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節
光線暗淡的房間還算開闊,屋子里面滿是一種清冷的味道。 王庸如同逛后花園一般的,到了這屋子里。沒有開燈,坐在沙發上茶幾前,點著一支煙,任由這種緩緩的煙味從口腔進入呼吸道最后進入肺不想吐出來,順著血液和空氣彌漫全身,將全身的雜亂思緒和怒氣強行從毛孔之中壓抑出去。 他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鎮定。只因這件事情,已經關乎到了他最關心的事情上,必須妥善處理好。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打開了。 “門怎么開著?咦?”門外走進一個戴眼鏡的男子。突然一聲驚詫,然后是散亂腳步。 “啪?!?/br> 一聲清脆的響聲,整個大廳一下子明朗了。 “你是誰,怎么在我家里?”眼鏡男發出了驚詫和憤怒的聲音。 王庸臉色平靜如萬年寒冰,緩緩站了起來。腳步沉穩的走了過去:“你認識秦婉柔嗎?”他拼命的克制著扭斷眼鏡男脖子的沖動。 “秦婉柔?不認識。我不清楚你在說什么。你趕快出去,否則的話我報警了?!?/br> “聽著,我沒有太大的耐心?!蓖跤垢杏X一股股暴戾的氣息往腦子里面沖:“如果不對你有了解,我不會找上門來的?!?/br> “請你出去,我要報警”但那他只覺得眼睛一花,手上已經空蕩蕩什么也沒有了。 “說?!蓖跤鼓樕淠绫?。手中舉著他的手機“喀拉,喀拉” “你,我,不,不知道”他看到一只套了鋼殼的手機在王庸的手上化為碎屑,那殼子碎裂的聲影在這個空曠的大廳格外刺耳。每一聲都刺激著他的每一下心跳,然后每一片碎屑的落地都伴隨著他眼皮的劇烈跳動,他感覺有些腿軟,靠著墻壁勉強撐著。 他額頭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喉嚨蠕動了一下,眼神里面滿是不可思議和恐懼??匆谎弁跤沟难劬?,就覺得壓抑。冰冷,殘暴,恐懼,化為無形力量撕扯他的心理防線。 王庸沒說話,淡然坐到了沙發上。抓起茶幾上面的不銹鋼茶壺倒了一杯冷了的茶水,然后放下。 “嘰嘎——嘩啦”鋼化玻璃的茶幾,在王庸慢慢放下茶壺的時候,上面突然之間蛛網無數生長出來,隨后在頃刻之間全部崩塌。 燈光下白色跳脫的玻璃渣冰冷的有些刺眼,那些折射的燈光直接射入他的眼睛。鉆入他的心臟,凍結他全身的力量。 王庸豁然站起身來,離開沙發向他走近兩步,然后“喝”他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無數的玻璃碎渣滾落到他的腳邊。他想大叫卻沒想到被一口痰噎住了怎么叫也叫不出來。 王庸背過身去。 “呼——呼——呼”他的臉色蒼白,眼圈有些紅,臉上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粗重的呼吸聲,是現在整個空間內的唯一聲音。 “好吧好吧,我,我交代,我全都交代?!彼难蹨I都快掉了下來,這是招誰惹誰了?好端端的幫人個忙,卻招來了這么個非人類般的煞星。 王庸面無表情,如同個機器人般看著他。 “我說。我和秦婉柔是同事,知道她一個人獨居,也幫過她。但是沒其他想法,而且我是有女朋友的,你放心好了。我和她沒其他關系,只是她經常拜托我,冒充她出國的丈夫和毛毛通電話” 王庸怔住了,以為這貨是對秦婉柔始亂終棄,呃,把他嚇得尿褲子,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啊,呵呵。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好繼續裝惡人了,一臉兇神惡煞的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說:“很好,我很欣賞你的老實。以后離秦婉柔遠些,不然見你一次打一次?!?/br> 兇完人之后,王庸直接閃人了。獨留下那個被嚇壞了的眼鏡男教師。 教師新村,秦婉柔的家。 某人如同一只幽靈般,從窗子翻進了大廳,就跟自己家里般的坐在了沙發上。 秦婉柔抱著毛毛,眼神無比安逸。她輕又輕地拍著,眉宇之間又掩飾不住疲憊。今天這孩子情緒波動太大,非要哄著才肯睡。 毛毛嘟著嘴,迷迷糊糊地說了一聲“mama”。 婉柔眼神卻是愈發柔和,疲憊的臉上,嘴角輕輕扯起。一絲微笑中充斥著幸福,臻首向毛毛的臉頰靠近了,微微地廝磨了一下。 天氣有些熱,母女倆的頭發都被汗水黏住,她伸出手只是為毛毛捋了捋粘住的頭發,呼聲響起。 她才小心翼翼將其放到床上,薄毯子輕輕掩上,最后在她的額頭點點一啄,這才躡手躡腳地出臥室房門。 王庸看到秦婉柔走出房門,向她招了招手。 秦婉柔一驚,低呼說:“王庸,你怎么來了?!?/br> 她眼神有些復雜以及躲閃,刻意壓低了嗓音。心虛的回頭看看臥室里面,見毛毛沒有被吵醒。這才放下心來,將臥室門慢慢關上。 王庸看到她眼里面的自己有些慌亂地的波動,發現她有些疲憊的臉上平添加了一份蒼白,心下一嘆。緩緩站起身來,覺得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很沉重。 “婉柔,難道你就沒什么想和我說的嗎?”王庸伸出手來,眼神有些莫于言語。 秦婉柔則是任由他將自己的頭發,一縷縷撩起到自己的耳后,手掌摩挲自己的臉龐。 只是她死死咬著嘴唇,頭發黏在前面額頭。兩只手緊握,一言不發。 兩個人就這么站著,良久。 “婉柔?!蓖跤馆p輕喚道,隨后手上微微用力將她的下巴抬起。眼神心疼的看著她,她的臉上滿是疲憊的憔悴,沒有血色的蒼白,嘴唇被咬破起了血絲,臉頰是那么冰涼。 “我,我們有話去外面說?!鼻赝袢岜凰凵癖破鹊亩銦o可躲,抓著王庸到了屋外,樓下的小涼亭里。 她沒有看王庸,而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可是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還有嘴唇已經泛起的絲絲鮮血,卻出賣了她掙扎的內心。 王庸向她走進兩步,她則是明顯地往后退兩步。月亮很好,但是天氣很悶,明媚皎潔的月光將她無視王庸的臉孔照得煞白一片,像是散發著寒意的石雕,一動不動。 “秦婉柔,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沒辦法治你了嗎?”啪的一下,王庸給自己點了支煙,深吸了一口。眼眸之中,盡是復雜難明之色。思緒,仿佛回到了那一次。那一次,自己故意要讓婉柔死心,就喝得酩酊大醉,還帶回來了一個風塵女子過夜。趕走了等著自己,來安慰自己的秦婉柔。 雖然酒醉,但記憶中,她那悲痛的眼神清晰如舊。只是自己只能隱約記得和那個風塵女子滾床單,滾了一夜。 難道說?自己心中隱約猜測的一些東西是真的? 一時間,王庸的心潮又是澎湃洶涌不已。 “秦婉柔,告訴我。那個晚上究竟是你,還是那個失足婦女?”王庸的心情,此刻實在難以平靜,被她的一直緘默撩出了火氣,抓著她肩膀問道。 秦婉柔嬌軀一震,臉色更白了,頭低的更重。 “好,不說是吧?”王庸冷笑了一下,轉過身去說:“我去抱毛毛,帶她去做親子鑒定?!奔傺b要離開,跨出幾步。 原本死寂的后背傳來嚶嚀的哭泣:“不,不要!對,對不起,王庸。我,我不是故意要瞞,瞞著你的。那個晚上,的,的確是我。我,我好心疼你”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般的狠狠砸在了王庸的腦袋中,轟得一聲,讓他整個人都炸了出來。剛才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猜測,盡管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把握。所以,他一直在壓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可是,直到秦婉柔真真切切承認后。那如同錢塘江潮水般的波濤,狠狠地沖擊著他,讓他整個人都陷入到了呆滯之中。 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天,那天晚上真的是秦婉柔。 天吶,那天晚上自己喝太多了,隱約記得很粗暴很粗暴,豈不是讓婉柔?一時間,王庸的心重重的一顫,她豈不是經受著自己的摧殘? 還有,還有毛毛,毛毛是,是,是我的女兒! 第七百七十四章菲菲不哭 王庸只覺得渾身就像是被電流涌過一般,酥酥麻麻,整個人輕飄飄的飛到了半空中,意識也不清醒,有些模糊了。腦子里只有兩個念頭在不斷地回蕩,那個晚上的是秦婉柔,毛毛是自己的女兒。 “婉柔!” 王庸傻傻的,抱過只懂得埋頭痛哭的秦婉柔。他想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抱住。秦婉柔徹底放開了哭聲將王庸抱住,頭埋在王庸胸口的同時衣服已然濕了大片。感受到了懷里面人的柔軟。 王庸也感受到了她這么多年以來的倔強和堅強,想將她融進自己的胸口。 “對不起,婉柔。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蓖跤鼓X子轟鳴不已,又對婉柔心疼至極,溫柔無比的撫著她后背,喃喃道:“對不起,婉柔。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br> “王庸嗚” 她想說什么,這么多年以來的堅持原本以為如同鋼鐵一般冰冷堅硬,卻沒想到如今說穿了便是窗戶紙,那曾是她生活堅持的全部啊。 淚眼迷糊,抬起頭來看著王庸的臉,雙手撫摸王庸的臉,她就這么看著王庸,瞳仁透過眼淚做的世界難以聚光成像,可是她卻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隔了這么多年終于又再次感受到王庸了,心終于又貼在一起跳動了。 “對了,毛毛真的是我的孩子?”王庸像個傻瓜一樣手足無措,心里面激動的澎湃不已,將她的淚水吻干,就這樣,臉貼著臉。雖然眼睛不再看到對方,卻比誰都要靠的近。 不待王庸反應過來,幾欲暈厥,氣急敗壞的秦婉柔就啊嗚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嘶——”王庸倒吸一口涼氣,腦子一陣清醒。渾覺失言。急忙尷尬的傻笑了起來:“嘿,嘿嘿。是我太激動了,腦子一時抽了筋。你咬得我這么疼,看來我不是在做夢?!?/br> 秦婉柔咬著王庸的肩膀還沒松口,剎那間他只感覺痛并快樂著。 “哈哈。我有一個女兒,毛毛是我女兒。我” 王庸按耐不住激動。手足無措,抱著秦婉柔。一時間,眼瞼里飽含著熱淚。哪還有當年傭兵之王的半點樣子?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好,只是覺得心里面的苦郁被幸福掃空。肩膀上面的牙印卻又是加深了一些后平白多出一個。 如同寶貝一般的將她抱在懷里,呵護著。 “不告訴菲菲,也不要讓毛毛知道?!?/br> “嗯嗯。好,好”王庸一個勁兒地答應下來。 這時候,剛剛得知了這么一個消息,除了無與倫比的激動之外還有感動、愧疚。 這么多年王庸都不知道他們母女是怎么過來的,但是一想到這里就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不禁潸然淚下。 他的腦子里,已經混沌一片。無論是警覺心。還是其他,都被他丟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就像歐陽菲菲到了幾米遠處,一棵小樹后,默默看著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唔” 歐陽菲菲雙眼之中復雜之色溢于言表,單手捂著嘴。剛才這一幕,她只聽到了后半段,可是,已經足以證明了所有的一切。 她知道王庸性格,半夜出去肯定去解決婉柔的事情了。 但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于是終于按耐不住打電話,電話卻是左打右打打不通,于是心下有些焦急。便來婉柔家探聽探聽情況,卻不料,聽到了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 毛毛竟然是王庸的親生骨rou。 婉柔說的那個人竟然不是別人。而是王庸。 “誰?!?/br> 明顯的動靜,終于讓王庸警覺了。轉身一看,卻見一道影綽的影子向外跑去。從后背來看明顯是一個女性。頭發披散著并不能看出她是誰,但是那纖長高挑曾經令人一度仰視的背影,卻是王庸再熟悉不過的了。 都在一起多少天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又怎么可能認不出來? “王庸,是,是菲菲?”秦婉柔也認出了那背影,一時間,有些驚慌失措,俏靨煞白。咬著嘴唇說:“你,你先別管我了,去追菲菲?!?/br> “可是?!蓖跤躬q豫了一下,沒有動作。歐陽菲菲雖然重要,但是在自己心目中。毛毛和秦婉柔,已經瞬間上升到了前三甲。 “王庸,你不追的話,我,我就不理你了?!鼻赝袢犷D足不已怒聲說。 “好,好。你別激動,我這就去追,追,追還不行嗎?”王庸其實還是蠻擔心歐陽菲菲的,又嘀咕了兩句讓秦婉柔先上樓去。 這才發力朝著歐陽菲菲猛追而去。 不多片刻,就已經追到了她后面,剛想伸出的手卻又是強忍著縮了回來,而嘴上那個“菲”字的發音也終究剛起了個頭便松了下去,心下一陣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