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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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新來的家伙蹣跚了好一會兒,才來到我的近前。在將我又仔細打量一番之后,他張開嘴就對著我說起話來。 這家伙好生奇怪,他說話時眼睛總是斜瞅著我的天靈蓋上方,叫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沖我說話,還是沖著樹白話。 而更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家伙盡管語速很慢,但我卻根本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么,除了“你”“我”等簡單的字眼我還能勉強聽出來外,其他的完全就像在聽阿拉伯語似的。 我聽得費解,那家伙卻講得很投入,就像嘴里嚼著葡萄干一樣。我雖然聽不懂,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問我什么來歷之類的話。 眼見如此,我知道自己不能無動于衷,便趕緊開口解釋: “各位,各位,別誤會,我是好人,好人滴干活,我們都是好人滴干活!我們被洪水沖了進來,沒有要冒犯你們的意思。我們迷路了,需要幫助,哦……還有,我們有錢,很多錢,money!還有,我們還有很多好吃滴,好玩滴,只要你們能放了我們,我可以全都給你……” 我費力地跟他白話了半天,卻很快發現,他們也是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么的。 這下可是不妙,語言上出現了障礙,我們就無法溝通。我們本就處于敵對狀態,更要命的是,我還殺了他們的同伙,看來這一次我周老板真的是遇到了棘手的難題。 那黑瘦子直到又沖我白話了十幾句之后,這才終于意識到我們言語不通。隨后,他便開始跟身邊的幾個大個子以及那個“黑煤球”商量起來。直到幾分鐘后,他們似乎是達成了共識,隨著大個子們的一聲呼嘯,所有的土著人都開始行動起來。 力氣大的全都朝我涌過來,光捏胳膊抻腿的就有二十來人。他們七手八腳地把我松綁之后,又用他們自己的繩子把我重新捆了一遍。這期間怕我掙脫,甚至連我的手指頭都有人死死捏著。 捆好后,我被他們推搡著朝山下走去,而綠瑤那里也有人將她簡單綁了幾下,而后扛在了肩上。 我知道,這些土人們肯定是要把我帶回他們的家。我不知道等待著我的是那熊熊的烈火,還是別的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同時,嘴上卻沒忘了沖他們抗議: “唉……唉!咱先把我褲子穿上行不……” 35、大本營 我被土人們簇擁著走下了山。土人們的捆綁手藝真的不怎么樣,將我捆得猶如麻花一樣,甚至連耳朵上都被勒上了一道繩子。 最慘的是,我的褲子到最后也沒有提上,反而在混亂中不知所蹤了。就這么空蕩蕩地走在大路上,還真是有些“清爽”的感覺。 抬眼再看綠瑤,還未有蘇醒過來的她此時正被某個壯漢抗在肩上。這幫土人同樣也沒有給她披好衣服,紫色的文胸看上去格外扎眼。 不過,好在這些土著人并沒有什么非分之想,在整個肩扛的過程中始終都是中規中矩的。除了我之外,對綠瑤那雪白如玉的肌膚甚至都沒人去多看一眼。我真是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在山里待久了,連性取向都出了問題? 就這么一腳深一腳淺,還腳扎得生疼地往前走,我原本以為走不多時我就會步入敵人的大本營,誰知,這一走足足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下山后,他們推搡著我七拐八拐的,拐了半天才進入到一塊相對平坦的地方。一到那里我就立刻認了出來,那塊平地就是早先土著人們唱歌跳舞,以及燒死郝衛國的地方。 此時,平地上早已人去樓空,地上一片狼藉。巨大的火堆早已熄滅,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圈,依然還向外散發著濃烈的焦糊味道。 見到這些,我頓時皺緊了眉頭。我深深地知道,郝衛國的尸體一定還在這些灰燼里面呢!就算他被燒死的時候是個活死人,已經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但如此殘忍的手段,還是叫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在心里琢磨,這些人把我弄到這里,不會是想點燃火焰把我也燒了吧?那可不行,就算和他們拼了,我也決不能這樣白白死去。 不過還好,在路過此地的時候,土人們并未做任何停留,而是尋了一條極為敞亮的林間小路走了過去。 小路由碎磚鋪就,一米來寬。自從我們走到這里之后,路上就陸續出現了不少新的土人。 這些土人要么躲在樹上,要么藏在隱蔽的樹叢之中,手里也全都拿著武器。他們見到我們到來,全都現身出來,在和那位又瘦又黑的頭領打過招呼之后才再次回去繼續放哨。 對于見到的一切,我都默默記在心里??磥?,這些土人還是有些手段的,這無疑增加了我想要逃跑的難度。 除了明崗暗哨,這條小路上岔路極多,而且幾乎每一條看上去都差不太多,簡直就像走進了八卦陣,若不是有人領著,恐怕很快就會在里面轉懵。 我跟著那些土人在里面繞了很長時間之后,眼前的景觀卻忽然出現了極為出人意料的變化,原本道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樹叢,誰知走出樹叢之后甫一抬頭,卻發現有一座大山冷不丁地就沖進了眼簾。 說是大山,也不過是我之前見過的懸崖峭壁,或許高度上并沒有什么兩樣,但這里的山看上去卻格外得雄偉壯觀。 我估摸著,之所以產生這樣的感覺,應該是有兩方面的原因的:一來我所處的位置和以往有所不同。這里已經離山崖非常之近,況且我又是在山腳之下,再加上四周圍沒有高大的樹木遮掩,使得整個山崖盡收眼底,因此看上去格外壯觀;二來,那灰色的山崖上還彌漫著一層云霧,云山霧罩的,不覺叫人心生敬畏。 更叫人不可思議的是,幾乎就在見到大山的同時,隆隆的水流聲也隨即傳入耳際。我們往前走沒多久,就見到眼前一團白霧正從一條寬大的山澗下蒸騰而起,轟鳴的水聲正是出自那里,看來那底下不是有條大河,就是有道瀑布才對。 眼望四周,我不覺好奇,這四周圍一馬平川一覽無余,我卻并沒有見到什么山寨村落的影子,如果不是土人們的大本營,那么這些人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來又是為了什么? 我正思慮間,隨著前邊那位“黑煤球”的一聲呼哨,居然從山澗下面竄上了一大堆人來。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見到我們當即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 糟糕!我不覺呲牙苦笑,這下可真是丟臉丟大發了。早先還好,盡管我沒穿褲子,但最起碼身邊都是男同志,那感覺頂多和泡澡堂子差不多。而這一回整村兒的人都出來參觀,縱使臉皮深厚的我也是有些掛不住了。 不過,叫我稍感安慰的是,由于土人們綁繩子綁得結實,我下面有很大的一塊地方都是被纏在繩子里面的,這要不仔細看的話,還是看不太清楚的,估計看上去跟打了馬賽克的效果差不太多吧? 男女老少一見到我和綠瑤,頓時變得更加興奮,沖著我倆指指點點的,也不知道都在白話著什么。 我卻不覺皺緊了眉頭,因為我見到這些人都是從山澗底下冒出來的,難道說,他們都住在——“下面”? “黑煤球”就像村頭的特二青年似的,一見到大家圍攏過來,趕緊用手往外邊哄,嘴里似乎還罵罵咧咧,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跟個電影里的漢jian差不多。 我猜得果然不錯,由那個又黑又瘦的頭領帶著,我被眾土人推著朝山澗邊緣走去。水聲驟然大增,簡直震耳欲聾。 山澗邊緣亦是水霧蒸騰,透過水霧遮掩,我仔細朝下那么一看,我滴個娘,這下面居然是這般模樣: 但見我的腳下乃是一條異常寬闊的懸崖,直來直下的距離,少說也得百米有余,一眼望下,直叫人雙腿發軟。 再仔細看,水是從右側略高一些的山澗里涌過來的,大概其流到我腳下的時候,驟然向下形成了一個高達七八十米的巨大瀑布,流水飛瀉而下,直拍崖底,那氣勢自然非同凡響。 一見到這番景象,我立刻將我們早先接觸過的那個大湖以及山澗小河聯系到了一起。會不會,這里就是我們見到的那條山澗小河的最下游?從這里流下去的水,都是出自于那個平靜的大湖? 我正想著,土人們卻不等我,半推半就地就把我推到了左側的崖邊,只見那里有一條用木頭鋪成的臺階,一直朝山崖下延伸而去。山崖下的崖壁上則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洞xue以及用木頭壘起來的棧道房屋。 哦!原來如此,沒想到,這些土人們的大本營,居然會在這里! 36、鬼寨 腳下的木頭臺階僅有一米半寬,而且沒有欄桿。 我跟著土著們戰戰兢兢地朝下面走去,身旁就是100米深的懸崖,崖下流水飛騰,怪石森森,好不嚇人。 這里濕氣極重,我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濕,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我卻哪里還顧得什么舒不舒服,眼前的奇景異觀早已深深震撼了我,我怎么也想不到,土人們會把村莊建造在如此危險的地方。 走下那木頭臺階,是一塊面積較小的石頭平臺,平臺貼著崖壁的一側是一個巨大的石洞。 此時洞內正燃著一堆篝火,火中不知擱了什么香料,燃出的煙霧散發出一種濃烈的香薰味,似乎能吹散一些潮氣。 再看那山洞深處,居然用木頭柵欄圈出了許多羊圈,基本上每個羊圈里都有幾只雪白的羊羔。 一見到這些羊羔,我不覺回想起昨天我們在森林里尋找曲建芳兩口子時的情景來。當時我們只見到了羊群卻沒見到放羊的人,看來這羊群的主人必定就是這些土人無疑。 我記得,當時袁斌還曾經提醒過我們,說林子里有人監視著我們??磥?,他并不是信口開河?;蛟S是那些牧羊人提早發現了我們,見到我們人多而躲了起來吧? 此外,我還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來。當時我曾用手觸摸過牧羊人所用的羊鞭,卻并沒有從羊鞭上感受到任何生命訊號。由此看來,那些羊群的主人們想必也都已經是死人了吧? 要是這么一來的話,我的乖乖!難道,這整村的人都已經——死了? 他們全都是活死人? 我拿眼瞄了一下身邊這些土人,心里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買噶特,這不是活見了鬼?要是我的猜想都是正確的話,此刻,我豈不是完全置身于一座名符其實的“鬼寨”之中? 山洞前的平臺只不過是這個崖壁山寨的正門而已,沿著緊貼崖壁的棧道再往前走不多時,一個個山崖石洞,以及懸空的木屋赫然出現在眼前。 在這里,出現的土人也是越來越多,而且大多數都是上歲數的老人,他們皮膚褶皺,頭發花白,嘴里沒有幾顆牙。和我最早見到他們時的情景差不多,他們大多穿著古舊的藍布粗衣,衣服上刺著云紋。男的頭上挽著方巾,女的頭上插著銀簪。 唯一不同的是,由于此刻離他們距離較近,我這才發現他們身上竟然散發著一股怪味兒,這味道不是很臭但有些刺鼻,竟然叫我一下子想到了福爾馬林或是別的什么防腐劑的味道,叫我不免心慌慌了好一陣子。 這些人見到我和綠瑤的到來,自然也是大為新奇,不過他們卻不像上面那些人一樣呼啦一下聚攏過來,而是站在一旁對我和綠瑤指指點點的,一面指指點點還一面搖頭晃腦,那樣子就像在看牲口宰了以后能出多少斤rou似的,叫我心里好不舒服。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全都無所事事的。我見到有一些稍微年輕一點的婦女,正坐在山洞里的矮凳子上,手里面正在織繡著什么。 再往里走,還見到幾個膀大腰圓的男子在一個大火爐前在忙乎著什么,火爐邊的地上堆著一大堆血淋淋的山羊尸骸。然而,從山羊的殘骸里散發出來的腥臭味兒,卻完全遮掩不住那火爐里傳來的rou香味兒。香味撲鼻,叫我肚子禁不住又咕嚕叫了幾聲。 棧道是一直朝下而去的,崖壁上的石洞也跟著愈加高聳,有的洞中套洞,似乎里面空間不小。 而腳下那道末日般的瀑布傳來的隆隆巨響卻一直未曾斷過,始終都是震耳欲聾的。 我心里大為奇怪,如此吵鬧的環境,每個人面對面講話都有可能聽不清楚,他們的生活得是多么得不便利?為什么偏要選在這里安家呢? 崖壁上的山寨固然雄偉,但顯然帶有局限性,我們只往下走了五六十米的樣子,整座山寨,就算是走到盡頭了。 山寨的盡頭仍是一處石頭平臺,卻比正門那里大上好幾倍。平臺上立有大理石的神龕,以及簡陋的屏風等物,估計這里應該是土人們用來開會或是祭祀的地方。 走到這里,一直押送著我的土人已經褪去了大半,甚至也不見了那個“黑煤球”的蹤影。 待到我們在平臺上站定,那位又黑又瘦的頭領便緩步走到平臺左側的一個小山洞前,沖著里面畢恭畢敬地高聲呼喚了幾聲。 片刻之后,里面隨之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嘯,繼而是一陣叮鈴的響動。 我身邊的土人立刻止住了喧嘩,全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接下來,我就見到一個拄著拐杖,老得不能再老的人,從里面蹣跚而出。 此人身穿著獸皮,花白的頭發蓬散開來,胸口上還掛著一串動物牙齒。由于他干癟得不像樣子,我甚至看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不過,我卻一眼就認了出來,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此人正是我早先見過的那位給曲建芳檢查身體,還命令手下把郝衛國扔進火堆的人。 我很快意識到,此人一定是個極為重要的人物,要么是這土人村的村長,要么就是這整個山寨的大法師! 眼瞅著老家伙沖我走來,我心頭不免一陣緊張,若是他真的也要燒死我,那該怎么辦? 然而,現實由不得我反抗,老家伙走過來之后,身上的“福爾馬林”味兒比任何人都要刺鼻,嗆得我趕緊屏住了呼吸。 老家伙先是朝我身下一瞅,只是那么一瞅,頓時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不過,他的笑容叫人很不舒服,干癟的臉皮一翹一翹的,活像個千年老妖。 老家伙沖旁邊的人點了點頭,而后伸手就朝我眼睛抓來,竟然也要和曲建芳一樣要翻我的眼皮。我嚇了一跳,想反抗,身邊的壯漢們卻趕緊使足了力氣把我壓住。 誰知,就在這當口,冷不丁就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從我身旁傳來: “啊……” 這一聲尖叫來得突兀,而且大有穿云裂石之勢,老家伙本來都碰到我眼皮了,竟然被這一聲嚇得往后一晃,胸前的動物牙齒甚至拍到了他的臉上。 其他人也是吃了一驚,抬頭再一看,鬧了半天,原來是綠瑤——醒了! 37、身體檢查與“裸體海灘” 看來,那可惡的袁斌對綠瑤下手還是真夠狠毒的,從她昏迷到現在醒來,已經足足過了兩個小時,而且她還被人扛在肩上顛簸了那么久。 此時綠瑤乍一醒來,卻見到如此離奇情景,叫她怎能不失聲驚叫?她叫了幾嗓子之后,已經被土人們放在了地上,并且推到了我的身邊。 這時的綠瑤才注意到自己的上衣外套不見,只罩著那個紫色的文胸,雪白的肌膚在眾土人的對比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