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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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月,身邊沒了小寶,有些失魂落魄的。她讓薛嬤嬤派人去莊子外面找了好幾圈,還是沒有找到。這么一只可憐巴巴的小狗,竟被丟出了莊子,怕是如今躲在哪個角落里偷偷委屈吧。 到底養了幾個月,姜月又是個重感情的,一時心頭便牽掛的不得了。 薛嬤嬤直嘆氣,吩咐廚房做了自家姑娘最愛吃的飯菜,心道:今日姑娘不過吃了幾塊糕點,這樣下去怕是會傷了身子。正擔心著,卻見外頭有人提著燈籠過來,她探頭瞧了一眼,正是王爺身邊的貼身小廝常左,那身后高大的身影,便是王爺無疑了。 薛嬤嬤欣慰不已,都說這個月王爺每天都忙,有時忙到深夜才回來,如今姑娘回府,怕是迫不及待的就過來看姑娘了吧? 薛嬤嬤出去行禮,瞧著面前這高大俊美的男子,將莊子里發生的事情一一稟告,末了才道:“姑娘最聽王爺的話,王爺可好好好說說姑娘,讓她用膳才是?!?/br> 楚慎聽了面色如常,只點了點頭進去。一月不見,他心里的確有些掛念,但想著她在莊子里吃好喝好,沒人管著,怕是享受的不得了。她一向都是沒心沒肺的,恐怕也不會念著自己。 楚慎一進去,便瞧見他的小姑娘正神色懨懨的坐著,桌子上的飯菜都是她最愛吃的,瞧著紅紅綠綠的,怕是花足了心思,可她看著卻是半點食欲也無,眉頭緊緊擰著。他最是不喜她這副模樣,小小年紀,像是有頗多心事一般。 兩側的丫鬟像是在勸,一見他來了,立刻恭敬的彎腰行禮。 楚慎應了一聲,掀袍落座,一旁的丫鬟頓時明白,立馬替他添了一副碗筷。 姜月有些愣住了,這楚慎怎么上她這兒晚膳來了。她小心翼翼抬頭瞧了楚慎一眼,這么多日子不見,楚慎還是這副樣子,一貫的俊美無雙。她翕了翕唇,低低的喚了一聲:“衍之哥哥?!?/br> “嗯,今日這菜色不錯,多吃點?!背髡Z氣隨意道,像是沒有看出她的心情不悅、胃口不佳。 姜月撇了撇唇,心里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可她一貫聽楚慎的話,頓時沒了法子,只得乖乖執起玉箸,小口小口的扒飯。 ……吃得那叫一個不情不愿啊。 兩側的綠珠碧璽看著,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暗暗竊喜道:果真只有王爺才能治得了姑娘。 晚膳磨磨蹭蹭,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姜月起初沒有口味,之后默默吃著,心里頭越想越難過,一不留神便足足用了兩碗飯。姜月事后才面露赧色——當著楚慎的面,她竟然這么能吃。 丫鬟們收拾了碗筷之后,屋子里便只余下他們二人。楚慎見她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遂道:“我都知道了,若你喜歡狗,我明日派人再去替你買一條?!彼幌虿粫参咳?,能說出這番話,也算是不錯了。 說起狗,姜月心里難受,忙搖頭道:“不用了?!痹儋I一條,也不會是小寶啊。 一身桃粉色襦裙的小姑娘秀眉緊蹙,楚慎看著也是疼惜,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柔和了幾分,道:“別胡思亂想了,嗯?” 姜月抬起頭,一雙水眸有些紅紅的,撅著嘴小聲嘀咕道:“我沒有。小寶傷了溫姑娘,本來就是我的錯?!?/br> 這副樣子,哪里像是服氣的?楚慎知道她是受了委屈——她有多喜歡那只小狗,他不是不知道。那日他就是看不下去她可憐巴巴的眼神,才又特意折回去一趟,將那只小狗抱了回來。只不過那小狗臟兮兮的,便命周全將其洗干凈了,才送去了臨月居。 “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像個小孩子?!背髡Z氣嫌棄道。 姜月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滿,但卻是一聲不吭只默默坐著。 見她這副樣子,楚慎只覺得額頭突突直跳,這些日子發生了不少事情,眼下見她回來了,心情便好了一些,卻不料她也是愁眉苦臉的。楚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一個大男人待在這里始終是不好,語氣淡淡道:“我先走了,早些休息?!?/br> 一聽他要走,姜月才回過神,抬眼呆呆的看著他,之后便眨了眨眼睛,咬著唇“嗯”了一聲。 · 姜月是個長情之人,雖說只是一只小狗,卻也令她惦記了好些日子。 只不過此刻想起之前薛嬤嬤同她說的話,心道:那溫清婳果真是不待見她,如今討了娘的歡心,便想法子令她不快。她雖然軟弱,可小寶之事卻是碰觸了她的底線,這溫清婳,算是同她結下梁子了。 想起回來那一晚自己對楚慎的態度,姜月便覺得自己太過于任性了。她再如何的心情不悅,也不該擺臉給他看,也難怪這幾日楚慎沒有再踏進賞玉軒半步。 姜月心中頗為懊惱。 而薛嬤嬤也多次提醒姜月主動去正暉院,可是姜月卻是遲遲未有動靜,一是因為她拉不下臉,二是因為楚慎的確日日忙碌,每天直到天黑才回來。 一個多月未見,她原是想念的,可如今見上了,卻是有些便扭了。 這一晚姜月睡的不踏實,睡到很遲才懶懶起來。她覺得臉上溫溫濕濕的,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舔她,這種感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姜月心頭一驚,立刻睜開了眼睛,卻見繡枕側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寶。 小寶在舔她,可親熱了。 “小寶?!苯麦@呼一聲,確定這不是夢,才立刻起身將小寶抱在懷里,開心的不得了。她又低頭仔細端詳著,見小寶興奮的舔著自己的臉,活蹦亂跳的,哪有她之前想象之中被餓得慘兮兮的可憐模樣。 姜月開心極了,咧唇笑著,像是怎么都抱不夠似的,抬頭沖著一側的薛嬤嬤道:“薛嬤嬤,你是怎么找到小寶的?” 這會兒綠珠卻是湊過來圓溜溜的腦袋,道:“哪里是咱們找到的,這小寶是今早天還未亮的時候常左送過來的。不光是找到了,還是洗得干干凈凈送來的,奴婢瞧過了,這小寶可是一根毛都沒少?!?/br> 常左送過來的,那么是誰找的,這個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姜月畢竟是小姑娘,來這么一出心里自然是感動的。她還以為楚慎生她的起呢,如今想著不過是她小家子氣——人家非但沒有生氣,還派人替她尋了小寶。 見姜月這副開心的模樣,薛嬤嬤才道:“今日王爺難得有空閑,如今正在書房呢?!?/br> 薛嬤嬤的意思,姜月豈會不明白,雖然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楚慎幫了她這么大的一個忙,她自然要去表達謝意。 姜月沒有猶豫,立馬起床梳洗。碧璽心知肚明,便使出渾身解數替自家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姜月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得里面的姑娘唇紅齒白,明眸善睞,臉上掛著盈盈笑意,哪有半分前些日子悶悶不樂的模樣? 姜月想讓碧璽跟著一塊兒去,可薛嬤嬤卻將碧璽拉住,說是只讓她一人獨去。姜月頓時心跳如鼓有些緊張,可是又想:不過就是去見見楚慎表示謝意嗎,他又不會吃了她? 這么一想,心頭便輕松了,姜月便提起裙擺慢悠悠的去了正暉院。 常左像是料到她會來似的,殷勤的替她開了門,姜月道了一聲“謝謝”,然后輕步邁了進去。姜月進去的時候,楚慎坐在書案之后,她抬眼瞧著,心道:明明是如以前一般好看的眉眼,可此番卻讓她覺得是愈發的俊美迷人。 大抵是在府中,楚慎只穿著一身簡單的寶藍色緞繡便袍,姜月的目光落在他的發頂上,見他帶著她上次送他的墨玉發冠,心頭亦是歡喜了幾分,心想:原來他還是喜歡的。 楚慎是習武之人,早就察覺到了她的動靜。他抬起頭,瞧著她站在不遠處,看上去扭扭捏捏的。 似是精心打扮過,今日他的小棍穿著云緞白靈花香色紋相間上衣,下 身是一條湖水色云形千水裙,瞧著原是明媚粉嫩的小姑娘是愈發的清麗動人。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正是越長越美的時候。他瞧著雖是賞心悅目,心中卻道:這樣就夠了。 “衍之哥哥?!苯乱娝鏌o表情的,心里開心,便也沒有多少懼意,小步挪到他的身側,聲音甜糯道,“我今日來,是特意感謝你的?!?/br> 她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楚慎倒是來了興致,他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筆擱在筆架上,瞧著她如畫的眉眼,饒有興致道:“那你打算怎么謝我?” 作者有話要說: 怎么感謝?討厭(*/w\*) 突然覺得楚大寶同學帥氣迷人了起來呢~ˋ( ° ▽、° ) ☆、第三十章 :突變 —— 怎么謝? 姜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完全沒想到楚慎會這么問。她靜靜瞧著楚慎清俊的面容,心道:不過二十五歲的男子,以往都是正正經經,瞧著老氣橫秋,讓人不禁心生畏懼,哪會像如今這般出言同她調侃? 姜月彎了彎唇角,含笑道:“這幾日我聽常左說,衍之哥哥cao勞的很,今日我就替衍之哥哥捏捏肩膀吧?!痹缜八谇f子里的時候,就跟著娘身邊的蔣嬤嬤學過這門手藝,蔣嬤嬤還夸她聰明,娘也說每次被她捏得很舒服。 話落,姜月便小步走到楚慎的身后,將雙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她也不扭捏,一邊捏著一邊小聲問著:“衍之哥哥,這樣行嗎?” 他還從未見過她這般的殷勤,想來那日她說不怕自己了,是實話。 不過他向來不喜旁人近身伺候,一些事情大多是親力親為的,眼下享受著她的伺候,卻感覺自己并不排斥。他也曾看到過她這般替娘捏著肩膀,小小年紀,卻是孝順體貼,也難怪娘這么喜歡她。娘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又不肯隨他一同住在王府,而是搬去了聽蘭山莊。他雖時常去探望,可到底不如在膝下盡孝。有了阿月,他算是放心了一些,她溫順懂事,也算是替他伴在娘身側伺候,以盡孝道。 “嗯,再用力些?!背鼽c了點頭,也不可客氣了。不過她是一個小姑娘,自然沒什么力氣,替娘捏捏力道剛好,于他而言卻如隔靴撓癢一般。 姜月聽言,頓時愈發賣力了起來??上庑?,到了后面便是氣喘吁吁,有些吃不消了。 捏了差不多半刻鐘,姜月便皺著眉頭甩了甩手,小聲嘀咕了幾句。她原本就是意思意思的,沒想到這楚慎果真是享受上了。 她的手都酸了呢。 楚慎的確有些享受,嘴角淺淺的揚起一個弧度,連平素清冷深邃的眸子都有些溫和。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身上的味道不似一般女子膩人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青果香,就像她的人一般,青澀稚嫩,讓人覺得清新又舒服。她雖是嬌了一些,可看著卻半點都不會令人煩躁,只讓人無形之中生出一股保護欲,想一直這般嬌養著她。 以前他把她當閨女當meimei,才苛刻一些,眼下漸漸擺正了姿態,態度也慢慢改變著。想來他做的并不是半點效果也無,譬如現在,她可以乖巧的替他捏著肩膀,雖然這力道極輕,卻還是讓他享受到了。 倘若如以前所想,替她覓一個品貌端正的夫君,說到底還是不放心的。如今這樣也好,他有自信可以讓她一世無憂,只不過眼下……楚慎皺起了眉頭,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姜月見楚慎斂眉,心不禁漏了一拍,暗道:莫不是她停了動作,他不開心了? “阿月,倘若有一日……”楚慎緩緩啟唇。 姜月頓時警惕的“嗯?”了一聲,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睜得大大的,正等待著他的下文。 楚慎看著身側的小姑娘,見她這副呆傻的模樣,終究是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兩人靠得近,她的身子側了過來,垂下胸前的幾縷烏發蹭到了他的臉上,癢癢的,氣息亦是淡淡的。楚慎抬手抓住她的白嫩小手,握在掌心竟似軟若無骨一般。 她這般嬌生慣養,想來是吃不得半點苦的。 姜月懵懵的,見楚慎抓著自己的手,想掙脫,卻又本能的不敢。她悄悄抬眼端詳著他的神色,只覺得他看著好像有些不一樣。她想問,卻不知道怎么問:“衍之哥哥……” 她的聲音嬌軟甜糯,聽得人飄飄然,楚慎收了心思,只嚴肅道:“以后長點心思,不要別人說什么都信?!?/br> 咦?怎么又這么正經的教導她了?姜月一陣迷糊,只覺得楚慎又嫌她笨了,遂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雖是如此,可姜月總是覺得,今天的楚慎分外怪異,可具體卻又說不上來。 道謝之后,楚慎也沒有讓她走的意思,反而從書架里抽了本《史記》讓她看看。她雖不喜歡看書,可卻不敢拂了楚慎的意,只乖乖的坐在一側的綢榻上安靜的看書。起初她看著這方綢榻,總是會想起上一次她在這里發生的那件丟臉之事,一張俏臉便不禁guntang了三分。 她轉過頭看了看楚慎,見他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她坐在綢榻上看書,這《史記》不似《女戒》、《女則》一般枯燥無味,饒是姜月這個素來不愛看書的,到了后面看著也有些津津有味的。這書是楚慎看過的,楚慎是個愛書之人,喜歡收藏一些珍貴孤本,因此這王府之中,還專門建了一座藏書閣,不過姜月卻從未去過。 姜月瞧著書上的字跡,皆是楚慎的一些批注。楚慎的字瀟灑大氣,頗有風骨,而她的字是楚慎一手教的,雖然瞧著盡是女子的婉約,可還是有些相像的。 自她記事起,她的記憶里都有他——以后她嫁人生子,從小姑娘變成老婆婆,也都有他。她以前不喜歡楚慎,可是如今想著,卻是忍不住的慶幸。 嫁給楚慎,總比嫁給一個絲毫不知的夫君要好得多。 姜月忍不住又抬頭偷偷瞄了他幾眼,起先楚慎毫無察覺,可到了后面,他略微抬頭,一雙鳳眸定定的看著自己,頓時讓她有了一種被抓包的感覺。姜月趕緊低下頭,一臉心虛的看著手里的書籍,耳根子有些發燙。 楚慎不光光讓自己陪著他看書,更是讓她留下用膳。不過這午膳自然是比不過賞玉軒的豐盛精致,瞧著這些翡翠珍珠湯、踏雪尋梅,聽著菜名極是好聽,卻只不過是青菜豆腐。大抵是看了整整一上午的書,姜月的確有些餓,連著吃了一碗半,她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忍不住羞赧。 下午又是繼續看書,姜月有些吃不消,可面對楚慎,她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索性如小媳婦兒一般乖乖的低著腦袋看書。 天快黑時,楚慎才讓她回去。 彼時姜月正在犯困,一聽楚慎的聲音,便如蒙大赦一般,極快的回了賞玉軒。累了一日,晚上姜月睡得特別的踏實,今日又尋回了小寶,她的心情更是愉悅。 · 正在姜月悠閑度日之日,宮里卻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子殿下被人下毒,如今正生死不明,危在旦夕。 這本不關姜月的事情,可是大曜國只有這么一個皇子,太子殿下如今二十六尚未有子嗣,若薨逝,那么最有利的便是端王楚慎。 一番調查,隨著蛛絲馬跡,便查到了下毒謀害太子殿下之人,便是東宮的一名宮婢。那名宮婢在重刑之下說出指使者便是端王楚慎,之后便是咬舌自盡。人死了,證據就沒了。這伎倆太過于低劣,眾人雖知端王楚慎不可能是這么愚鈍之人,卻也查不到別的證據。 皇上一直對端王極為寵愛,甚至不遜于自己的親生兒子,可侄子到底比不上兒子,為了堵住悠悠之口,遂將端王楚慎關進了蕪苑。 蕪苑用來監禁尚未定罪的王侯貴胄,如今光風霽月一般的端王楚慎正被關在里頭,遂令眾人唏噓不已。 姜月聽了,頓時小臉慘白。緊接著她想到昨日楚慎的異樣,暗道:難不成他早就知道今日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不懂宮中之事,只知楚慎行得端正,自小便教導她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這樣的楚慎,會做出毒害太子殿下的事情,她是怎么都不會相信的。 “姜姑娘,王爺說了,讓奴才送你回莊子?!鼻皝矸A報的周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