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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從第三圈以后,每多跑一圈,郁燈就感覺身上就像多負重一塊石頭一般。 到第十五圈的時候他已經沒辦法維持輕松的狀態了。 郁燈抹了把頭上冒出的細密的汗水,面上泛起紅潤的光澤,呼吸也變得重了起來。 他心里罵娘,就算是每圈都增加一塊石頭的負重量,那也不能每塊石頭都比前一塊重吧! 郁燈調整了一下呼吸,后面的速度放緩,但即便是這樣腳步還是愈發沉重,連呼吸都覺得像是刀子直往嗓子眼竄。 瑯玉峰收的弟子并不多,郁燈平日并不會常遇到多少弟子,但郁燈這樣的親傳弟子受罰還是比較吸引人注意的,郁燈甚至能感覺到八卦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些細碎的交談的話也隱隱隨風傳來。 “郁師兄這是怎么了?” “不太清楚,不過好像是剛從澤玉仙君那邊下來的?!?/br> “看來郁師兄還是沒死心啊,不過澤玉仙君哪是可以肖想的,估計郁師兄是又受了刺激在發泄呢?!?/br> “不對啊,我怎么好像聽說郁師兄曾放言已經不再愛慕澤玉仙君了,說是喜歡祝師姐和華清峰那位謝師兄?!?/br> “我也聽說了,不過就目前郁師兄這樣哪里是放下的樣子啊……” 郁燈一口老血險些要吐出來了,他明明就是被師尊罰跑的,這些人怎么這么會瞎想! 郁燈氣喘吁吁,最后一圈跑下來的時候他眼前發黑,險些沒厥過去。 杏色衣衫的少年勉強穩住呼吸,整張臉都紅的發艷,汗水叫他的額側的碎發黏在臉頰上,嘴唇有些干裂,頸側有些汗濕的粉意和隱隱鼓起的青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推開大門的手都在發抖。 “……師尊,弟子回來了?!?/br> 澤玉仙君淺淺的掀了掀眼皮子,這位仙君睫毛都是偏冷灰的色調,整張臉都帶著一種冰玉般的冷感。 他‘嗯’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卷軸。 另一側案板前的祝枝濃密纖長的睫毛顫了幾下,烏黑的眼眸注視著殿內狼狽的少年,眸底霧氣升騰,帶著一種朦朧的、并不真切的憐惜。 郁燈這會兒思緒都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眼神頭一次大膽地直視著上座的澤玉仙君。 澤玉仙君銀灰的眸子看著他,緩聲道:“如此,便揮劍兩百下?!?/br> 郁燈有一瞬間眼眶都要紅了,他累得不輕,在現代的社會他早已畢業幾年,哪里做過這樣高強度非人的訓練,心里也有一種類似委屈的情緒。 說到底他只是外來的人而已,他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就算郁燈安慰自己,既然來了就要將日子過好,但是他是個人,被人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被人嘲笑、遭受這些懲罰,當然會委屈、會難過。 他垂著頭,盡量控制自己,好在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 只是少年的眼尾依舊帶著幾分水汽,眼睛中布著些紅血絲,白皙的面上帶著幾分搖搖欲墜的脆弱,像是即將被敲碎的水晶石。 郁燈沒有說什么反抗的話,他順從地伸出右手,口中念著劍訣,右手便憑空出現了一柄通體泛著銀色的長劍。 這是郁燈的本命劍,品級在大佬的眼中不夠看,不過他現下的水平使用確實再好不過。 郁燈調整了一下呼吸,按照這些日子自己了解到的經驗開始揮劍。 手臂還有些軟,腕骨甚至不太能提起力。 郁燈咬牙,忍住酸痛感,用巧勁揮劍。 澤玉仙君已經解開了他的靈力,郁燈能夠感覺到隨著他揮劍的次數增加,剛開始那種艱澀的感覺已經不知不自覺地消失了。 累依舊是累的,卻沒有了那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郁燈專注著手中的劍,整個人不知不覺沉浸其中。 一些細碎的記憶涌上心頭,一道微涼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看著你的劍,當你握住它的時候,你們便是一體的?!?/br> 揮劍也有講究的,縱然是絕世的劍譜也是由一式式的劍招融合而來,揮劍是一切的基礎。 澤玉仙君門下以周天劍法聞名,周天劍法的特點便是以小化大,細致見微,剛柔并濟,是以劍招拆分開便顯得尤為普通。 從郁燈進入狀態時,他便產生一種自己本該如此的錯覺,哪來什么原主,哪來什么原著,此時他就是郁燈。 劍隨心動,揮劍不過瞬間。 隨著最后的招式被熟記于心的時候,郁燈下意識地轉手將劍背在身后,少年劍客脊背挺得很直,黑色的腰帶稍緊,顯得他腰線一側略顯纖細,卻不會叫人覺得脆弱無力。 郁燈低著頭,下頜骨投出幾分陰影,面上再沒有之前的脆弱之感,仿若之前顯出的狼狽都是幻影。 這樣的郁燈與從前那個只會笑嘻嘻、死皮賴臉地跟著澤玉仙君的模樣判若兩人,像是被灰塵蒙住的寶石終于露出它本身的光華。 殿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下,澤玉仙君頷首:“較上次看來,領悟有所進步,仍需進步。如此,入秘境之事本尊也可稍放心些?!?/br> 祝枝也淺淺笑道:“師弟進步不小,這段時日應當是勤練過,假以時日,必當不凡?!?/br> 郁燈沒怎么聽過祝枝的夸獎,心想著師姐怎么連夸人都帶著股如沐春風的勁兒,聲音居然有些溫溫軟軟的小姑娘的感覺,聽的人心里怪舒服的,都快讓他忘了師姐是個帶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