著這個秘密，就算有一天真的暴露了也不會拖累其他人。

    時間就像天山頂終年不化的雪，只會越滾越大，再大的太陽，也不會消融一分。

    一群人照舊按著既定的目標前進，沈寧一直保持著沉默，算是對那天裴洛問題的默認，而裴洛也沒有逼她，兩個人不近不遠地相處著。

    雖然看起來和以前沒有差太多，但事實上，敏感的人早就發覺不對，只是大家都沒有說出口罷了。

    小東西才是小日子過得最舒服的那個。

    小隊八個人，除了裴洛和力量型的戚盛之外，其他人偶爾興起就會給小東西“施肥”，再加上一路上遇到喪尸和變異動植物的時候比較多，小東西每次都很自覺地沖上前去，這自動送上門的免費肥料簡直不能更讓人歡喜。

    以它的智商和能力自然是碾壓那一群的，所以每次都只能算是額外的小零食，偏偏它好像覺得蚊子再小也是rou，連一條蚊子腿也不放過，照單全收。等到他們到達向榮基地的時候，小東西雖然還只是多個小尾巴，但整個已經從只有食指大小長到半個巴掌那么大了。

    眾人也擔心過小東西會不會有一天自己逃走，或者等它長大就不服他們，甚至反過來對付他們。只是裴洛在磨不過裴湘的哀求攻勢下試過滴血認主，可惜哪怕小東西已經誠服，但滴血認主這只在玄幻小說里才出現的事，現實中根本行不通。

    而小東西雖然在一開始展現出類似成年人的智商，但平時相處的時候才發現其實它還只是一個孩子，懵懵懂懂的。給它投喂的就是好人，會用葉子蹭蹭你，但你戳戳它，它也不生氣，不倒翁似的站在原地任由你玩到膩，這才一蹦一蹦地蹦到沈寧身邊窩下來求澆點水。

    慢慢的，眾人也就死心了，改成“你在這里我們就養著你，你走了我們也不攔你”的想法。

    這一日，他們離向榮基地冷冰冰的鋼鐵大門還有五千米，距離不遠，可面前所展現的情景卻是讓所有人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不知出了什么事，向榮基地被喪尸群圍攻，整個基地之外黑壓壓的一片，讓人光是看著就心里發毛。

    而喪尸群對面，卻是一群視死如歸的……普通人。

    認定他們是普通人的理由很簡單，和喪尸作戰，最有效的自然是異能，可他們有的人拿著槍，有的人卻只是拿著最普通的鋤頭菜刀。即便是殺喪尸最快速的爆頭方式，他們也必須多砍好幾下才能殺掉一具喪尸。

    甚至有的人身上綁著炸彈，武器體力用完被喪尸抓傷之后，一臉絕望地沖進喪尸群引爆炸彈。每一顆炸彈的爆炸都伴隨著一個普通人生命的結束，也伴隨著數量不定的喪尸的滅亡。

    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注定人類，注定向榮基地是輸的那一方。

    只是明明知道會輸，仍然采用這種方法，向榮基地出了什么事？

    以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還遺留很多民心等等問題的自殺式攻擊來看，向榮基地的問題很大，最后即便成功打退喪尸群，損失也必定是無法估計的數字。

    可前世，并不記得向榮基地出現過這么大規模的傷亡啊。

    沈寧疑惑地看向裴洛，裴洛搖了搖頭，示意他并不知道。

    只是這么一來，他們也注定不能進向榮基地了。

    裴洛沉聲道：“去首都?！?/br>
    不能進向榮基地確實弊大于利，不能得到首都基地的情報，不能交換物資，不能知道去首都基地的最短捷徑，更不能最近是否發生什么重大危險事故等等。

    可如今硬是要在這個關鍵時刻進去……

    首先他們要穿過這密密麻麻的喪尸群，全滅有些困難，但殺出一條路進基地卻是可以的。然而這樣一來，他們的實力暴露，到時候向榮基地會不會讓他們離開就是一大問題。

    再來，這么強大的一支小隊為什么要在這么特殊的時刻進基地呢？

    他們免不了要被各種檢查，各種詢問，日常生活中還是避免不了被監視的問題。

    甚至被派到作戰的第一線也只是最簡單的猜測。能夠滅掉那些喪尸自然是好的，如果他們在和喪尸的作戰中犧牲，那也只是他們自己不夠強而已，怪不了別人。這樣不管進基地是有什么目的，人都死了還能怎么樣？

    前世他們雖然目標是首都基地，但因為磕磕絆絆，再加上實力問題，在誠陽基地和向榮基地待的時間比較長，甚至后來方向錯誤去了藍天基地，等最后折回首都基地的時候整個國家四大基地對立的局勢都已經定了下來。

    而向榮基地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這一世才有的，就算上一世也發生過，但他們也不知道，更沒有追究過。

    兩眼一蒙是瞎子啊。

    沈寧回頭深深地看一眼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喪尸群，聽著耳邊那一聲聲熟悉刺耳的爆炸聲，重重地嘆口氣，頭也不回地離去。

    ☆、第八十八章

    向榮基地發生的事讓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幾分，連吃飯的時候都是每個人低著頭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沒有任何交談，往常的耍寶、玩笑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路走來，不是沒有看見過類似的事情。

    基地規模太小，小城市小村落的幸存者們并沒有及時到達基地，或者半路上遇到喪尸群，變異動植物的時候，幾個人的自殺式攻擊能夠換回其他人存活下去的機會，這樣的事太常見，太尋常不過。

    實力不夠而已。

    或許還有人見了之后還會稱贊一句“舍身取義”“真是聰明”“果斷的選擇”，但事實上，若是能好好活下去沒有人愿意選擇這樣的方式。

    被留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這也是沈寧當時選擇死而不是活下來的原因之一。

    一個好好的小隊拋開那兩個“叛徒”不算，只剩下三個人，其中的兩個還有可能全部死在喪尸群里，而她真的不夠堅強，那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可向榮基地這么大規模的基地都出現這樣數量的自殺式攻擊，那么其他的基地，甚至首都基地呢？是不是也這樣？

    他們一直往積極的方面想，但若是向榮基地里面并沒有太大問題呢？和喪尸群作戰最有利的就是異能者，可他們剛剛連一個異能者都沒有看到，這說明了什么？

    要么是異能者全部出了基地，要么就是故意讓這些普通人綁著炸彈去送死……后者根本讓人想都不敢想。

    若是一個基地的領導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那么低等級的異能者遲早也只有被拋棄的一條路。不可能沒有人想到這一點，明白卻依然這么做的理由實在是不敢繼續猜測下去。

    他們避開了向榮基地，自是沒法知道那里到底怎么了，可日子還是要過，他們的最終目標還是首都基地，所有人收拾收拾心情，重新恢復以往的生活?？赡羌虏]有被忘記，只是暫時放在內心深處，不拿出來影響自己，影響他人罷了。

    這日，他們來到天音山山腳下。

    天音山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山，會被如此文雅地命名也只不過是因為山頂有一塊石頭，一塊形似身形曼妙的女子優雅撫琴送別丈夫的石頭。這故事和望夫石類似，具體的史實已無法考證，但當傳說聽聽也是可以的。

    而今天，他們一行人正要橫跨這座以往從山腳就能隱約看到山頂那塊標志性石頭，如今卻只能看到一片綠油油的……一坨山。

    站在山腳下良久，沒有一個人邁開腳步，一想起當初和小東西對戰時候那滅掉一波還有一波，怎么都殺不完，怎么都殺不死的情況，眾人只覺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只想遠遠避開。

    和再多的喪尸，再兇猛的變異動植物作戰都沒有問題，最多豁出命去拼一場，回來讓裴湘治療一下，再養幾天就好了?？蛇@種怎么打都看不到盡頭，打斗中自己的異能還會成為敵人的養料，只能拼體力拼耐力的事……實在是太憋屈了。

    小東西不會是這世上唯一的特例，就算日后證明它是唯一，可現在他們不敢冒一絲可能的險。

    火炎咽了咽口水，小聲地非常沒有底氣地提議道：“……要不我們還是繞過去吧？”

    橫跨天音山，再朝著西南方向前進，至多兩個月就可以到達首都基地，但如果繞過去的話，就算方向正確也可能會再多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到底是多花一個月的時間繞過去呢，還是對著未知的危險勇往直前？

    答案很明顯。

    沒有人對火炎的提議有一丁點的不滿和鄙視，就連裴湘都沒有嘲笑火炎的不戰而逃，沒有人想再一次面對那種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全身無力的場景。

    可就是在這個所有人都默認要繞路的當口，沈寧上前一步，平靜地說道：“我帶著小東西先去探路?！?/br>
    “不行！”

    除了沉默的裴洛，所有人都近乎在同一時間反對。

    作為女性，裴湘和黃敏萍是出于擔心，而其他人則根本不愿意讓一個女人為他們幾個大男人前去探路。即便心里明白沈寧的實力在他們之上，但要讓她去探路，實在無法接受。

    “隊長，麻煩你不要讓他們跟上來?！?/br>
    沈寧沒有理會他們的反對意見，一交代完就頭也不回地帶著早就蠢蠢欲動，如果不是她死死捏著就要沖出去的小東西朝著那一整片綠色前進。

    能讓小東西這么激動的東西無非就是能量，之前他們就是這樣相遇的，所以一點都不難猜。只是看小東西這么激動的樣子，這里的能量也許數量比較龐大。

    第六感早就在第一時間告訴她前面危險，按照往常的習慣，沈寧是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去危險的地方的。

    可在向榮基地所看到的事情讓她很不安，心里只有一個”盡快到達首都基地“的想法，即便前方再危險，她也必須去闖一闖。

    至于說自身安全的問題？

    沈寧不認為以她現在的實力會遇到太多超出她能力范圍的事情，就算上一次遇到小東西那也是因為未知因素的存在讓她不能全力施展自己的能力。

    而且就算敵人太強大，她打不過還是可以逃的。再不行還可以向裴洛求救，兩個人的勝算肯定更大，退路，她早就留好了。

    況且，在末世，經常需要一個人面對那么多的喪尸，最后臨死前更是被成千上萬的喪尸圍攻。如果只是一點困難和危險就退后，那么和弱者有什么區別？那么懦弱還能說是經歷過末世的人么？

    多一個月的時間，誰知道首都基地那邊會不會發生和向榮基地一樣的事情？

    如果真是被喪尸群圍攻或許還好一點，最多是喪尸中或許出現高等級喪尸，甚至是喪尸皇，這也不算最壞的結果。

    有智商，有人類智商的喪尸并不算是絕對的壞事，因為喪尸其實有點類似于僵尸，沒有繁殖的能力。如果他們無限制地獵殺人類，把人類變成他們的同族，到時候喪尸最終也只有滅亡的一途。

    前世，就是因為喪尸中出現了喪尸皇，眾多喪尸有了領導，而喪尸皇在和眾多基地領導談判過后，劃分出人類和喪尸活動的范圍和界限。兩者不說絕對的相安無事，卻也是相對和平。

    人類領導者不希望人類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同時也不希望他們沒有喪尸的威脅之后再變回以前好逸惡勞的狀態。有危險，卻不是最致命的威脅，只要吊著他們的警惕心，這樣就夠了。

    而喪尸皇也不希望人類和喪尸之間是你死我活只能留一個的狀態，因為這必定意味著最后的滅亡，所以兩者就達成了協議。

    只是這協議也只是大致上的，雖然不會有全世界或者一整個國家的喪尸全部集合起來圍攻一個基地的情況出現，但是本來整個國家的人數就多，就算很多人并沒有變成喪尸，但喪尸的數量依舊是不可計數的。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喪尸都有智慧，低等級的喪尸或者剛剛變成喪尸的喪尸對于那些對他們很有吸引力的鮮血和rou味是沒有太大的抵制能力的，只要聞到就會拼命地撲上去撕咬、啃噬、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