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司南還會在醫院待上幾天，程歡異常興奮，清眸里，散漫著熠熠的光亮。然后，片刻后，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了頭，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醫生，我弟弟沒什么事吧？”

    “怎么說呢，手術非常成功，照病人目前的情況，應該是沒什么大問題，不過，畢竟也是真大的手術，聽說你也是這個醫院的護士，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手術的風險根本無法預知，憑醫生的人力，也是無法掌控，一切皆有可能，醫生能做的，只能是盡力，用自己的醫術，把一切做到最好，最大限度地降低病人的風險?！?/br>
    沒等沈司南說出后面的話，程歡一口就接了過去，在偶像面前，她突然好像回到了校園，正在課堂上回答教授的提問。

    這段話，是臨床醫學專業的學生必須背誦的醫生職責。程歡只是個護士，剛才完全是沖口而出。

    沈司南的眸光定在了程歡的臉上。

    好一個干凈素潔的女子。

    五官小巧精致，完全素顏的臉上，肌膚白里透紅，細長的眉毛下，睫毛長長，一對清眸，有堅定有力的亮光閃耀。唇瓣不點則紅，柔嫩粉膩。一頭齊肩直發，柔順地垂在鎖骨之上，清麗婉婉。

    此刻，因了幾分激動，小臉漲紅了起來，窗外的陽光照過，薄薄的耳垂，緋紅透明。

    這個叫程歡的女子，竟是讓沈司南心中莫名一動。

    “你，怎么知道這些？”

    “沈醫生，不瞞你說，以前上學的時候，學的臨床專業，后來因為家里一些變故，中斷了學業。不過教授幫我保留了學籍，讓我以后有機會的話，還是可以繼續完成學業的?！?/br>
    不知道為什么，在沈司南面前，程歡完全沒有戒備。

    只不過，說到最后，喉頭一緊，有些哽咽，眼里水霧密集，凝結成珠，掛在了睫毛尖上。

    弟弟的手術費都是賣房子才能湊夠，看來這女孩家里起了大變故，被迫中斷了學業。

    睫毛尖上那一顆晶瑩，似乎戳中了沈司南的柔軟。

    “沒關系，現在你弟弟的病要緊。以后有什么困難只管來找我，不管是學業還是生活，我會盡我的能力幫助你?！?/br>
    一只溫厚綿軟的手掌，蓋在程歡肩頭，暖流傳遍全身，程歡冰涼的指尖，仿佛有了些溫度。

    “嗯”

    程歡低頭應著。

    晶瑩泫然掉在地上。

    “好了，弟弟也看過了，我們走吧，病人需要足夠的安靜?！?/br>
    沈司南的嗓音依舊溫軟。

    說完后，便轉頭領路在前，帶著程歡母女倆出了監護室。

    剛剛脫下無菌探視服，程歡放在桌上的電話“嗡嗡”震動了起來。

    “不好意思，沈醫生，我接個電話?！背虤g拿了起來，一眼就看到那個討厭的名字，趕緊捂住，對沈司南笑笑，走到了一邊。

    “喂”

    程歡的聲音很低，似乎是怕被人聽見的樣子。

    許是她的男朋友吧。

    這么好的女孩子，怎會沒人慧眼識珠呢。

    沈司南唇角一牽，自嘲的笑容在臉上散漫開，大步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霍太太，終于開機了？”

    電話那頭，霍擎蒼冷冷的話，夾著凜冽的寒風，沖程歡吹了過來。

    “霍總，我什么時間開機，合約里應該沒有寫吧?！背虤g反唇譏諷，輕輕巧巧的一句，就給霍擎蒼懟了回去。

    電話那頭的霍擎蒼，顯然沒有想到程歡如此的回應，一時半會，竟沒找到合適的詞。

    “你……”

    “我怎么了，如果霍總沒什么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畢竟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像霍總那么閑?！?/br>
    剛才她和沈司南正說得合拍，如沐春風。

    還沒有進入深秋，可這討厭的霍擎蒼，一句話，就讓程歡感覺到了冬日寒涼的氣息。

    此刻，霍擎蒼正坐在霍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盯著樓下小如螻蟻的人群，給程歡打著電話。只是沒有料到，一開口，程歡的語調竟然和平常判若兩人。

    “霍太太，我警告你，以后不要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合約最后一條，程歡必須無條件服從霍擎蒼先生的任何要求?；籼?，你看清楚了，是任何要求?！?/br>
    電話那頭，霍擎蒼語音略微頓了頓，才慢慢開口，聲音似乎在喉間摩挲了許久，彌散著沙啞。

    那一條，程歡當然知道。

    但是，那又怎樣，那明明就是個不平等條約。如今浩子手術已經完成，就等著術后的康復了，沈司南剛才說了，會在這里一直守著他脫離危險。

    以前，為了浩子，她什么都可以忍。

    現在不一樣了。

    霍擎蒼當初可以立那么個不平等的條約，現在她也可以不遵守，只要錢湊齊，還給他便是。程歡不信，難道他還能拿著那合約，去法院起訴她不成。

    “霍總，我很忙，有事說事?！?/br>
    “晚上七點，云戀。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可以讓人把程浩從醫院給扔出去?！?/br>
    “霍擎蒼，混蛋！”

    程歡忍無可忍，爆了粗口。

    可惡的霍擎蒼，竟然還敢用程浩來威脅她。

    他是醫院的少董，依了他的做事風格，把程浩扔出醫院，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電話那端，霍擎蒼似乎看見了程歡的惱怒，接下來的要求更加可惡?！按┢咙c，不要給我丟臉?！?/br>
    嗓音一下子亮了起來，得意洋洋的聲調從電話里傳了過來。

    程歡話還沒出口，那一頭，霍擎蒼已經掛斷了電話。

    “歡歡，怎么了？”

    看到程歡惱怒不已的樣子，程母擔心地問了一句。

    決不能讓程母知道這件事情。

    緊緊咬唇，竭力壓制住就要噴薄激發的怒火。

    深呼吸。

    然后轉頭。

    “媽，沒事，就是一個推銷保險的，老是打電話來，煩死人了。我這不是擔心浩子嗎，和他說話就急了點?！?/br>
    一個溫婉如花的笑顏，綻放在程歡的臉上。

    “那就好。不過，一個女孩子，終歸還是要溫淑點好些?！边@個時候的程母，像足了一個慈母。

    賣保險的？

    對，等會就把那個惡魔重新備注，千萬不能讓程母看見。只是，霍擎蒼如果看到他成了推銷保險的，不知道會不會氣得頭頂冒青煙呢。

    呵。