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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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很配合地舉杯,倒是年羹堯看著汪繹,只覺得汪繹要倒霉了。 一旁第二名季愈臉色不大高興,喝完了酒笑了一聲,只道:“我倒是覺得張二公子才思敏捷,不是尋常人能達到,我這個接近收卷了才交卷的,誠懇地敬您一杯?!?/br> 季愈起身,雙手舉杯,敬了張廷玉一下。 張廷玉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欣賞自己,不覺得自己沒有真才實學。 其實放榜之后,隨之流出來的還有諸多考生的答卷,張廷玉因是頭一個交卷的,并且在會試之中的名次也很高,也有許多人關注張廷玉的答卷。 這一看,便有人看出了深淺,覺得張廷玉的答卷至少相當于汪繹答卷的人不在少數,又加之汪繹跋扈,而張廷玉謙遜,一點沒有高官厚祿家族出來的高傲氣質,很讓人心生好感,想要結交。所以在汪繹削張廷玉面子的時候,自然有不少不喜歡汪繹的人出來攪局。 季愈就是其中一個,他覺得汪繹是庸才,要有人排在自己前面,也不該是他。 所以現在季愈直接給張廷玉做面子,就是不喜歡汪繹。 偏偏汪繹還不識趣,繼續諷刺張廷玉。 旁邊的第三名王露則附和著汪繹,只道:“交卷早不一定答卷好,汪兄這才是真本事??!” 汪繹立刻笑出了聲,隨后道:“我這里養了兩個伶人,號為雙白菜,今日出來且為大家演奏一曲,大家高興高興?!?/br> 于是一拍手,從里面走出來兩個作旦角打扮的戲子,眼波兒柔媚,卻有喉結,乃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京師狎優伶之風盛極一時,出入帶優伶已經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這些都是在戲臺上扮演相公的角色,容貌品相比之妓館之中的女兒們好了不知多少,因而汪繹很是喜歡。 之前張廷玉見到過的那個精瘦的文士看了,大為頭疼,這殿試還沒完,他就在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好男風,這人長嘆一聲上前就去拉汪繹:“汪兄,這里是京城,又是在這么多人的面前,你可別這樣放浪形骸……” 汪繹一聽頓時就不高興了,高喊一聲:“拿筆墨紙硯來!” 眾人都是一驚,張廷玉埋著頭,繼續用自己無名指戳著錦緞桌布,手指輕輕地蘸了酒,將眼前絳色的桌布給打濕了一小塊。 他沒動聲色,可年羹堯依然覺得張廷玉這時候的動作很不正常。 年羹堯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他斷定張廷玉不普通的原因,興許只有他那二少奶奶。早在年羹堯稚齡之時,就見過顧懷袖了,那時候年羹堯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彎弓射落鸚鵡,而張二少奶奶就站在落下來的鸚鵡旁邊面不改色。 更不要談如今的張二少奶奶了。 什么樣的茶壺配什么樣的茶蓋兒,能跟張二少奶奶這樣的女人伉儷情深八年的男人,絕不是寡淡無趣的庸俗人。 換言之,張二少奶奶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這一位張二公子定然高尚不到哪里去。 酒樓里眾人都靜悄悄的,便見下頭人拿了紙筆上來。 方才勸說的那精瘦男子面子上有些抹不開:“汪兄你這是要干什么?” 汪繹冷笑了一聲:“方苞兄弟,你勸我,我也以給你明明志!” 說罷,他埋頭便奮筆疾書一揮而就,直接寫了一首東西出來,有人吟道:“候中狀元汪,諭靈皋,免賜光;庶幾南沙,或者西湯,晦明風雨時,來往又何妨?雙雙白菜,終日到書堂!” 眾人一聽,立時色變,都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汪繹怎能放浪如此? 雖然有許多人狎玩小官,可玩到這種程度,還要公然題詩來說這事情,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張廷玉手指點了一會兒,到這個時候忽然就停了。 他沒說話,只是在今日宴會之后去拜訪了周道新,以及又到了京城的廖逢源。 不出一日,汪繹狎玩兩優伶,喜愛男風,并且還大喇喇寫詩諷刺自己的朋友,以“美談”之名來傳揚,卻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唾棄此人! 可憐他那朋友方苞,為了朋友苦心勸誡,反而被汪繹給諷刺,郁悶了好幾日。 一時之間,滿大街都是今科會試相關的消息,倒是張廷玉的答卷在京師引起了一陣不小的疑云。 眾人細細品味都覺得張廷玉這答卷更好,怎么就把汪繹那樣的人給定成了第一呢? 會試總裁官熊賜履心頭也不是滋味,畢竟這人是太子的門客,早早就給自己遞過了卷頭,熊賜履乃是索額圖的同黨,自然也是幫著太子的,如今太子要提拔這個汪繹和王露,他也只能跟著提拔??? 雖然飽受質疑,可張廷玉也沒落榜,張英更沒有追究自己,索性熊賜履頂著頂著也就過去了。 轉眼便到了四月初的殿試,殿試乃是皇帝監考,考場在皇宮內保和殿。 這還是張廷玉頭一回進皇宮,巍巍紫禁城的大門,就在那一刻朝著他完全打開…… 張廷玉跟隨所有意氣風發的士子,順著宮道長廊,經過寬闊的白玉石階廣場,分列于左右兩側,張廷玉站在右邊一列的第二個,身邊站著的是季愈,對面是汪繹和王露。單名次在左,雙名次在右,等著康熙來,大家一起叩拜過了便可以交卷了。 康熙爺就高高地站在臺階上頭,看了下面眾多的士子一眼,眼底是千古一帝的睿智和深沉。 張廷玉朝著那巍峨的保和殿躬著自己身子,將脊背折下,卻在那一瞬間微微地閉了閉眼。 從進宮開始得每一步,到如今靜立于此一句話不說的沉默等候,是他醞釀了十余年的野心…… 真的甘心只拿一個二甲第一嗎? 順著臺階走入保和殿,看見站在旁邊的八名大學士之中張英的影子,張廷玉又掃了一眼前面的汪繹,季愈似乎覺得腳下的地面有些滑,竟然跟站不穩一樣。 朝堂的地面都是這樣,保和殿乃是三大殿之一,自然也是如此。 張廷玉見狀輕笑了一聲:“季兄可站穩了?!?/br> 季愈愣了一下,而后卻壓低了聲音道:“在下對張二公子的殿試名次,拭目以待?!?/br> 張廷玉沒忍住一勾唇,走到了最前面一排屬于自己的位置,等待著答卷。 殿試也是一天,期間不許離宮,答卷之后可以去后面等著,考的也不是八股,而是經義策論,除了背之外,腦子還要更靈活,光靠書本不行。 不同于會試時候提筆便寫,今日的張廷玉靜坐了整整一個時辰,一動不動。 張英作為東閣大學士,是輔佐著皇帝來看考場的。 會試的總裁官張廷玉需要避嫌,可在殿試,一切都是皇帝做主,自然沒有什么避嫌的必要。 他遠遠地能看見自己兒子端坐于長案之前得背影,挺拔極了。 然而那一刻的張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個時辰之后,張廷玉終于提筆寫下了第一個字。 卷頭卷尾都是規定好的,每提到皇帝一次都要把皇帝的名詞提行到每一行的頂上,所以需要仔細地計算好字數,否則會對不上。 而張廷玉沒有同別人一樣,使用蓑衣格排字。 他腦海里已然有了成卷,只需要寫下便是。 一個半時辰之后,張廷玉擱筆交卷,卷上有清清楚楚的兩千六百零三字。 康熙爺本來還在后面看書,李光地忽然看見旁邊有個小太監進來叫他,忙過去了一趟,聽見小太監說的話,竟然沒壓住聲音:“當真?!” 后殿里的人都看了過去,李光地才醒悟過來,自己聲音太大了。 康熙抬頭沉聲問:“可是前面殿試出了什么差錯?” 李光地戰戰兢兢,擦了擦頭上冷汗,只躬身道:“回萬歲爺,并無什么差錯,只是有一位考生已經交卷罷了?!?/br> “哦?”康熙爺皺了眉,“這才幾點?交上來的答卷給朕看看?!?/br> 殿試的答卷也是需要先糊名的,只是不需要易書謄抄,后面人將答卷遞上來,又遞給了三德子,三德子進給康熙。 周圍人都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份答卷,卻根本看不著,連李光地都不知道是誰這樣早就交了答卷。 有時候交卷早,也是一件壞事,會給人一種不重視殿試的感覺,即便是有才華,那也是恃才放曠,不一定得萬歲爺的喜歡。 李光地正想著呢,上頭的康熙盯著那一篇策論,卻已經久久沒有說話了。 等到看完了,康熙一看這字跡,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太有意思了!果真是我大清棟梁之才,論睿智沉穩又風趣橫生,何人能及此子?定下了,金榜一甲第一,就這一篇!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十點半見! ☆、第一三一章 扇寫心 汪繹今天覺得自己氣特別順,下筆就像是背后有孔老夫子在幫忙一樣,一路刷刷地就寫下來了。 可是他寫下來,才發現張廷玉那一張長案上已經沒人了! 怎么可能?! 張廷玉又交卷了? 不…… 不…… 會試就已經被人搶先,殿試張廷玉一個第四,絕無可能在自己前面把答卷給作出來?更何況還是策論,根本不像是之前那樣簡單。 所以,一定是發生什么意外了吧? 雖然有不少人暗示過他,說他汪繹的答卷算不得什么名正言順的第一,意思是張廷玉比他出色,可他不相信啊,憑什么張廷玉比自己出色? 閱卷官又不是瞎子,大家都說他這一份試卷是第一,那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什么狗屁的張廷玉,紈绔公子,不就是出身高一點嗎?他汪繹除了長相差了一點之外,有哪里比不上這張家二公子的? 想著,汪繹終于出去交了卷,結果監考官只是淡淡地表示了一下:“交得挺早,請您后面坐?!?/br> 汪繹有些不理解,以前也沒參加過殿試啊,這里的監考官指不定都是個大人物,興許人家原來就是這樣冷淡,所以汪繹也沒多想,他交卷之后就直接去了偏殿等候,結果…… 結果又看見了那個張廷玉! 張廷玉! 張家二公子張廷玉! 還要不要人活了! 汪繹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暈倒過去,只控制不住地驚叫了一聲:“怎么又是你!” 張廷玉捧著茶,慢慢地點著桌面,聽見聲音也扭頭看過來,卻沒什么別的動作,只嘴上不冷不熱道:“是啊,又是張某呢?!?/br> 等到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竟然是你”了。 其實說實話,張廷玉心中也是沒底的。 真正要定下一個狀元來,并不是文才夠了就能夠了。 而今能進入殿試的士子們,個個都是說空話套話的高手,寫一篇策論,乍一看上去都是高談闊論,即便是八位讀卷官也不可能在一時之間分出好壞來。 八位讀卷官乃是為皇帝讀卷,代為批改,每個狀元的名次都涉及到各個黨派之間的斗爭。 可張廷玉細細一想,自己到底屬于什么黨呢? 沒有入仕途,不曾接觸過皇帝和阿哥,自己的父親張英更沒有將他引入皇帝一黨的意思,那么他的試卷,似乎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旁的小太監喝道:“還不趕緊坐下?保和殿中豈容造次?” 可憐汪繹苦心孤詣,滿以為這一次能力壓張廷玉,不想對方還是輕輕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