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民婦在白家已經為先夫守孝滿三年,民婦想請皇后娘娘準許民婦改嫁?!毕嗨家豢跉獾卣f了出來。 阿 霧就知道相思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白家的貞潔牌坊都好幾座了,百年來都無二嫁女,再醮婦,阿霧當王妃的時候可以去開那個口,以權壓人,但是當皇后要 母儀天下,就絕不能做,因為她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思。做了這就是宣布皇室和天下的世家為敵,同女四書為敵,那皇帝所謂的以仁孝治國就是空話了。 再者也沒有皇后以勢壓人,去逼讀書人家允許媳婦再嫁人的道理。 “你可是給本宮出了一道難題。不過本宮可以允你,卻有條件?!卑㈧F道。 相思震驚地抬起頭,她沒想到阿霧居然這樣容易就松口了,“請娘娘明示?!?/br> “從此以后你就再也不是郝相思,同郝嬤嬤就再無瓜葛。另外,你人既已死,你的嫁妝得留在白家,本宮可沒有收回嫁妝的那個臉。而且你所嫁之人必須離白府于千里之外。終生不得再回京和出現在白家人面前?!?/br> 相思猛地抬起頭看著阿霧,震驚地道:“娘娘!” “別 在本宮面前裝可憐,不就是想利用皇上和本宮達成你的目的么,你以為憑你就能夠?相思,郝嬤嬤從小將你撫養大,德容言功,無一不傾心教養,可不是養你這樣來 回報她的。你是明白這件事,由本宮來說的嚴重性的?!卑㈧F揮了揮手,“算了,看見你這樣就犯惡心,李德順,將她帶到乾元殿去,看看皇上見她不見她?!?/br> 相思很清楚,阿霧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因而撲上去就像抱阿霧的腿,虧得阿霧躲得快,而明心、*又眼明手快,才沒被相思碰著。 阿霧的怪癖,這幾個宮女可都明白著。 “娘娘,相思答應你的要求!”相思哭道。 阿霧沒想到這樣苛刻的要求相思都肯同意,想來白家那個死水凼子的確坑人。阿霧雖然不能以皇后的身份來逼迫白家,但是她自己是并不認同這件事的,畢竟如花似玉的姑娘,這樣終老一生也有些可憐。 阿霧自己嘗到了情滋味兒,也就明白了相思的不甘心。卻也不知道相思是遇到了誰,居然鐵了心要嫁人。 阿霧既然答應了相思,那邊白家夫人也進了宮,阿霧少不得要去說上一番。那白氏也是個聰明的,她兒子本身有錯在先,再者相思的后臺畢竟是皇后和皇上,如今阿霧既然讓相思假死來保全了白家的面子,白氏也不敢不答應,并且保證永遠將這件事藏到肚子里。 晚上,阿霧將這件事說給楚懋聽,他皺了皺眉毛道:“你管她做什么?” 阿霧道:“我也不想管她,可我想郝嬤嬤在這世上除了惦記皇上,就是惦記她了,當年的事情我也有些后悔,如果那時候我……” 楚懋將阿霧摟入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兩人都不再說話。 卻說到了四月,阿霧也該過生日了,中宮的千秋節歷來外朝命婦當日都要入宮朝賀,楚懋讓內務府開始張羅給阿霧祝壽,要搭彩坊,放煙花,還有去宮外放生和撒吉慶錢。 結果這件事到最后還不是要落在阿霧這個后宮的主人身上,她只嫌累得慌,抱怨道:“每年都是老套路?!?/br> 楚懋笑道:“今年肯定不一樣?!?/br> 四月二十五這日,阿霧必須早早的起床梳妝,多虧皇帝陛下昨夜法外開恩,只要了她一個腰子就作罷了。 ☆、vip285 連郭娉婷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獨得皇后娘娘的親近,誠然當初皇后娘娘還是祈王妃的時候,她們也說過幾句話,但是今日留下的人泰半是當初皇后還在娘家 時就要好的人,剩下的就是新貴人家,而郭娉婷自認為如今的衛國公府實在不該這樣得皇后娘娘的重視。公公被流放,二叔如今又閑散在家,自家相公雖然頂著國公 的名銜,但實際上早沒了昔日風光。郭娉婷忽然有些懷念自己那位婆婆在的日子了,那時候家里是多風光啊,她自己出門時遇到誰不趕著來同她搭話,現在她就是上 趕著去搭話,也沒人怎么情愿理她。 郭娉婷整理了一下衣襟,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她下定了決心,不管怎么樣,一定要好好巴結皇后娘娘,她可還得為自己兒子打算。 郭娉婷在御花園里站了會兒,就有人來請她去前頭的聽幽亭賞花。聽幽亭的旁邊植著數缽姚黃、魏紫、趙粉,都是牡丹中的名品。不過郭娉婷此時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心跳得如擂鼓般地望著皇后的 背影,她萬萬沒想到皇后會私下單獨見她。 “臣婦郭氏給皇后娘娘請安?!?/br> 阿霧轉過頭看著這位昔日大嫂,“給衛國公夫人賜座?!?/br> 郭娉婷謝過恩后,戰戰兢兢地在小方凳上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這樣坐著比站著還累。 “家里還好么?”阿霧問道。 郭娉婷趕緊道:“一切都好,多謝娘娘垂問?!?/br> “你公公,此去路上可派人伺候著了?”阿霧又問。 郭 娉婷完全不解皇后怎么會提起這件事,她也拿不準宮里的態度。其實在衛國公這件事上,郭娉婷和她相公都是懵的,當初事發之后她都嚇壞了,以為一切都完了,到 處找人說好話都沒用,卻沒想到到了宮里頭卻被重拿輕放,連家里的爵位都保住了。當初顧廷容就猜測有人在保顧家,卻不知道是誰能手眼通天。 郭氏也是個聰明的,今日一聽阿霧這樣問,她心里頭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猜想既令她激動,又令她害怕。難不成,那個傳言是真的,眼前這位皇后娘娘心里頭記掛的人一直是她家二叔? 郭娉婷偷偷拿眼打量阿霧,只見她已經換了衣裳,只隨便穿了襲八成新的葡萄紫素地云水紗裙,里頭隱隱透出粉色低裙,頭上只簡單的戴著一朵宮紗牡丹花。 那雙手就能合攏的纖腰,束著粉緞腰帶,上頭系著葡萄紫閃金絲絳,掛著金地嵌寶石的鏤空葡萄紋香囊,并荷包等等。 郭娉婷見皇后端莊里不失嫵媚、活潑,一張臉白玉無瑕,嬌嫩鮮妍,她也是二十來歲的人了,可瞧著盡然像沒出閣嬌養在家里的姑娘似的,無憂無慮的。郭娉婷真是打心里羨慕這位皇后。地位且就不說了,單看嘉和帝對這位皇后的獨寵,就叫全天下的女人為之側目了。 “一路上都派人伺候著,公公那頭也來了信,說一切都好?!惫虫么鸬?。 阿霧點了點頭,看了半天郭娉婷,最終還是揮退了左右,然后問道:“顧二哥他過得怎么樣?” 郭娉婷立馬就給阿霧跪了下來,磕頭道:“二叔他過得極好,不敢勞皇后娘娘垂問。二弟妹前年生了個女兒,這會兒又要臨盆了?!?/br> 阿霧看郭娉婷嚇成那樣,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只是阿霧沒有其他法子打聽顧廷易的消息,當然也是想試一試這位嫂子。今日聽見郭娉婷這樣說,阿霧還是滿意的,可見郭娉婷立身還是正的,沒有往歪了引自己。 “郭夫人不用怕?!卑㈧F似笑非笑地看著郭娉婷。 郭娉婷詫異地抬頭看了看阿霧,又趕緊低下頭。 “好好看著國公府,把孩子養好,今后總是有造化的?!卑㈧F道。 郭娉婷又低頭謝恩。 阿霧還想著要同郭娉婷再說幾句話,就見那頭楚懋走了過來。一襲白色的龍袍在陽光下熠熠生光。 阿霧迎了上去,郭娉婷趕緊低頭跪下。等了半晌也不見有任何動靜,她的視線里那些周遭伺候的人的腳也是沒人動過。 郭娉婷好歹大膽些,她很有技巧地抬眼打量前頭,只見皇帝陛下此刻正背對著自己,但是好歹郭氏也是成了親的婦人,也經歷過柔情蜜、意的時段,但是也沒見過這么大膽的,居然就這樣在人前親著嘴。 郭氏看皇后掙扎得那樣厲害,就知道皇帝陛下有多用力,她自己立馬低下了頭,忍不住紅了臉,又生怕被皇帝看到,治她個不敬之罪。 阿霧拼命地捶著楚懋的胸膛,費了老牛鼻子勁兒才得以被松開來喘口氣兒,“有人看著呢?!卑㈧F踩了楚懋一腳。 只是她心痛楚懋,用力不大,這點兒痛,對嘉和帝陛下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更惹事兒。 楚懋將阿霧的手腕一拉,兩個人就藏入了一旁的假山里。 等郭娉婷再次抬眼時,已經見不到兩個人,她大松了一口氣。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看見帝后從另一邊的假山過來。 阿霧拉了拉楚懋的袖子,替他擦了擦臉上的口脂印子。 楚懋則替阿霧扶了扶頭上的牡丹宮花,又替阿霧提了提衣襟,以期遮住脖子上的紅痕。然后又捉住阿霧的手,細細地親了起來。 郭娉婷都看得呆了,完全沒想到帝后私下相處會是這般模樣,要知道前前后后加起來,他二人可是成親六年了,居然還這樣黏糊。 也不知道楚懋在阿霧耳邊說了什么,郭娉婷就見阿霧沖自己看了看,旋即帝后就攜手離開了,過了會兒自然有人來領了郭娉婷離開。 “怎么單獨和她說話?”楚懋拉著阿霧的手問。 但是阿霧感覺到這力道可是讓人忍不住手疼的,“只是想問一問二哥的情況?!?/br> 楚懋的手果然用力一握,“他算你哪門子二哥?” 阿霧忍著疼反問道:“那要是不算二哥,又算什么好?” 楚懋這下不說話了,只瞪著阿霧看,恨不能在她胸口戳出個洞來。 “手疼呢?!卑㈧F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嗔了楚懋一眼。 “朕還心疼呢?!背氐?。 “好,那么咱們就細細說道說道,什么鸞娘、什么元蓉夢、什么相思,什么尤氏,什么何氏、陶氏,我的心都爛成窟窿了?!卑㈧F不講理地道。 楚懋“哈”地冷笑一聲,“讓朕看看?!闭f罷就去扯阿霧的衣襟。 阿霧捂著胸口開始狂奔,笑聲在風里傳遞,伴著陣陣花香。 到最后在出宮的馬車上,阿霧還是賴在了楚懋的懷里,“皇上現在不正是求賢若渴,銳意革新的時候么,難道就不能看看大哥和二哥有沒有能用的地方?別的不敢說,但是二哥在軍中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br> 楚懋擰住阿霧的鼻子道:“行啊,只是起復他們,總得有個名頭,譬如……”太子降生什么的。楚懋沒有說出口,就是怕阿霧有壓力,當然他自己目前的壓力也是大得不得了了。 阿霧如何猜不到楚懋的意思,只是這件事她著急也沒用,一個個太醫都說沒問題,可就是懷不上。這幾乎成了她和楚懋的雷區,都不敢碰。 “咱們這是去哪里?”阿霧問道。 “回祈王府?!背s緊接過阿霧的話頭。 阿霧眼睛一睜,嘴角忍不住上翹,“皇上這是……” 在時隔這么多年之后,阿霧終于站在了雙鑒樓的門內,她貪婪地吸了一口滿室的書香,不過阿霧對雙鑒樓的百衲本和元版《通鑒》并不那么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伯遠帖》和《蜀素帖》,以及《洛神賦圖》和《游春圖》。 “書、畫都在二樓?!背平馊艘獾亟o阿霧指道。 阿霧提起裙擺果斷地上了二樓,滿滿的書、畫,看得她心潮澎湃,半晌才覺得這樓上有一處不對勁,就是那一張不該出現的瞧著挺新的紫檀嵌大理石屏的貴妃榻。 不過阿霧也顧不得這些,她是個畫癡,如、饑、似、渴的打開一幅卷軸,然后就被人壓到了貴妃榻的扶手上。 阿霧真是受夠了嘉和帝陛下的隨時都能起的興致,“楚懋,你夠了??!” “都還沒開始,怎么夠?”楚懋咬著阿霧的唇道,“你看你的畫,我不影響你?!?/br> 楚懋的動作實在是快,如今褪起人的衣衫來那是駕輕就熟,而且夏日本就穿得輕薄,霎時阿霧身上就只掛著內衫了。 阿霧抬腿往后踢楚懋,結果被他一把捉住了,擱在他腰上。 雙鑒樓的歷史已經好幾十年了,木板顫悠悠地發出“咯吱”聲,阿霧都懷疑她要掉下第一層去了。 “其實我早就想這樣做了?”楚懋咬著阿霧的耳朵道。 阿霧吃了楚懋的心都有了,她眼瞧著震動太大,將桌案上的卷軸都震得開始往一邊兒滾去,眼看著就要跌落地上。這可都是幾百年的珍品了,阿霧費勁兒地往前探身子,接住那些卷軸,同時還一邊兒喊著,“我的王珣——我的米癲——我的顧三絕——我的展子虔……” 結果皇帝陛下下手越來越狠,阿霧的屁、股上都挨了好幾巴掌了,蛋清一樣滑膩的雪白肌膚泛起惹人的紅痕來,越發讓人收不住手。 到后來阿霧再支撐不住,一邊哭一邊罵,“你別這樣,嗚嗚嗚,別動那兒啊,嗚嗚嗚……” 待地板恢復了平靜后,阿霧已經軟成了一灘泥,雪光綾的內衫,破破爛爛地掩蓋在腰間,而皇帝陛下已經在整理他自己的衣裳了,一副吃干抹盡心情很舒暢的模樣。 阿霧心里頭想著,今日這是自己的千秋節,還是楚懋的萬壽節??? “你做什么這樣用力,你看看我的腿?”阿霧伸出腿去踢出門。 阿霧的大腿上紅紅紫紫的好幾塊,看著格外憐人,楚懋抬手握住阿霧的腿,眼睛瞇了瞇道:“是有些沒控制好,等下我給你上點兒藥?!?/br> 楚懋安撫了阿霧一下,“也是你自作孽,你沒事兒叫別的男人的名字做什么?” “什么別的男人,這可都是我的……” “嗯?” 阿霧沒敢再說話。乖乖地穿了衣裳,只求皇帝陛下能給她時間好好賞一賞畫。 “這些能不能搬回宮里去?”阿霧問道。 “嗯?!被实郾菹麓饝煤芩?,“走吧,既然要搬回宮里,你回去看也是一樣的?!?/br> 阿霧也累得慌,又汗膩膩的,便點了點頭,可是又實在忍不住瞻仰這些圣跡,這回她好歹能集中注意力了,然后就聽見雙鑒樓里傳來阿霧的狂吼,“楚懋!楚景晦!你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