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反而是秀宜這般問出,采梅便是再耍無賴也有些答不上來,在場之人也沒個出來為她說話的,眼見著她也要頂不住了,要知道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可不是她采梅,她也不過是為人辦事,總不能最后連黑鍋也一起背。錯就錯在,她們千算萬算就沒算到早被人洞察了先機,否則也不至落到這個困境。 “也怪不得采梅,定然是段二使了什么陰險手段,威逼采梅,采梅才不得不如此的,她同奴婢們相處了這么些年,奴婢們都知道采梅的性子,最是純善軟和的,否則當初也不會為了紫扇而駁奴婢的話了?!泵酚斑@個時候也知道自己再不能置身事外,否則采梅頂不住壓力后肯定要供出她的。 阿霧將頭轉向段二,“段賬房可有話說?” 梅影的話無疑是壓垮段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本已決定為了梅影把這件事兜在自己身上,反正出了這樣事,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梅影如此說話,那是完全沒將他的一片癡情放在心上過,這叫他如何意平。 梅影凄凄地看著段二,仿佛在求他留情。只是她口下不留情,肆意揮霍他人的感情,段二便是情圣轉世也得被傷透了心。 “回王妃,小的今日是鬼迷了心竅才鑄下此錯的,早晨時采梅到外院來找小的,說是梅影姑娘因著王妃要將她配人的事情,正愁思凄苦不用飲食,叫小的去勸一勸,小的知道此事不妥,本已拒絕,哪知道采梅又說,因小的平日送梅影姑娘的那些東西已讓她頗為感激,只要此時小的再去勸一勸,指不定就能抱得美人歸,小的頭一熱就……”段二此時哪里還有那風流浪子的模樣,簡直就是個苦情種子。 “你胡說什么!”采梅尖叫著不認。 段二也不理采梅,自顧自地道:“小的自打見了梅影姑娘一面后,就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平日里經常托采梅給她帶胭脂香粉,小的不忍委屈她,每次送的都是何脂閣的玉堂紅?!倍味阉械氖虑槎冀淮宄?。 紫扇忍不住插嘴道:“你難道不曾托采梅也給我帶過何脂閣的胭脂,只是不是玉堂紅而已?” 段二有些愕然地看著紫扇道:“小的哪里敢唐突紫扇姑娘?!?/br> “王妃,但是采梅確確實實送過兩盒何脂閣的胭脂給奴婢,說是段賬房送的,幸虧奴婢知道不妥,從沒用過。只怕她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誣賴奴婢和段賬房有情了,卻哪里知道是她們自己本身就不干不凈,反而給別人潑臟水?!?/br> 阿霧看著梅影,只見她臉色慘白著道:“奴婢從沒收過段二的什么胭脂,他這是下流無恥,自己存心不正,倒無賴起奴婢來了?!?/br> “有沒有收過,搜一搜你的房間就好啦?”紫扇冷嘲熱諷地道,“只可惜人家一片癡情,卻被你這樣糟蹋,最后還跟個男人有了首尾?!闭f到這兒,紫扇都有些幸災樂禍了。 事情到這兒,其實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阿霧也懶得再跟梅影浪費時間,便道:“把那守門的婆子帶上來?!?/br> 那婆子嚇得顫巍巍的上來,不用再問,自己就把事情倒了出來,說是采梅給了她二兩銀子讓她放段二進內院的。 “王爺,段賬房和那鳴澤都是外院的人,您看怎么辦?這婆子和梅影、采梅都是內院的人,嬤嬤又以為該如何?”阿霧轉頭對楚懋道。 楚懋的唇角微微地露出一絲嘲諷,阿霧心頭一跳,卻也自有打算。 到是郝嬤嬤那邊,相思不知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就聽郝嬤嬤道:“事情自然都清楚了,這梅影和采梅合著設局要壞王妃身邊紫扇的名聲,只是這里頭還有一點老身有些不明,便是那鳴澤是被誰推進去房間的,如果是梅影她們,她們如果知道了來人是鳴澤,又怎么會鎖門?” “是奴婢把鳴澤推進去的?!边@時候問梅忽然走了出來?!芭究床粦T梅影和采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污蔑紫扇,又見梅夢在蔚秀園旁邊鬼鬼祟祟的,便尋機擾了梅夢的視線,本想阻止紫扇進去的,哪知道卻見鳴澤走了過來,奴婢想著給她們這些害人的一個教訓也好,便把鳴澤推了進去,梅夢過來問我,我便說紫扇剛進去,她就趕緊上去鎖了門,又怕奴婢壞事,將奴婢騙到了別的地方去,奴婢自然也由著她?!?/br> 這時候別說梅影倒吸了口氣,就是郝嬤嬤和相思都驚異萬分,萬萬沒料到阿霧神不知鬼不覺地居然早就收買了問梅。 梅影也不再辯,只恨恨地看著阿霧道:“王妃好手段,自己設局,又自己解局來陷害奴婢?!?/br> 阿霧不屑地道:“你還犯不著我來設局陷害,若非你心存歹念,又怎么會自食惡果?!?/br> 郝嬤嬤待要說什么,卻見楚懋動了動手指,示意她不要說話。 “行了,李延廣這些人都交給你看著辦吧?!背诲N定音。也就是這件事上郝嬤嬤和阿霧都再也沒有發言權了。 但是段二和梅影是何等人,一聽楚懋將她們都交給了李延廣,就知道這件事情再也好不了,李延廣平日雖然看著笑呵呵的,但實際上這等陰人,手段也最是陰狠。 別的阿霧打聽不出來,但是這世上再也沒聽過梅影、梅夢、采梅三個人了,連那守門的婆子一家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段二和鳴澤自然更是不知去向。 當夜交了子時,各人自回院落,阿霧有些忐忑地跟在楚懋的身后,她自然清楚今晚這一場臨時的拙劣的戲瞞不過他的眼睛。只是她不知道楚懋肯不肯聽自己一言。 待看到楚懋的腳步往玉瀾堂轉時,阿霧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 待兩人梳洗完畢,阿霧側躺在床上,裹著被子眨巴著星星一樣璀璨的眼睛對楚懋道:“王爺,今日之事我想跟你說一說?!?/br> “嗯?!背]目假寐。 阿霧也不管他真聽還是假聽,反正她要是不認錯,那就是逮著楚懋玩兒,這個錯她可背不起。她便細細從今日秀宜來稟自己采梅去尋段二的事情開始講起,一直講到她是如何讓秀宜去找個小廝跟著段二行事的。 “這件事我早晨就猜到了,只是梅影、梅夢欺人太甚,我本來看在王爺的臉面上不再跟她二人計較,她們卻還來算計我身邊的人,我自然忍不下,所以將計就計,還請王爺海涵?!卑㈧F就連道歉都如此理直氣壯。 “就算是將計就計,你犯得著讓鳴澤去惡心段二嗎?”楚懋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笑意。 阿霧自己也忍不住笑道:“我這也是替王爺教訓他,雖說這件事上段二也被蒙在鼓里,可他也是行為有差,居然敢肖想王爺身邊的人,我便想著剛好借機戲弄他一下。哪里知道秀宜也是個促狹的,找的這個鳴澤居然是個喜好男風的?!?/br> 可以想見,在嗅了那等催情迷香后,段二一邊要克制自己的沖動,一邊還要躲避鳴澤,不知會如何狼狽,怪不得來的時候衣衫不整,臉上和脖子上還有抓痕。 阿霧自己笑得像個小狐貍一般,楚懋卻沒想過她居然會將這件事情老老實實向自己交代出來,一點兒私心也不藏,這對楚懋來說無疑是一種新奇的經歷。 阿霧見楚懋久久不說話,心頭有些打鼓,“王爺是在生我的氣嗎?” “你這樣聰慧,又會耍賴,又會整人,整完了還能如此老老實實地跟我交代,我如何敢生你的氣?”楚懋略帶謔笑道。 阿霧就知道自己一番故作坦白的作態只怕也瞞不過楚懋,于是笑得有些心虛,卻又厚著臉皮道:“王爺過獎了?!?/br> 楚懋簡直氣得好笑。只是佳人臥枕,頰生紅痕,玉肌如雪,她又是這樣嬌嬌嫩嫩的一個小姑娘,楚懋一時不知該拿她如何辦。 阿霧倒好,今日的事情太多太費事,她早已有些撐不住睡意,這會兒向楚懋傾述了“忠情”,又見他不語,便閉目打算假寐一小下,哪知沾了枕頭就沉沉睡去。 屋里的地龍燒得非常暖和,楚懋是受不得這個熱的,掀開了被子只搭在了胸口上,再看阿霧,卻睡得乖乖的,連脖子都縮在鋪蓋卷里,若非為了呼吸,只怕恨不能將臉都藏到被蓋下。 楚懋久久未眠,卻再也未見阿霧向他這邊滾過來,只乖乖地固守在她那小小一角,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覺得這張拔歩床顯得有些空闊起來。 睡得死沉沉的阿霧倒沒有這許多想法,一大早還在瞌睡就被紫扇等人拉了起來,按品大妝,要進宮去朝賀中宮。 阿霧心里忽然覺得楚懋今后能當皇帝其實也是挺不錯的,她就不用這樣天還沒亮就要起床梳妝然后進宮去跪拜,運氣不好還得在寒風里等著。 阿霧是親王妃,在朝賀的命婦里遙遙領頭站在坤寧宮外的定慈門前站列候著。這些貴婦人不管在外頭是如何的矜貴,可到了這宮里頭就成了下等人,在寒風里等著也無人管。 阿霧的手爐已經有些不暖和了,打她起床、上馬車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兩個時辰了,到了坤寧宮外,卻遲遲等不到田皇后升座,真叫人著急。 阿霧的眼睛卻有些貪婪地看著站在另一列頭上的?;蓍L公主,覺得她比自己上一次見時蒼老了許多,也不知她在愁些什么。 這時候長公主的眼睛朝她掃來,阿霧忍不住對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看得?;菪睦锱忸D生,她好好的一個兒子,就為了這個女人遠去軍營,生死難保,可她卻嫁給了楚懋,得享榮華富貴。 阿霧被?;蓍L公主臉上的冷意刺痛了心,她心里叫著娘親,卻又知道她眼里自己再不是她女兒。 阿霧正覺得手指有些僵硬時,卻見到一個年紀小小的內侍向自己這邊走來,待走近,他從懷里遞了一個手爐給阿霧,低聲道:“王妃,這是祈王殿下叫奴才給王妃送來的?!?/br> 阿霧萬萬沒想到楚懋居然會想起叫人給自己送手爐來,一時腦中思緒萬分。 ☆、vip137 田皇后有些發福了,穿著翟衣,臃腫得像一頭肥雞,但即使這般她也可以母儀天下,得命婦朝賀。阿霧在寒風里吹了一會兒,鼻尖凍得通紅,好在田皇后終于升座了,樂停禮畢,阿霧卻還不能隨著眾命婦一道出宮。 今年正旦,隆慶帝像是精神頭好了些,要在宮中開家宴,他如今統共就這么四個兒子,也不好將楚懋單單排除在外,所以阿霧還得繼續留在宮里受苦受難。 阿霧倒是有心留在田皇后這里,因著長公主會在這兒駐足,但是田皇后顯然沒有留她的意思,倒是永和宮的向貴妃向阿霧發出了邀請。 阿霧到永和宮時,六皇子妃和榮琬這位側妃已經分別伺候在向貴妃左右了,只少了另一位邢側妃。 阿霧向向貴妃行了禮后,又對榮琬點頭示了示意,她們這對堂姐妹也已經有些時日沒見過了,這回見她,再沒有上一會的憔悴之態,腹部微微隆起,顯然是有了身孕。 “你瞧,整個上京的靈氣仿佛都到了你們榮家似的,這出來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本宮以為琬娘已經是絕色了,沒想到祈王妃更勝一籌,真是每回見著都比上一回好看?!毕蛸F妃笑著向阿霧招了招手。 阿霧上前兩步,也笑著道:“娘娘過獎了,誰不知道這上京女兒的靈氣都在娘娘一人身上?!倍鴮嶋H上,阿霧最膩味向貴妃見她一次就要說一次她的美貌,明明一肚子的嫉妒酸味兒,卻還偏偏要口是心非地來贊揚人。當然向貴妃會做表面功夫,阿霧也不能輸給她。 “瞧著嘴,多甜呀,祈王不知道該多疼你吶?!毕蛸F妃故作慈祥地道:“琬娘如今有了身子,你們又是堂姐妹,可要多走動走動,你得空也去老六家看看她,同她說說話,這懷了孕的婦人啊最怕憋悶?!?/br> 阿霧應了“是”,又轉頭問了問榮琬的身子可好,可害口之類的。 向貴妃笑得更是歡了,“你身上可有消息了,有了才叫好吶,兩姐妹一同有孕,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皇上聽了也一準兒高興吶?!?/br> 子嗣大約是楚懋最大的痛腳,六皇子膝下都已經有三兒一女了。不過阿霧卻沒有絲毫壓力,上頭公公不管,婆婆早去,這頭祈王殿下壓根兒不作為,所以向貴妃這笑中帶刺的話以點兒不影響阿霧。 阿霧嬌嗔道:“娘娘也真會開玩笑,臣媳才嫁入府幾個月吶?!?/br> “是本宮一時心喜著急了些。不過皇上最喜歡孫子,經常讓和蕊把襄兒抱進宮來玩,一留就是十天半月的,你若是也有了,皇上看在孫子的面上,指不定也能多看顧你們一些?!?/br> 向貴妃口里的襄兒是和蕊給六皇子生的嫡長子,隆慶帝頗為喜歡他,這話真不假。只是阿霧不知道為何向貴妃處處要踩楚懋的痛腳。 阿霧只能低頭害羞,如蚊子一般低聲道:“這事兒急也急不來呀?!?/br> “這事兒怎么不急,你家祈王膝下一個孩子也沒有,和蕊進府才一個多月就有了,你們是妯娌又不是外人,私底下多交流交流,和蕊絕不會藏私的。這皇上如今就四個皇子,七皇子也就不提了,今后全靠他們兄弟互相幫襯。老六年輕有時候行事難免急躁些,全靠他哥哥提點?!?/br> 向貴妃的話毫無邏輯,但阿霧卻聽明白了,這是在向阿霧示好,要拉攏祈王幫襯六皇子吶。如今隆慶帝身子不豫,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朝堂上斗得熱火朝天,朝臣也一分為三,五、六黨和中立派,日日上朝都鬧得不可開交,但所有人都在勸諫隆慶帝立太子。 隆慶帝在別的事上都好說話,偏偏在立太子一事上遲遲不松口,急煞了許多人的心。連向貴妃都坐不住,要來拉攏楚懋了。 也難怪向貴妃敢托大,楚懋雖然占了嫡長二字,但實在不受隆慶帝待見,五、六兩位皇子,一位在吏部行走,一位在戶部行走,乃實權和油水衙門,楚懋卻無定職,只偶爾隆慶帝想起他來,都是派些棘手的案子,辦成了無功,辦砸了卻有過。 “娘娘說的是?!卑㈧F頷首道,向貴妃見她明了了自己的意思,笑容更是和藹。 晚上宮中家宴,隆慶帝裹著厚厚的貂毛大氅出席,臉色蠟黃,但精神頭還算好,只是偶有咳嗽。眼睛看向向他請安的楚懋和阿霧二人時,眼神略略一駐,便又飛快地移開了,期間再沒看過楚懋一眼。 阿霧偷偷瞧著楚懋,他也沒往他那父皇處掃過一眼。 兩父子如此冰冷反而顯得有些刻意,也不知中間存在何種過節。 宮中舞姬舞姿婀娜,樂人技藝嫻熟,有宮外難以企及之處,只是此處屋宇深廣,而人不敢肆意,宴會不見絲毫喜慶,反而和祈王府的家宴一般的無趣。 阿霧開始想念在榮家時一家人吃飯的時光了,那才是滿滿的熱鬧和喜意。 楚懋的酒依然一杯一杯地往下灌,臉色越發如玉般皎白,阿霧最近才發現楚懋的酒量是相當不錯的,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千杯不醉,不過他當政時,阿霧是甚少見他飲酒的。也不知是何等愁思要靠杜康來發泄。 但不管如何,阿霧覺得這是一個表示關心的機會,“殿下,還是少飲些吧?!辈恢趺吹?,阿霧進了宮,也就隨著宮人叫起楚懋殿下來了。通常只有打小伺候他的人才叫他殿下,阿霧就當這是拉近關系。 楚懋轉頭看了看阿霧,“無妨,你也喝一杯吧,去去寒?!闭f罷他自己動手為阿霧斟了一杯。 阿霧的酒量可不怎么樣,聞言只微微一抿。那頭向貴妃已經依偎到了隆慶帝身邊,將他逗得喜笑顏開,五、六兩位皇子也開始上去湊趣,連七皇子,隆慶帝都召到身邊來問了問,只有楚懋這邊不見任何動靜。 隔得遠了,冕旒下隆慶帝的表情和眼神看得也不真切,但是阿霧直覺他并非如他表現的那般高興,甚而有些故作高調。眼睛依然不忘她們這邊掃一眼。 但是楚懋眼里的寵辱不驚,阿霧卻看得真真切切,他對他這位父皇恐怕并沒有普通人子那般在乎。 宴席一直到亥時才因隆慶帝再也支持不住而散席。 禁宮中不行車馬,除了宮中主位有歩輦代步,便是楚懋和阿霧也只能步行離開。從溫暖的殿堂里出來,阿霧被外頭的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突然覺得肩頭、后背一暖,回頭一看,卻是楚懋將他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 “殿下,這如何使得,你小心凍涼了?!卑㈧F作勢就要取下那大氅。 楚懋的手卻覆上了她的手背,阻止她取下。 阿霧的手早已冰涼,而楚懋的手卻溫暖干燥,雖然這種觸感極其舒服,但阿霧是打心底抵觸這樣的碰觸,可她也知道楚懋并非刻意,他也是不喜歡碰觸別人的。 阿霧飛快地縮回手,有一剎那間覺得楚懋的手剛才好像正要抓住她的手不許離開一般,當然阿霧以為自己肯定是看花了眼,想多了。 “我不冷,走吧?!背竭^阿霧,走在前頭,阿霧只得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地上已經鋪了四、五寸高的雪,阿霧穿著麂皮靴子倒也不怕雪水,卻因無聊和懶得使力,努力印著楚懋的腳印子走。 不一會兒就被前頭的楚懋發現了,他回頭看了看阿霧,沒什么表情,待他轉過頭繼續走時,阿霧發現楚懋的腳印變得幾乎沒有了。 阿霧的眼睛都瞪大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踏雪無痕,阿霧萬萬沒料到,戲本子里頭才有的功夫居然真正在楚懋身上看到了。 這下可好,楚懋步履悠閑,阿霧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得有些狼狽,很快就被楚懋甩在了后頭,身邊雖然有兩個宮人打著燈籠,可在偌大漆黑的禁宮里,還是有些怕人,仿佛下一刻她就要被孤零零地永遠留在這里了。 阿霧忍不住出聲喚道:“殿下,等等我呀?!?/br> 前頭的楚懋聞聲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待阿霧走近,他才將手伸到阿霧的跟前,這是無聲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