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的是對他的“好”嗎？還是對他的“好處”？飛電腦海中突然浮現這樣的一個想法，突然就氣惱起來，伸手掰開殷晟的胳膊，冷冷說道，“誰要做你的妃子！”

    面對飛電的別扭舉動，殷晟絲毫沒有退縮，再次撲上去，抱的比剛才更緊，不給他逃脫的機會，調笑道，“狐貍哥哥不想做妃子，是想做皇后嗎？”

    呵呵，是啊，飛電在心里冷笑，還有妃子，還有皇后，一個低等的人類居然還要他一個高貴的狐妖跟凡人共享？

    飛電眉頭緊鎖，雙手撐著他的肩膀努力和他保持距離，閉口不言，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怎么這樣看著我呢？難道皇后之位狐貍哥哥也不滿意嗎？”殷晟故作驚異的說道，“狐貍哥哥難道是真的要學妖妃妲己的嘛，難道非要讓我給你鑄鹿臺，修酒池rou林，殺忠良害百姓才會開心的嗎？”

    飛電道，“你瞎說什么！……還有，不許侮辱我們的女神?！?/br>
    “好好，妲己不是妖妃，是一代賢妃，是一個為紂王排憂解難，誘敵致勝，還能給紂王暖床的好狐妖，跟狐貍哥哥一樣的呢，”殷晟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分，“狐貍哥哥不僅僅像妲己，還像褒姒，這般不愛笑，就等著我烽火戲諸侯給你看呢是吧！”

    “喂！”飛電無奈，說道，“我是個公狐貍，別老是拿我跟女人比好吧?！?/br>
    “好呀~”殷晟道，“那狐貍哥哥就是項羽的劉邦，漢武帝的衛青，劉備的諸葛亮，總之都是下面被壓的那個~”

    “喂！”飛電怒了，“你說的都是些什么比喻??！那兩個兩個的誰說他們是那種關系了？你平時究竟都在看些什么書??！這不學好的孩子……”

    “就是你留在皇宮的那本破破爛爛的圖冊啊，”殷晟一臉無辜的眨巴眼睛，然后從案子上最底層把飛電姥姥的圖冊抽出來，翻給飛電看，說道，“狐貍哥哥你看吶，這書除了前幾回合畫的是小妖精和男書生的故事，后面畫的都是帝王的風流列傳呢~”

    實際上，這本姥姥當初痛哭流涕舍不得放手的書，飛電早已經把它忘記了?，F在又看見，飛電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忙把書收走，說道，“這書不好，以后別看了?！?/br>
    “怎么了狐貍哥哥？”殷晟彎著眼睛看他，“這不是你的勾引寶典嗎？”

    飛電臉上有些熱，剛到人間來的時候并不懂圖上畫的這些事情，后來經過殷晟的“親身教導”和從多方面渠道獲得的資料，飛電漸漸了解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此時明明什么都懂的殷晟又在他面前裝純裝無知了，瞪著充滿求知欲的大眼睛望著飛電，飛電只好在心里告誡自己，這貨是裝的這貨是裝的……

    殷晟從飛電手里把圖冊搶回來，翻開某一頁指給飛電看，有些興奮地說道，“狐貍哥哥你看呀你看呀~劉徹和衛青的這個姿勢好奇怪啊~”

    飛電只掃了一眼便臉色通紅——圖冊上畫的估計也是在漢武帝的御書房中，衛青上身赤裸坐在案上，劉徹站著深情的吻著他的脖子，竹簡掉落一地。

    這分明就是那次跟殷晟在書房里時……他倆用的姿勢。

    不過就算飛電有勇氣把這件事說出來，殷晟也絕對會眨巴著他天真無邪大眼睛無辜的說，“我什么時候做過這些事情啊狐貍哥哥？你誣陷我欺負我呢……”

    飛電默默地在心里嘆了口氣，為什么他要勾引的這個皇帝如此不要臉呢。

    殷晟把圖冊收好，打算不給飛電了，然后又開始對著飛電動手動腳，飛電適時地掰開他湊過去的腦袋制止了他，說道，“殷晟！這么晚了，我要回軍師府去了?！?/br>
    “不嘛，”殷晟對他撒嬌道，“狐貍哥哥別走了唄?！?/br>
    “我不走明天從你這上朝嗎？”飛電挑了挑眉說道，“伏完會念叨死你的?！?/br>
    其實飛電想的不僅僅是伏完念叨死他，他更想到了伏完會如何對他，比如說把他烤成狐貍干什么的。

    一提到伏完，殷晟的熱情也冷了下來，不舍的放開飛電，二人默默對視良久，殷晟無奈道，“那我讓鏡送你回去吧?！?/br>
    “不必，我一個人可以?！?/br>
    “不行！這么晚了不安全?！币箨烧Z氣充滿了強勢的帝王之氣，用不容反對的口吻說道，“你得聽話，狐貍哥哥?！?/br>
    飛電還想拒絕，抬眼卻看見殷晟神色凌然，極少見的霸道寫在眉眼，飛電突然就忘記要怎么才能不接納他的關心了。

    ......

    現在身為皇后娘娘的柔儀，漫步在無人的深宮里，口中喃喃自語道，“子嗣……子嗣……”

    “娘娘！”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人擋在她面前，開口叫道。

    “啊…….”柔儀捂住嘴巴不讓尖叫泄出來，看清面前五大三粗長著絡腮胡子的人是誰之后，才平靜了一會兒，嗔怪道，“你干嘛！嚇死我了！”

    “我不是等急了嗎，怎么，殷晟最近怎么樣了？”

    “等什么急！慢慢等著去，他最近和他的大臣們憂心子嗣問題呢?！?/br>
    “你不是要替他生一個吧？”男子調笑道。

    “他個黃毛小子怎么生啊，要生也不能跟他生?！?/br>
    “喲，那么你的意思是要跟殷跡晅生了？”男子瞇起眼睛，有些危險的說道，“你不是真的愛上殷跡晅了吧？”

    “你瞎說什么，我有那么沒用嗎！”柔儀怒道，“你別以為姓殷的多好對付，現在還急不得，總之你別管了，趕緊出宮，沒有我的通知別進來了！”

    男子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你最好跟殷跡晅沒什么關系，他和殷晟一樣都是要死的！”

    第六十九章 死尸復活

    將近亥時，城中的百姓大多已經熄燈安寢，飛電與鏡一前一后走著，沒有誰先開口說話打破沉寂。

    鏡時不時微微側著臉用余光瞥一下身后的軍師大人有沒有跟上，含著滿心郁結不愿意跟他說一句話。陛下為什么會派他來保護他？因為陛下肯定不知道自己有多討厭他吧。

    要說飛電對鏡沒有成見也是騙人的，只不過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思想這個，一出皇宮他就開始想剛才遇見的那個女孩，為什么她手上的黑色膿包和那具尸體上的一模一樣？

    繼續這么沉寂地走著，前面的鏡猛地停下了腳步，導致沒來得及反應的飛電直直撞在他硬邦邦的后背之上。

    飛電揉揉被撞疼的鼻子，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軍師大人小心，有什么東西正向我們這邊走過來?！辩R冷冷地提醒道。

    既然是“走過來”，肯定是人或者什么動物了，可是鏡卻用了“東西”這個詞，因為他完全沒有感覺到一絲活物的氣息。

    漸漸的，那東西還沒現出來，他倆倒是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越來越濃烈。

    他倆目光齊齊看向不遠處的拐角，靜默良久，那緩緩移動過來的“東西”總算現了出來。當飛電和鏡終于看清那玩意的全貌的時候，二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咋一看像是人形，目光呆滯，全身一絲不掛，全都是破裂腐爛的黑色膿包，膿包周圍的皮膚翻卷出來，露出里面暗紅色的血rou，黃白色混雜的粘稠液體從膿包里流出低落在地上，向外擴散出強烈的酸腐的味道。

    掉落到地上的穢.物可能是沾染上了血漬，在黑暗中顯出暗紅色壓抑的顏色，如同昨夜那場雨之前天空的顏色。它們似乎是有思想的流淌著，飛電緊緊盯著那些穢.物看，腦海中居然出現“它們是活的”這樣的想法！

    那東西的腹部被開了一個大洞，腸子和胃袋耷拉出來，可他卻完全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拖著自己的腸子繼續走著。

    他步速均勻，似乎完全沒有看見飛電和鏡，目不斜視地向他倆的方向走過來。

    鏡拔出劍，將飛電護在身后……雖然剛才有一些猶豫究竟要不要保護他，不過從來都不會反抗殷晟命令的他還是保護一下這個男人好了。

    鏡就要刺過去，飛電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急急說道，“別，看清楚了，這是我們白天看見的那具尸體！”

    鏡這才仔細看他的臉，不，那已經完全不算是臉了，只是一顆流著膿液的rou瘤。兩只瞪得凸出眼眶的眼珠毫無生氣，分明就是個完全沒有意志的尸體！

    流在他臉上的膿液像是煮開了般冒著惡心的泡沫，近距離觀察他的飛電突然驚覺，也許這膿液里真的有什么活物，這泡沫正表示它們在呼吸！

    鏡也認出這是白天他們三人見到的尸體，不敢妄動，問飛電道，“軍師大人，那要把這玩意抓起來嗎？”

    抓起來？飛電皺了皺眉頭，會不會有些惡心……

    鏡似乎看出來他在想什么，無奈道，“是我抓呢，不必軍師大人動手?！?/br>
    “這……”飛電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見那具尸體兩只眼珠爆了出來，尸體也似乎突然有了意識，渾身僵硬的骨頭捏的咯咯作響，長大血盆大口沖著鏡的脖子咬了過來。

    飛電連忙推開鏡，兩人摔倒在地，讓那尸體撲了個空。

    鏡扶著飛電站起來，對他說道，“軍師大人，既然這尸體攻擊我了，說不定也會攻擊無辜的平民百姓，所以我現在一定要殺了他！”

    飛電皺了皺眉，沒有說什么，雖然這可能成為線索，但是鏡說的也不無道理，要是這尸體攻擊了普通百姓，殷晟一定會有更多憂煩的事情的吧……

    鏡一劍劈下去，將尸體劈成兩半，污濁的膿液混合著血液臟了鏡的劍，也濺上飛電雪白的衣衫。

    被劈開的尸體頓住了腳步，站立了一會兒之后，“啪”的一聲倒在地上，除了被沒劈開的腦袋，糜爛的軟趴趴的兩半身體被砸成了兩堆混著惡心的液體的rou泥，流了一地。

    飛電愣愣地看著這具尸體，直到鏡忍不住把他拉開，提醒道，“軍師大人，小心臟了靴子?！?/br>
    飛電回過神來，看了鏡一眼，又靠近那堆rou泥，俯下身子伸出手去撥弄它們，弄得鏡十分惡心，也一頭霧水。

    “軍師大人，您在做什么呢？還是趕緊回府休息吧，明日還要早朝呢?！彼岢粑秾嵲陔y以忍受，鏡捏著鼻子提醒道。

    “應該有什么活的東西在尸體里面才對……”飛電似乎在自言自語，繼續撥弄著那堆rou泥，此時那沒被劈開的腦袋突然自主的蹦跶了起來，沖著飛電修長的脖子襲擊過來。

    鏡眼疾手快，用還沒有歸鞘的劍劈開那腦袋，又是“啪”的一聲，腦袋狠狠地摔在地上，兩只眼球蹦開好遠，腦漿流了一地。

    緊接著有很多紅色的不明生物從尸體的腦漿中爬出來，向四面八方不停蠕動著，飛電連忙站起來，驚呼道，“快！殺了它們，別讓它們逃走！”

    鏡愣了愣，這么多小東西用劍劈的話肯定來不及的，于是他走過去用腳將那些東西踩扁，腳踏上去的時候會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像是踩破了飽滿的水袋一樣。

    趁鏡忙著，飛電俯下身抓住一只那東西，手感很軟，有些粘乎乎的。舉到眼前借著月色仔細看了看，這才看清這東西的具體形態，渾身血紅色，身體是一節一節的rou塊，沒有四肢，頭頂上頂著兩只綠豆般的眼睛，有點像放大版的蛆蟲。

    轉眼已經滿地狼藉了，鏡皺了皺眉頭看著地面，又抬頭看看飛電，問道，“軍師大人，除了你手里的那只，應該沒有漏掉的了?！?/br>
    飛電點點頭，把自己手中的那只舉到鏡面前，說道，“把它從中間扯開，謝謝?！?/br>
    鏡有些驚訝于那聲“謝謝”，但卻問道，“這點小事軍師大人可以自己做的啊?！?/br>
    飛電面露難色……自己從小就受到“不可隨意殺生”的教育，雖然這蟲子很惡心，而且它可能是造成這可憐的災民身亡詐尸攻擊活物的真兇，但是飛電還是不忍心親手殺了它。

    鏡見飛電不說話，便默默接過那蟲子，從中間把他拉扯開，蟲子腹中的紅色液體滴落下來，剛才還圓鼓鼓的肥蟲子瞬間像漏了氣般扁了下來。

    “軍師大人，你要研究什么？”鏡冷冷問道。

    “紅色的液體……”飛電喃喃自語，“會不會跟昨夜的紅雨有關？這蟲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它侵入人體導致這個災民身體迅速腐爛，又進而占領尸體的腦子導致他死了也可以行動？”

    鏡不解，反問道，“軍師大人想多了吧？”

    飛電皺眉，他想多了？遇見這么多奇怪的事情一起發生，有腦子的生物都會以為這些事情之間有關聯吧？果然人類就是愚蠢。

    高貴病再次發作的飛電剛想開口諷刺鏡，一打眼看見鏡濺了一身的紅白黃色的穢.物，突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沉默一會兒，抬頭說道，“沒什么了，只是要把這些東西處理掉，免得明早被普通百姓百姓看見引起恐慌，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殷晟又要cao心了吧。

    飛電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但這次鏡卻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他也不希望殷晟cao心，于是點頭道，“軍師大人放心，先跟我回府，這些東西天亮之前我會處理好的?！?/br>
    第七十章 夜探許昌

    跟著鏡安全到達軍師府之后，為了第二天不頂著黑眼眶上朝，飛電便立即躺床上睡覺去了。

    可他心中完全放不下今日發生的種種，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具活動的尸體潰爛的臉和那紅色蠕動的蛆蟲，他覺得自己的思維陷入了僵局……這些事情，還有昨夜的紅雨，究竟有沒有關聯？

    努力半響，實在無法睡著，飛電披上衣服再次從軍師府偷偷跑了出去。

    飛電在軍師府門前徘徊一會兒，思慮應該往哪里去查探這些事情，突然靈光一閃，許昌城內的居民還沒有出現過任何傷害，尸體和今晚遇見的小姑娘都是移居過來的災民，那是不是說明這些事情和災民也是有一定聯系的？

    對，應該是這樣，殷晟在靠近城門的那條街道給災民蓋了幾間臨時居住的棚子，那么現在就過去看看好了。

    飛電打定主意，抬頭望了望城門的方向，身為路盲的他雖然不知道怎么去城門那里，但他只要看見目標就可以沖著目標走了。

    他繞著曲折迂回的小巷走了半天，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城門，卻有一種“城門越來越遠”的感覺……果然應該穿墻而過走直線的才對么。

    可是姥姥不許他用法術啊……好麻煩……

    “軍師大人好興致，這么晚了出來賞月嗎？”溫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飛電回頭看去，見殷跡晅一襲白衣，襯著三寸月光直直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