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阿霧心想也虧得堂內暖和,有燭山照明,否則寒冬臘月的,相思姑娘這一曲后,只怕要數日不起了。 “相思愿彈奏一曲,為王爺、王妃和姑姑以賀冬節?!?/br> 人美語嬌,阿霧幾乎要為相思鼓掌了,她素日就愛端架子,這會兒能拉得下臉來當眾演奏,以討楚懋歡心,實屬不易,阿霧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過相思平日也沒什么機會見楚懋,總是要避嫌的,她又不是楚懋的妻妾,好歹有借口去接近他。阿霧以為相思的這個態度才對嘛,妾室就是以娛夫婿的。她既然有這個念想,也就不必豎那種牌坊。 哪知堂內有人放出一聲嗤笑,阿霧轉頭一看,正是她下首的何佩真?!跋嗨脊媚锏奶旎[之曲、曼妙之舞,都成咱們王府里每回節慶的保留節目了,你若不來賀節,咱們姐妹才會覺得奇怪吶?!?/br> 相思的臉色一白,螓首低垂,眉間一絲委屈,眼底一絲紅意,真正是讓人心憐。座上的郝嬤嬤臉色變得有些難堪。 何佩真見眾人都望著她,她的下巴反而一抬,越見高傲。她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無論她怎么做,祈王殿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何況她做錯了,因有她老子在后頭,祈王楚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拿她如何。 阿霧倒是有些理解何佩真的心情,這姑娘嬌生慣養長大的,如何受得了這些氣。 “相思的琴彈得的確極好?!背矒崃讼嗨家痪?,轉而對阿霧道:“何側妃犯了口舌之戒,讓她抄三百遍女戒交予你?!边@過程里簡直是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何佩真。 “是?!卑㈧F應道。 何佩真怒瞪雙目,“王爺!” 楚懋掃了一眼何佩真,眼里滿滿的冷意,看得何佩真立時就蔫耷了。繼而楚懋轉向相思,相思緩緩地撥起了琴弦。 阿霧卻沒將相思的琴聲聽進去,她詫異的是楚懋對何佩真的態度,這已經不是不勝其煩下的無奈了,而本來就是厭惡了。鎮國公可不是好相與的,楚懋如此對待何佩真,令阿霧想不通。 在阿霧的眼里,楚懋不該是那種為個人喜惡而不顧大局之人,那么他是故意而為,哪又是為何?阿霧在想,自己是不是進了一種誤區,以為何佩真嫁給了楚懋,楚懋就一定會拉攏鎮國公。而實際上,鎮國公未必就肯為了一個何佩真而把賭注都投給楚懋。前世,鎮國公也的確沒有投靠楚懋。 那么難道是楚懋根本就沒有打算拉攏鎮國公,并且如此明顯地厭惡何佩真,實則也是一種表態,對隆慶帝的表態,對那兩個兄弟的表態。阿霧心想,楚懋前世能興兵謀逆,必然是有諸多安排的,不說別的,只說軍隊一事,就難掩痕跡。所以他不得不花很多功夫來混淆視聽,讓人以為他胸無大志? 那么內宅主次不分,打壓何佩真,漠視陶思瑤,讓一個不知名的外姓女和丫頭蹬鼻子上臉,還真是讓人放心吶。所謂的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都不齊如何平天下嘛。 阿霧于是想,這府里怕是也有宮里的眼線,只是不知道是誰而已,想來,楚懋定然是清楚的。 而且看來,楚懋也知道,隆慶帝根本不會立他為太子,所以他根本就沒想裝什么賢王去博圣意,只是一味地瓦解對手的心防而已。誰又能料到,早在這個時候,這位四皇子就已經在策劃在新帝登基后舉兵謀逆了。而當時的一眾皇子想的都還是如何討得隆慶帝的歡心或者內變于宮廷。 相思的一曲終了,阿霧才回過神來,眾人雖未點評,但神情里已經透露出相思的琴藝如何了。楚懋唇勾三分,郝嬤嬤是與有榮焉,何佩真眼含嫉妒,陶思瑤是羨慕又嫉恨,至于三個侍妾么,阿霧覺得可以忽略不計。 其后,公孫蘭,歐陽芷兩姊妹也獻了一支舞,以阿霧看來,稱得上是“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了,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妙人也得不到楚懋的垂青。 宴罷阿霧與楚懋一同回了玉瀾堂,當楚懋走進凈房時,阿霧吩咐紫墜趕緊把她的宵夜提前端上來,原本團團圓圓的家宴被楚懋搞得冷冰冰的像鴻門宴似的,阿霧覺得胃疼。 ☆、128晉江vip “沒吃飽,”楚懋從凈房走出來時,見阿霧正吃著一塊兒金絲酥雀。 阿霧嚼完了,拿手絹拭了拭嘴,這才略帶驚奇地開口道,“王爺先才吃飽了,” 這回楚懋沒再說什么晚飯后就不進食的話,徑直坐在阿霧的跟前兒,阿霧乖覺地將自己那碗還沒動過的白粥推了過去。 白粥盛在龍泉窯青釉蓮瓣碗里,還未用就已覺聞得一股荷葉的清香味兒了,伴著一碟椒油茭白并一碟香辣黃瓜條,瞧著就讓人口舌生津。 一旁的紫墜早就知意地重新上了一副筷子。楚懋就著菜吃了半碗粥,還用了一塊牛乳菱粉香糕,這是阿霧特地讓紫墜時常準備的,不想今日還真就用上手了。楚懋愛吃牛乳制的糕點,阿霧是基本不用的,她敵不過那膻味兒。 用了飯,自然不能就歇息,楚懋手里拿起書卷欲看書,阿霧則又拿起了針線。 “對了,你不是說要布置一間書房么,怎么沒見動靜?”楚懋問道。 阿霧擱下針線,其實她也不是那么喜歡做針線,不過是在楚懋面前表現賢惠而已,“如今年關將近,郝嬤嬤忙得不可開交,我也不好給她添亂,等開了春再說吧?!?/br> 楚懋看了阿霧一眼,唇角微翹,“王妃讀書的事兒可怠慢不得?!?/br> 這就是打趣了,好像阿霧沒讀過書似的。阿霧嬌嗔楚懋一眼,撅了撅嘴道:“妾身邊的確沒幾本書?!?/br> 兩人都想起了雙鑒樓的事兒,楚懋但笑不語,阿霧最討厭他這方面的吝嗇了。 一時楚懋又看起書來,阿霧也索性撂開了針線,從黑漆描金匣里揀出一張“五色箋”里的粉箋,開始描起花樣來,不過這不是為了刺繡,而是為了四季錦來年的新織錦畫紋樣。 “你這粉箋倒有些別致?!背鋈怀雎?,驚得阿霧的筆差點兒沒畫歪了。 “是,這一套有五色吶?!卑㈧F低頭從匣子里翻揀出另外四色花箋,青、綠、淺青、淺粉,分別周飾蟠桃獻瑞、六合長春、群仙祝壽、梅鶴萬年,而阿霧手里用的這一箋,繪的是壽山福海。因是年尾,所以阿霧特地揀的喜慶的彩箋。 楚懋拿過去略作欣賞,阿霧則重新低頭繪圖,用的是萱草紋,蝶戲其間,地上匍匐有野菊。民間匠人制圖版,多以民俗或所見入紋,而阿霧以畫入紋,構圖意境上高了不少,這也是四季錦在“染”之后的另一大特色。 也不知從何時起,楚懋居然沒再看書,反而在一旁靜靜打量著正聚精會神描紋樣的阿霧。 “你倒是有閑工夫,還給自己的衣裳描樣子?!背?。 阿霧收筆的手頓了頓,她不清楚自己的事情楚懋知道多少,但是如今要說自己的事兒楚懋半點兒不清楚,阿霧以為那是在自欺欺人,想來他娶的人是個什么樣兒的,早前肯定是打聽清楚了的。 “不是我的衣裳,是給璀記畫的樣子,我在里頭有些份子錢?!卑㈧F在璀記的確占了一份,而她決心在這些小事上,絕不瞞楚懋。 “畫得不錯,想來你的工筆畫應該很不錯?!背澋?。 阿霧心想,其實我的山水畫也不算差,面上則淡然一笑,看了看西洋來的自鳴鐘道:“呀,都這么晚了?!?/br> 兩人自梳洗不提。 次日,阿霧又是一覺到大天亮,冬日里越發賴床,好幾日都險些早飯和午飯一頓解決,就這一點兒而言還是比在榮府自在。好歹,榮府里還住著兩個老人家,阿霧沒好意思敞開了睡,到了祈王府,除了前兩日不痛快以外,后來都極順遂。楚懋是一大早出門,晚上不到院子落鎖時幾乎是不會來的,而郝嬤嬤管得再寬,也管不到王妃睡大覺這件事情上來。 阿霧醒了后,在床上抱著被子滾了一圈,這才拉響了床頭系著的繩子,繩子通到外間,另一頭掛著金鈴,鈴聲響起后,紫扇和紫墜就帶著小丫頭執巾捧盂魚貫而入。 再也沒有比神清氣爽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更令阿霧高興的了,所以她高興得都沒留心到紫扇有些抽搐的眼角。 紫扇在青花牡丹紋瓷盆里絞了一把滴了薄荷香露的涼水帕子遞給阿霧,用以醒神,阿霧卻不肯接過來,“紫扇,你給我唱個你家鄉的小曲兒吧?!?/br> “王妃快些起來吧,昨夜下了好大的雪吶?!弊仙却叽俚?。 “你不唱我就不起來?!卑㈧F索性又倒下去重新睡。 紫扇簡直拿她沒法子,卻不好說,只得捏著喉嚨唱道:“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呦,三盞盞的那個燈, 啊呀帶上了那個鈴兒呦噢,哇哇得的那個聲?!?/br> 阿霧哪里聽過這樣俚俗的曲子啊,以前紫扇給她唱小曲兒都是些情歌。阿霧接過涼帕,敷在臉上,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她起身走下床,也不穿鞋襪,襪子昨晚上睡覺時也不知何時被她蹬落了,口里歡快地道:“昨晚是下雪了嗎?” 阿霧飛快地繞過屏風往外走,口里還哼哼著“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呦,三盞盞的那個燈……”然后戛然而止。 阿霧本是要繞到外頭來,推窗望雪,她早晨的習慣就是這樣,喜歡自己推開窗,聞上第一口外面的清冽之氣,哪知她剛歡快地走到外頭,就見楚懋正坐在窗前榻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因著剛睡起來,臉蛋紅彤彤的,帶著透明的水色,衣裳凌亂,袍子下頭的嫩綠肚兜有些歪斜地掛著,一雙赤腳,白玉無瑕,發絲微亂,像一朵被寒風輕揉過的新開的花苞,媚色無邊,讓人恨不能將那緊裹的花瓣撕開,人為地逼她綻放。 “王爺?!卑㈧F倒吸一口冷氣,急急地退了回去,拿眼狠狠一脧紫扇和紫墜,意思是“你們怎么不提醒我”。 紫扇和紫墜又是眨眼睛又是抹脖子,意思是王爺不讓,就為了看你能睡到什么時辰吶。 阿霧忙忙地穿戴整齊,梳洗完畢,這才帶著一絲心虛的笑容走出去,“王爺,今日怎么沒去冰雪林呀?” “難得休息,本想同王妃一道用早飯的?!背?,仿佛毫不介意阿霧的晚起,“怎么不見何側妃她們過來請安?” 阿霧笑了笑,“何側妃和陶側妃見天兒的身子不好,三個姨娘,我讓她們早晨不必過來,晚上再過來?!?/br> “身子不好,就請大夫,大夫看不好,就去莊子上養病。如今你既進了府,該有的規矩就該興起來,別人府里是怎么來的,咱們府里也不要例外?!背艘豢诓?。 阿霧聽了只覺得心驚膽顫,這已經不是楚懋第一次對自己說這個話了,第一回她沒當真,而她自己又心思極多,天天猜度楚懋的心思,還以為這府里的混亂是他授意的,卻不想其實這混亂都是自己放任造成的。 聰明人有時候的確容易想岔了,不過阿霧見楚懋這樣開門見山地對自己說,那也就是隱含期許,而不是失望地放任,于是阿霧也覺得正好借這個機會表表忠心。 “原來是我想多了。我本想著……”阿霧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才開口似的,“聽爹爹說,圣上不豫多時了,我想著何側妃是鎮國公的孫女兒,陶側妃又是陶總督的嫡女,想來都是王爺用得著的人,所以才……” 阿霧這話說得極大膽,幾乎是明示了。不過她也是反復思量過的,她也想過迂回而進,待和楚懋慢慢親近,松懈了他的心防后,再論這些事,不過阿霧從這一、兩個月也看出來了,楚懋是極難親近的一個人,他們本也不算正常夫妻,楚懋又厭惡與人接近,阿霧也實在沒找到好的機會親近他,她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安排一出美人救英雄來破除障礙,當然也僅僅是想一想而已。 所以,此時的阿霧靈機一動,想著,不能迂回,那她可不可以單刀直入,若換了外人這樣問自然不妥,可是她是他的妻子,兩個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若是不聞不問,反而更顯得心中有鬼才是。 于是阿霧大著膽子賭上了一回,在彼此還不太熟悉的情況下,自己先剖白了自己,也算是拋磚引玉。 楚懋的確如阿霧所料,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這些不該是咱們想的事情。天家大事,也由不得下頭的臣子做主?!?/br> 阿霧見楚懋說到“由不得臣子做主”時,那神情嚴肅,讓她不由想到,只怕這該是楚懋的心里話,看他后來的行事,雖能納諫,卻也不乏獨自決斷。 “這些事你不必思慮太多,咱們府里該怎么就怎么,她們既然入了府,便是楚氏的人,再非何氏、陶氏?!背?。 阿霧此時才服了楚懋,這才是心無旁騖之人所行之事。既不諂媚,也不避嫌,該怎么做就怎么做。阿霧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才是扮真的最高境界啊。若非她知道后來之事,只怕也絕對猜不出楚懋的真實意思來。 而阿霧覺得自己如今所有做的,就是忘記自己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情。 “王爺既這么說了,我就懂了。那,我也還有一句話想說?!卑㈧F認真地道。 楚懋點點頭。 “那郝嬤嬤管著闔府上下,其實我也以為不妥?!卑㈧F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心底的話。 ☆、129晉江vip1 “哦,不是你說的讓郝嬤嬤暫管幾年,你年輕不懂事,好跟著學的么,”楚懋的口氣里略帶笑意。 阿霧橫他一眼嬌嗔道,“那是我剛入府的時候,想著籠絡王爺的心這才說的,其實我本心不是那樣想的?!卑㈧F半真半假地道,但是說到“籠絡”二字時,還是不由得紅了臉。 “哦,但我卻是認真的,只看王妃需要學多久才能掌家行事,我以為最多不會超過一年吧,嗯,我的王妃?”楚懋挑挑眉毛。 阿霧雖然不懂什么調、情不調、情的,卻還是被楚懋的一句“我的王妃”激得有些心動,用上了“我的”,想來他這是拿自己當自己人在看吶。 至此,阿霧才真發現自己是誤會了楚懋,她一直以為楚懋是一心想護郝嬤嬤,不愿意讓自己這個外人管家。卻哪料其實是她把自己當做了外人,而在楚懋的眼里,她早就是他那一條船上的蚱蜢了。他以誠相待,自己卻小人之心了。 阿霧覺得,其實自己早該料到的,楚懋的確是一心一意回護郝嬤嬤,所以他定然不會將郝嬤嬤放到自己王妃的對立面去,那不是在保護她,而是在給她樹敵。以楚懋的聰明,定然不會干這樣的傻事,所以但凡自己和郝嬤嬤有所爭執時,他回回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實則是為了化解自己對郝嬤嬤的敵意。 天知道,阿霧還曾經一度以為,楚懋是被自己的美貌打動了哩,真正是汗顏啊。 當然令阿霧更汗顏的是,楚懋以誠待她,她卻未能回報,思慮頗多,倒顯得小家子氣了,“能這樣與王爺開誠布公地說話,著實解了我心頭大惑,今后我也愿能與王爺這樣說話,但愿王爺時時指點于我才好?!?/br> 楚懋看著她,笑道:“王妃聰穎明慧,哪用得著我指點?!?/br> 阿霧這會兒實在猜不出楚懋的話是真心還是嘲諷,但她心底有鬼,難免生疑,頗以為楚懋是在嘲諷她想太多了。 阿霧的臉生霞暈,越發顯得鮮艷欲滴。 楚懋靜了片刻,起身道:“你用飯吧,我去冰雪林?!?/br> 雖則楚懋走得有些匆忙,但阿霧并不以為奇,他這種人事兒不多才怪,急著去冰雪林一點兒不稀奇,一大早的留在玉瀾堂才真正是稀罕。 楚懋走后,紫扇過來伺候阿霧,并向她回了一樁事兒。 “你是說,昨晚詠梅、憶梅兩個人欺負采梅,讓你見著了?”阿霧本以為過了這許久還不見動靜,是當初自己想多了,那些人不過是沒腦子的蠢驢。想不到倒是自己狹隘和急躁了,對方可有耐心得很。 “奴婢瞧著倒不像是有意的,奴婢打那兒經過也是無意,她們不可能知道奴婢會剛好從那兒經過的?!弊仙扔行┻t疑,她瞧采梅著實可憐,也算是對自己有恩,并不愿意那樣想她。 阿霧也不以為紫扇這樣想就有錯,這說明這丫頭心地純良?!拔乙矝]說她怎么著。不過這件事既然讓你看見了,我便不得不防,咱們又不去害那采梅,不過是留些心而已?!?/br> “再說,她們確實猜不到你會打那兒經過,在背后也確實時常欺負她,說不定就是等著你的偶遇吶?!卑㈧F嘴角扯出一絲嘲笑,大概也是為了讓這一出戲不露痕跡,才耽誤了這許多功夫。 阿霧雖然經歷了楚懋的“以誠相待”,且不說她信不信,但她自己遇事多思多慮卻是本性,而本性最難移。且她以前想不透這些人為何會從紫扇下手,因為她雖占這個正妃的位置,但同她們的利益沖突并不大。便是自己下位,她們也成不了正妃,指不定來個更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