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書迷正在閱讀:不同時期的爸爸回來了、她似皎月[娛樂圈]、神城、葉先生,余小姐、光輝騎士、我成了豪門假千金以后、末世紀元、地獄代言人、團寵小龍女、濟世
“走吧,大哥,也到吃飯時間了。咱們就到湖邊弄點兒當地特色菜嘗嘗!沒必要跟龍哥客氣,他是我們游擊隊里最大的財主!”張松齡也想好好地給自家哥哥接一次風,笑著走上前,拉住哥哥的另外一只手臂。 “那,那,那就讓龍哥破費了!”張壽齡感覺自己的頭暈乎乎地,嘴巴和身體都不聽使喚,只好順著弟弟的拉扯,晃晃悠悠往帳篷外邊走。 “這就對了么!您跟自己家弟弟有什么好客氣的?!”趙天龍興奮地接了一句,轉過頭,沖著趙小栓和鄭小寶等人偷偷使眼色,“把攤子看好了,別出亂子。一會兒記得輪流過去給大哥敬酒!” “哎,記得了,記得了!”趙小栓和鄭小寶等人愣了愣,七嘴八舌地回應。 “吉布,你騎我的馬去王府一趟,跟咱們大隊長說,小胖子的大哥來了,讓他也抽空過來陪著喝兩盅!”趙天龍想了想,又迅速補充了一句。 “哎!”吉布雖然不知道趙天龍到底暗示的是什么意思,答應得卻非常痛快。跟在三人身后出了帳篷門,跳上黃膘馬,疾馳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都去得遠了,張壽齡才又意識到趙天龍口中的大隊長就是傳說中紅胡子。登時,額頭上又冒出了顆顆汗珠,擺著手,喃喃地說道:“這,這怎么好!老三,你趕緊跟他們說,別,別麻煩紅,紅大隊長了!” “沒事兒!”張松齡搖搖頭,笑呵呵地安慰,“不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我們王隊長是個實在人,根本沒半點兒架子。如果知道大伙跟您喝酒沒叫上他,那才是真的麻煩大了呢!” 第一章 早春 (七 中) 一邊說著話,三人一邊往集市外邊走。路過一個賣木炭的攤子,趙天龍蹲停住腳步,拎起距離自己最近的半袋子木炭在手里估了估重量,笑著詢問:“禿子,多少錢?這半袋子我全要了!” “龍哥您拿去用好了,什么錢不錢的!”禿頭小販仰起頭,滿臉媚笑。不等趙天龍搖頭拒絕,又迅速換了口風,“當然,如果您真要給的話,這些算您一塊二,袋子也歸您了,算作添頭!” 這廝作死!聞聽此言,張壽齡第一個變了臉色。作為經常到塞外販貨的老行商,草原上木炭應該是什么價錢,他心里清清楚楚。眼看著都快立夏了,哪有馬上就要砸在手里的木炭,反而賣出冬天時兩倍價錢的道理?! 果然,趙天龍被小販子的jian詐行為激怒,晃著拳頭大聲威脅,“好你個孫禿子,皮癢了是吧?!這玩意冬天時才賣五分錢一斤,總才共十來斤的東西,你竟敢要我一塊二!” 令人更驚詫的是,小販子卻一點也不畏懼趙天龍的拳頭。向后躲了躲,嬉皮笑臉的解釋道:“龍哥,龍哥,您不知道??!這幾天在野地里起伙的人特別多,這木碳都快供不上趟了!所以價錢才一漲再漲!不信?不信你去別人家問問,要是有誰的價錢低于八分,我這袋子碳就白送您!” “那你賣得也太貴了!這么一點兒碳,哪可能有十五斤沉!”趙天龍收起拳頭,繼續不顧身份地跟賣木炭的小販子討價還價。 站在他旁邊的張壽齡聽了,少不得把眼珠子又瞪了個溜圓。先前小販子敢故意拿趙天龍當冤大頭宰,已經令他驚詫無比。而大名鼎鼎的入云龍居然耐著性子跟小販子討價還價,更是徹底顛覆了他先前的認知。傳說中的大俠,不是該扔下幾塊大洋,拎著東西就走么?怎么連幾毛錢的帳也要算個清楚?莫非他這個入云龍是假冒的?可弟弟事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找他,又怎么可能隨手就拉出一個人來就敢冒充入云龍?! 正迷茫間,又聽那禿頭小販子笑著說道:“我的碳都是上好的柏木燒的,當然要比他們都貴一點兒了!不信您拿一塊出來聞聞,是不是帶著一股子柏樹特有的香!” “柏木怎么的,老子就不信,這都快立夏了,木炭反而比冬天時還值錢!你自己留著燒暖炕吧,老子找別人去問!”趙天龍終于失去了繼續跟小販糾纏耐心,拔腿作勢欲走。 “龍爺,龍爺!”禿頭小販趕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低聲賠罪,“別走,別走啊,這樣,我給您打個七折,八毛錢!八毛錢,袋子也歸您了成不?!” “這還差不多!”趙天龍的“計謀”得逞,笑呵呵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大洋,丟在對方懷里,“剩下的兩毛也換成木炭,你給管理處里頭的小家伙們送過去。到了晚上值班時,也好讓他們點個火盆!麻利著??!敢短斤少兩的話,仔細我揭你的皮!” “哎!哎!我這就去,這就去!”禿頭小販點頭哈腰地答應著,收起大洋。又用簸萁從另外一個袋子里鏟了滿滿一簸萁木炭,笑呵呵地送到管理處去了。 “這孫禿子,做買賣最是jian猾,你要稍不留神,就得被他給坑了!”趙天龍沖著對方的背影又數落了一句,拎著半袋子木炭,繼續將客人往湖畔方向領。 路上遇到賣酒的攤子,他又順手買了兩大壇子燒酒。討價還價之時,還沒忘了將攤子老板招呼客人品酒粗瓷碗借了幾個。然后又在賣熟食的攤位買了醬rou、奶酪、炒米和奶嚼口,順便花錢租了人家煮東西的大鐵鍋。將所有吃食都裝在鍋里,讓張松齡用手端著走。 張壽齡在旁邊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波瀾翻滾。弟弟這是究竟交了一群什么樣的朋友???怎么跟自己想象中沒有半點兒相同!他們好歹也是個扛槍的啊,這自古以來,只有扛槍的敲詐小販子的道理,誰見過小販子去主動去糊弄扛槍的???難道在當地商販眼里,八路軍游擊隊,就和普通人一樣可以隨便糊弄么?如果這樣的話,游擊隊的威信何在?誰又愿意冒著隨時被子彈打死的危險,跑到游擊隊里頭來當兵扛槍?! 這個問題太復雜,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透。迷迷糊糊地跟被趙天龍和張松齡兩個身后走,迷迷糊糊地來到了月牙湖畔。趙天龍找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停住腳步來,然后在湖邊尋了幾塊淡紅色的大石頭,信手搭成了灶臺狀。 張松齡顯然也是輕車熟路,把木炭往灶臺里一倒,就蹲下來用在路上隨便收集的干草引火。借著木炭還沒燒透的功夫,趙天龍跳到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上,雙手攏在嘴邊,沖著更遠處的草地上喊道:“喂!那是誰家的羊??!撿rou厚的送一頭過來!老子今天要招待客人!” “知道了!”草地上騎著馬的牧羊人扯開嗓子回應,彎腰抄起一頭綿羊,夾在腋窩下,朝著湖邊飛奔。 湖面上幾個cao船的百姓聽見了,也紛紛靠到岸邊,大聲替自家招攬生意,“要魚么龍哥?我這里有剛打上來的,還在船艙里頭撲騰呢!” “你們自己比比誰的大,撿最大個的送一條過來!”趙天龍點點頭,豪爽地答應,順口又追加了一句,“誰船上帶著野蔥,也給我送一把過來!還有花椒和大料,都算做添頭,我就不另外給錢了!” “瞧您說的,一把花椒大料誰還好意思要錢!”船家們答應著,取了一條近三尺長的草魚,連同野蔥、花椒等燒魚必不可少的調料,一并送上了岸。 趙天龍從口袋里拿出錢,跟羊和魚的主人挨個結清了帳。然后從腰間摸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開始宰羊殺魚。他的動作非常利索,一看就知道是擺弄這些吃食的行家。轉眼間,一只剝掉了皮,去除了內臟,并且用湖水洗得干干凈凈的綿羊,就架在了通紅的炭火上。 酒徒注:感冒,頭疼得厲害。今天就少更些,明天繼續。 第一章 早春 (七 下) 把烤羊交給張松齡負責照看,趙天龍又開始撿石塊搭另外一個灶臺。因為要往火上架鐵鍋的緣故,第二個灶臺結構遠比第一個復雜。以至于三人身邊的石塊根本不夠用,還得多花些力氣到更遠的地方去搬。 趁著趙天龍四下尋找合手石塊的功夫,張壽齡將身體朝弟弟跟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詢問:“入云龍不是有名的獨行大,大俠么?怎么加入**游擊隊了?還有你,今后打算怎么辦?難道拼了性命換了的中校就不做了?!” “他是跟我們王隊長,就是你們嘴里的紅胡子,兩人惺惺相惜。所以就干脆加入了游擊隊!”一邊翻動著穿羊rou的木棍,張松齡一邊低聲跟自己的哥哥解釋,“至于我那個中校,呵呵,不做也罷!” “怎么了,你得罪人了?!”見自家弟弟上露出了悻然的表情,張壽齡緊張地追問。 “也不是得罪了人!但是那的確屬于一筆糊涂賬!”張松齡咧了下嘴,低聲補充,“這么跟你說吧!我那個中校實際上是追授給死人的。但是我這個死人居然還活著,您說上頭是該把這個軍銜收回去好,還是繼續讓我留著好?!收回去吧,他們就得解釋為什么當初把我一個大活人當死人給丟戰場上了。不收回去吧,我總計才當了半年的兵,這官升得也太快了些!” “那也總得給你個說法??!”張壽齡越聽越覺得郁悶,忍不住扯開嗓子嚷嚷,“光這么稀里糊涂著,就能當沒這事兒了!這不是掩耳盜鈴么?!”。 “不糊涂著還能怎么著!”張松齡嘆了口氣,輕輕聳肩,“那么多把部隊打光了的師長、旅長還沒地方安置呢,誰還能記得我一個小小的連副來?!” 有些話,他不想讓哥哥知曉,免得家中的長輩們聽了后為自己擔驚受怕。特別是去年中統的人千方百計想讓自己去重慶,而好朋友彭學文卻暗中阻止的事情,更不能明說。此事背后那潭子水太渾了,自己的家人根本沒資格攙和,所以不知道最好。張松齡甚至懷疑,大伙在從五原回來的途中遭到日寇和偽滿洲**的聯手截殺,也與自己身上的糊涂帳有牽連。只是他眼下沒有任何證據,也實在不愿意往那方面多想。畢竟,彭學文是彭薇薇的哥哥,如果大伙返程的行蹤被泄漏出去的事情著實與此人有關的話,張松齡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后該怎么面對他! “可你,可你畢竟是立過大功的人!”張壽齡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舊報紙,指著上面的照片,憤憤不平,“先炸了鬼子的大炮,又舍生忘死救了你們團長?馮安邦長官親自給你頒發了勛章,孫連仲將軍說你是青年學生的楷模!難道,難道這上面寫得都是假的?” “當然不是假的,可那也是去前年八月的事情了!”張松齡劈手搶過舊報紙,凝神細看。照片上的年青軍官看上去很英俊,兩只眼睛里透著滿滿的自信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他立刻就想起來了,這張照片是他第一次受到嘉獎時,一位從大后方飛來的女記者幫他照的。他當時還說了很多豪言壯語,還跟對方約定,有朝一日飲馬東京,一起去看櫻花?,F在回想起來,才知道那時的自己有多么的單純,多么的幼稚。 “打娘子關戰役時,我受了重傷,然后就跟大部隊失散了。是當地一家獵戶把我抬了回去!”用盡量簡短的語言,張松齡向哥哥解釋自己這兩年多來的經歷,“在他們家我足足養了半年的傷,才終于恢復了元氣。這期間我那個老部隊又跟小鬼子打了很多場硬仗,很多我認識的長官,包括我們馮師長,都以身殉國了!” “那你們孫長官呢,他不是也很賞識你么?!”張壽齡不甘心,皺著眉頭繼續追問。 “孫長官的部隊打殘了,在重慶賦閑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去年十月,據說才又找到機會重新出山帶兵。而那時,我已經在游擊隊落下了腳!跟入云龍、紅胡子,還有其他弟兄很投緣,所以也就沒心思再回去找老長官了!況且回去之后,我也不知道他那里還有沒有我的位置!” “怎么,怎么會沒有呢。畢竟,畢竟你是他一手帶,帶出來的!”張壽齡小聲嘟囔著,試圖勸弟弟仔細考慮眼下的選擇。他能看得出來,自家弟弟跟趙天龍等人很投緣,也很滿足目前的生活??捎螕絷牣吘共皇钦庈?,地方部隊的中隊長也遠比不上第二十六路的中校身份來得顯赫。況且眼下雖然是國共合作親密,誰知道將來打敗了日本人之后,國共兩家會不會重新爭奪天下。如果再像當年那樣突然翻臉,弟弟就徹底從英雄變成了叛匪,整個家族都得受其牽連! 正思索著該怎樣把這番道理掰開揉碎了跟自家弟弟講明白,趙天龍已經又抱著一大摞石塊走了回來。一邊動手壘第二個灶臺,一邊氣喘吁吁地跟他套近乎,“大哥從山東那邊過來,路上還算順利吧?!遇沒遇到不開眼的小蟊賊?” “還行!”張壽齡笑了笑,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出張家口之前路上的厘卡,里頭還是原來那些老熟人,雖然他們眼下是替小鬼子賣命了,卻也不至于太為難我們這些每年都主動給他們往手里送錢的。至于出了張家口之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