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有其他人對他說過相似的話？

    “好，我現在知道你失憶了……這應該是上天對我前段日子無理取鬧的懲罰，”殷晟將飛電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說道，“我錯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語氣像在哄自己鬧脾氣的小媳婦回家，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不要，”飛電縮回自己的手，“你說的話，我可能不會相信?！?/br>
    “狐貍……”

    殷晟從未想到報應來的如此之快，他苦逼的心境，快要將他逼上絕路了。

    他看著這只狐貍冷酷的樣子，就想把這只狐貍按到墻上親吻，他想像前段日子一樣對他為所欲為，他甚至想現在就這么做了，在這個無人的街角，當著所有的鬼和妖的面……

    突然，有其他人闖入了這個地方，是兩個同樣帶著面具的男子，那兩個男子看見殷晟手上拿著的兩張面具，問道，“地獄怎么走？”

    “前面右轉！”飛電想都沒想便直接回答。

    “好，跟我們走吧?！蹦莾蓚€人帶頭走了。

    殷晟猶豫了一會兒……這，是回龍教的人？

    失憶的飛電怎么和回龍教扯上關系的？回龍教與伏離有沒有關系？

    “快走??！”還愣著干什么！前面的人對殷晟喊道。

    “哦，就來?！币箨蛇B忙跟了上去，和他的狐貍一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深入回龍

    帶著面具的飛電，似乎對一切都不甚關心，一直老老實實的跟著面前兩個人走，沒有多說一句話。

    另一張面具下的臉，卻充滿了算計猜疑，和各種情緒，他就是那個強大而纖細的王，一邊要保護他所有的子民免遭邪教迫害，一邊要令自己的愛人回心轉意。

    路越走越暗，人也漸漸稀少，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氣場，導致鬼都少了起來。

    殷晟悄悄握住了飛電的手，輕聲道，“別怕，不會有事的?！?/br>
    飛電歪著腦袋，不解的看他，到底誰怕了？

    轉過下一個街角，他們已經遠離了繁華的中心地段，來到稍微頹敗一點的地方，入眼是一間風雨飄搖的破舊大宅子，是多年前的瑞王府。

    怎么會是這個地方？

    幾人推了門進去，期間飛電沒有猶豫一下，或者產生任何特殊的反應，看來他的失憶應該很徹底。

    進了布局不算陌生的瑞王府里面，跟著那兩人繼續往里走，到了院子里，其中一人過去移動了院子中央的大水缸，隨著水缸的移動，一扇門從院子中間的石塊上滿滿打開來。

    那人招呼道，“我們下去吧?！?/br>
    其中一人帶頭下去，殷晟走到這水平放置的門前，探頭想底下看了看，入眼是一條長長的階梯，周圍點著火把，看不見這地方有多深。

    殷晟皺了皺眉頭，他走上前去，與另一個面具男并肩一起下了階梯，十分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問道，“兄弟，咱們這是去哪里??？”

    面具男眼中的懷疑一閃而過，他與殷晟對視，問道，“你們哪個分舵的？”

    問這話時，飛電也踏了進來，他進來之后，地面上的石門立即合上了。

    殷晟完全不知道這回龍教還有分舵，現在回答不上來，被懷疑了，他們的暗探計劃就中斷了？

    他想了許久，轉身指著飛電道，“我和他一個分舵的?！?/br>
    那人又看向飛電，飛電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分舵什么的，我受了傷，失憶了。不過可以找到李遠揚，他認識我?！?/br>
    那人沉默良久，李遠揚是個大頭目，他的人不會有問題吧？可這人的話可信嗎？

    這時卻有另外一個帶著白狗頭面具，穿著黑色長袍，袍子上繡著仙鶴的人走了過來，詢問殷晟的人見了，連忙屈身行了個禮，道，“任舵主！”

    殷晟腦袋立馬反應過來，也屈身道，“任舵主！”

    被稱為“任舵主”的人擺了擺手，道，“趕緊進去！教主馬上要來了！”

    “是！”前方的人答應著，直起身來便往里面走。

    殷晟見了，連忙拉著飛電想要跟上去，這任舵主卻一把抓住殷晟，道，“你倆留下?！?/br>
    面具之下的長眉皺了皺，沒有說什么。

    等剛才那個人走了之后，這任舵主將殷晟和飛電帶到一塊密閉的地方，殷晟思慮難道這人發現了他是假扮的？可他身邊也沒帶什么人，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很厲害的樣子，不怕一旦起了沖突，把自己犧牲掉嗎？

    任舵主將這間房的大石門放下，然后回頭，對著殷晟跪了下去。

    “陛下！”任舵主行了個大禮。

    殷晟挑挑眉，咦？這個是自己人？

    他連忙將這任舵主扶起來，問道，“你是誰？寡人帶著面具，你如何知道是寡人的？”

    “陛下袖口的龍紋，還有十年未曾離身的寶刀，至于我是誰……”任舵主拿掉自己臉上的面具，一張還算熟悉的臉出現在殷晟面前。

    風凌諳的兒子，風云飛。

    殷晟也摘掉面具，有些欣喜地對他道，“怎么會是你？你怎么混進來的？還混了個舵主當著？”

    “早在半個月前，父親就已經察覺了蠢蠢欲動的回龍教勢力，他們齊聚許昌，勢必要做出什么大動作，”風云飛答道，“十三日陛下對外稱病，父親覺得是陛下打算只身一人查探回龍教的事情，父親怕陛下有危險，又不敢大張旗鼓派兵支援，所以才讓我潛入回龍教，方便與陛下接應。而這舵主的身份……因為這教內的人都是帶著面具的，教眾多穿白衣，領導階層為了區別身份，會穿不同于白衣的黑色袍子，袍子上的動物代表地位的高低，最高的是教主，衣服上繡著龍，其次是大護法，穿的是白虎，再次就是各個分壇的舵主，我身上穿的這個是幽州分壇的舵主任翻身的白鶴，是昨天剛潛入的時候，我將他打昏，搶了這衣服?！?/br>
    風云飛娓娓道來，殷晟將這些全部記下，又問道，“這所有都是你查出來的？”

    “不，是父親派人查探的，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探子在與父親商議的時候，我在一邊聽到的?！憋L云飛解釋了一下，又覺得沒說清楚，接著道，“從我八歲那年開始，父親商議任何政事都會讓我在一邊聽著?！?/br>
    殷晟點頭，拍了拍風云飛的腦袋，“風卿又替我養了一個能干的，回去就給你封官！”

    風云飛臉紅了紅，不知道現在要客氣的拒絕表示自己不貪圖名利只求報國的心意，還是老老實實的接受方便以后更徹底的為黎國做貢獻，這事兒，他父親沒有教他。

    “那……那陛下，還有……軍師大人，你們先換上教眾的衣服吧，從現在起你們就是我幽州分舵的教眾了，等會兒，那個教主要過來，跟所有人說他下一步的計劃?！?/br>
    風云飛眼光移向一邊一直默然的飛電，如此說道。

    飛電想了想，將面具拿下來，問他道，“你也認識我？軍師大人？是什么？”

    風云飛有些驚訝自己會接收到這樣的回復，愣了一會兒才說道，“叫你軍師大人，是因為在我小的時候，你就是軍師大人了，從那個時候我就叫你軍師大人了，雖然你現在不是軍師，我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口……”

    飛電皺了皺眉頭，又道，“那我剛才也帶著面具，你又是從哪點看出來是我的？”

    “是因為……陛下剛才被逼問，身臨險境的時候目光還一直在軍師大人身上，那種眼神……這世間除了軍師大人，陛下不會在任何人身上投下那種眼神了，這是我娘親告訴我的！”風云飛解釋完，有低頭嘟囔了一句，“我可是觀察好久，才決定出去救陛下和軍師大人的……爹爹教我要小心的，才不會冒險亂認人呢……”

    這風云飛三句話離不開爹爹和娘親，殷晟有些想笑，這風凌諳雖然教的好，但未免也太好了，這孩子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了，滿腦子都是他爹他媽，教一步走一步。

    殷晟鼓勵般的拍拍他的腦袋，“別失落了，他沒有質疑你，他是在質疑他自己，他失憶了?！?/br>
    風云飛又驚訝了，抬眼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著飛電，說道，“軍師大人，你……”

    “別這么叫我了，”飛電道，“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你們所說的那個人，但完全對立的兩個人都說我叫‘飛電’，那么我的確是叫‘飛電’了，你以后也這么叫我吧?！?/br>
    風云飛張張口，卻還是喊不出來這個名字，畢竟也算他的長輩，就算長著一張與他差不多大的臉。

    “好了，暫時別糾結這些事情了，”殷晟說道，“我們待會兒就去見那教主，你現在身為一個舵主，消失這么久沒關系嗎？”

    風云飛道，“的確，我不能再待下去了，陛下你們準備好了就出去，跟著路過的人走就可以了，我先走了?！?/br>
    殷晟點頭，風云飛帶好面具，轉起身邊一個小旋鈕，石門開了，他走出去，殷晟也轉了那個旋鈕，將石門又放了下來。

    此時密室之中只有飛電和殷晟兩個了，殷晟賊兮兮的笑了笑，伸出魔爪對飛電道，“來，我替你換衣服?！?/br>
    飛電一把拍開殷晟的手，微挑的長眉露出一絲不信任，他說道，“你就是嗜血的禿鷹，是吐著信子的毒蛇，以暴治民，昏庸無道的黎國的皇帝殷晟？”

    殷晟難以置信地長大嘴巴，吃驚地看著飛電，良久，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誰給你灌輸這些思想的？你看我長得像禿鷹嗎？”

    “他是我醒來時遇見的第一個人，而且他對我特別好，按理說我不應該懷疑他，”飛電說著，頓了頓，不出意外地看見了殷晟黯淡下來的神色，才接著道，“不過，也許我應該思考的更多，用自己的腦子，和眼睛?！?/br>
    殷晟又驚喜的抬起頭來，問道，“你相信我？”

    “我可沒這么說，”飛電像沒有失憶那樣冷笑，道，“我懷疑每個人，你們說的話，我適當聽著?！?/br>
    “可為什么呢？以前的你……”殷晟想起十年前初遇的樣子，冰冷高傲的狐貍卻有著一顆單純善良的心，不懂這世間的勾心斗角，幾番撮合他和殷跡晅和好，而現在，這懷疑所有人的狐貍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以前的我很容易相信別人嗎？”飛電問道，“不過以后不會了，因為在我受了傷，將醒未醒的時候，一個聲音就在告訴我，他不相信我，他懷疑我，他覺得我背叛了他?？晌覅s只記得這些，卻不記得這個‘他’是誰。所以我想，也許我也不該那么容易的就相信別人，跟我心中的那個‘他’一樣，懷疑一切?！?/br>
    殷晟自然知道他在說什么，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復又抬起來，道，“你要相信我，我會證明給你看的?！?/br>
    飛電笑了笑，道，“行啊?！?/br>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情敵見面

    殷晟和飛電換好衣服，隨著人流進入這底下世界的最深處，肩并肩站在人群之中，與周圍所有帶著一樣面具穿著一樣衣服的人一模一樣，完全分辨不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穿著各種繡著動物的黑袍子的人都出來了，站在教眾前面的一個臺子上，大家立即安靜了下來。

    首先說話的是一個胸口繡著火鳥的分舵主，他開口道，“各位安靜，此次各大分舵齊聚許昌，想必已是猜到了教主的計劃，望大家小心行事，不要露出馬腳?！?/br>
    他的話剛說完，眾人只聽“咻”的一聲，一道陰影從頭頂掠過，穩穩當當落在前面那個臺子的椅子上。

    那椅子與殷晟的龍椅有幾分相似，不過不像金的，倒像涂了一層金粉的?？磥磉@幾年回龍教很窮。

    殷晟本來以為這地方是要給教主坐的，可這個落在椅子上的男子穿的明明是白虎的袍子，他不是那什么……護法嗎？

    他翹起二郎腿，四仰八叉地斜靠在椅子上，坐姿極為不雅，而且這么大不敬的行為，應該會引起眾怒才是，可沒有人對他說什么，眾人依然畢恭畢敬地對他行禮，道，“大護法千秋萬代！”

    一般邪教拍馬屁的臺詞，無外乎都是“千秋萬代”。

    就像他們朝堂中人拍馬屁的臺詞，是“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樣。

    大護法隨便勾了勾手，底下人又站好，等著他開口。

    “教主說，”這人開口，是頗帶磁性的年輕男子的聲音，“此番行動，一切聽從伐成大人的?！?/br>
    “教主英明！”殷晟完全沒有聽到一點點有用的東西，底下的教眾又開始拍馬屁了。

    “伐成他人呢？”帶著面具的大護法隨便問臺上的一個人，他眼睛對著的方向，正好是穿著仙鶴袍子的風云飛所在的方向。

    風云飛愣了愣，沒想到這護法會問他，他左看右看，看起來沒有人愿意幫他，他走到這護法前面，道，“回護法，屬下不知?！?/br>
    因為靠的近，風云飛明顯看見面具底下的那雙眼投射出的凌冽的寒光，而他只是茫然地對著這寒光，想著父親怎么沒教他要是被戳穿了怎么辦？

    這護法打量風云飛許久，突然伸出食指勾了勾，對他道，“你再靠近一些?！?/br>
    風云飛愣在原地沒有動，腦海中飛速旋轉，從風凌諳教他的大禹治水一直想到諸葛亮借荊州，都沒想出怎么面對將要拆穿自己的大護法。

    而臺下，殷晟手中的刀仙已經微微出鞘，一旦這護法打算傷害風云飛，他一定會立馬殺出去，可不能讓重臣風凌諳的兒子為國捐軀??！

    大護法見風云飛沒有動，便自己伸手拉著他袍子的領子，將他拖了過來，風云飛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栽在護法身上，底下教眾見了，不免都稍稍有些凌亂，有些是幽州分舵的人，見他們的舵主似乎惹了大事，不安的氣氛立即彌漫開來。

    護法為了防止風云飛亂動，伸出一只手緊緊攬住他的肩膀，寬大的袍子將風云飛整個上半身包括腦袋都與外界隔離開來，只有護法一個人可以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